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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从我手里滑落,重重的落在地上,那是心死的声音。
【77。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呆在原地。
久久不能回神。
不说人言,不说伦理,我说世俗。
这些日子,陆文隽像魔鬼一样步步紧逼、未央的自杀……这些痛苦的挤压,让我慢慢的对未来死了心。
至于我在原地待了多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凉生推门而入的时候,天已微亮,我才从那场石化之中醒过来。
凉生满眼都是血丝,一夜无眠的模样。他看到我走在沙发上,手机跌落在地上,电池被摔了出来。
他轻轻走上前,很小心的看着我,说,姜生……
我抬头,看着他,我说,你回来了、
凉生点点头,他蹲下身,帮我把手机捡起,然后他抬头,说,你听说了?
似乎,他已然知道,我会知道……是的,他多么聪明,聪明的知道他现在是程家最具热门新闻话题的人。他以及未央的一举一动,都会扯动着这个城市的所有八卦。
而作为我的朋友……金陵,一直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女记者,一定会在这些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凉生叹了一口气,说,我怕你知道难受,所以,没告诉你。她现在醒过来了,你不必担心。
我看着他,我说,凉生,你担心吗?
他嘴角微微一动,一时间,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回答我。
半晌,他说,是的,我担心。可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怎么可以放到别人身上,要求别人对自己的生和死负责?
我说,可是,你伤害到了她。
凉生没说话,半晌,他说,你是想说,我伤害了她,我就得对她负责对不对?
那一瞬,我明白,如果我们俩继续谈下去,这必将是一次争吵。
我转身,不说话。
我想,我明白凉生的心,是的,他辜负了她,是他的错。可如果,她没有欺骗他,似乎也不会有这次辜负。
我了解凉生,如果不是愤怒于未央的欺骗,纵然是心中对我有再多的爱,也会更倾向于他最初选择了未央的那份责任。
他是冷静的、理智的,即使面对着他渴望了那么久的感情,都是在确定了他同我确实没有血缘关系后,才迈出的这坚定的一步。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摇摆的人,然而一旦放手了,便无法再回头。
【78。感情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便越加寸步难行】
以前,总听别人说,前妻前女朋友是定时炸弹,指不定炸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现在,我却真的懂得这种感觉。
自从未央自杀入院之后,在我和凉生之间就形成了一道冲不破的隔膜。
他不去看她,于心难安,失于道义。
他去看她,却担心我的情绪。纵使我表达了要他去看她,别担心我,我一点儿都不会介意的。
感情这东西,越加小心翼翼,越变加寸步难行。
凉生每天都会做早餐,每次我要帮他,他都会将我挪开。
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急于补偿什么。他总觉得,他和未央的事情,对我是一种不公平。他应该给予我的,是一份简单而宁静的感情,而不是这样。
他越加如此,我便越加不安。
莫春的电话将我从这种情绪中拯救出来,她说,姜生,你有空吗?
其实,当时我正在考虑辞职的事情以及离开这座城,离开凉生,离开这里的一切……我不是不坚定,不是不爱他,而是,我不能总是在陆文隽的恐吓中,时时刻刻的担心,时时刻刻的处在下一秒我将害死这个男人的恐惧里。
每个清晨,看到他给我做好的早餐、精美的瓷器、美好的餐点,我都会呆呆地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样日子不会长久。
我知道,这个人,最终将再次变成我的梦,只能在此后的梦里惦念不忘。
一想到这我的心口就会堵得无比难受,然后,却要若无其事的对着他笑,说,早餐很美好。
他抬头,冲我笑。
莫春打来电话的时候,凉生刚去了医院,我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房间发呆。
我对莫春说,有空。
莫春就说,那好。欧阳娇娇你知道吧,你全程负责她吧。她已经把我们这里的两个助理“搞残”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想到你。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是我?然后我又说,莫春,我其实要辞职。
莫春说,西门总监也希望你能帮这个忙,就算辞职,也帮我干完这个Case吧,没有第二条路。
我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
【79。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也不坏】
我带着一颗告别的心,接下了莫春派给我的任务。
我想,我帮永安的西门总监和莫春做完了这个CASE,然后辞职,离城……躲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这样安静的过一辈子
去永安的时候,路过金陵的报社,见到午饭时间,就将她约了出来。
金陵戴着大眼镜,穿着格子衫冲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格外亲切。
这是陪了我8年的姑娘啊,我却在不久后将要同她别过。
我们没有点主餐,而是随便点了些沙拉,喝了些咖啡。金陵看了我很久,说,有些事情真是命中注定,兜兜转转这么久,该是你们两个,就一定是你们两个、。
我不知可否的笑笑,如果,金陵要是知道那么千辛万苦走到今天,换来的却是最终是南柯一梦,她还会说这番话吗?
金陵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说,凉生那个单身派对……上,你也看到了,北小武……唉……
我看着金陵,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我也叹了一口气。
金陵说,姜生,北小武总会知道,小九在这个城市里,而且会知道她做过什么。如果哪一天他知道,我们两个早就知道,却不告诉他,他得多恨我们。唉!
我抬头,看着金陵,也没有主意,我去找过苏曼的,她不肯告诉我小九的下落,但是她很高调的告诉我,她就在这座城里。
我看着金陵、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时间久了,他就忘记了。
金陵就笑,说,怎么可能?这么久了,天佑待你那么好,也没见你忘记过凉生。
我低头,笑笑,没说话。
未来总是我们不可预见的,命运给了我们人不同的结局,无论你怎样抗争或者试图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你。
故事可以重来,人生永远在继续。
好或者坏,或者,不好也不坏。
我对金陵说,我要去三亚出差了,陪一陪模特欧阳娇娇。
金陵就仰头,说,是不是他们镇不住那妖精了?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金陵就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当红炸子鸡啊,身后又有金主。然后永安夹在总部和金主之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所以啊,永安只能想到你,你去陪欧阳娇娇,退一万步,你就是和那女人搞起来,程天佑也不会吃掉你!
我说,啊,这其中还有这学问啊!
金陵就笑,说,是啊,在永安的人眼里。你和欧阳娇娇就是两姨太太的决斗呗。
我皱皱眉头,说,姨太太,真难听。还有,别说我和程天佑,我们俩,不相干。
金陵说,你别生气,我说姨太太虽然不是事实,可是永安的人眼里就是这么看的。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姜生,咱都不是小孩子了,别人眼中、口中的我们,永远不是真实的我们。我们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这就足够了。
【80。果然,我们是彼此暗怀心事,却又小心翼翼的掩饰】
我从永安见过莫春和西门总监,交接了明天的任务。交谈时,我突然发现,西门总监看莫春的眼神不一样,那是一种欣赏的眼光,却有着别样的内容。
恩。
就是一种充满了爱与善意的目光。
离开永安的时候,我忍不住跟莫春八卦了一下,我说,你和西门总监是不是在恋爱啊?
莫春先是一愣,然后摇头,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姜生。
我撇撇嘴,说,你还不是一样八卦啊。
莫春就笑,说,去三亚辛苦你啦!齐经理和林经理都会去,我和西门总监在永安负责和三亚对接。要是欧阳娇娇出问题,你就不管不问就是,我们就是象征性地走走过场。
我走的时候,问她,是不是冠、亚、季军都定好了?
莫春点点头,说,可惜好多女孩子,打破脑袋地想要出名,可到头来呢?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了的,不过是镜中水月,空欢喜。
镜中水月。
空欢喜。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两个词,我觉得莫春真好,说出了这么两个贴合我此时心境的词来。
想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我觉得,这还真是最好的汇报总结。
我回到家里,却见凉生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跟自己下着一场象棋,似乎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我进门换掉鞋子,说,你居然回来了?
凉生抬头,看到我,起身走了过来,说,你出门了?
我点点头,我说,我去公司了。
凉生微微颔首,说,哦。
我挠挠头,说,哎,我明天要出差。
凉生一愣,说,什么?
我跟他说了莫春给我的这个让人头疼的任务,我说,你也知道,我最头疼跟这种大小姐一样的神仙人物打交道的,可是没办法。
凉生直接来了一句,你可以辞职的。
说完这句话,他自知失口了,笑笑,说,我只是不想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我愣在原地。
果然,我们是彼此暗怀心事,却又小心翼翼地掩饰。
凉生为了补救刚才的话,故作不在意地笑笑说,来,我帮你收拾行李吧。我们家姜生,第一次因公出差啊,值得庆祝啊。
他这么说,我的心倒难过起来。
难过的是,我们永远要对着彼此掩饰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事,那么地小心翼翼,不肯泄露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其实,在这世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的啊。
未来得及我回过神儿来,手机短信的振动声突然响起,这让我脸色瞬间苍白,如临大敌——我知道,一定是陆文隽,我和凉生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已经疯狂了。
凉生看着我,不说话,心细如他,不是没有发现我的变化。但是他从不问出口。
我冲他笑笑,然后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凉生点点头。
他抬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的右手臂上缠着手帕,似是有伤。我转头紧张地看着他,我说,你的胳膊……
他一愣,将衬衫的衣袖微微拉下,说,小事情,没事儿,你去吧。
他说没事儿,可是脸上却是隐匿疼痛的表情。他总是试图将不好的事情隐藏,不想让我担心,不想让我难过——可这个世界上,对于你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隐藏得了的呢?
我转身走到洗手间去,陆文隽的短信让我又惊又怒、又恨又怕——给他包扎伤口的感觉不错吧。
我的手指冰冷,哆嗦着拨打者他的电话。我压抑着自己的痛恨和愤怒,恐惧之下,我变得伪强大,我说,陆文隽,你到底要干吗?
陆文隽就笑,说,你知道的!离开他!现在!马上!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死掉!
我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会报警的!
陆文隽就笑,说,别搞笑了,你要觉得报警有用,你早就报了!你要觉得告诉凉生有人要害他有用,你也早就告诉了。呵呵,姜生,我就是知道,你舍不得凉生受任何伤害。他斗不过我的,你知道的!
我的心微微一颤,是的,他说的这些,我知道。
陆文隽说,我没耐心了,我不希望每天看到这个男人眉心舒展的表情,离开他,这是我给你和凉生最后的机会!不要让我失去耐心!我可不怕弄死他,这可是你当初求着与我交换的,姜生 !
……
我从洗手间出来,眼睛微微的红。
凉生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影如一颗俊朗挺拔的树,原来,玉树临风的典故确实有源头的。
我的心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悲伤,这种悲伤如同暗夜之中的海,沉寂、冰冷、暗黑,望不到边际,充满了让人绝望的力量。
我走上前,不顾一切的从身后抱住他,就像抱着一缕稍纵即逝的时光。
他 微微一愣,良久,他回头,笑容清朗,仿佛刚刚那个沉思良久、心是满满的人,不是他。
他漫不经心而又小心翼翼地试探,姜生,怎么了?
他的生意温柔的如同一种蛊惑,我的鼻翼之间全部是他衣服上清淡的肥皂的香气,这种温柔和香气,极容易让人产生想哭的感觉。
于是,我就哭了,我说,我怕以后再也抱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