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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口,下定决心,想说什么,阿衡却微笑,低声——飞白,有什么话,你迟些再说,嗯,一月十号零点之后,都可以。现在,我很累。
随着不远处飞机的起飞,轰隆的,盖住了所有的声源。
她看着顾飞白的眼睛,轻咳,脸上浮过红晕,山水的温柔,小小的尴尬和认真。
她说,我真的很适合做妻子,忽略热情,你可不可以再认真考虑考虑。
chapter70
Chpter70
一月九号,H城,迎来二零零三年的第一场雪,游飞如絮,比起春日宴,不差分毫,不知是不是养了太多的才子佳人,整座古城作派也是日复一日地念成诗意。
阿衡早上接水的时候,滑倒,不小心把水壶打碎了,浇了整条裤腿,冒着热气儿。哭笑不得,只得丢了旧的,去买新壶。
路上遇到班长小胖,正吭吭哧哧地吃包子,看见她,揪了小辫子,就问,孩子,复习得怎么样了,你可别再让我在二三四五六班那帮兔崽子面前抬不起头,可怜你哥一张老脸,全毁你手上了。
阿衡= =,小胖,班长啊,你相信我一次不成吗,我以前,真的是好孩子的呀。
小胖冻得脸通红,抽鼻子,塞包子,你拉倒吧,我信你,我疯了。好了,今儿哪儿也别窜了,跟哥一起上自习。
小胖是个笑起来脸能挤成包子还带几个褶儿的孩子,心眼儿好,负责任,很受大家爱戴。不过太霸道,在班里是绝对的一党专政,说一不二的主儿。
他说阿衡要去上自习,咱孩子就非得去,晚一秒,能把你说得没皮没脸今天叛党明天叛国还不给缓刑。
真的,老霸道了= =。
阿衡于是只能哦,提溜着新壶,跟在小胖身后,晃荡到了自习室。
临近期末,自习室人很多,找了半栋楼,都是满满的,最后,在五楼,总算看见一个人少的,刚想进去,小胖指着最后一排角落的俩人——诶,不是顾师兄吗,那个,杜清?
阿衡看了一眼,点头,说是。
小胖纳闷,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阿衡笑,人生何处不相逢,你吃个包子,我买个壶,都能碰到了。
小胖嘀咕,倒也是。
忽而,转念,合门,义正言辞。不行,这个教室不能进,温衡见不得顾飞白。
阿衡哑然失笑。
温衡见不得顾飞白,这句话,是小胖的名言。含蓄地点出了温衡看见顾天才就要随时扑过去的客观囧态。
小胖拍阿衡肩,你也别黏他黏这么热乎了,到时候,没新鲜感了,心思容易长歪,有你哭的时候。哥是男的,清楚男人怎么想。
阿衡说,你哪只眼看见我黏他了。
小胖拍拍书包上的雪,说,也不是黏,怎么说,应该是你依赖他,你看不见他,你……你就心慌我跟你说。
阿衡= =,真……一针见血。
她一直在定位自己对顾飞白的感情,发现喜欢呀爱呀的离自己似乎都太远,可是,看不见他,会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抱着皮箱子在天桥上饥肠辘辘的感觉,然后,没有着落没有安全感,真的……很难熬。
于是,逆向思维,B城某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会员,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真的真的可以确定不是喜欢,却会想起排骨美味的感觉。
小胖说,你想过将来吗,我让你好好学习,跟害你似的。你天天想着怎么多挣一两块钱,少了一两块钱,是能饿死还是怎么的。顾师哥《奇》能一样吗,你不努《书》力一把,以后别说《网》追随人脚步,能把你甩出撒哈拉。就为了一点钱,鼠目寸光,庸俗!
阿衡低头,真的,会饿死。少了一毛都能。
瘪下去的肚子,以及瘪下去的……自尊。
到傍晚,小胖才伸了个懒腰,放行。
阿衡匆匆回到宿舍,放下壶,换了衣服,准备去打工的地儿。
杜清已经回来,寝室其他人也都在。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怪,看着她,欲言又止。
阿衡纳闷,怎么了。
低头,发现床下一片狼藉,原来放大箱子的地方,空了出来。
阿衡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比划着箱子的大小,我的箱子,你们见了吗。
寝室小三一向心直口快,憋不住,开了口,阿衡,不是说你,这么晦气的东西,放寝室,怎么不和大伙儿商量商量。
阿衡低了头。她没有家,要放在哪里。
小四淡淡开口,阿衡,这事儿你做得不对,箱子的事且不说,二姐和顾飞白的事儿,你怎么不和大家说清楚。她受的委屈不小,你不能仗着大家疼你,就不顾念姐妹情分。
阿衡看着杜清,伸手,面色苍白。箱子呢,我的箱子呢。
杜清低头,阿衡,我想通了,飞白我不跟你争了,顾飞白说我比你坚强,离开他还能幸福,可是你不同。你心里一直有很大的创伤,亲眼看着爸爸心脏病发,从挣扎到死亡……
谁要听你说这些,我比你清楚。
阿衡看着她,冰凉了血液,吸气时,心都是疼的,小刀剜着,一下一凌迟。
大吼了出声。
我的箱子呢。
箱子呢。
茫然地看着寝室四周,书桌,雨伞,水壶,镜子,拖鞋,每一样,都在。
可是,箱子呢。
爸……爸呢。
小五不忍心,闭眼,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阿衡走了过去,一步步,冰凉的把手,狭小的难以忍受的空间。
地上,凌落着她的大箱子。
一张车票,带她到这里来的车票。
一身孝衣,她为别人的父亲哭丧时穿的。
一个木牌子。
慈父温安国之位。
常常,无法忍受时,躲在这里,抱着父亲哭泣。
爸爸,我也很想成为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孩子。可是,要多努力才够。
地板多凉,她们却把你放在地上。
她转身,狠狠地打了杜清一巴掌。
她说,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她曾经说,爸爸,我好像多了五个姐姐,她们对我,可好可好了。
蓦然,看着她们,眼中却早已不是痛意。
大大的箱子,来时的那一个,走时,终究,还是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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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九日晚,言希有一个节目,是娱乐性质的节目,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剖析一个人的节目,然后你几岁还尿床几岁学会自己便后擦屁股这种事都要翻出来,以满足观众恶趣味的节目。
言希骂,到底谁出的馊主意。
导播无奈,你家fans说了,如果不让你上这个节目,就把台里大大小小十个网站都黑了。
言希无力,那帮小丫头片子就是太爱我了。
导播TOT,爱你也不用黑我们啊。
言希伸手,台本呢。
导播一本正经,我们这个节目,一向没有台本,主持人只要掌握节目进度和节奏,你随意发挥就ok。啊,对了,会请两个节目嘉宾。
言希挑眉,谁?
导播神秘兮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节目的宗旨,就是制造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了,DJ YAN,我记得你会弹钢琴吧,到时候有展现才艺这个环节。
言希说,大概会录到几点。
导播嘀咕,现场直播,大概要到十号凌晨。
言希抽搐,我想知道,你们节目收视率能有多高,大半夜的都睡觉,谁看。
导播说,大概和你的sometime一个收视阶。
言希= =,晚上不睡觉的闲人还真多。
然后,转念,想了想,说,我先去准备钢琴,今天晚上十点是吗,我准时到。
然后,有礼貌颔首,告别,离开,终于从嚣张的小少年长成了小小绅士的模样。
昨夕,还时常嘴上说着幼稚心里想着暴力无罪,现在,是终于学会不动声色克制情绪口中说着请多指教了。
时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晚上,做节目时,主持人要言希知无不答,言无不尽,言希笑,我三岁的时候偷藏棒棒糖塞到枕头底下,被爷爷吓唬说如果吃了糖,嘴里会长虫,虫子会拿着小锤子整天敲牙,那时候我年幼无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结果被爷爷揍了一顿。直接导致我现在对这八个字有阴影= =。
主持人讪笑,DJ YAN真幽默。
知道他不像其他的嘉宾好拿捏,便收敛了一些,问一些网上普查的问题,喜欢的颜色,动物,食物,难忘的经历等等等等,言希一一回答,怎么马克思怎么来。
导播急了,直向主持人使眼色,主持人话锋一转,问言希,最近,你和楚云楚主播的绯闻炒得很厉害,是真的吗。
言希笑,不说话。
主持人好奇,难道是真的。
言希说,我要是说真的或者假的节目就没了效果,还不如不说话,你们反而更好奇。
主持人= =,心里暗骂,妈的,人一个靠嘴混的,要我一个靠脸混的用嘴调戏,不是明摆着悲剧吗。
脸上却笑开了,说,那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楚小姐怎么说呢,DJ YAN的好朋友,陆氏的少东陆流又怎么说呢。
于是,话题不够,美女俊男过来凑。
言希却环抱了胸,看着从另一侧出现的两人,高挑了眉。
楚云一身chanel米色小礼服,刚巧是言希上次送她的,面容不是平时上镜的端庄,反而带了许多活泼随意,五官精致,面容白皙,让人看了心生好感。
至于陆流,蓝色西装,铁灰色领带,玉做的人一般,无喜无怒,看到他,微微露出些笑意。
言希倒不怎么介意节目中,平淡开口,你怎么回来。
语气直指陆流。
陆流修长的双手合成塔尖状,放在下巴上,也是旁若无人的气势姿态。
正巧有时间,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楚云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隔了两人的视线,对着主持人微笑,黄主持,可以继续了。
言希皱眉,指轻轻推了楚云。喂,你不嫌挤,对面不是还有一组沙发。
楚云低头,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很小很小,她说,言希,我不怕陆流,真的,你不用担心。
言希五指抚额,唇边笑了。拜托,这位小姐,你身边的那位是我发小。
主持人眼镜反光,狡诈了,两位在交头接耳些什么,看起来关系很好。
楚云笑,我和DJ YAN是可以一起喝酒吃肉看电影互赠礼物的好朋友,大家不要多想。
言希 = =。
陆流淡淡笑,双目温和,是,楚小姐经常和言希一起出去玩,常常忽略了朋友间的聚会。
言希抽搐。
楚云看了陆流一眼,假惺惺,也不是啦,我经常会劝他和你们一起玩。
主持人完全兴奋了,这根本就是交往的情况嘛,果然,两位确实走到一起了。
言希扑哧,您得出结论也忒快了点儿。
楚云羞红了脸,言希,你忘了今天,呃,也就是一月九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言希眯眼,什么日子。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嘛,当时,做节目,玩游戏,两人三脚,我们俩一组……
言希莫名其妙,然后呢。
楚云笑,然后,我对你一见钟情。
所有的人都傻了,毕竟是一个娱乐性的节目,没有多少人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停顿三秒钟,主持人反应过来,开始恭喜两人,追问言希的感想。
于是,言希还能作什么感想,他说,谢谢楚主播垂爱,我真没想到今天这么有意义= =。
低头,垂了软软的发,咬牙,楚云,你丫欠抽不是。
楚云昂首挺胸,我得对得起你给我的chanel。
陆流玩味,靠在沙发一侧,长腿交叠,看着两人的小动作。
主持人说,难得我们的大美女主动告白,DJ YAN是否有什么表示。
言希啊,哦,反应过来,到才艺了。
然后说,我弹一首钢琴曲,送给楚云,呃……和我们的纪念日。
自然,钢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言希低头,看腕表,调了琴凳的距离,细长的指掀开琴盖。
他想了想,望了指下的黑白琴键,黑发掩了表情,唇角一抹笑,却带了少有的温柔。
他说,devotion的my prayer。
温暖细致的琴音响起,一开始,是一段独白。
Dear god:(敬爱的神:)
I know that she's out there……(我知道她不在这里了)
the one i'm suppose to share my whole life with。
(她,那个我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And in time……you'll show her to me。
(但是我相信,某个时候, 你将会让我再见到她。)
Will you take care of her;
(你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fort her;(让她过得舒适,)
and protect her……(保护她)
until that day we meet。(直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And let her know……(还有,让她知道……)
my heart……is beating with hers。
(我的心……为她而存)
流畅的指,放缓了的嗓音,像是全身心地宠溺了谁,却对那个谁无可奈何。
DEAR GOD;那样倾诉的语气,全身心的交付,倾尽了所有的温柔,给了谁的上帝。
停止的符键,微凉的指,顺着的琶音,苍白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