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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正是李宁*中所想,父亲会为了退兵而杀死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儿子吗?
父亲抽出了腰刀,将刀架在祖母的颈上:“不要挑战我的权威,我绝不能容忍任何叛乱的行为。”。 最好的txt下载网
西夏秘史(3)
卫慕山喜哈哈大笑:“你真是疯了,居然用自己亲生母亲来威胁我。”
在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父亲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火焰,然后他便听见祖母一声惨叫,父亲手中的刀准确无误地切入祖母肥胖的脖子中。
他想,他只是在看一场戏吧!戏都是假的,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但这却不是一场戏。祖母脖子上喷出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使他悚然而惊。
他听见祖母大声地咒骂:“天杀的畜生,我是你的亲娘,你居然亲手杀你的娘。我是怎么生你的?”
祖母一说话,更多的血就飞溅出来。
母亲嘤嘤地哭泣,泣不成声地哀求:“哥哥,你快退兵吧!”
城下的卫慕山喜惊呆了,他有些迟疑不定地观察着城上的情况。鲜血不断地从卫慕氏的颈中流出来,而卫慕氏咒骂的声音也因着鲜血的流淌越来越微弱。
“你还不退兵吗?下一个就是你的亲妹妹。”
卫慕山喜似乎被李元昊的气势镇住了,他在城下扎下营寨,虽然没有退兵,却也不再继续进攻。
李宁明想,鲜血中是带有生命的。祖母的血顺着地势向着他的脚下流过来,血液如此黏稠,每移动一寸都用尽心力。
李宁明觉得他看见祖母的生命正在血中蠢蠢欲动,如同春初地下的小虫,满怀不甘,想要脱颖而出。祖母的呻吟则越来越轻微,逐渐不再有声响。他忍不住问:“母后,祖母怎么了?”
母亲的目中也不再有眼泪,呆滞地望向他:“你祖母死了。”
他默然,回头望向城下的大军,轻声道:“死了……也好!”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但他是真的觉得死了也好!若可以选择,他宁愿父亲第一个选的人是他。
母亲却忽然怒发冲冠,尖声叫道:“你真是没心没肝,如同你父亲一样是个畜生。你们父子两个都会不得好死,都会不得好死!”
她尖厉的声音如同一把刀直刺人的耳膜。李宁明满不在乎地笑笑: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同样是死。
鲜血流过他脚底的时候,弄污了他的衣袂。他想,流光血的死法真的很悲壮,或者以后他也会选择这样去死。
不久后,野利遇乞的援军从外侧杀进来,活捉了卫慕山喜。他被斩首前只说了一句话:“我输就输在没有李元昊那样心狠手辣。”
从此后,在李宁明的心中,李元昊不再是他的父亲,只是西夏的皇帝。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李元昊需要一个继承人,而李宁明刚巧是他第一个儿子,因而成为最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自卫慕氏叛乱被平息后,李元昊不再相信他,将他放逐于天都峰上。
以后的六年间,他都孤独地存活于天都峰上。那时,没藏黑云是野利遇乞的妻子,他是前途未卜的太子。野利遇乞经常南征北战,只剩下寂寞的男孩和青春的少妇独自相对。
他总是站在崖顶望着远远近近的云海,云似是真实的存在,诱惑着人向前踏去。他知道只要这样轻轻地一踏,便会进入云端,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他却心怀恐惧,并不能真的踏出这一步。人到底是胆怯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年幼的少年罢了。
在偶然的时候,云层散去后,他看见崖下突出的大石。藤蔓沿着山崖长下去,他试着用手拉扯,藤蔓很牢固,似已经长了千年。
他沿着藤蔓攀下,初时小心翼翼,后来便逐渐胆大。他毕竟是党项人的儿子,精于骑射,身轻如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西夏秘史(4)
风很大,自崖间呼啸而过,他的身子被风吹起来,如同飞鸟。
但藤蔓却不曾断却,安然将他送到崖间的大石上。
他在大石上坐下来,只觉得自己远离了人间。
自此后,他经常在白天黑夜独自在崖间端坐,看着往来的飞鸟和翻滚的白云。风声是永远不断了,但听习惯了,也便听不见什么声音。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崖顶叫他:“宁明,你在那里吗?”
他抬头,看见从崖上探出的脸。是少妇成熟美丽的面颊,带着一抹温婉的笑容。他的心便轻轻地被什么揪了一下,他忽然发现,原来没藏氏是如此美丽的女子。
没藏黑云亦抓着山藤攀下,脸上全无惧色。两人面崖端坐,如同前世好友。
头上有飞鸟踏枝的声音,没藏氏伸出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过不多久,便有紫色山果从崖上滚落,落入没藏手中。她将山果递给李宁明说:“吃吧!山间的果子最甜。”拿着山果的手洁白如玉。
男孩在那一刻第一次明了了女子的婉约和美丽,他接过山果,两人相视而笑。自到天都峰后,他都不曾笑过。
自此后,崖间的相见成了两人的秘密,他会在明媚的午后或者暖和的傍晚悄悄地来到崖间,没藏氏时而会出现,出现时经常带上一坛酒。
他从没藏氏那里学会饮酒,并深恋上酒醉的滋味。
没藏氏酒量并不好,一饮辄醉。一次沉醉后,她站起身向石外行去,被李宁明死死拖住。她怔怔地站在大石的边缘,默不做声地望向茫茫云海,半晌轻轻地叹息,席地而坐。
她总是提出相同的问题:“你还记得天都大王多久没有回来了吗?”
因为她的询问,李宁明记下每一次野利遇乞离开的时日,当她这样问的时候,他便能够准确地回答。
他知道,只有野利遇乞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到崖间陪伴他,因而他少年未曾成熟的心中一直在期盼着野利遇乞的远征,或者有一天,他一去不再回来。
若真有那么一天,没藏氏便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心底有隐隐的愿望,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年岁稍长后,他结识了路修篁。
这是一个来自宋国的道士,据说身怀出世的法术。对于这一点他从不曾想过去证实,他是在一次陪同没藏氏进香的途中遇到路修篁的。那时路修篁还是一个落泊的流浪道士,在闹市的人群中表演着走索。
围观的人们很多,却没有几个真的丢钱。他骑着马跟在没藏氏的马车之后,目光越过人们的头顶,便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道士。
道士单腿独立,站在绳索之上,身体摇摇欲坠却又稳如泰山。他看见他伸开双臂如同风中飞鸟。
他不由勒住马出神凝视,甚至忘记没藏氏的马车已经走远。
道士跳下绳索收起地上零零散散的钱币,人群散尽后,他便看见马上忧伤的少年。他微笑:“你想算命吗?”
少年摇了摇头说:“我想跟着你学走索。”
道士并不问他的出身,只点了点头说:“我在城外的破庙中暂住,若你想学走索,三更来找我吧!”
他收起绳索,又加了一句:“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命运吗?”
少年笑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少年超出年龄的成熟让道士心生不祥之感,他凝视着少年的面颊,是会夭折之相,却又出乎意料的长寿。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一个出身显贵的少年,徘徊在帝位之旁,却不得其径而入。
他看着少年向远去的马车追过去,马蹄溅起的尘土一路飞扬。他猜测着他是否会在三更出现,他是锦衣玉食的少年,只怕连三更离开家门的勇气都没有。 。 想看书来
西夏秘史(5)
但这一次,他却猜错了。李宁明果然在三更的时候到了破庙门外,而且自此之后,无论风雨,他总是准时出现。
以后的几年间,李宁明便随着路修篁学习,不仅学习走索,也学习炼丹之法。他如同一个真正的道士一样精通各种丹药的配制秘方,似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西夏国的太子。
六年的风花雪月弹指即逝,到李宁明十五岁时,他可以自由地在绳索上行走跳跃,并且能够开炉炼丹。
月白风清的夜晚,他在崖间系上绳索,独自在索上漫步,或停驻凝立,或奔走如飞,陪伴他的唯有云间飞鸟。
他想,女子到底是无情的,在她们的心中,只记挂着自己的夫君罢了。
他心中的思念却逐渐膨胀,如同江水冲堤,虽然被勉强束缚着,却总有一日会决堤而出,到时便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不久后的一次遇袭使他与没藏黑云的关系发生了意外的转变。
那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春日,绚烂的桃花早就不动声色地爬上枝头。
李宁明如常地陪伴没藏氏礼佛,在归途之中,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刺客。
黑衣刺客的目标似是没藏氏,一剑如飞而至,向着马车之中疾刺。身边的侍卫们连忙抽出刀剑抵挡,车帘却已经被剑割了下来。
他连忙大声吩咐侍卫挡住刺客,自己则跳上马车,猛一挥鞭子,向着天都大王的府邸疾驰而去。
身后传来人们的喧闹声,兵刃的碰击声,他无暇回顾,只大声说:“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那一刻,他是真这样想,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保她的周全。
他并不确知这是什么样的情致,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可以为她抛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两人仓皇奔回天都府,他扶着她回到房中。她惊魂卜定,一双明眸幽幽地注视着他。
他被她那样看着,脸莫名地红了,他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尴尬着,有些手足无措。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宁明,你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他一下子觉得心底发热,一股热流一直向着头顶冲了上来。他勇敢地凝视她,一字一字道:“我早就是个男人了。”
两人默然对视,气氛暧昧而紧张。
怎么办?他在心底问自己,是否应该握住她的手?
他迟疑不定,到底是别人的妻子。
她却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脑子里轰地一下热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
于是他便成了真正的男人。
从那一刻起,隐秘的愿望变得真实,他要野利遇乞死,只要他死了,没藏黑云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很快便遇到了种世衡,那个刺杀的幕后策划者。
刺客被捉住后,便自尽身亡,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和动机。野利府无非是加强守卫,不了了之。
次日,当李宁明走出野利府的时候,看到长街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着儒生服饰的汉人。那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衣袖宽广,带着一襟的西风。那人对他微笑,似已相识多年,但李宁明却知道自己从来不曾见过他。
他向着汉人走去,汉人不等他走近便长鞠到地:“在下种世衡,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拜见太子殿下。”
他双眉微挑,说:“种世衡?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你是宋国的守将。你的胆子很大,居然敢只身到天都大王的辖地来。你不知道天都大王是最痛恨宋人的吗?”
种世衡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在太子的眼中看见了悲伤和无奈。”
他怔了怔,脱口问道:“你能看出我的心事?” 。 想看书来
西夏秘史(6)
种世衡神秘地微笑:“野利夫人天生丽质,听说是党项族中最美丽的女子。我也同样对她倾慕不已,只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别人碍于天都大王的权势,虽然心中恋慕野利夫人,却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人生在世,最大的痛苦,难道不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夜夜委身于别人吗?”
李宁明默然,种世衡真的知道他的心事,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提起的心事。
两人无言伫立,唯有风声啸吟不断。
他忽然一笑:“先生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种世衡也一笑,似漫不经心道:“人人都说野利大王最是效忠皇上,六年前的叛乱就是他平息的。这样的一个人,难免功高震主,可惜他长年征战在外,连诬陷他的借口都很难找到。不过,前些日,机缘巧合,我却忽然收到野利大王想要投诚我大宋的信函。条件也很简单,不过是除去李元昊后,由他统治党项,他必会岁岁朝贡我大宋。”
李宁明后退了半步,“你是想让我陷害天都大王?”
种世衡笑笑:“太子殿下不想得到野利夫人吗?只要天都大王死了,野利夫人就是寡妇了,太子近水楼台,定能如愿。”
野利遇乞死了,没藏黑云就会属于他吗?十五岁的少年在心里权衡着轻重。他想,也许母亲说得没错,他真是如同他父亲一样的畜生,欲望一波比一波来得强烈,其他的一切与之相比显得如此无足轻重。如果野利遇乞死了……
“天都大王里通宋国,有什么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