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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几乎让他绝望的夜晚,如果不是笙的存在。一夜之间,承受妻子离开,爱子痛失的他,又怎么撑的下来。
京城荒郊野外之处。一辆前行的马车之内。笙怀中抱着的是,纯白色的骨灰盒。内里装着的,是小喜的骨灰。
回忆起那一夜,他是疯狂的。赤裸裸的嫉妒充斥了他的心,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笙,记得。我死后,一定要将我带回那个曾经和他一起长大的地方。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了。”
“不要悲伤,笙。我的死,与你无关。他,是爱你的。不要因为血缘,而错过本该属于自己的……”
陆寅晨,本是京城富家的长子。在他之下,还有一个比之小两岁的弟弟。本该幸福的一家,却因为遭到了奸人的陷害,而不得不被送进宫。前几日,他得知,弟弟因为受不了敌家的折磨,最终自尽了。
之前两人的对话浮现在了笙的脑海。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好像我弟弟。”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明艳动人,即使有着忧愁,但到底,还是有着生存的意志的。
就算了为了相识一场,他都该为他完成最后的遗愿。
马车渐行渐远,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才能溜出来的笙。不会因为黑夜,而停止前方的路。
陆寅晨的遭遇,在宫里是多见的吧!只是,人的命运总是无法自己左右的。
钟灵宫
云妃坐在梳妆桌前,手中的牛角梳因为她太过于用力而嵌在了手心,滴滴的鲜血自手里滑落,滴在了眼前的桌上。面前的镜子里,本就苍白的容颜,此刻却是更加的没有血色了。那一笑倾城的笑颜也是难以从她脸上找到。
身上笼罩着不可吹散的忧郁,全身的精神好似都紧绷着。
“娘娘~”小小的娃儿,发间的小铃铛在摇晃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来紧绷的脸,在看到小娃的时候,立马开了颜。她放下手中的梳子,一把将摇晃间的女娃给抱了怀中。
“环儿,怎么了?”云妃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娘娘,你怎么还不睡。环儿没有娘娘睡不着。”环儿撒着娇道,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揉着双眼。
云妃阻止着她揉眼睛的动作,只是问:“环儿,想爹爹吗?”
“恩,父皇好久没来看环儿了。环儿有些想父皇……”
“不是父皇,是爹爹……”云妃纠正道,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女儿。
等了好久,都不曾听到环儿的回答,当她低头看去,她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云妃叹气着,满脸的担忧。
破烂的庙宇间,一身形有些魁梧的男子,身穿着一身蓝衣,烤着面前的那堆火。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漂亮又干净的少年。少年手中抱着一个骨灰,虽然头发有些许的凌乱,但看身形打扮,却是怎样都无法掩盖他本身的华贵。他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言,对于那个对面的男子,也是没有多瞧一眼。
蓝衣男子坐在火堆前,外面是冷冽的寒风。破庙外的门,发出噼啪的声响。挡不住的寒风就这样呼呼的刮了进来。
笙单薄的身子,在风的侵袭下,好似已没了多少感觉。本来披在身上的那件貂皮大衣,也在混乱中,被丢弃在不知哪个山林里了。
第三卷 父子 父子
一个时辰前,本来坐在马车内的笙,突然一个局促,就撞到了前面的杆子。还没来得及呼叫,在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
他见到笙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就是二皇子。”
当时笙被撞的脑子都变的混沌了,又怎会去理会他。但下一刻,当剑指到他的喉咙口,胁迫他跟他走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劫了。
不过,也没让他等太久,龙炙羽的影子士就到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蓝衣人功夫如此厉害。三个影子士都没能敌过他,反被他所擒。而他,本是在树林间奔跑。但没出片刻,还是没能逃离蓝衣人的追捕。
“坐那边不冷吗。过来这边吧!”蓝衣人对笙突然道。
笙怪异的瞟了他一眼,已经被冻的开始全身僵硬的他,自然是不会虐待自己的身体。他艰难的抬起两条没有知觉的腿,向火堆靠去。
“啊。”笙紧紧的将手中的盒子抱了住,整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肩膀首先着地,只听得‘咔’的一声,骨头开裂的声音。
蓝衣人显然也没料到,还没等他去接,笙已经在地上了。
有些鄙视的看一眼起不来的笙,蓝衣人暗暗的撇嘴。
上前粗鲁的将笙从地上扶起,嘴上也是道:“皇帝的儿子果然是娇弱。听说你是皇帝最疼的那个吧!看来,是宠多了吧!看你这样文文弱弱的,难道传说中的皇帝也是长成这幅模样的?”
笙听他用那样不屑的口气议论起了龙炙羽,他心里没来由的就开始怒了起来。嘴上自然也是不自觉的就为他辨别了起来。
当他说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激动了。现下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居然敢挑衅。
蓝衣人怪异的看着这个柔弱的似女子的皇子,他居然能威慑到了他。皇帝的儿子果然也是不容人小视的。
随着更大的一声惊叫,笙的额头也是被疼的一下子汗都冒了出来。
“你的手脱臼了,如果不尽快接上的话,废了也说不定的。”蓝衣人看笙的一脸样子,解释道。对于这个少年,他始终都不能真正狠下自己的心。
笙没有理他,只是拖着自己的胳膊,往远一点的地方移动。
蓝衣人也坐下,无事可做的他,瞅着外面的天色。随后,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笙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有做。在他的刘海遮掩下,他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却不自觉的开始猜测。
微小的噼啪声充斥着整个庙舍,两人间的气氛,在黑暗的笼罩下,渐渐变得淡漠。
就在笙认为,两人间就要这样呆到天亮的时候,脚边的动静和唧唧的声响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笙展颜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伸出纤长的手指,触摸着眼前正拱着他脚踝的小猫。
“咪咪~~”笙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抱起他。
小猫那双琉璃般的大眼骨溜溜的转着,小小的鼻子,长长的胡须。它凑着它那小小的脑袋,使命地往笙的怀里揣着,汲取着温度。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这么小的猫咪,居然会出现在这种破庙之内,不能不说,它的生命力是顽强的。
小猫的出现,让整个破庙本来窒息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蓝衣人却因为笙突然的展颜,目光再也离不开他了。
天色大亮,两人一猫开始了行程。
以笙现在的状况,应该说是属于人质的。但是,他却坚决要把骨灰带到城郊北院的那个荒废的陆家庄园。虽说这样,其实笙也知自己没什么把握蓝衣人会答应。但事实是,蓝衣人不过想了下,便同意了。这让笙很是惊讶。而两人呆在一起一夜了,笙却始终没有问什么。倒是那个蓝衣人,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都被笙挡住了。
怀中的小猫只是窝着,闭着眼美美的睡着觉。笙怜爱的看着猫咪,对于自己在这冰天雪地中的前行,没什么多大的感觉。
蓝衣人在身后看着前面单薄的身影,有些担心。这样的心理,让他很错愕。而最初的目的也被他开始遗忘。
破旧的庄园,门前的匾额也已剩一半了。即使是如此,但还是可以从中看到它的前身是一个很富庶的庄园。
推开破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蜘蛛网,和满地的残雪。本该挺拔的松柏,因为没有人打理,而变得枝叶横生。琉璃瓦上的冰凌,透明犹如宝剑。
找到小喜记忆中描述的花园。在那里,真的有一座新起的坟墓。
放开小猫,笙抱着那骨灰盒,走到旁边,拿起一根废木材,就着开始挖了起来。
蓝衣人见他体弱,挖的艰难,也不再干站着。
“我来吧!”随着这一声,笙终于抬眼,看了一眼蓝衣人。然后,淡淡道:“谢谢。”
等到两人将一切都整理好后,笙不舍的看着用木牌刻成的墓碑。
“寅晨,生前,没人知道你的名字。死后,我将你的名字刻上。”
蓝衣人站在旁边看着这所有的一切,他本以为,笙会哭。可事实却是出乎他的意料。笙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走吧!”笙道,决然的离开了坟头。
蓝衣人紧随其后,虽不解,但他没问。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笙办完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看着蓝衣人,轻问。
“知道云妃吗?”蓝衣人顿了顿,“他是我妻子,我这次来,就是要回她的。”
笙苦笑,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事情找上他呢!
“那这与我何干?你应该去找我父皇。”
“唐谦,我的名字。”
蓝衣人突然无关的冒了这么一句话,让笙彻底傻眼。
“我要将你带到皇帝面前,然后用你,换回我的妻子。”
无所谓的耸耸肩,笙抱起那只嗷嗷待哺的小猫。“随你,如果他肯的话,你就这样做吧。”
京都城门之上,太阳高照着,所有士兵都是一脸的严阵以待。他们看着眼前厉害到让人害怕的蓝衣人,纷纷退缩着,没人敢上前。
“去,将皇帝叫出来。就说,他最宠爱的儿子正在我的手上。”
领头的将士看来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不敢确定的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蓝衣人手中长剑一指,“你不相信?”
疑问的语气,当场就把那个领头将士吓的腿软。诺诺的奔去报告去了。
笙才不管,他只是逗着他的小猫。只是,脸色苍白的他,偶尔克制不住间,会发出几声咳嗽。
还没让人等多久,那本该高高在上,平日见不着的皇帝。这会儿,就出现在了蓝衣人面前。
蓝衣人两眼射出恶狠狠的凶光,看着龙炙羽的方向好似有着火。
相反的,龙炙羽来到这里。全身冷冰冰的能冻死人。而他的目光,自开始,就没落到蓝衣人身上。
“放开他。”命令的语气。
蓝衣人冷哼道:“不将人交出来,就休想让我放开他。”说着,用剑一指,剑锋就直逼笙的喉咙口。
龙炙羽心一颤,眸中杀意顿闪。
“你要我放谁?”
“梁小云。”蓝衣人嘴巴微张,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龙炙羽想也没想,道:“朕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蓝衣人脸色微变,随即,鄙视的看着他道:“看样子,皇帝陛下还真是健忘啊!三年前,你将我妻子强行掳了进宫当妃子。现下,居然说不认识这个人。”
“你说的是云妃?”龙炙羽不确定的问。
“终于想起来了啊!如果你再不想起来,我真怕我的手,一不小心,就在你最爱的儿子身上留下些什么呢!”
蓝衣人狂妄的口气让周围的所有士兵都纷纷看向他们强大的帝王。而龙炙羽却不理他,只是注意着他的剑锋。
如果周围的人都心惊胆战的话,那么,笙的表现就不是正常人了。
他自顾自的玩着手中的猫咪,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将云妃带到这来。”
蓝衣人谨慎的看着他,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因为没用内力,所以,剑锋没能伤害到被指着的笙。
龙炙羽眸光一闪,手下却运起了内力,等待着对方如果稍有空隙,他就伺机将之擒拿。但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是不会以笙的生命去冒险的。
城楼上迎风而立的两人,互相对视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直到云妃的到来,蓝衣人的情绪才有丝变动。
“唐大哥。”云妃显然是激动了,平日温文的表情换成了如今重逢后的狂喜。也不管是哪个场合,她就要向那头奔去。
身后的侍卫将之拉了住。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龙炙羽冷声道,眼睛也是没有一刻离开那边对外界漠不关心的笙。
蓝衣人看了看龙炙羽,再看一眼那边的云妃。“君无戏言。”
龙炙羽点头。
蓝衣人将剑放了下。
龙炙羽见笙离开了他的钳制,心下一松。见他没有动静,出口唤道:“笙儿,到父皇这边来。”
笙抬头,看了一眼龙炙羽。怀中的猫咪正咬着他的衣衫不放。
云妃此刻早已奔到了蓝衣人的怀中。
笙愣愣的,慢慢走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