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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不高,声音却远远传开去,涌来的人群齐齐一怔,什么人如此狂妄,于奔马之上,万众围捕之中,极远距离之时,扬言精准的要人眼珠?
冲在第一的虽然不信,但也下意识的勒缓速度。
然而已经迟了。
大笑声中男子张弓如满月,月下马上,优美的身姿动作如一笔上好的流丽的行书,他的深黑的目光和星子般闪耀着冷光的箭尖交相辉映,轻微的嗡一声,无限噪杂中所有人都好像听见了这一声割裂空气的震动,四周景物,被震得似乎有些微微变形。
四箭连珠,流星般飞射!
啪!”其实是四声,只是因为太快连在一起,听起来宛如一声。
第一匹马上的骑士,无声无息的栽倒地下。
他左眼血光暴射,那一箭穿裂他的左眼直直从脑后穿出,在眼睛被打爆之时,他已立即死去。
而此时惨呼声才起!接二连三,跑得最快的前四匹马上的骑士纷纷惨嚎栽落,森黑长箭分别插在他们的右眼,口中,最后一个,被射穿天灵盖,乳白鲜红,飞起半天!
鲜血喷射亦如雕弓飞箭!哗啦啦地面上下了一阵猩红的雨。
夜被浸湿,绞扭成结,所有的声音一霎间仿佛都已失去。
黄影一闪,先前那救了章副将的男子再度掠前,手中一柄巨大的长满倒刺的铁弓,弓上搭的居然不是箭,而是锋尖呈三棱的奇形刻状物,每一棱都锋锐无伦,可以想见这种东西射上人身,必将血肉模糊大量流血。
他扣指,三棱怪箭瞄准玉自熙,玉自熙忽然空弹弓弦,铮铮声响里,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物事,穿在箭尖,笑道:“这回不要你的,这回我送你个耳朵!”
啪的一声羽箭射出,那人手一抄,已将箭抄在手中,凝目一看,神色大变。
周围已经一片哗然。
“将军的耳朵!”
黑色胎记在火把照耀下灼灼跃动宛如生时,众人的脸色已成死灰,杜城全城,谁不知道将军耳上那绝无仅有的胎记?
将军被刺杀了!
只是这心惊得一怔神间,玉自熙和秦长歌已经飞马前奔,黑丝银带光芒交织,乍起乍落,两人角度诡异配合精准,力道毫无保留,那些普通的士兵护卫,尚未来得及集结成阵,如何能是两人一合之敌?立时分水划浪般被甩得左右跌开,转眼间两人已经冲出李府。
黄衣人最先反应过来,急急一挥手,道:“一路去找将军!一路去通知营地围捕!其余人跟我追!”
众人看着这黄衣男子,这是魏王天祈最为信重的太博端木旭的大弟子单卓,奉太傅命奔走于各地掌握重兵的将领之中,为势力饱受冲击的魏天祈稳固人心争取支持,在杜城已有时日,李登龙对他一直态度含糊不置可否,虽以上宾之礼相待,却始终不让他参与杜城重要事务,如今他发号施令,又当此敏感之时,而杜城军中,因为北魏政局的变化,如今也分出几个流派,除了李登龙本人,任谁也难以顺利指挥得动全部势力,何况这个外来户?
听,还是不听?
众人犹豫,有的赶来的将领已经开始出言讥讽:“单大人,你虽然领个殿前副指挥使职衔,但只怕也使唤不得我等地方将领吧?”
单卓立即将手中耳朵一抛,直直砸向对方手中,冷笑,“好吧,我没资格使唤你们,你们就去清示将军的耳朵,然后等着西梁大军破城吧!”
他一转身,厉声道:“将军一定已经被刺,要想保住杜城,必须抓住那两人!想活命的,跟我来!”
那将领下意识的要避,一转眼想起这是将军的耳朵心中一寒,忙不迭的接了,脸色难看的正要说话,却见正跃上马的单卓,忽然晃了晃。
熊熊火把光芒里,他背对众人茫然的抬起手,刚才还精铁一般的手,已经变成了苍白的颜色。
砰嗵一声,单卓呻一吟一声,栽落马下!
众人心神一凛!
单卓什么时候中招的?这位号称肃京三大高手之一的殿前指挥使,居然不知不觉就被对方下了阴招!
再看被单卓救下的章副将,居然也一直没能爬起身来。
己方可以依仗的强悍人物,再倒两位!
正在慌乱无措间,远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好像正是从城门外传来!
众人霍然抬首,遥望着城门正门处,正一阵阵腾起浓黑烟云,在天际缓缓漫散开来,如一张狞恶而不祥的面孔,带着杀气和冷笑,森冷的俯视惶然的杜城。
隐隐传来嘶喊之声,被带着硝烟和烈火的风迅猛的卷了来,冲入每个人震惊的脑海。
“西梁攻城了!”
长街之上马蹄急响,将那些追逐喊杀声远远抛到身后,秦长歌和玉自熙放马直奔百媚楼。
城门处的攻城声响他们自然也听见了,玉自熙啧啧叹,“陛下是不是一直趴在李家门缝里偷看来着?不然时机怎么把握得这么精准?”
“大概是趴在城门缝里偷看的,”秦长歌微笑,“看见城内士兵调动异常,猜到城里出了事,自然趁机攻城。”
两个不晓得敬畏天子的胆大人物兴趣盎然的调侃讨论,萧玦如果知道,只怕要气得吐血,枉自已拎着一颗心,不眠不休、眼珠也不敢错开一霎的死盯着杜城,生怕将他两人陷进杜城有个差池,看见城头微有异动立即攻城,这两人居然还在好整以暇的诊论他到底扒的是什么门缝。
不过这两人说得轻松,却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心里何尝不知道萧玦的辛苦和艰难?黑夜之中,远隔高城,城中调动多发生在内部,城头方位更动并不明显,其实非常难以发现,攻城能如此及时配合,可以想见那人,是怎么样的熬干心思,彻夜不眠。
本来约定好得手脱险之后,秦长歌发射火箭通知萧玦,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发射,萧玦已经目光神准的动手。
现在两人只需要赶紧出城,只有回到西梁大营,才算大功告成。
前方就是“客自来”,秦长歌不打算去接李玉人,那样只会暴露她的身份,杜城被破,她便可趁乱出城,反而不会有危险。
长街空旷,百姓畏惧战火杀戮,听见喧嚣炮火,也只敢跪在自家小佛龛前焚香告祷。
马蹄前突然有白影一闪。
那女子一伸手挽住缰绳,急声道:“客自来不能去!李府骚乱,全城立即开始搜捕,那里有士兵,外围还有三千民团,只要呼声一起,你们就落入围困,人马上就要出来,你们也不能这样在大街上奔。”
秦长歌和玉自熙时视一眼,俯眼看了看抓着缰绳的李玉人,快速的道:“李姑娘可有好去处?”
“跟我来!弃马!”
毫不犹豫的弃马,秦长歌和玉自熙随着李玉人,一路从窄街僻巷而行,李玉人极其熟悉地势,往往能从很难发现的地方找出躲避的地点,一路闪躲过了三批搜查的军队,七拐八弯,一直转到了一处小巷内的一间民房前。
李玉人先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招手唤两人进入,随即匆匆上前去开小院的锁,秦长歌站在她身后,闻到女子身上暗香隐隐奇异魅感,很享受的嗅了嗅,偏头笑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你看这是什么地方?”李玉人转首,笑得很奇异的用手一指。
两人目光一亮,看见门开处,小巷对面,隔着一堵花墙,便是“客自来”深红挑青,雕刻精玫的飞檐。
“姑娘真是熟悉地势,这般一阵乱转,咱们都转昏了,不想却转到了‘客自来’的院子后面,真是神妙!”秦长歌由衷称赞。
“我有次路过这里,发现这间房子隐在一处园子后,隔着一条巷子便是‘客自来’但从直路无法走进去也看不出来,未雨绸缪,便买了下来,终于派上了用场。”李玉人微笑着,站在两人身边,抬臂指点,“你们看,等会拨查的士兵都过去,你们直接翻墙,便可以从密道直接回西梁大营了。”
她长发散披,宽衣深袖,举起的手臂带动袖风微展,一阵暗香,宛如桐花混合玉兰和松针的香气,既请逸又魅惑的,淡淡散发。
“是啊……”秦长歌微笑,“今日真是仰仗姑娘你了……该怎么谢你才好呢?”
“哦……”李玉人一笑,笑容幽深,先前带领两人逃奔时的精明利落瞬间散去,那种古井般的目光重来。
她轻轻的,宛如吟唱般的道:
“拿你们的命来谢我吧。”
卷二:六国卷 第三十八章 死境
声起,人落。
秦长歌和玉自熙双双倒了下去。
李玉人负手,先是很谨慎的俯身仔细打量了两人,见他们气息不稳,若断若续,正是中毒情状,不禁微微一笑。
满意的绕着他俩转了一圈,李玉人低低道:“凝香散,凝月成香,攻心必散,不错吧?”
她仔细聆听着远处人喊马嘶的喧嚣,轻轻道:“其实该谢的是我,若不是你们,李登龙怎么会死得这么迅速呢?现在,你们帮我杀死了他,城中有地位的将领各分流派,必起纷争,谁也难以驾驭全局,到那时,谁又能比我这位擒下刺客帮将军报了仇的纯妃来使,更有理由主持大局呢?”
她笑的得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能为我完颜玉人而死,是你们的荣幸。”
望着李府方向,她的笑意忽然敛了敛,淡淡道:“澹云,当年我曾经对娘发誓,为了你的后半生安宁生存,不杀他……但是现在,没关系了,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我将获取权力,等到我掌握了杜城,纯妃会派军支援,逼退西梁……以后我能保护你,这样的乱伦罪孽,还是结束了吧……”
微微出神不过一霎,随即恢复了先前的冷静,李玉人俯身去拉玉自熙。
手突然一僵。
地下,玉自熙密密长睫,微微眨动,妖娆的对她抛了个媚眼。
李玉人霍然后退,一退数丈,脸色苍白的盯着玉自熙,玉自熙也不动手,懒洋洋坐起身来,姿态曼妙的托腮,唉声叹气的道:“哎……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呢?乱伦?罪孽?听起来很传奇哎。”
他用脚尖踢踢身边秦长歌,皱眉道:“你装完了没有?人家已经不说了。”
以臂枕头,秦长歌神态慵懒的躺卧地下,对神色难看的李玉人一笑,打了个呵欠,“累死了,多躺一会也是好的嘛。”
她比玉自熙还要痛苦万分的爬起来,对目光闪烁欲待寻路夺门而出的李玉人笑了笑道:“别走,李姑娘,唔……姑且称你为李姑娘吧,我们两人在这里,你是走不了的,一不小心,说不准还会伤着你的美目玉臂什么的,那就不值得了,你说是吧?”
李玉人咬咬唇,眼见确实逃脱无望,已经镇定下来,冷笑道:“好,装得好!”
秦长歌看看远处黑烟弥漫的城楼,很客气的道:“过奖,过奖,托福,托福。”
李玉人不堪打击的踉跄退后,双手后压靠着墙壁,低声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我不记得杜城的暗探武功高强,”秦长歌笑眯眯的道:“偏偏你一伸手,就挽住了疾驰的怒马——那是千钧之力。”
“你一个不常出门的青楼姐儿,对杜城这些偏街陋巷这般熟悉?”这回接话的是玉自熙,媚笑着瞟李玉人,“我可记得,鸨儿们守姑娘一向守得很紧。”
“你那香气,可不是寻常香气,”双簧二人组秦长歌再次接话,“我要是连这个都嗅不出来,我早死一万次了。”
慢慢踱步过去,秦长歌悠悠道:“完颜玉人,你刚才说,乱伦?”
完颜玉人闭紧嘴,不回答。
“你为了某人的嘱托,不杀李登龙,因为怕毁了某个人的幸福……”秦长歌仿佛不胜寒冷的拉拉衣襟,摇了摇头,“你别告诉我,那个人,是九夫人吧?你更别告诉我,九夫人,才是李登龙的私生女吧?”
完颜玉人脸色死白的紧紧抠着土墙,嘴唇抿成一线,似乎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将某些黑暗的秘密冲口而出。
“九夫人倍受李登龙宠爱,你怕李登龙被杀,她会失去良人,被其他姬妾欺负,或者你还有不愿辜负某人托付的意思,大约那人对你意义非凡……”秦长歌淡淡道:“现在,你认为,你将成为杜城主宰者,九夫人置于你的保护之下,有没有丈夫,已经不再重要,是吗?”
玉自熙在一旁啧啧两声,道:“我说呢……”
“你和完颜纯箴什么关系?和九夫人什么关系?”秦长歌已经行到完颜玉人面前,探索着她的眼神。
“我和……”语出一半,冷光暴起,完颜玉人一直压在身后土墙上的手突然飞起,连带着一对寒芒乱闪的短剑从墙体中抽出,根根插向秦长歌前心!
“铿!”
极近的距离里秦长歌飞速转动身体,左一斜右一斜,毫厘不差间不容发的掠着短剑擦过,躲过短剑不退反进,黑丝一抖已经缠上短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