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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
“喂!过分!”
“不错不错,很有创意嘛。一般的人至多只能想出‘心肝’之类的词,没想到原来‘胃’也是有相似用途的。看来你的语文水平还是很强的嘛,小学一定是毕了业的,刚才冤枉你了,恕罪恕罪。”
“哼,再欺负我,我就不理你了。”她侧过身,仿佛很生气的样子。大约过了小半柱香的工夫,她又转过头来,“靠天靠人不如靠自己。明天的礼物,我已经想好了。”
其实要么是生气,要么是不生气,不应该有“仿佛很生气”这种说法的。只是我当时,的的确确地看见,她说这些话时,嘴角洋溢的微笑。也许,这个世界上,不太会演戏的,不止是我一个吧。
“小睿,别卖关子了,提前透露一下?”
“不告……诉你!”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想是想好了,送不送还不一定呢,看表现吧。”
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那是一起厮守。
——光良《第一次》
7月16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总和家人们在一起。今年也不例外,我早已把身边的小睿当成家人了。杭州的风景点几乎都游遍了。我们漫无边际地瞎逛,又转进了那家麦当劳。
今天至少有三件事值得纪念。除去我生日之外,还有两件。
第一,我破天荒地连续两天,进了同一家麦当劳店。
第二,我,第一次,完整地对一个女孩子说:“我爱你。”
我没有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在家对着镜子反复地演练。可是我有足够的把握相信,我是用一种十二分虔诚的声音说完这三个字的,因为发出声音的,不仅仅是声带。
其实准确地说,我根本没有用到声带,只是缓慢地拼出了这三个字的口型。
小睿把惊异毫无保留地写在了脸上,不,应该说是惊喜更恰如其分吧。她涨红的脸深深的下埋,甚至快触及那一起一伏的胸部。麦当劳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声音很嘈杂,却依然能听得见空气中急促的呼吸声,我的,还有小睿的。
她按住左胸,试图恢复平静。我则是采取老方法——猛吸可乐降温。
我们一起掉线了五六分钟。
掉线?好熟悉的说法。回忆偏偏在这时不争气地乱了阵脚。我也终于想起,那是槐黄常用来说我的。
每次在电话里,当我沉默无语,她便会玩笑般地说一句:“你掉线啦?”
………………
时钟又指向了十二点,瑶瑶的晚安吻一如既往地随着短信准时送到。于是起身,匆忙地擦了把脸,回了短信,泡了杯咖啡,又坐回到电脑前。
学习并发扬大禹治水的精神,我再一次地将回忆的洪流导向了麦当劳。
………………
我开始尝试着寻找一些新的话题,毕竟可乐杯里又只剩下了一些冰块,何况沉默的气氛也让人觉得无比压抑。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小睿仿佛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我还没想好是将话题转向体坛还是娱乐圈,她先递过来了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盒子。“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她笑着,露出了两颗虎牙。
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竟在这时候联想到了书店里都有卖的中英文双语配音读物。唯一不同的是,小睿的声音比那些磁带里的都甜,并且甜而不腻,就像桌上的苹果派。
我拿着盒子,竟忘了说谢谢。
那是一个五面透明一面乳白色的夜光沙漏。当然,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是看不到什么夜光的,要不是盒子外面那一大堆不知所云的日文中夹杂着几个粗体的“夜光”字样的话。
“好精致的沙漏。”我把沙漏倒转,放在餐桌上,静静地凝视玫瑰色的沙粒从上方缓缓地流下。
“可惜,时间太短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能够永远像这样流下去就好了。”
“这没什么难的。”我抢在最后一粒沙滑落之前,将沙漏翻了个身,“只要你愿意,就能够做得到。”
她的眉间舒展开来,很显然,她赞同我的看法。
当沙漏再一次快要漏完时,我们几乎同时伸手,指间微微地相触,像是传递着某种温度以外的东西。
“下个月底,我就要回重庆了。”她淡淡地笑了笑,打碎了凝固的空气,视线却游移到了窗外,驻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我静静地看着沙漏,她的话,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从感情上讲,确实又很难接受。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的。”
“嗯,我也一定会很想你的。”
“看我们都在说些什么,还有一个多月呢。”我挤出一个笑脸,“别把告别时的台词都抢着说完了呀。”
沙漏又走到了干涸的边缘,我正要伸手去翻转,却被她叫住了:“它一定也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吧。”
我顺从地把沙漏收起,她忽然抬起头,冲我笑笑,然后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然后报告警方,”我很努力地将气氛“拨乱反正”,回归生日这一本该轻松快乐的主题,“就是这个人,抢了我们的银行。”
“呵呵,就你?顶多去抢抢那些路边摊。”
“也不错啊,那也已经是很抬举我了。”我无奈地笑笑,轻声哼起了《路边摊》,“路边摊,我和她,电影散场;路边摊,雨棚下,聊到打烊……”
“那一秒以为,她跟我的故事,世界上最伟大。我爱她,那个暑假。”她也随着低低地和,唱到最后一句时,脸上泛起阵阵红晕。
“这首歌就像是专门为我写的一样。”真没想到她唱歌的声音竟也是那么好听。
她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这个年龄,说‘爱’不觉得太早太奢侈了吗?”
“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既然可以说喜欢,为什么不可以说爱呢?”从BBS上看来的经典名句,终于派上用场了。
“看过张小娴的文章吗?”我开始引经据典,“她的文章里,有很多话都很富哲理。”
“哦?”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向地面。
“比如说——‘喜欢也是一种爱’。”我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可乐,才想起里面早就只剩些冰水了。
“噢,知道了。”她把脸贴在可乐杯上,倒不失为一种消暑降温的好方法。
待红晕渐渐散去,她喃喃地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
这才是重量级的生日礼物,果然非同凡响。
而且,小睿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含蓄的人。
“……”我无语,终于发现自己也并非身怀异禀,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个会结巴会木讷会不知所措会兴奋得头晕的凡夫俗子罢了。只好用唱歌来掩饰自己兴奋无语的窘迫:“那一秒以为,她跟我的故事,世界上最伟大。我爱她,那个暑假……”
“小睿,后面怎么唱,我忘词了。”原来以为唱歌是强项了,没想到也会临阵掉链。
“你那句‘路边摊’发音不准。”她边说边示范着唱了一句,“换首别的吧,无印良品的歌,会唱吗?我最喜欢听他们的歌了。”
“当然,我会唱他们所有的歌。”我惊讶于这不可思议的巧合,因为,从1995年无印良品出道开始,这对组合便是我的最爱。
就这样我唱着,她在高音区轻轻地和。一曲《掌心》过后,我冰凉的手和她火热的手终于融合到了一起。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可以将它们分开。
………………
两点多了,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我竟在这样的深夜里,翻箱倒柜,只是要找到那个沙漏。那个17岁生日时,小睿送的,带夜光的沙漏。
难道只是因为,小睿说“可惜”时那失落的眼神,又在这个深夜,刺痛了我的心……
路边摊,我和她,年少轻狂;路边摊,我替她,擦干头发。那一场雨中,我在学校操场,叫到喉咙沙哑。我爱她,那个暑假。
——古巨基《路边摊》
开心的日子总是短暂,日历仿佛一下子翻到了八月下旬。
我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时光的匆匆,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味。
候车大厅人头攒动,小睿和我并肩坐着,出奇的安静,和周围的喧哗反差很大。
“还早呢,出去走走吧。”小睿说罢,起身向站外走去。
我没有说“不”的权力。或者说,是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和判断,身体就已经提前作出了响应。
也就是说,我没有时间去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即使只是一些简单的词组。
时间在这一刻,才变得犹为宝贵。
我赶紧快走几步,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任何一秒能与小睿在一起的时光。
“你还没有吃晚饭呢,吃一点好吗?”经过火车站外那一排小吃摊前,我才想起原来还有“民以食为天”这句亘古不变的真理存在。虽然是我的肚子先提的抗议,但我想,她也是一样的吧。
小睿木然地摇了摇头,顾自向前走,显然是没有任何心情。
而小睿的“走”,与散步又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的。之所以我一直坚持着说她是在“走”,那完全是因为——竞走也是一种走——没有那么夸张啦。
我也加快了步伐,快要赶上她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毫无预兆地冒出一句:“你吃什么?”
“随便啊……牛肉面吧。”我讶异地收住脚步,随口报了一个。
“两碗牛肉面。”她旁若无人,说得很嚣张,就近寻了个空位坐下。我想笑,但鼻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洋葱的气息,令我不得不静静地,静静地在她的对面坐下。
老板上面的速度很快,看来竞争激烈也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小睿缓缓拿起筷子,但却一点没有吃面的意思,只是盯着碗呆呆地看着,眼泪竟簌簌地滴了下来。我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却迅速地一抹脸,低低地说:“我要永远记住这碗面,记住杭州,记住……”她抽噎了一下,停了好久。但终于还是没有说要记住我。
那句近乎自言自语的独白,那略带哽咽却不失坚定的声音,在四年后,居然又神奇地在耳畔回响。
回忆,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东西。无论沉淀多久,也无法阻止它的涌动,它的喷发,在这一刻。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那么,我也一样可以,将过往的一切清晰地梳理,只要,只要给我一天,任思绪蔓延。
我们静静地吃着面,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彼此都能够感受对方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脉动和那难以言说的不舍与无奈。
“走吧,”我看了看表,“就快检票了。”
她安静地起身,向回慢慢走。我结了帐,无意间听见邻座两位大妈的议论:“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点了面又不吃,作孽啊。”
我侧着身走过,本着儒家“非礼勿听”的态度装着没有听见。但这最后几个字着实刺耳,我只得随手夹了片牛肉胡乱塞进嘴里,总算是破坏了那一碗面的完整。说句不怕得罪广大回民兄弟的话,那一片牛肉,味同嚼蜡。
小睿的心情还是很低落,我跟在她身后,却无法令她开心一丝一毫。
很失败的感觉。
因为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用一个字形容是“糟”,用两个字形容是“很糟”,用三个字形容是“非常糟”。
“达尔文告诉我们,少说废话,你将更进化。”如果亦芸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八成又会借名人之口来谆谆教导我。
而要是槐黄,就比较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嘿嘿,又在骗稿费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天才般地修辞手法,还是小睿教我的。
我喜欢作诗,喜欢填词。在这个文化快餐肆意充斥生活的年代,我也许真的算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了。
有时候,小睿也会兴致勃勃地来和我“探讨”一下诗词格律方面的问题。
“为什么有些词牌名前面会有‘减字’呢?”
“呃……这个……”我并不怎么确定,但碍于面子,只好凭着记忆向她解释,“顾名思义,‘减字’就是把其中的某一句或某几句减少几个字,而其它的格律保持不变……譬如《水调歌头》的格律中有一句是六个字,但你只需要填五个字就行了……所以就叫《减字水调歌头》了啊。”
“哦?是这样的么?但能填五个字的地方,填六个字也并不难啊。”
“呵呵,真是说得容易啊。‘但愿人长久’,你倒把它变为六个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