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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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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希说,哦,忘了跟你们说,我和楚云谈了,趁着大家都在,带过来,给你们看看。

孙鹏转牌,似笑非笑,辛达夷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瞪大了一整圈儿。

楚云不说话,得体羞涩地笑。

温老和辛老停了动作,站起身,审视这姑娘。

温老温和问言希,你爷爷知道吗。

言希摇头,得体回答,还没来得及告诉爷爷,先带给温爷爷辛爷爷看看。

辛老点头,是个伶俐的姑娘,很好。

说完,无了话。

一帮小的,各怀鬼胎,也不作声。

登时,气氛有些尴尬。

温母听到言希说话的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言希,眼圈红了。

你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久,没有……

言希拥抱了温母,笑,上了大学,做了一些兼职,时常抽不出时间,来看阿姨。

温母点头,说阿姨都知道,小希长大了,开始懂事儿了,是好事。

转眼,定睛在楚云身上,看这姑娘容颜明媚,活泼跳脱,和……完全不同,只道言希定是放开了,身上的重负也减轻了许多,和蔼地拉着楚云问长问短。

思尔坐在麻将桌旁,冷冷喊了一声,妈。

温母却像没听到,十分欢喜楚云的模样,忙着招待楚云。

思尔站起身,默默,上了楼。

思莞替了思尔,继续和三人打麻将,呼呼啦啦,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言希坐着陪楚云看电视,楚云低声,你和陆流他们一早就认识?

言希嗯,电视上正在播广告,他却聚精会神。

这姑娘觉得屁股咯得慌,起身,原来坐在了一件蓝色披肩上,针脚细腻,干净温柔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身为言希的女友,为了对得起chanel,fendi,必须拍马屁了,堆了笑脸,阿姨,您的披肩真漂亮,在哪儿买的,眼光真好。

温母扫了一眼,轻描淡写,朋友捎的,不值什么钱。

言希眯了眼,指尖僵了,想要去触披风,楚云却转手递给了温母,只余他,抓了满手的空气。

吃饭时,一帮少年郎为了逗老人开心,装傻的装傻,装乖的装乖,什么顺耳说什么,楚云乖觉,顺着老爷子们的意思讲朝鲜越南战场,一段段往事回忆得热血沸腾,二老被灌了不少酒。

温老红了面庞,比平时的威严多了几分和蔼——“甚好,这姑娘比我家姑娘强,说话做事极周到,小希眼光很好。”

言希面无表情,是,很好很好。

思尔却插嘴,打断了言希的话,爷爷我怎么比不上楚主播了。

温母拍拍她,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吃你的饭。

桌上,有一盘红烧排骨,言希咬了一口,微微皱眉,又放下。

他们几个,也喝了不少酒,推杯换盏,少年心性,总要比出个高下。

言希借口逃了出去,透气。

枯伶的树枝旁,那个窗口紧紧闭着。

他曾经仰着头,日复一日地大喊着,似乎,下一秒窗就会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趴在窗台上,笑容温暖。

她微笑,你……吃饭……了……吗,言希。

除了他的名字,那个人多强大,从未说出完整的句子。

再仰头,却再也没有,那样的人。

散了酒意,又走了回去,楚云看到他,笑容一瞬间变得安心。

她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开口,你去了哪里。

似乎,借着酒意,一瞬间就亲近了很多很多。

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会儿我可不负责把你拖回家。

她挽着他的臂,小小的可爱,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赖着你。

于是,这番情景,又落入了谁的眼中。

思莞说,你的东西,在楼上,张嫂前些天,险些当垃圾扔了。

言希看他,说,我跟你一起去拿。

身后,赖着那个喝醉了亦步亦趋的楚姑娘。

曾经藏在树荫下的那个房间,原来这么干净整齐。

桌上的每一本书,都掖得那么平。窗台上的仙人掌,经年已久,养在室内,正是个颓靡欲滴的姿态。

哪比他,回国时,人去楼空。

思莞从柜子中抱出一个方纸盒,递到他手心。

我也是,打开了,才发现,是……你的东西。

他轻轻叙述,楚云却好奇地看着这房间——这是谁的房间,怎么除了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思莞笑,她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言希却抱住了盒子,攥出了深印,低头,轻飘飘无了生气化了灰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思莞别过脸,唇色惨白。

室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PM 14:00。

只响了一声,已被对面房间的思尔接起。

由于供暖,两个房间,为了透气,都大敞着,透过对面那扇门,可以看到,温思尔接电话的表情很是慌乱。

她说,你怎么打电话来了,不是让你打我的手机吗。

她说,好,大家都好,你看到访谈了,对,他身体很硬朗。

她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很忙,先挂了,对了,下次别送那些东西了,这么廉价,他们不会用的。

她说,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人紧紧抓住了腕。

转身,却是言希。

那少年喘着粗气,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把电话给我。

思尔说,言希,你疯了,是我同学的电话。

言希咬了牙,我只说一遍,给我。

思尔震惊,看着他,瞳孔不断缩进,所有的张力,绷紧在神经。

终究,松了手。

他把话筒贴在耳畔,额上的黑发遮住了眼。

许久,面无表情地放了话筒。

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个方盒子。

一张名为《朝阳》的画作。

一双白色帆布鞋。

很久很久以前,他穿着这双鞋,拿着伞,走到迷路的她的身边。

笨孩子,我带你回家。

chapter68

“喂,喂,……真的是dj yan吗?”小五嘀咕,对方却是一阵沉默。

阿衡看着话筒,微笑,模糊了眉眼。

终究,呼吸,从鼻息中,丝丝缕缕,转凉。

自取其辱吗,明明是温思尔说妈妈对她思念甚笃,让她拨号码到宅电。

stop,截断,嘟嘟的声音。

小五拍案,笑骂,好啊,你个坏东西,连你五姐都敢恶作剧,胆长肥了不是。

伸出魔爪,拧孩子两颊。

阿衡不反抗,挽住她的臂,呵呵笑,走了走了,该吃晚饭了,今天元旦,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五望天,摊手,╮(╯_╰)╭,又是新的一年,我们又老了一岁,奔三了。于是,我这二十年都干了些什么,为毛一点印象都没有。

时年,二零零三。

阿衡觉得自己饿了,其实,这只是一种很空虚的感觉反映到腹中,造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东西。

她说,我有印象。我小时候爬过十几里的山路,上初中的时候帮别人做过弊,高中的时候经常做排骨,后来,后来就来到这里了。

小五干笑,果然,够无聊。是你的风格。

转身,想起什么,拍头,哎,六儿,不对吧,今年过节,你不是该去给你未来公公婆婆请安吗?

阿衡说,飞白的妈妈对我太客气了,我去了,他们反倒不自在。

每一次,看着她,都生疏得像是看到不得不招待的陌生人,她是想说一声,婆婆,我是你儿子要过一辈子指不定还给你生个孙子的人,关键,她怕她婆婆再来一句,是吗,你辛苦了,太麻烦你了,这怎么过意得去。

正说着,寝室的门打开了,带进一阵凉风,阿衡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那人跺了跺脚,大衣的下摆转了个散开的弧。

抬眼,长长的发。

是杜清。

她关门,门外女孩子们的嬉闹被隔绝了个彻底。

那是她们常听到并且彼此享受的生活,亲密,温柔,玩笑,似乎这辈子你我最贴心。

她看到阿衡,本来柔软疲惫的姿态却一瞬间高昂,像个小小的孩子般的战士。

没有明刀明枪,只是小小挑衅的毒,无从设防,倒到心口,依旧疼痛。

因为,这是你纵着她的下场。

完全接受她的下场。

于是,我可否把它称作……背叛。

阿衡的脸上,无了笑意温存,她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吗。

杜清下巴的线条尖锐,你是要我向你认错吗,可是,我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错,怎么办。只能说,你的苦肉计胜了一筹。

她认为那个巨大的蛋糕招牌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表露心机的苦肉计。

小五讷讷,你们怎么了,气氛这么怪。

阿衡和缓了脸色,五姐,你等五分钟,随便找件事,DJ YAN 或者摇滚,都可以。不要听我们的交谈。

杜清把手套扔到了桌上,冷笑,你认为我跟你说的话很脏吗,怕污染了别人的耳朵?

阿衡坐在了椅上,手抓住了床栏,指扭曲了个怪模样,为什么要骗我。

她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嗤笑,拜托,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麻烦你清醒清醒,被抛·弃·的北温小姐。

所以,你只用受宠或者抛弃的哪家小姐来衡量温衡,小六?

柴米油盐酱醋茶,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夜夜,她只剩下这个价值。

阿衡大笑,抛弃,抛弃,这词说得真妙,她一直想不起如何定位自己。

对面那个面容精致的姑娘,已经把她当作了敌人,即使,不久之前,她们咬着同一块甜甜圈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环顾,笑得嘴角都挂着月亮。

顷刻之间,塌坍。

杜清指插入发,淡淡开口,你还要什么措辞,不是已经认定自己受害,我十恶不赦,俯首认罪才最合适。

阿衡说,你的眼中,只有两种选择,你和顾飞白或者我和顾飞白,可是,抱歉,我要的你的选择,是顾飞白还是,我。

杜清笑,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这有什么区别,你明明知道,我从来,不会选择你。很久以前,你就应该知道吧,我手机的密码,电脑,信用卡,统统都是飞白的生日。

她走到她的面前,轻蔑了的笑容,忍这么久,不辛苦吗。懦弱,无知,扮可怜,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顾飞白只是个,心太好的男人。

阿衡走了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

能不能不要用快要流泪的眼睛,对我说这些话。我不想哭。

她说,我可以像街上经久被生活折磨失却了教养的女子一般,对着你吐口水,扯乱你的头发,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再无了本分的人,肮脏,污秽,坏人姻缘,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对着你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可是,这丝毫不能证明我不懦弱。

杜清推开她,倒退了,坐在床上,阴影,遮住了眸,凄凉开口。

这只是个道德的惩罚,顾飞白,我决不放弃。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离开一周,设定完全合理的理由,你留在原地,这么一块的空白,完全由你填补。只有一次机会,你失败了,放弃。

杜清嘲笑,不继续表演你的姐妹情深了?前戏做完,宛转曲承,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阿衡轻轻开口。怎么,你觉得这是一种不可能的挑战吗。

杜清躺倒在床上,卷发铺散了满满的花朵,绽放。

她说,我接受。

这厢,小五戴着耳麦,被摇滚震得头皮发麻,看到阿衡凑过来的面孔。

什么,六儿,你说什么。

阿衡笑,摘下她的耳麦。

我说,对不起啊,五姐,不能陪你吃晚饭了,我要回一趟B城。

多久。

同样的说辞说给顾飞白,他的声音却有些冷淡。

七天,大概。

然后,顾飞白说,坐飞机吧,我送你到安检。

他拿着手机,郑重其事,拍了照。然后,狠狠地拥抱,带着不安。

就七天,晚一秒,我把你扔到天桥上。

她笑,轻轻拍他的背,安抚,小声,飞白,你不要再时刻预谋一个女孩子往天桥上扔,我随时都不要你的,真的,我也有骄傲的。

顾飞白捧着她的脸,无奈,笑开了。

别说你,就是你的骄傲,都是我拾回来的。

多久之前,接到那一通电话。

时间,地点,空洞,男声。

然后,切断了电话。

他跑到天桥上,却看到魂牵梦萦的女子,抱着那样大的一个箱子,满手干涸的血迹,失却了灵魂的模样。

像是god的恩赐。

她认出他,别过脸,预谋着一次擦身而过。

他却攥住了她的腕,咬牙切齿的痛意。

温衡,他们都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还认不认帐。

他们,多少人,三个,两个,一个,将来,现在还是……曾经。

那样嚣张的话语,却是卑微到了骨子里的语气。

抱着她,是深切的,无法再顾及她是否还有力气按着才子佳人的话本,细水流长地深爱上一个人。

只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身后,天桥另一端的雨中,藏着一个雾色的黑衣男子。

苍白着面庞,干净的大眼睛,随时可能倒下的痛失。

他知道,如果自己抱紧了这姑娘,这人只能永久藏在晦暗中,像遭人践踏的影,再无了回寰的余地。

从此,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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