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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赴医院途中,他惟恐老头给抢救过来;接着一想,觉得就算抢救过来,他的仕途照样完了,一是身体不好,干不下去了,二是跟女孩的事是要受到党纪追究的。
王厂正在进行抢救,他则呆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给李副书记挂电话,汇报案发的经过、少女的证词和警方的怀疑。
“女孩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是的,一脸稚气!”
“岂有此理!”李副书记说,“他为什么要包那么小的女孩呢!”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顿了顿,忽然说:“老萨,你代理他的全部职务吧,尽快出重拳打击造假分子!女孩的事不必声张,暂时先当他是给造假分子刺杀的!你先工作起来,正式的任命书过几天到达!”
这是他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因而激动地说:“感谢领导信任,本人一定做好本职工作!”
他等到做完手术的大夫了。大夫说手术是成功的,可病人的情况依然极为糟糕:子弹擦着心脏偏走了,形成了大出血,关键要看今后几天的情况了。
他放心了,回到单位,拨了无数电话,要求中层干部连夜来开会。
半个钟头不到,中层干部济济一堂了。他“沉痛”地宣布王厂给人打了黑枪,伤势极为严重。他没说王厂遇袭的地点,更没说那个女孩,就说警方估计是造假分子的报复行为。
“本人即日起代理厂长。”他宣布道,“如果有人对此表示异议,可以质问上级领导;如果没人反对,那我希望你们今后全力地配合我的工作!”
不仅没人持异议,反而全场掌声雷动。
他特别地注意到廖应云,他辛辛苦苦培植多年,前不久却忽然倒向王杰中的那个家伙显得尤其起劲。他决定人事问题以后再说,当即布置了任务:展开更为凌厉的一系列行动,彻底打灭造假分子的嚣张气焰。
接着,他让来加班的食堂师傅提供给与会同志一顿丰盛的夜宵或者说早餐。
因为种种原因会议一直延续到早上,所以与会人员直接上班了。
八点半前后,其他干部员工陆续来上班了,一个可怕的桃色流言通过他们桃色的嘴唇迅速流传开来:王厂遇刺了,是在离开一个少女的家门口的时候遇刺的。
他既是流言的散布者,又是流言的终结者。他十点钟召开全体员工会议,严肃地指出那个流言纯属空穴来风,对因公遇刺的王厂是相当不公正的,对本单位的声誉也是非常有害的。
他慷慨激昂地要求道:“全体员工应该集中精力做好本职工作,以告慰我们身负重伤的王厂!”
第三十四章 伤而不死(3)
此后几周内,他雷厉风行,一手抓生产,一手搞打假,两方面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打假方面最大的成绩是,本市近郊一个大型窝点给端掉了,缴获的条烟达一万六千条之巨,给没收的喷码机、烫印机、切割机和国家专控的包装机装了二十几辆卡车,整个案值高达上千万元。给抓住的造假分子给公安部门收容了,以便查明王杰中是不是给他们或他们认得的人刺杀的。
从表面上看,王杰中遇刺当晚萨期祥紧急召集的马拉松会议开花结果了。然而实际上许多线索,包括那个特大窝点的线索是他本人提供的。提供之前,他宣布去微服调查两天。他去了,他回了,宣布有线索了。其实他哪都没去,在小如的二楼呆了整整两天,而小如也给自己放了假。
公安部门经常与他沟通情况,今天告诉他的是由于造假分子的骨干预先逃走了,暂时无法确定王杰中是他们杀的;那个少女网上结识的前男友还没有线索,或许是犯了命案不敢再上网了,或者是更换了网号网名还在上网,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总之暂时还无法找到他。
这不是他所担心的,他担心是的王杰中伤而不死。他愤怒了,上网与“那个人”对话,置疑他派出的杀手是否具有专业水准。
他威胁说:“活既然干得这么糟糕了,就别指望我支付全款了!”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说:“本来就没打算要您的钱嘛。”
“为什么!”他惊讶了。
“因为您是大人物嘛。”
“有闲工夫拍马屁,不如派个好杀手,将活干得漂亮点!”
“杀手的水准相当高,您不妨见见他,亲自问问他改打心脏的理由。他的理由至少我赞成:打脑袋的成活多,打心脏的成活少。您不信,看看二战片《遥远的桥》、《雷马根大桥》和《桥》吧。”
“没必要见他!我是客户,有权利对服务质量提出疑义。当然,钱我会全额支付的。”
“钱真的不要您支付了。放心,老头必死无疑。恭喜您就要就任正职了!”
“正式任命还没有下达。”说毕,他下线了。
他决定尽快足额地支付雇凶费。为了不让人发觉,他不打算从自己的帐户提取,决定向小如借取。
小如早已得知他的近况了,爱他爱得发狂,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及货源不足和弥补货源不足的时间。他要她耐心点,保证即便现在暂时没的大钱挣,那些大钱也都给她攒着,到时候会一并送给她的。
小如说:“那好啊,我等着就是了。”
他跟她做了爱,然后开口借五十万。
她有些吃惊:“要那么多做什么用?”
“有用处。”
“我随便问一句,你别生气:该不是你叫人杀了他,所以要花钱?”
他顿时害怕了,用凶神恶煞的目光凝视她:“我像那种人吗!”
“一举玩笑话,你别这么认真嘛!我知道你想打点其他事,毕竟还没当上正厂长嘛。”
既然她想到这么一个更为合理的用钱方式,他也就不难为她了:“放心,到时候加倍还你。”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离开后,他很害怕:小如见多识广,太聪明了,要是再这么聪明下去,他就将被迫失去她了。可他竭力回想她的美丽和善良,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那么狠心肠。
回到家门口,他想起儿子萨野了。是的,自从他升官以来,儿子就一直没有回来过,连手机都关着。他很想见他一面,告诉他自己已经当上第一把手了,所以他可以有个较好的工作环境了。前几天,他很想写信到重案大队告诉他自己升官的事,可忽然又觉得那么做未免沾染小人得志的味道,所以决定等见了他的面再亲口告诉他。
他进了门,来到卧室,看见太太已经睡下了。他悄悄脱了衣服,也睡下了。太太没有睡熟,醒来了,一开口就告诉他儿子今天下午给她打过电话了,问她身体怎么样,工作忙不忙,等等,好像忽然懂事了。
“问没问过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说很忙,一定要搞出点名堂再回家。”
“哦,成大禹了。”他明白了:孩子怕自己骂他没出息,净丢人,所以发誓要等搞出点名堂再回家来见自己,“是有点懂事了,深感欣慰哪。他会有大出息的,我预感到了,你信不信?”
“当然信,咱俩的儿子嘛。”
第三十四章 伤而不死(4)
萨野一直住在燕那里,夜里紧紧抱着她睡——关系进一步了。
因此在燕看来,他比过去爱自己了。然而也有不祥的迹象:他老是沉默寡言,老是莫名其妙地流泪,一问三不答,像有什么大心事似的。她担心的是他因为工作不如意而愈加爱姚媛了,又苦于无法跟她再度牵手,因而生出这么一种伤感病来了。
“你真爱她,我可以放你走啊!你没必要这么伤心啊!”她受不了了,所以公开说了出来。
“不为这事。”
“那为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吗?”
“家里的事。”
“家里反对你跟我好吧!对啊,难怪你一直不回家!”
“别胡思乱想了,家里人支持我跟你好。我有些其他的事要想,所以不爱说话,请原谅。”
燕就再也没有问过他,反而加倍温柔,十分尽心。她白天上班,晚上因为恋爱而愈加开放了,要将一切都献给他,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他不接受,那就不是真爱她。
如果不曾向王厂开火,萨野或许会正式跟她好的,可他作为杀人犯,不想连累她,因此找借口拒绝了。借口是现成的:这事等结婚后再做吧。
他在她身边,避难的意义远胜过恋爱的意义:领导下令他尽量不回家,免得碰见萨期祥,将怨恨倾泻到他的身上,暴露了秘密。领导保证王厂还有救,这让他稍微好受点了。
王厂还有救,就是萨野还有救,就是他父亲还有救,就是他母亲还有救,甚至是燕的痴情还有救,这是很明显的因果关系。可惜萨野无法相信领导。他知道领导承受的压力过大,而由于他跟姚媛已深入敌后,他们就将大功告成了,所以必定会将王厂的真实情况瞒着他的。
他决定亲自了解真实的情况。他发短信给许立金,问老头到底死没死,如果没死,又在哪家医院。许立金说王厂脑死亡了,心脏还在维持跳动。而他自己却认为枪打在脑袋上,王厂还可能脑死亡,现在的情况正好想反,怎么可能脑死亡而心跳动呢!
最后,他问到王厂所住的医院了。是孟学武担心他东打听西打听暴露秘密而告诉他的。他要他简单地去看看王厂的病房前有没有警察,有的话,说明他还活着,需要防范他人的再度行刺。
他去了,果然看见王厂的病房外有警察守卫。他决定相信领导:王厂还活着,肯定能脱离生命危险,否则就没必要在病房外安排警力了。
就在离开之际,他意外听见背后传来父亲的问话:“萨野,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顿时感到浑身的血液倒灌了!他害怕了,坚持朝既定的方向走去,想以此摆脱与父亲的面对面交谈乃至冲突。
父亲显然生气了,再次叫他的名字,好像他再不停下,再不转身,就会被父亲视为陌路人似的。于是他停下了,却不肯转身,浑身颤抖,满眼是泪。
父亲到了他身后,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
“没怎么!”他很想突然转身,冲他喊一声凶手,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想起姚媛和领导的叮嘱来了。
“病了吗!”父亲转到他的跟前,盯着他看,“怎么哭了!”
“病了!”
“什么病!”
“没病!”
“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到底有没有!”
“是……普通的病。”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另一边说,“得走了,燕……在那等着我!”
“燕也来了吗?”
“是啊!”他快步奔向既定的方向,而既定的方向恰好是妇产科所在的区域。
“几时回家啊!”
“再……再说吧!”
萨期祥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个方向,担心儿子得了什么重症。他蓦然发现儿子去的是妇产科所在的区域了,而且清楚地记得儿子说燕在那里等他着,于是恍然大悟:燕有可能怀孕了,儿子陪她来这里处理,因为意外地给自己发现了,所以才显得那么惊恐万状。
跟所有碰见这种情况的父亲一样,他笑了,骂了声臭小子,就放心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他来,也是为了了解王厂的最新情况。专家告诉他不好的消息:病人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维持运转的心脏正在日趋衰竭,没几天可活了!
他流泪了,问:“趁他活着,我能见他一面吗?”
专家们进行一番低沉的交谈,最后的答复是:“暂时还不能。”
他的理解是:永远不能了!
于是他放心地走了,回去主持日常工作了。
第三十四章 伤而不死(5)
萨野藏在医院外面一家鲜花店,看见父亲的车子一溜烟而去了。他发现父亲意气风发,跟从前判若两人了。
他到底是父亲的儿子,毕竟舍不得他走上毁灭之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拖着父亲走向身败名裂深渊的决定性力量,因此想到一个拯救他的办法。这个办法他自以为管用,于是冲动之下就叫了辆的士赶赴大队驻地了。
他的到来引起同事们纵横交错的目光谴责,招致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语言讥讽。总之,同事们都在怪他为什么还不滚蛋,为什么还要来大队。
可他的重要性马上又体现出来了:孟学武听说他来了,立刻走出办公室,表面上笑嘻嘻地问他最近身体是否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