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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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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转头,看向花的内壁,眼光深深,仿佛想将那花看出一个洞来。
    “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非欢在做什么。”秦长歌慢慢道:“他没有被卷进来。”
    不待萧玦反应,她轻轻道:“不过我更希望……他什么都不做。”
    微微苦笑了下,秦长歌吸一口气,语调轻快的道:“好了,反正也看不见,我也拿他没办法……阿玦,我有个办法,只是现在空不出手,你来,到我身上来摸。”
    “嘎?”
    !!!
    萧玦激动了,兴奋了。
    秦长歌扬起眉毛,“……来摸我身上的毒药。”
    “哦……”
    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长歌低低骂,“种马。”
    萧玦讪讪的伸手进秦长歌怀里,她胸前的玉符里藏着最起码七八种毒药。
    王符贴身,手指不可避免的触及温软莹润肌肤,萧玦几乎又要不合时宜的心中一荡,一眼对上秦长歌杀气腾腾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只好加快速度。
    “辟离子自然之毒,配上硝金金属之毒,不知道能不能令这花萎谢腐蚀……”秦长歌喃喃,“花太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她示意萧玦用布裹手将混合起来的两种毒药轻轻涂在花壁上。涂上毒药的花内壁起初没有动静,随即慢慢起了萎缩,开始发黄,发黑渐渐卷皱,四周却没有动静,萧玦喜道:“好了。”
    秦长歌却低喝,“糟了!”
    花体受损,突然开始轻颤,花萼一阵收缩,黄水一涌!萧玦的一截垂落的衣襟立时没了。毒力在继续,花体抽摧越发明显,花萼应激震动,黄水开始慢慢上涌。眼看快要涌上萧玦的靴子。
    秦长歌心急如焚的盯着那毒药涂过的花壁已经是最大剂量,但是蔓延的速度还是抵不上黄水上涌的速度,花太大了。头顶,一直支撑着两人身体的白色长茎因了那细微震动,裂缝越发扩大摇摇欲断。上有危顶,下有死水。只要白色长茎一断,两人立将无处可避的落入黄水池,而只要底下黄水再涌一涌,萧玦的腿也没了。无论上或下,都绝无生机。
    生平最大的危机当头时秦长歌居然很冷静的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人避虎爬入水井,结果井底有毒蛇盘旋,而井边猛虎徘徊不去,那人后退是死,前进是死。
    无奈之下,心一狠爬出井,结果发现,老虎已经走了。
    秦长歌苦笑,自己两人会不会有这个好运气?茎是马上要断了,谁也不能接回,那么,指望在断去的那一霎前,黄水退去?萧玦一直神色平静,突然抽下缠着自己臂的黑丝,伸指一弹,哧的一声穿透了已经开始腐烂的花壁。
    秦长歌皱眉,道:“你已经够不稳,小心。”
    只靠四根黑丝悬空的萧玦,扬眉道:“我轻功还不错的,只是……
    他苦笑,这花真恐怖。
    黑丝没入,花壁突然因为毒性开始扭曲,将细长的黑丝绞住,弯曲的堵在半途,再也难以前进一分。而花壁奇厚奇韧,那么剧烈的毒药也不能很快将之烂穿。长剑已经丢失,而黑丝偏偏太细。长茎断裂已经超过三分之一。黄水涌上萧玦靴底。
    秦长歌绝望的想真是天亡我也,
    花壁之外,突有微声一响。黑丝透出之处,突然好像被什么硬物从外面钩住,随即那物件开始扯着黑丝缓缓移动,一进,一出。
    萧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秦长歌已经喜道:“拉住!”
    萧玦立即伸手拉住黑丝这端。头顶长茎裂缝继续扩大,宛如一张渐渐裂开的狞笑的嘴。黄水已经快要触及萧玦靴尖。秦长歌紧紧盯着,头发都快急得要冒烟了,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长茎马上就要断,自己一旦跌落,那么正下方的萧玦一定首当其冲,这花内空间无法施展轻功躲避,两个人都是死。
    萧玦却根本不去管,他专心致志的拉着黑丝,和对方极有默契的快速顺着毒液涂过已经开始腐烂的花壁,上、下、左,右。如同两人隔着木板拉锯,四四方方拉着黑丝走了一圈正方形。
    呼啦一下月光涌入,一大方奇厚无比的白色花瓣被无声锯下。
    “卡擦!”
    长茎断裂!
    “呼!”
    黄水剧涌!
    断裂的刹那秦长歌大叫,“趴倒!”
    花的裂口处立即有个影子无声倒下,随即黑影一闪,萧玦被秦长歌一脚踢出!萧玦一脱出妖花立即反身回扑,砰的一声和随之窜出来的人再次撞了个鼻子对胸口捂着再次鲜血滚滚的鼻子,秦长歌悲哀的想,完了,自己这辈子一定会是个沙鼻子了……一边对着萧皇帝瞪眼睛,“干嘛?你干嘛?”
    萧玦仿佛有点不相信的上下看着她,“去救你啊,你怎么就出来了?”
    “我呆在里面等化骨?”秦长歌没好气的扯扯萧玦身上的黑丝,“你忘记这个啦?咱俩本就是用黑丝连在一起的,把你大力踢出去,我自己自然也被带了出来,这是当时境况下,最快的自救方式了。”她快步的上前,一把扶起刚才及时让开的楚非欢。
    他只是让开卧倒,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有爬起来。
    秦长歌半跪于山石上扶起他,月色冷冷,照着气息轻弱,仿佛随时可以随风而去的男子,他看起来着实狼狈得很,身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污污浊浊黄黄绿绿的散发着恶臭,秦长歌却仿佛没看见,抓着他冰冷的手,一边源源输着内力一边低声唤“非欢……非欢……”她一直唤着,不敢停,也不敢回首去看那从原路到达妖花这里的距离,她不知道非欢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敢去想,那样的想象,太过疼痛,令得即使冰冷坚硬如她,也觉得不堪承受。
    有些事,她选择强硬的去撕裂,有些事,她却隐隐生出惶然,害怕去深想,仿佛一深想,便如陷入妖花花萼之中,头顶生起断裂之声,而脚下腐水即将没过脚背。
    比如,非欢神奇的出现在妖花之侧。
    比如,萧玦落入花萼之前那奋力一扔。
    比如,栈渡桥上邯欢聊首向月,轻轻道“长歌,我对不起你……”
    比如凤仪宫断桥雪上,醉后的萧玦喃喃道:“我一直等你……从火起等到火灭,从废墟等到宫室建成,从埋下那坛酒,到起出,再埋,再起出……”
    比如幽州暴乱,非欢静静走入万人围困之下,说,请让我共死。
    比如,杜城的硝烟里,饥渴的萧玦,匹马冲入全是敌军的城池,单手稳稳擎着的那碗水。
    ……
    英雄冢,向东风?何处荒丘埋枯骨?
    将前生,换此生,此情欲思不胜思。
    与谁眉目相映,照上那一刻生命的熙光?与谁千山万水,共此尘世里爱情的曼妙?前方的路不知道还有多久,来路却已是斑斑深痕,一笔一笔的印记,每一笔都默然花开,每一笔都笑傲长风。轻轻抚上男子疲惫的眉宇,在他气息稳定之后点了他睡穴好让他休整精神,秦长歌幽幽一叹,一转眼看见萧玦负手立于黑暗中默默若有所思,他俊朗眉目沉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却在看见秦长歌要伸手扶起楚非欢的时候快步过来,默默将楚非欢负起。
    他这一迈步秦长歌才发觉有异,愕然盯着他的靴子,萧玦一笑,跷了跷鞋底精工厚底的靴底已经没了,早在先前黄水涌上,萧玦专心和楚非欢以黑丝和钢务合作将花割开的那瞬间,就被化掉了。
    行李马车先前都已被卷进花里。秦长歌皱眉道:“你这样如何走路?”
    萧玦朗声一笑,顺手扯了山崖上的草藤,胡乱在靴子上捆了捆,道:“当年偷袭魏兀献大军,需要半夜从崖上下去,我穿的就是草鞋,走山路方便,如今重温下,挺好。”
    他大步行了出去。
    秦长歌默默看着他背影,转身看向那妖花,非欢选的位置极其巧妙,正在妖花之下一个死角,那花除非会偏头,否则永远吸不着自己。啪的一声秦长歌指尖弹出一点星火,正正落入花萼之内轰一声火光立即蓬然腾起,那些花叶触须,硕大妖眼的花瓣都吱吱绞扭起来,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宛如千百张鬼脸,在火中凄厉的疯笑。
    空气里弥漫着酸腥的味道,收缩的花萼里不断腾起灰白的烟,花瓣激烈的颤抖着,不住张开又关闭,四周卷起了腾腾的风,还有一些枯枝碎叶被卷进花萼,顿时将火燃得更凶。
    秦长歌满意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有仇不报非好女,哪怕你是一朵花我也没理由任你留下肆虐路人。她袖着手,看着妖花在火中挣扎,千百眼状花纹变幻出无数诡异的表情连同那张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般的花蒂都在焦臭的痉孪,渐渐焦黑、低伏、收缩、成灰。
    花心已被烧毁。
    山林里满地绿色妖枝,突然全部枯萎,如一条条枯黄的死蛇般毫无生气的趴倒地下,轻轻一碰便断裂了。
    灼灼的灰烟里秦长歌等那带毒的烟气散尽,才小心的过去,用树技仔细的在花心中拨了拨。但凡这种成长百年有余的巨大妖物,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浸淫久了,都会生出一些很好用的东西,秦长歌守着,就是为了拿到人家的最后老底。她一向喜欢酣畅淋漓的榨干任何一点好处。村枝拨动,烧毁的花萼深处,突然滚出来一个珠状物。说珠子也不像珠子,有点象不规则的橄榄形,约摸鸡蛋般大,灰蒙蒙的不甚起眼里面似乎有一层浅红的闪烁着磷光的物质。
    秦长歌用银针试过没毒,小心的包好放进自己袖囊里。
    按说这该是个好东西,不过一时还没明白用途,秦长歌决定自己先戴着,确定没有害处了,再送给非欢防身。
    正要追上萧玦,忽然听见衣袂带风声响,似有不少人向林中而来。
    秀眉一挑,秦长歌阴狠的想,水家来人了?正好……
    前方萧玦已经冷叱道“谁!”
    他一伸手便劈下身侧一截粗枝,平凡的树技到了他手中也成了名剑,一掣之间风声雷动,直指来人。
    对方却愕然“啊!”了一声。
    只一声,秦长歌已是一怔,想了想,笑了起来。
    “祈繁,你这马后炮,现在才来?
    空地上再次燃起火堆,萧皇帝舒舒服服换上新靴子,笑道:“不曾想你鞋子也多备一双。”
    祁繁在火上热着干粮笑笑道:“南闵湿热多水,大小泥沼多,有时还会突发阵雨,丛木之中行走也容易损毁衣物,我可不敢衣衫不整的来见陛下和太师大人,所以都多备了些。”
    容啸天在一边照顾着楚非欢,也已经给他换了衣物,皱眉咕哝道:“怎么搞成这样?”
    祁繁白他一眼,容啸天扯了扯嘴角,去包袱里翻养生补气的药丸去了,秦长歌在火上烤着手,跃动的火光下她神色平静,缓缓道:“我原以为你要来得更早些。”
    凛然站起,祁繁正色道:“是,是我不好,我在南闵边境听说了一些事,为了早做防备,我多耽搁了一些时辰,做了些准备,所以来迟一步。”
    “祁兄,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秦长歌抬起眼,“事实上我只是猜你们会来,毕竟凰盟得到我去给非欢寻药的消息,你和啸天是不会坐视的。”
    “自然不能,这本来应该是我兄弟的事,累及姑娘您已经是不该,更不该,”祁繁看了一眼萧玦,想着皇帝陛下也许根本不以为苦甚至正在乐在其中,自己不安则显得假惺惺,干脆闭了……
    秦长歌看看他神色,从明霜“死后”他神情渐渐改变,对谈举止间越发象一个属下,隐约是当年睿懿和他相处时的模式……祁繁,是心中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吧。
    当然,大家都不打算点破,心照不宣罢了。
    “你在边境听见了什么?”秦长歌淡淡问。
    “水家出了事,”祁繁言简意赅,“水家老家主暴毙,家主诸弟争位,掘说死了不少人,上善家族出现这种事是会损及水家在天下人心中的声誉的所以消息压得很严密,凰盟在南闵的暗线,花了很多功夫,刚刚打听到。
    “难怪驱鸟于一十里外拒客,水一公子怕家丑外露呢。”萧玦冷笑,“不过这般声名煊赫的巨族出了这等事居然还能令消息密不透风不能传开,水镜尘真的很有手腕。”
    “驱鸟?”祁繁双目睁大,愕然道:“铃鸟?”
    “嗯。左右看看萧玦和秦长歌神情,祁繁吃吃道:“您……没……那个……吧?”
    秦长歌若无其事的回答:“那个了。”
    萧玦气质很高贵的撕着熟牛肉漫不经心道:“还没这个牛肉好吃。”
    “嘎?”
    祁繁的冷汗冒出来,“不仅……那个了……还……,那个……了?”
    秦长歌毫不困难的理解了他的火星语,抓着牛肉深有同感的点头,“还那个了。”
    萧玦一拍张口结舌的祁繁肩头笑道:“咱们知道那铃鸟是南闵神鸟,大约还是靠近此地的中川部分州郡百姓心中的神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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