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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没有温度的东西，比相信有温度的东西要容易多了。
比如说——相信桌上摆着的那锅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奶油浓汤，相信眼前这个有着温度的人。
是真的吗？
不是吗？
那么久以前这个人和他的东西就带着温度，现在依旧还带着——
可以相信吗？可以相信这是真实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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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Chapter 47。 Scar
斯夸罗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白痴首领回来了，坐在餐桌边笑容温柔人。妻纯良治愈，身后阳光倾泻流淌恍如美好到模糊不清的梦境，桌上奶油浓汤味道很香，和八年前的感觉很像——那是如同沐浴在阴暗又温暖的河流中的感觉。
那个时候瓦里安的大宅里经常还会拉开窗帘放进一些光，就算他们的工作怎么繁杂也会准时到餐桌旁。那时候笨蛋首领还没失踪，贝尔还没长大，他的头发还没留长，吵闹虽然有但是没有现在那么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啊，全都因为这个乱七八糟程度相差无几的梦而回想起来了，绝对是梦吧？
斯夸罗这么想着，甩甩还迷糊不清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现在是晚上七点，他得先去解决任务公文，幸亏今晚后半夜没有任务，很快棘手的吃货云守也要回来了，还是早点打理好吧。不过在去干任务之前还是应该先解决胃的问题，梦里吃的东西就算再美味也不可能是真的。
关于那个人——
干净利落的换上瓦里安制服，走出门外。
关于那个人——
大宅里昏暗一片，走廊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瓦里安作战队长之疾苦的垃圾们似乎都还没醒。
关于那个人——
那个人没办法改变的一点都不适合黑手党的性格，他们都知道；但是那一件关于他的事情，只有他知道。关于那样晦涩黯淡的过去，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唯一的感觉，挺好。
“看吧？我比你们都了解他”…类似于这样的想法？
但这种无聊的想法和那样的过去一样，他都没打算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现在”这种东西。
斯夸罗轻轻嘶声，怎么乱七八糟想了那么多无不无聊啊…似乎有点心烦意乱…是因为那个梦的关系吗？心好像被不上不下的悬在空中，觉得有着什么似乎必须马上要去做，可是偏偏又因为想不起来那是什么而放慢了脚步。
别再想了，那就是个梦而已，快去餐厅…餐厅…这时候女仆都会做好饭菜在餐厅里的。然后快点去完成工作，明天再借着报告云守行踪的机会再去见九代目一次。
这八年来他从没有放弃过问出笨蛋首领失踪的真相。
——可在餐桌里再一次看见他心中已经被打上了“失踪中”的标签的某人的身影的时候，斯夸罗再一次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要回去补个眠最近不是经常说工作压力大什么的嘛难免他也犯一次…
那个坐在餐桌旁边一边读着报纸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的人是真的吗？那个神情安宁眼帘低垂褐色发丝乱翘有些凌乱的人是真的吗？那个“啊”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咖啡微笑着对自己说“早上好”的人是真的吗？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我没睡醒吧？
时间的秒表像是被掐在了这一刻。
琥珀色的眼睛澄澈清明，青年脸上疤痕因为柔和的眉眼而并不十分显眼，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在问：“斯夸罗？”
斯夸罗的嘴唇开始颤抖，全身的血液在昏暗的宅子里一点一点的几乎要全身凉透。
瓦里安首领叹了口气，虽然表情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在灯光下面容模糊笑意却很清晰，“斯夸罗你的头发好长了啊…”
——再一次的梦吗？
让人感到不真实，却丝毫都不维和。
等斯夸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凑到那个人的跟前了。手依旧颤抖着，银色眸子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俯下身与那双琥珀般澄澈的眼睛对视，脸部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一呼一吸。
那个人不是很在意的笑笑，伸手捻起垂落在他身前一缕银发，虽然不是在注视着他但他觉得那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合适，但是很漂亮哦。”
…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你跳那么快干什么啊啊啊啊啊！！！斯夸罗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胸膛中情绪汹涌。明明有很多东西都很想说，比如说“该死的笨蛋BOSS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改原本该由你来改的公文改得很烦现在快点给我进书房去解决了它”或者——
“喂快点完成那二不兮兮的约定吧老子马上一刀咔嚓了这头发”…？
不过他刚刚说这头发很漂亮…说了吗？他这样说了吗？啊呸不对漂亮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会乱七八糟的想这么多？！
——其实最想问的是：“你是我的梦吗？”
明明这一刻脑海中无数的思绪（以及吐槽）千回百转，但他就像悲哀的失语了那样。
颤抖着伸出了手，什么都没有说。
不大可能…一天之内做两个关于同一个人的梦吧？
所以，相信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对，相信不相信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面对着那清澈见底的眼睛，抚上了那出现虽然突然却不突兀的伤疤，覆盖着一层茧的手指轻轻刮着对方的脸颊。对方犹疑了一下，但还是摆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疤痕不容忽视也平淡如常，不知是否给对方带去过痛苦，但对方此时却如此温柔的笑着就如同未曾经历过任何伤害一样。
人类脸颊柔软的触感。
笑容、疤痕、笑容、疤痕、笑容、疤痕——
出现在八年前后几乎没有变化的那张脸上的、狰狞蔓延又柔和浅淡的疤痕，此时他正在用手一点一点的勾勒那形状。
斯夸罗觉得口干舌燥接近窒息。
疤痕、疤痕、疤痕——
那是神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痕，是你苦难的印记。
——同时，也是你这八年来依旧存在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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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8。 Punishment
瓦里安首领知道，他的回归给一干他的部下带来了惊吓。
看到他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找玛蒙，连玛蒙的第一反应都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个上午集体怀疑自己做了梦的瓦里安众成员们一边把目光死死钉在不知是真是假的首领身上一边喝着美味的奶油浓汤。晚上吃饭的时候斯夸罗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有些激动的瞪着他，那一刻他居然觉得斯夸罗可能在颤抖。
斯夸罗的头发变长了，很长很长，银色的很漂亮。没想到他真的实践了他的诺言，纲吉忽然想起了贝尔，倒是他似乎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啊。
然后斯夸罗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抚摸他脸上的伤疤，结果被列维扔的一只鸡腿正中脸颊。然后他有幸看见了他被“失踪”这么多年来瓦里安的暴力相处模式。
这没有让他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用了最短的时间接受他回归这一事实的居然是路斯利亚。当他询问贝尔去了哪里的时候只有路斯利亚回答他，只不过答案有那么点让他无力——害怕拔牙所以逃走了？
…当年被自己努力的隔绝着黑暗的那孩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听说他长大了听说他很厉害听说他——变成开膛手王子了。
看到重新出现的自己，那孩子应该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真的，被当做梦或者幻影这种事，他一点都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真的觉得很失落，但是他早就做好了被这样看待的心理准备。
在冰中的八年其实没有那么难过，因为被封在冰里其实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只剩一片炽热火焰燃烧殆尽了的虚无，所以他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么多年后重见天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这么多年后他们看到他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非常清楚的知道，重新见面时他们的情绪之中一定包含了不可置信。
所以相见时那一副接近于见鬼了的表情，实在是理所当然。
还有自己脸上的疤…轻轻抬手抚摸那炽热温度似乎还没有褪去的印迹，虽然他们都没有提起，但一定会有疑问。
——八年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没来得及问，真好。
从那天之后又过了好几天，瓦里安成员们的日子还是那样过生物钟也没有变，只不过多了一个聚餐时间而已，首领大人既内疚又决绝的把公文交给了鲨鱼，让因此而接近暴走状态的鲨鱼继续负责公文工作。接着有人报告说贝尔回来了。
书房里金发的少年背对他站着，推开门后他欣喜的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贝尔！”
金发少年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却没有回过头来。
唉…他叹了口气，果然是这种不可置信的反应…
“贝尔？”
对方缓缓的转过身来，嘴唇抿成一条线。
“贝尔。”
瓦里安的首领展开了灿烂又温柔的笑容，一如当年初见时的午后，“你长高了好多啊，呃咧那王冠和遮住眼睛的刘海…主要特征还是没有变啊。”
开膛手王子的嘴角一点一点的翘了起来，灿烂到极致。
背在身后的左手，指间夹了银色的锋利小刀。
划向前方——
。X。……。X。……。X。……。X。……。X。……。X。……。X。……。X。
你要接受你应得的惩罚噢~
用银色的刀锋一寸一寸侵蚀你的疤痕，这样就能够去掉它了吗？去掉你这么多年来不负责任落跑的印记吗？还是潜意识里就想要将这耻辱的印记加深呢？
总之，王子不会放过你。
。X。……。X。……。X。……。X。……。X。……。X。……。X。……。X。
“呃路斯利亚轻一点好吗…有点痛…”
“BOSS你真是不谨慎，”路斯利亚一边嗔怪着，一边还是放轻了往首领脸上贴纱布的动作，“如果你一直都这个样自那就太让人担心了。”
“…我没有想到啊。”纲吉轻声说：“没有想到会这样…”
“嘛~谁知道呢，幸亏伤得不重。也许贝尔已经不记得你了也不一定，他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噢~你这样大概已经算运气好了。”
“可是…”瓦里安的首领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路斯利亚，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水光，“‘王子只是想要把你脸上那碍眼的东西刮掉而已而已。’”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低声补了一句：“他是这么说的。”
路斯利亚似乎看见了他的首领头上长出了一对兔耳，白白的皮毛下皮肤是淡淡的粉红色。
——差点被二次毁容的脸，淡淡的疤痕上又添了道道刀伤。当路斯利亚听见隔壁书房里首领的叫声赶过去时，贝尔已经被点燃了火焰的首领敲晕了。金发的少年就倒在惊魂未定的青年首领怀里，嗯其实更像压倒了对方。
那凌乱的刀痕，是开膛手王子的杰作。
“那么就这样啰，小心不要碰水。”路斯利亚收拾好医药箱，从沙发上站起来离开大厅。
纲吉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的摸摸自己脸上的纱布。
依旧有些不知所措…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那孩子的神色中没有正常的怀疑？
“嘛，”他的背后脚步声响起，后背落入一个怀抱，经过刚刚那一系列威胁举动已经被列为危险分子的某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再次接近了他，用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你回来了啊。”
骨骼修长的双臂，黑色的瓦里安制服，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语调。
“…贝尔。”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啊。”
“那个…？”感觉到对方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窝，纲吉微微的偏过了头，看着自己肩膀左侧上的那个金色的脑袋，银质王冠闪闪发亮。
“王子知道，你这家伙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语调漫不经心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族散漫气息，但是笃定得就像天朝某狗血阿姨笔下的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联想似乎诡异了一点，但是还是让瓦里安首领内心微微的感动了。
几乎没有怀疑的相信着…吗？只有当年这还不懂事的孩子啊…
“呃…贝尔…”
“你应该还记得那个约定吧？要是忘了王子就再戳你哦。”
“…我记得。”那个关于一辈子给他们做饭的约定，“没有好好实现，对不起。我现在就去给你做晚餐。”
“不要。既然你失约了，”再次扬起小刀，“那就接受王子惩罚吧。”
“咦咦咦咦咦——不要再拿刀了啊！！！”
瓦里安的首领连连后退摆手尖叫，金发少年的嘴角勾起了绚丽到极致的弧度，手中的小刀冰冷尖锐。
——你毁了王子的约噢，所以一定要回来。
王子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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