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时上桥,我几已遥遥落在她后头,只见着个影子,脚疼得无法,只得心里默骂三字经罢咧。
好容易她停下脚步,我作死作活气喘吁吁地赶上去,她一手点点左前方的一座跨院,〃到了,你进去便是。〃
我比当年在学校跑八百米测试还惨,她一走,我便扶了膝盖大口喘息,这万恶的旧社会,广大女性多苦啊,典型的被穿小鞋。
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整整衣装,一步三晃地走到跨院门前,还没敲门呢,〃吱呀〃一声,门自内开了,露出戴铎那张胖脸,见到我,他变色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来不得!快走!〃
我怒从心头起,丫脑子进水啊,我万里长征地走到这敢不放我进去?
〃是福……〃我一手挡了门,刚要说是福晋叫我来的,半只脚才跨进门槛,抬眼忽见院里书斋走出几个人来,打头的便是十三阿哥,他眼尖,一见着我,神色陡然一变。
我直觉不妙,赶紧抽身要往外退。
戴铎慌忙之中让得不巧,反把我堵住,我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成了〃卡门〃。
正急切间,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戴铎,怎么还不出门?……那是谁?站住!〃
戴铎回身迎上几位主子,甩袖啪啦依次唱喏:〃奴才请大千岁安!请三阿哥安!请四阿哥安!请十三阿哥安!〃
我知四阿哥已见到我,夺命狂奔等同于自杀,扮〃石化〃又不成,只得跟着过去微低了头,双手贴腹相交,向众位阿哥一一唱喏。
我才给十三阿哥请了安未及起身,四阿哥便道:〃我怡性斋一向不准女眷入内,戴铎你怎么教的规矩?〃
戴铎一听,忙哆嗦着跪下,连连磕头,并不敢说话。
这当儿我早偷眼扫了一圈,四下并未见到福晋身影。此刻这般情景,我心如电转,已略清明:我是跳了人家设的套了!
……春喜说,四爷已经回府,现在怡性斋,福晋让她唤我过去。但她没说明福晋叫我去的地方就是怡性斋。方向虽是她指与我,可她也没说是什么地方,若她是福晋派来的,哪有不见福晋面交差就中途而退的道理?
……怪我太大意喝了奸人的洗脚水!只不知道,这圈套是有人栽赃福晋,或者干脆就是福晋要整我?
……看戴铎这反应,我咬出了春喜也没用,她传话的时候连秀儿也不在屋里,且一路带我走来不晓得选了什么路线,竟没遇见什么人,我跟她相隔又远,若她有心害我,只需反口不认,就死无对证。何况她上头的人若不是福晋,则会误伤好人;若是福晋,四阿哥又不可能为我与其翻脸。
……连十三阿哥也不能发声,不管怎样,这哑巴亏我今天是吃定了!
……怒,大怒!
四阿哥看也不看我一眼,〃戴铎领二十板子,罚六个月的钱粮!年玉莹领藤条数:十!〃
〃嗻!〃院中长随上来如狼似虎地架起戴铎,又要伸手拖我。
我比窦娥还冤,真被他拖下去打了呼叫老天爷也白搭,但急切间又实在想不起怎么解释才得体,便咬牙往十三阿哥处挪去,满心打算多捱一会儿。
不料大阿哥见四阿哥发落完了,举步便走,我避让不及,一头撞上他身侧的三阿哥,三阿哥一踉跄,怀里散落下几张正方鹅黄笺子,跺脚道:〃我的英吉利诗!〃
地上几张笺子均有曲折字母墨迹,我一眼扫下去,只一张上面是我认得的英文,忙抢先捡起来,双手捧给三阿哥……若再罪加一等,四阿哥非把我烧烤了不可!
此时别的长随也把余下的笺子拾起交上,三阿哥全收在手里抖了一抖,奇怪地盯了我一眼,又同四阿哥用满语说了句什么,四阿哥便一摆手,令来拖我的长随们退下。
◇欢◇迎◇访◇问◇。◇
第19节:第三章 佳人(5)
三阿哥手中递出数张笺子,问道:〃你分得出我们的满文和英吉利文?〃
十三阿哥踱到四阿哥背后,在我起身站直时给了我鼓励的一瞥。
我稳稳心神,低头在三阿哥手中翻出写有四句体英语诗的笺子。
三阿哥一抚颌下的山羊胡子,扭头向四阿哥笑道:〃原来我们竟看错了人,这姑娘识得英吉利文,想必是你亲传?四弟又何必为她冲撞我们这一区区小事动气,自古佳人易求,美眷难得嘛。〃
大阿哥也哈哈笑道:〃老三你忘了,我们兄弟中,最怜香惜玉之人要数太子爷。你道这姑娘是谁?是飞扬古麾下副将白石的女儿!当年皇上第三次亲征噶尔丹,白石万军丛中拼死救驾立下奇功,他子息微薄,就这一个女儿,真正心头肉儿似的,他临死前,皇上当面亲许托孤,那是何等的殊荣?因四弟的正福晋又是飞扬古的女儿这层关系,便将她自小抱入四弟府养着,九岁上才转给四弟门下的年家代养,就现在你去问,皇上也叫得出她的名儿来。你成天价只知在你那府里埋头编书,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
年玉莹的情况我都是从十三阿哥那听来的,但他说得并没有这般细致,所以大阿哥说的这些我只是略有耳闻,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能将福晋对我的态度解释一二。虽然听大阿哥说话的语气,让我隐约觉得这中间还有一些对不上版的地方,但我这会子也讲不清是在哪里。只听三阿哥〃哦〃了一声,〃我刚说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又错一回,的确佳人,却未必美眷,不,现在不是,将来却未必,四弟,你说是吗?〃
三阿哥意颇隐晦,但我一听就懂了,恍惚抬头看去,四阿哥正注视着我,竟让我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少有的柔和之色,不禁呆了一呆。甫一转头,又看到十三阿哥的眼神,一时心跳如鼓,复垂下首去,只觉百转千回,满腔的心事分不出哪些是年玉莹的,哪些是我的。
但我作低头认罪状并不能阻止这四位阿哥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本就穿得多,刚还出了汗,现在简直热得要烧起来,尤其是露在外面的脸。
无可奈何之下,我照着手中鹅黄笺子上的诗句低声念起来:〃A flower was offered to me/Such a flower as May never bore/But I said,I?ve a Pretty Rose…tree/AndI passes the sweet flower o?er。〃分散注意力果然有用,我念下去的速度加快:〃Then I went to my Pretty Rose…tree/To tend her by day and by night/But my Rose turned away with jealousy/And her thorns were my only delight。〃
一气念完,三阿哥诧异道:〃虽然发音不标准,但大体上一个词也没错,这是广东十三行送上来的,我收了预备明日誊好呈圣,还没给人看过,老四你是怎么调教的?老十四的英吉利文算学得最好的,但他府里头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呢!哎,你既会读,可懂翻译?〃
四阿哥面上已恢复那副淡淡的表情,可仔细听还是能察觉他的声音有一丝波动,〃三哥既然喜欢,玉莹你就勉力试试吧。不必怕错,尽管说。〃
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他叫我〃玉莹〃,我从不知道他的声音竟然也可以如此温柔,不过下回要想办法让他叫声〃小千〃我才知道到底哪个更爽。
三阿哥真是见了他个大头鬼,竟敢说我的英语发音不标准?
我可是英语六级口试仅考了三次就及格的人哟,他标准,怎么不发个音给我听听?还要我翻译,当我免费劳动力啊?
切,封建统治阶级就是腐朽,要不是四阿哥发话,我一定不从……不过四阿哥已经发了话,我要是不翻译,万一他再来一句〃拖下去狠打〃,我就真的要崩溃了!
所谓打死我也不翻译,简而言之,就是:不打死,我翻译。
这点志气我还是有的。
好在这诗连英语四级的难度也不到,比较好搞定。
我又飞快地默念一遍,才清清嗓,缓缓道:〃这诗的表面意思是有人送给〃我〃一朵五月里盛开的最美的花,但是,〃我〃以家里已经有了一棵好看的玫瑰树为借口,拒绝了这朵花。于是,〃我〃回到家里,日日夜夜精心伺候那棵玫瑰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玫瑰树因为嫉妒和怀疑而对〃我〃不理不睬,它的刺竟然是我得到的唯一快乐……〃
※虹※桥※书※吧※BOOK。
第20节:第四章 中元节(1)
说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便停住了,本来要接着发挥说些象征意义中心思想什么的也都按下了。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偏偏让我当四阿哥、十三阿哥的面读到这首诗?
四阿哥略皱一皱眉,向三阿哥道:〃这诗是谁选送的?〃
三阿哥沉吟不语,似甚为难。
大阿哥道:〃老四你刚回京,怪不得不知道,这诗是太子的大世子弘皙看中,广东十三行的事全经他手,现管。要是古体诗,咱们一百首也不难,但昨儿已报了皇上有英吉利诗呈上,这溜溜急的怎么换呢?〃
此话一出,事涉太子爷,各人都不好表态。
我灵机一动,想起从前乘地铁时常在车厢上看到的一则英语名诗,遂小心翼翼地道:〃敢问大千岁的意思,若是现有一则英文诗换上,妨不妨碍?〃
大千岁还未说话,三阿哥先奇道:〃你有?〃
我看一眼四阿哥,四阿哥微微点头,〃你说。〃
我回忆一下,朗声背道: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三阿哥听了,细细咀嚼片刻,拍手笑道:〃好诗,好诗,又如何解法?〃
我正等着他这话,顺口接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把无限握在你的手掌,永恒在刹那间收藏。〃
这话一出口,连四阿哥也合掌赞道:〃我佛拈花一笑曰,佛体本无为,迷情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没想到英吉利人做的诗里也有这番见识。〃
十三阿哥接道:〃那是玉莹译得好,刚才我听她原文也依稀觉出这味,但要我说,就说不到她这般好,虽是白话,意境微妙之处并不稍减,真正难得。〃
三阿哥扬首向上,并不发声,只唇角微微歙动,山羊胡子不住摆荡,像在默默背诗的样子。
大阿哥却道:〃我一听老四念佛就头疼,我与佛无缘,老三你也没有吧?〃说着,他一手拉了三阿哥大步出院去。
四阿哥垂首默默一笑,旋又敛去,趋步送出全礼。
十三阿哥跟在后头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扭头望我。
我正瞧着四阿哥的背影出神,待留意到他的动作再转目同他对上时,其面上已无任何波澜。
我跟他的对视足有三秒,而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全部呼吸都被他那双黑滇滇的眸子夺走。
欲辩,却忘言。
第四章
中元节
不知我走的什么歹运,误闯怡性斋之事竟也就给我这么胡混过去,四阿哥不仅没再追究,反而当天就安排我住入怡性斋所在跨院的东间,准我书房行走,理经整卷,随供调问。
虽然四阿哥没给我指派侍女,但因我未被受罚的缘故,连带戴铎那〃领二十板子、罚六个月钱粮〃的惩处也降至十板子,其他的也一并不予深究。
据说四阿哥从来说一不二,就这样已是终年难得一见的开恩了,因此戴铎非但不记恨我,还将我的日常起居打点得一丝不差。我又从他那听说,我大哥年希尧正好在我回京前一个月被放了外任,而年家家宅里大夫人又是个刻薄性儿,一向同我不睦,因此四阿哥打算等年希尧年底完差回来再送我回去。
我理它那么多,反正有人管我饭饱就行,都是寄人篱下,在四贝勒府蹭饭也没什么区别。
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那天去畅春园面圣,就领了户部的一个大差事回来。怡性斋本是四贝勒府的大书房,四阿哥晨起后,除入宫向皇上请早安、晚安之外,都在大书房中活动。
大书房配备的人通常有十多名,但这番加了两倍还多,戴铎掌文书不变,单单文墨上就有六人,三人一班,一天倒两班。我就是一整理文案归档的,手下有一个小苏拉随时使唤着还忙不过来,几次差点出纰漏,多亏戴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