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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透明如醇酒可饮可尽可别离(8)
这样的一个问题显然有些大了,譬如叶小米经常挂嘴边的,〃生存还是死亡〃一样,让人有点下不去嘴。我迟疑着又点上一根烟,也给张雪飞点上,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沉默着,把目光放远。不远处的长江一派迷蒙,一两声悠长的汽笛声穿过茫茫夜色,传到了我们耳边。我们的目光移到我们的军校,不自觉地,粘在了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上。我们目光炯炯,对着一个个窗口不怀好意地上下盘桓着,像两只死不要脸的苍蝇。女生宿舍的小楼隐藏在一片暗影里,神圣纯洁,傲然不可侵犯。我俩同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也就在我们莫名的叹气声未落之时,一个窗口的灯光忽然一闪,灯亮了。我和张雪飞的目光立马被牢牢地吸引了。
那个窗口开得很高,如果从我们住的那一层宿舍看过去,注定只是一个亮着灯的窗口而已,除了灯光别无内容。可如今我们是高处不胜寒了,所以窗下的一派旖旎风光,就意外地落入了我们的视野。当然,这中间隔着不短的距离呢,树影婆娑,只靠肉眼,我们望见的也就只是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而已。但那身影明显跟往日不同,不是绿军装下的娘子军们了,而是白花花的一片,水雾轻盈,娇影晃动。隐约的笑闹声传来,甚至水流到地上的哗哗声我们都能听到。
〃给我守住!我去取望远镜!〃张雪飞的声音毫不掩饰地颤抖着,一边命令着我,一边飞身下楼。
他妈的这怎么守?我又不能用遥控器把她们一个个都给定住。
一等就是半天,张雪飞总算呼哧带喘地上楼来了。灯光已经熄灭,沐浴刚刚结束,曼妙的身姿,美丽的仙女,瞬间消失了。
〃人呢?怎么没了?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守着,你小子他妈的怎么守的?〃月光下,张雪飞红着一双兔子一样的大红眼,高声吼叫着,显然已经进入迷狂状态。
〃他妈的,老子就是背。四年一觉江城梦,赢得军校薄幸名。这本来都出了门了,偏遇见老洪,审我半天,问我大半夜的举着个望远镜干吗。这他妈都毕业了,连哨兵见咱们都不带拦的了,他咋就那么大的劲儿呢。我说是舍不得军校,舍不得江城,想用望远镜,再望一望美丽的星空。我连眼泪都给逼出来了啊,生是给急的啊,就怕美人跑了。你说这老洪吧,也是奇怪,老婆刚随军过来,不回家炕头上热乎去,天天跑咱这儿图个啥吗?〃
〃就是为了代表党和人民,彻底*你这样的,满管子雄性荷尔蒙乱窜、随时有可能流氓滋事的不良男生。〃我满面严肃。
〃我流氓,我不良?我都干啥了啊?这军校里,女生总共就那么几个,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连脚指头都不用受累。总共就那么几朵花,谁敢打她们主意啊?众目睽睽的,别说碰了,多看几眼,发几句小感慨,都有人找你谈话。这把人管的,也太严格了。和外头的女同学们多通通信,交流一下心得体会,寄个照片啥的那总行吧?咱兔子不吃窝边草,单单就爱把那野花采,可咱那郝书记不答应了。那次还训斥我呢,说我脚踩几只船不道德,我一回击吧,她就跟我急红眼了,骂我流氓。我倒是真想当流氓啊,可是哪有下手的人选呢?〃
〃那说说吧,你准备找个啥样子的小娘子,好把你这只生瓜给破了啊?〃我和张雪飞开始探讨人生的实际问题。
〃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好好想过呢!怎么说呢?只要模样别太■碜就成。具体一点?那就脸蛋最好像伊能静,身材跟叶子楣差不多就行。〃
〃天,世界末日啊!〃我仰面倒地,受刺激不小。
那天夜里,楼顶上,我和张雪飞几乎彻夜未眠,一直胡侃到东方发白日头将出。他始终如一名狙击手一般,保持着举望远镜的姿势一动不动,高度警惕守候着猎物的再次出现。那一场女性*的遥远而模糊的观瞻,激发起了我们无穷的想象力。张雪飞彻夜守望,雕塑一般的身影,令人不由感叹信仰的力量之大。
那群仙女里,肯定是早已没有了朱颜的倩影。我的那匹梦中的小母马,早早便不见踪迹,空留月光沁人肌肤。匆匆一别,下一次的相遇,会是在哪一夜皎洁的月光下呢?
〃快看,快看,有情况!〃张雪飞猛踹我。
清晨迷茫的曙色里,女生宿舍楼前,梧桐树下,一男一女两个穿学员服的人正紧紧拥抱,难分难舍。两名值班员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着瞌睡,全然不知敌情已赫然眼前。
望远镜里,我们同时看清了。男的是任天行,已被分配到西藏带兵的我们的区队长;女的是叶小米,昨晚喝闷酒喝高了的我的北京老乡。
〃真没看出来啊,咱们这区队长大人还是一大情种。夜袭女生宿舍,他可是军校历史上的第一人呢。〃望远镜后,张雪飞一脸的狞笑,〃你说说看,这叶小米,叶小米这锅生米,究竟被咱们的区队长大人做没做成熟饭呢?哎哟,你踢我干吗……〃
我一飞腿下去,张雪飞捂住肚子,仰面倒地,望远镜被甩出去老远。
〃我代表人民*你!你这个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老淫棍,你的末日来临了!〃我沉着地对军校小流氓张雪飞做出一个枪毙的手势。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军校的第一声起床号即将划开晨曦,迎接一天里的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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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1)
1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
在已经不再年轻的夜里,听到这样的歌,如果一个男人神情恍然、黯然神伤,他想起的,会是生命里哪一朵如花的笑靥呢?
我想起的人,是郝好。
军校里一年四季有花香。春有玉兰,夏有夜来香,秋天里桂花暗香轻浮,冬雪中腊梅香气袭人、沁人心脾。冬日里的腊梅香,是属于一个叫郝好的姑娘的。郝好,这个形容素朴、作风干练的军校女生,我们的团支书,似乎总是带着一身清冽的芬芳,英姿飒爽地走在队列里,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我家有兄弟两人,我是老大,下头还有个弟弟。从我记事起,母亲就一直身体不好,家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汤药味。我从小就特别盼望自己能有个姐姐。这个姐姐能帮我一起照顾妈妈,帮我熬药;她还能把我的脏衣服洗干净了,把我的破鞋子补好;她能生火做饭,给弟弟洗澡;在我疲惫的时候,还能帮我把作业写好。
幼年时,我对于这个想望中的姐姐,先是热烈企盼,后来随着长大了,原本的热望也就逐渐淡然了。但在和郝好相遇之后,我忽然有一种很确定的感觉,郝好,她,就是我的姐姐。
我在军校里酷爱踢足球,只要时间允许,就抱了球下场踢。所以我的鞋经常是破的。家里带来的皮鞋、布鞋,军校发的球鞋,都是笑口常开大肚能容。有一阵儿,叶小米看出我对朱颜倾心多时,于是便化身红娘在我俩之间煽风点火。那一阵子我的第一篇学术文章刚刚在校刊上发表,朱颜似乎对我果真有了几分格外的热情。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能看出那么点柔情了。可当枯木逢春的我欣喜若狂地准备把战事向纵深推进之时,朱颜眼睛里的柔情忽然没了,连话也不怎么跟我讲了。叶红娘传过话来,说是朱颜对我本人倒还看好,她是被我床下的那几双破鞋给吓回去了。
叶小米从此开始喊我〃济公〃,还喜欢哼着那句〃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在我面前晃悠。这我不生气,喜欢文学的女生有几个不神神叨叨的?可她趁我踢球的时候,买通跟我同宿舍的张雪飞,把我床底下的鞋子都偷了出去,我就要发火了。晚点名前鞋子们都被送回来了,一双双都补得规规整整,修得漂漂亮亮,并且还多了好几双新胶鞋。
〃没看出来我们的叶小米同学还这么贤惠啊,简直就是一只降落到军校里的田螺姑娘了。〃我做欢呼状,可面对这些来路不明的新胶鞋,我态度很是磊落,〃我可是一革命军人,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鞋我不能收。〃
〃我说济公老哥,您就别拽了。想得美吧,你就是叫我田螺奶奶,就你那几双破鞋,别说修了,拿手里我都受不了,真正臭气冲天。怨不得人家朱颜看不上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是郝好,咱们的郝支书。这布鞋呢,是她一针一线缝的,手都磨出茧子来了。皮鞋是郝好找了小街上的老师傅给修的,花了好几两银子呢。这些新胶鞋啊,就怕你想法多,没敢在咱区队上声张。是郝好找到别的区队上的几个老乡,说是家里人喜欢穿军用胶鞋,跟人家一双双要的,42码的,正合适吧?说是你踢球费鞋,给你作个预备。〃叶小米把鞋子们一股脑儿往我的床头柜上一扔,话也说得一股脑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2)
我的郝好同学,我,真想叫你一声姐姐。
军校第二年的时候,伙食上由原本的包伙改成了发饭票的分餐。这样的好处是各取所需,但很快一个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就是像我们这样胃口生猛而又不太会计划的男生,往往是月初什么好吃逮什么招呼,到了月底,饭票就花光光了。朝别人借吧,就那点定量,旁人也不会富余多少。而军校不像地方大学,地方大学是想吃饭了才去食堂,来去自由全看胃口。可军校不行,一到饭点,学员们是统一列队前往食堂,还必须精神抖擞地高歌着〃团结就是力量……〃或〃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这些革命歌曲。要命的是,饭后也是集体列队共同离开。于是饭票告罄的日子,喊着歌儿进到食堂里,闻着饭菜的香味,看着旁人吃香喝辣,意志不坚还真有点扛不住。那场面,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小人书里,有个叫七把叉的胃口超好的穷小子,在餐厅打工时,饥肠辘辘地穿梭在食客和佳肴间,精神和肉体都饱受摧残的一幕。这时候如果有人拷打我,真是连叛变的心都有了。
早晨我们这几个顾头不顾腚的主儿,玩命喝免费的稀饭,中午则是灌一肚子菜汤,晚上还好,经常有那种免费的稀面条,喝上两碗还挺不赖。一天下来我们个个眼冒金星,出操的时候腿肚子发软,肚子里咕噜噜直叫。肚子受罪还在其次,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关键是面子上不好看。见我们这样,主动打饭给我们吃的爱心人士大有人在,可一顿行,日日这样就不成了。总不能一到月末就成了蹭吃蹭喝的主儿吧。于是我们这几位难兄难弟每次都是赶紧招呼几口稀的,而后就躲到食堂的小阳台上,装作晒太阳聊天,其实是在苦挨时间等待集合的哨声。如此几个月下来,一到月末,我们几个的脸都刀削斧刻一般线条陡然分明。
一天晚自习,郝好找到了我。〃廖凡,能帮我个忙吗?〃
我赶紧合上手中的书,说:〃说吧,郝书记。只要你不让我炸长江大桥,旁的事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郝好笑了,带我走到了教学楼的楼下。冬天刚至,腊梅花还没开,一场雨夹雪才住,南方的夜是温润的。
〃你能借给我一些饭票吗?〃郝好开口了。
〃饭票?等、等大后天吧,我手上现在没有。一发了我就借给你,准定的。成吗?〃我回答道,心说不巧,〃你没有饭票了吗?要不,我找老乡先借点儿去?〃
已是月末,我身无分文,一贫如洗,经常肚子抗议、两腿乏力。要不是今天叶小米赞助了我四个肉包子,我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倒不用。咱们说好了,饭票一发,就借给我啊,而且全部都给我。〃郝好说。
〃都借?〃我满心疑惑。
〃是这样,我在班上开了个饭票银行,所有把饭票存在我这里的同学,月末就可以参加我们的聚餐。我们的口号是……有饭同吃,有福同享。待会儿你登记一下,只要登记了,就可以提前加入进来。提前发给你的饭票,我会从你下个月的饭票里扣。当然,这样一来,你下个月的伙食水平可能要略微降低一点。所以,我们在月末聚餐时,会特别奖励那些当月饭票当月花的同学。〃郝好认真地说。
〃饭票银行?这事儿有点意思。饭票都交给你了,由你统一给我们配餐?〃我很好奇。
〃每天早饭前,你来饭票银行领当天的开销就可以了,由银行行长……我来统一发放。〃说着,郝好笑起来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3)
〃(删除多余双引号)为了帮助我们这些与饥饿作斗争的勇士,而又不伤我们的面子,郝好真是费了不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