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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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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永远是一个大大的男孩。摇滚,那是他生命的舞台。他扮演完全超越自我的角色。凛冽,不羁,甚尔放纵。他亦完全投入,一丝不苟。告诉过韩,自己越来越喜欢牛仔裤,几乎一年四季都在穿。粗的做工,细的感觉。可以随地而坐,随意而动,旧了更具味道。他就专注地看我,然后为我作曲,轻声弹唱。琴弦于手指微妙拨动中,无所畏惧。 
  挥霍激情。来自底层的喝彩,风掀微澜,覆盖吼渴的灵魂。 
  他经常会低低地吼,他说,那是摇滚,不适合我。 
  他说,湛蓝,我为你唱抒情的歌曲。闭上眼睛,他的琴弦波动,呈现幻觉。我飞翔,羽翼拍击海面,一滴湛蓝,更多滴湛蓝,混入血液。血管有如胀裂。光明烧得更炽。只听见心脏有力、加速地跳跃,跳跃。而后,音乐结束,一切不遗余力霍然停止。  
  韩始终是我心口的朱砂痣,非比颜晓,不同于安。 
  突然的夜里,我触动突然的心事,我知道我是属于西安的,回家,家是什么概念,其实就是西安。 
  给颜晓电话,我说,我会很快回来。 
  他没有回我,等了很长时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很久,一等就是永久,直到我回到西安,仍是看不到。 
  2000年的冬天,千禧的日子,颜晓失踪了。            
  你总是忘记你是谁,哆嗦在角落的蟑螂看见你也会用一句它是小强来欺骗你。谁都是你的爱,是的,你拼命地把自己的伤口撕开,再傻傻地看熟悉的,陌生的人们在那里撒盐。他们说,春天来了,把伤口埋在盐土里,来年秋天,你会收获很多希望。 
  你难道不知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吗? 
  你播种的是伤口,发芽的怎么可能是幸福。 
  颜晓说,湛蓝,我爸爸已经帮你办好了入学手续。 
  说话时,我坐在镜子前,任由理发师鼓捣着我的头发,我需要出现的形象将是一个乖乖女,比如长长的直发倾泻下来,乌黑健康的光泽飞扬着青春的气息。 
  我说,颜晓,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颓废的。 
  理发师的嘴角裂出一丝笑容,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喜欢这样浪费自己的光阴。 
  浪费?我没有说话,颜晓的脸上显出尴尬的绯红,他坐在我身后,偶尔和空闲的发型师聊天,言谈之间仍是围绕着我。 
  理发师年龄不是很大,却也有着同样的沧桑,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妆很精致。从她感慨的语气,我知道,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临走的时候,她突然问,颜啸林是你们什么人? 
  颜晓半张着嘴没有说出话,我替他说话,是他爸爸,怎么,你认识? 
  她淡淡一笑,看到你们刚才拿出的贵宾卡上是他的,也不算认识,我是他的学生。 
  颜晓红着脸说,那是我的师姐了。 
  她的笑有些牵强,难得一家人啊,经常来玩啊,今天算师姐请客,给小师弟的未来媳妇帮忙。 
  不是的,颜和我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女人没有再追问,离开时叹气,年轻时还是要珍惜很多东西的。 
  我看到她的眼里闪过一滴泪水,她是微笑着和我们挥手的,女子的直觉使得我知道,她是一个复杂的女子。 
  我说,颜晓,她是个好女人。 
  颜很突然我这样的说话。 
  我却不再提起,换了个话题,颜,要是以后我失去一切,会不会失去你的友谊。 
  他搂着我,即使你错得全世界都伤害你,我不会,我给你的是爱,不只是友谊。 
  那一刻我是幸福的,尽管并不一定发自内心的快乐。怀疑过爱情带给我的快乐与忧伤永远没有成为正比过,所以疯狂,所以绝望,只是,毕竟爱过,不是路过,我选择继续爱或者被爱。 
  深夜,寂静空旷的大街。 
  经过长时间的燃烧,伫立于街边的路灯早已失去华灯初上时的青春亮丽,有如一位流落街头,人老珠黄的怨妇,神色厌倦,目光混浊。偶尔有车流星般飞快划过,不仅没给大街留下丝毫生气与活力,反而更增加了寂寞的深邃莫测。 
  夜风袭过,在狰狞错落的建筑物之间流浪汉仍在东游西荡,企图寻找到一处可供栖身的僻静角落。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暗黑门前还在按部就班地闪烁,却再也刺激不了人们的感官,兴奋不起人们的情绪,反而像一支催眠曲,令人昏昏然只想倒头睡去。走出暗黑,大街给我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景象。 
  爱与不爱两端的距离,我总是幻想着,幻想着自己安稳地走在上面,像小时候会偷跑出去一个人走铁轨的日子,一条线地走下去,走一条通向极端的路。 
  颜啸林成了我的路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颜晓失踪后的信上清楚地说:湛蓝,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自己,恨的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家,一个好遥远的地方,云姨在我14岁的时候离开我,从此我便过着奢侈荒唐的生活,爱着,被爱着,放纵着,寂寞着。 
  那一年,我还是累了,我说,颜,我想上学。 
  说话的时候,颜定定地看着我,试图看出我真实的想法,他以为是我醒悟了,我想要重新过一种生活。 
  我18岁,真正意义上严格的成人了,我说,我要上学。 
  颜告诉我可以让他爸爸帮忙进那所艺校,那所贵族学校,他的手指局促地交叉着,额头在淌汗,我知道他从小到大是很不喜欢和家人谈很多事情的。 
  第一眼看到颜晓的爸爸,颜啸林,他看着我,半天,他伤感而迷茫地问:你是湛蓝?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眼里飘过的愧疚,还有沉沉的心事。空调很冷,我的身体是冰凉的,笑容却是甜甜的,可爱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回旋,我向他问好,叔叔,这是我第一次叫别人叔叔。 
  我又想起安,云姨总是让我叫他叔叔,可是我只是固执地叫他安哥哥。颜啸林走过我身边,迟疑了片刻,我看见他脖子上有浅浅的吻痕,这是个不安分的老男人,我冷笑,所以我鄙夷。 
  揪心的疼痛让我暂时忘记了思考,在颜晓的扶持下我进了他的卧室,他说,湛蓝,我爸爸很是喜欢你,他的眼神可以看出。 
  我听不到,我只是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在我肌肤上滑过,是谁的,我也不清楚。 
  颜说,湛蓝,我爱你。 
  玫瑰在暗夜里安静地绽放着,我不想触摸,怕,怕那花下的刺会扎伤我,血腥的花香在爱情时空中是长久存在的,我接触的也是鲜血滑过玻璃时滴在花瓣上的蔓延。我说,颜,对不起,爱不是这样的。 
  他依旧微笑,因为他并不懂得唇语,是我失声了,被惊醒的往事失声了,只是那段往事是断的,好像一段只有开头和结尾的故事,我不知道中间的情节。颜的身体是那么虚弱,他就那样被我发疯地摇晃着,喝酒,流泪,然后沉默。在我剧烈的晃荡中他像风中的叶子开始飞散,我抓不住,只有看着他慢慢模糊,慢慢破碎。 
  颜,我对不起你。 
  颜啸林说,湛蓝,你确定你遗忘。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在最后一刻看到安的身影,听到颜晓的声音,醒来时看到的也是他的焦急。男人的笑深邃得让我心慌,他慢慢地弹着烟灰,你认为那是个圆满的故事,是吗?            
  不是,我争辩,然后低下头看我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细长的,苍白的,掌心是让人心疼的乱纹,我是注定没有延伸的方向的。可是,叔叔,我只是感觉那昏迷的时间很久远,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一夜故事。看着他高深莫测的微笑,恐惧顿时袭击了我,我竟然手足无措,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或者,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孩子,却是一个妩媚风情万种的孩子。 
  这是他后来说的,他说,我的楚楚可怜是天生的媚相,他说我就是一幅天然的油画。他说,你的舞姿确实很好。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看他,他第一次见我,如何得知我的舞蹈,莫非他想告诉我什么,莫非真的有过曾经,莫非我不确定的遗忘是真实存在的。 
  颜晓不在,你说吧。突然我是那么的冷静,房间里弥漫着魅样的冷清,两个人的温度是不能抵挡来自心底的苍凉,休闲的白色棉布衬衫成了暗夜里无魂的散漫,套在我孤单的身上,裹不住颤抖的心。 
  他真的开口了,来自海底的声音狰狞地笼罩着我的身体,黑暗里看不到彼此眼里的困惑,只能听到他的呼吸,短促,伤感,却又得意。而我,只是凄凉,习惯性地蜷缩,蜷缩在床头。往事不堪,过映一段又一段,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我选择继续堕入,我说,只要给我继续安宁的生活,我继续在你掌心跳舞。 
  他笑了,不是很开心,却是早已明了,你原来和她一样,坚强而懦弱。 
  有风将枯死的花瓣吹落手边,轻轻拈碎,我不看他的眼睛,只是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投入地发出沉迷的声音,那是种诱惑,对于他,一个男人。我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是我的身影,燃烧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火焰,我不问他,却玩弄着那句,坚强而懦弱,凄惨地扭动我水蛇样的腰肢。 
  长期服用那白色的药片使得我经常出现幻觉,我看见街对面出现安的身影时,我正在数着过往的汽车,然后我冲了过去,白色裙子染成红色,倒身的时候我看到了颜晓的脸,这是我醒来后所能记起的。 
  醒来后我看到是颜焦急的脸,原来只是昏睡几夜而已,如此而已,我对自己说。他们说,曾经有那么一个多月,有个女子,总是独自在街边行走,然后拉住路边的人说,带我走,好吗? 
  正直的男人落荒而逃,龌龊的男人因此在她身上揩油,猥琐,她不怕,只是傻笑,她说,安,我等你回来。连着三天,女子念叨着一个男人的名字,目光呆滞,偶尔她会哭泣,蜷缩在一个角落,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失望,定定的眼里却又有着坚毅,仿佛望夫崖那年复一年的等待。 
  终于有男人走到女子面前,他说,我带你走。 
  女子被男人带到阴暗潮湿的屋子,他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说吧,你要什么,你又会怎么报答我。 
  女子开始褪下自己的衣服,旋转,微笑,妩媚地笑,她说,我只是想找到安,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想要遗忘。 
  她说,我可以在你面前脱掉所有的衣服,但是你别想碰我一个手指头。 
  但是,她还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因为男人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话,你还小。尽管男人眼里的是怜惜和欲望交织,尽管男人的手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她倒在了男人的怀里。一句,你还小,那是女子最心痛的一句话,一夜自语,安,我已经长大。颜啸林说,我的故事完了。故事已经落幕,我对着镜子大口地喝下啤酒。香烟夹在指间。烟雾在房间上空渐渐形成黯灰色的云朵。美丽至极。我为之眩惑。 
  我笑着说,你要我怎么样。 
  离开颜晓,湛蓝,你是我的女人。颜啸林的要求就是这样的嵌入我的心里,在他已是干枯的手落在我光滑的肌肤上时,我不再感伤,也许安也是如此的苍老了,颜啸林的影子在我的眼里化成了安的忧郁,我一次又一次地沉浮。如愿以偿地走进了我想去的地方,颜晓看不出我的表面情况,我竭力地给幽宁和他创造机会。 
  我终于明白,幽宁为什么恨我的原因,一个更是破碎的女子,我却得到了,偏偏又不珍惜,而这一切是幽宁最大的心碎。 
  现在的我,只是写字,只是一支一支的吸烟,沉默。 
  幽宁说,湛蓝,你的小说写到多少了,我说不出来话,早已经放弃,写不出来了,即便是真实的生活,也写不出来了。 
  她给我看她的日记,很决裂的感情,我才知道,她的爱如同我对安的爱一样,是那样痛心而隐忍。 
  她在日记中写道: 
  2002年,对我来说是灰色的一年。无论春夏秋冬。我在这一年发现自己对颜晓的爱无法割舍,无人能替。无知了这么多年,终于幡然醒悟,却是碎了一地的残缺。爱是什么?曾经吗?真爱之于人类是否永远的过去式?这样的想法让我恐惧。 
  爱或者不爱,始终是最难拿捏的部分。要到了此刻才明白,爱与恨并不相悖。它们其实是同一物体的正反两面。只是以不同的面目示人,实际上的本质完全相同。而冷漠,才是与爱对立的物体。于是,我看到了自己对于身边的人的漠不关心。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每个人见到我都会感到温暖和亲切。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冷漠。我惟一能掌握的,就是我对颜晓的爱。从未停止过,是抽象的进行时;而人已不在,是具体的过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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