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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泽田家光右手握锤敲上左手，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说到那些孩子，你上次带他们出去的时候碰上麻烦的人了对吧？”
纲吉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跟那个阿尔克巴雷诺说提工资他就告诉我了…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泽田家光挠挠头，大大咧咧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一样豪爽的笑着，“你早就知道了会有人来对不对？所以才会在出发之前就要求了幻术师支援。”
纲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个想杀我的人是最有潜力的杀手前几名，就算事情闹大了我也不想让孩子们看到…”
“他的弟弟，你收养了对吧。”
杀人如麻的暗杀部队首领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他一直在福利院里，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孩子。”
“他啊，几天前从你把他送进去的那个精神病院逃出来了呢。”
纲吉蜜色的瞳孔骤缩，手上的书页静静从手指间飘落。
“小心，毕竟是最有潜力的杀手前几名，你不能再这么对自己的安全毫不在意了。”
那清秀的眉宇间染上了抹不平的悲戚。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既然已经进入了暗世界，那就乖乖的黑到底吧。”
心脏仿佛在那瞬间被雷劈，一直以来所不敢面对的那句话被毫无婉转之意的说出了口。就像心口上被戳烂的疮疤，原本就没有好过的伤口流出了恶臭的脓。就算平时再稳重再从容再像毫无畏惧的天空，也不可能真的毫无畏惧。
“…这真的是你一开始想说的吗？”那声音飘忽苍白似乎充满着痛苦。
“不是，”泽田家光表情平静，从西装上衣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书桌上，伤痕累累的却又神情倔强的黑发孩子落入纲吉的视野中，旁边褐发的女子手搭在孩子的肩上笑得温柔，“我一开始…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儿子的照片，可爱吧？是我的儿子呢。”
纲吉声音干涩的调侃着对方，笑容也非常的勉强，“我听说你最近是逮到谁就给谁看呢。。。妻控又儿控了啊。”
“嘛…我是双控我自豪。至于刚刚有些狠了的那句话，我还有别的想说。”
“如果想要逃避的话，家族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呵…”纲吉缓缓的在阳光中低下了头，捂住自己的大半张脸，让自己的表情被隐藏在手掌下，“我怀疑他们会鄙视我一般的一瞥然后说那有什么大不了。”
“不，不会的。那些孩子不会的，你还没有了解他们。”泽田家光正色道：“我怀疑他们还会面色不善的嚷嚷着说快点去做夜宵。还有什么时候做个家宴来让我和九代老头子尝尝？你们父子都好久没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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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ter 25。 Truest
…果然，对自家下属还有泽田家光抱有期待是非常愚蠢的一件事。
瓦里安的年轻首领叹了口气，送走了似乎是特地从彭格列总部跑来瓦里安总只是为了炫耀自家儿子的门外顾问，放下手中的《传统意大利佳肴烹饪100法》起身伸个懒腰。
书桌上的内线电话出乎意料的响了起来，看到了那个不常出现的号码的纲吉有些惊讶的搭上线。
瓦里安分部众多，等级分划严格。小事务可以由分部自行处理，大一些的就往上报，直到能够有权利处理的那一层为止。但是有一个分部很特殊，那个分部只有两名杀手驻守，按理来说连最低层都算不上，却可以跨过好几级直接联系到身为瓦里安首领的他。
那是孤儿们所在的居所，纲吉十分重视的地方。
“——BOSS大人？”熟悉的声音因为刚接通还有些紊乱的电磁波模糊了一瞬，恢复了原本简洁干练，身兼杀手和保姆二职的女子在电话的另一头说：“应该算是惊喜吧…上次你和孩子们遇到的那个暗杀者，在我们这里被抓到了噢。”
“…什么？”
红发的青年女子瞥了一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粽子，对着旁边好奇心满满正使劲戳着粽子的同龄女同伴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过头继续对上司进行形式潦草但是内容重要的报告，“那个人已经抓到了。”
“他好像一逃出精神病院就冲我们这里来了，大概是因为他弟弟。现在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您打算怎么做？”
年轻的瓦里安首领嘴角一抽，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泽田家光前脚刚走抓人到手的讯息后脚就送到。那家伙是疯狂弟控鉴定无误，说不定还有点傻缺噢不是天然呆属性。
“他现在还好吗…他弟弟呢？孩子们都没怎么样吧？”
果然，红发女子叹了口气，她的首领啊…就是这改不了的样子，投注在别人身上的关心永远比对自己的要多。“孩子们都睡着了，没有发现。”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首领，所以她才能有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一边听着电话那头首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一边再次给予对伪俘虏动手动脚的同伴一个狠厉的警告眼神，好像还没有长大的同龄女子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收回了手。
“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份数据资料，查阅了一下发现是从精神病院中窃出的。好吧我真的有点怀疑他是个傻缺，因为那是好几年前的一份全院病人资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携带在身上，初步调查没有发现能够威胁到瓦里安的东西，是否需要给您传真过去？”
“好。”
“BOSS大人…”女子停顿了一下，“我建议，给他洗脑吧。”
“——什么？”
“您每次都选择留下他们的命，然后送到那个地方去。”她皱着眉头，努力寻找着能够形容那个地方的措辞，“我知道您不喜欢杀无辜的人…但是把人送到那个地方去…还不如杀掉。那是个很疯狂的地方，能够让人精神接近崩溃。”
她用手指绞着自己的红色头发，那发丝的颜色绚丽得像火焰，“我呢…还在当杀手的时候伪装成人格分裂者进去过，那个地方太可怕了。”
“那个世界似乎永远都压抑着，寂静着，没人把你当人看。耳边经常有疯疯癫癫的病人的呓语或狂笑，那些医生护士个个对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需要治疗的时候才会带着厌恶的情绪靠近你，就想把你当做畜牲。”
“啊抱歉好像一下就说了那么多，似乎只要是对着您每次都是这样子…BOSS大人请别在意，我说的洗脑是洗去他关于您的记忆。”她把一大片红发顺到脑后，“让他留下来给我们两个打下手吧，这样他可以看到他的弟弟也不会想要打您的主意了。”
“…说实话吧莉维坦，你其实只是想要个洗碗工对么？”
“不得不说，BOSS大人，让美女去洗碗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而且我和那个白痴都不擅长。”
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的红发女子嘴角勾出一个嚣张恶劣的弧度，然后走到似乎和俘虏的属性一样都是傻缺的同伴身边，用巴黎夏季新款小高跟狠狠的踢了她一脚，“白痴，资料呢？快给BOSS大人传过去。还有药剂你早就准备好了吧？快点打我们有洗碗工了。”
长相尚可的同龄女子龇牙咧嘴一通，抽出了口袋里早就备好了的试剂瓶，“混蛋不要那么用力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啊，感谢上苍，终于不用洗碗了！”最后一句感叹是带着感恩戴德的虔诚语气说出来的。
红发女子嘴角勾起。
在别人的眼里看来，身为顶级的暗世界杀手和禁忌药剂师的她们，如今沦落到要给一大群孤儿院里的小孩子洗碗喂饭洗澡的地步，实在是可惜可叹到不行。
可是，从小生活在暗世界的她们，自从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有了真正的人生。天然的药剂师很喜欢嚷嚷和小孩子们抢零食（对童年的眷恋感情爆发），成熟一些的杀手女人在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得到了新生（潜在的萝莉控属性爆发）。虽然总是在为家务和在暗世界时所保留的习惯而烦恼着，但是现在的生活平淡如流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一切一切，要谢谢那个天真的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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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带着有些无聊的神色翻看着手上这一份精神病院病人报告，刚刚打印出来白花花的纸张还带着温热的温度，在他的手指间如白色蝴蝶一般纷飞。他皱着眉叹了口气，揉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都是几年前的病人资料了，真不知道那个人想干嘛…
痛苦的呻吟一声，单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我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呢…我已经无从分辨了。
不，原本就是我的错误，一开始伤害了那么多人的就是我，现在还在伤害剩下的人的还是我。
如此身陷罪恶的我啊…
带着悲戚神情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却在下一秒瞳孔骤缩。
缓缓翻过的纸页落下，标准花体黑色意大利文印着那个似乎还有这热度的名字，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的名字。旁边是两寸彩色近照，近照上的女人笑容略微有些痴傻，但神色中有一种了却了一切的死而无憾的错觉。
那个表情让纲吉心寒。
旁边的标注是，偏执性精神病患者，已于入院同年死于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体质虚弱。
那个女人…熟悉到不行的，记忆中带着如火焰一般炽烈却即将熄灭的感情亲吻他额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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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 26。 Injured
他仍然记得那条黑街里天空暗无天日的样子。阳光似乎永远不会到达这里，无法照亮行人隐藏在黑暗里的表情。街道上野猫乱窜，路边的垃圾堆没人去管，长年累月的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表象已经足够混乱，更别提表象下暗流汹涌的危险。
她牵着他的手默默前行，洗得发干发硬发皱的裙摆在年仅三岁的他眼前晃啊晃，她的温度能够通过左手的动脉借助血液传递到他跳动着的心脏中。路上行人纷杂热闹喧嚣，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全都成了背景音，三岁的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她的裙摆和自己的心跳。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街里，在那并不有力却自豪着的羽翼下。
她有些疯疯癫癫，但她对他的爱就像炽烈的火焰，毫不犹疑的为了他燃烧自己。很多时候早餐是什么都没有的，偶尔会有一些被人丢掉的变质的奶酪，她也会将最完整分量最足的那一块送到他面前。
变质的奶酪的味道…似乎还在鼻腔里挥之不去，让他痛苦的作呕却打从心底不希望那味道消散。
怎么…她怎么会已经消失了呢？！
因为他是九代目唯一的血脉，所以他必须成为黑手党，但是她不喜欢暗世界生活，所以远离这里隐埋身份继续生活。这么告诉他的人是九代目啊。她现在难道不应该在法兰西的乡下享受阳光吗？她会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她为什么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
就在他认识迪诺师兄的那一年，就在他刚接触暗世界的那一年，就在他离开她的那一年。
纲吉颤抖着拿起手机，无力的手指按下那个早就已经在心中背得滚瓜烂熟却很少拨打的号码，脸色苍白等待着对方接通。
等待让人觉得心慌。十几秒的忙音在此时看来如此漫长，眼球干涩让他觉得刺痛无比。
一声提示音响起，对方终于回应。
“——Tsuna？”手机那头老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出什么事了吗？”
他吸吸鼻子，眼睛有些充血，“父亲，妈妈她去哪里了？”
老人沉默了，没有回应。
“……”
这沉默让纲吉感到诡异。
“我听说了…不，我看到了一份资料，”他缓缓的诉说着，不敢说太快。他害怕自己说得太快眼泪会直接掉下来，肺里的氧气也会不够用以致窒息，“她…是精神病人对吧？她已经死了对吧？还是…这些都不是真的？”
期冀着，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这其实只不过是一个骗局对吧？为了掩人耳目而做出她已经死亡的假象。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九代目的声音中有一丝责备，通过电磁波的传达有些失真，“…你怎么会怀疑这个？”
“告诉我吧，”他平静的表情下是涌动着的激烈情绪，只要一个回答不管是好是坏他都会哭出来，区别是喜极而泣或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现在怎么样了？”
“……”
依旧是让他不安又狐疑的沉默。
在纲吉眼里似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一个世纪的不安慌乱寂静沉默被九代目缓慢的语调打破。仿佛是送下死亡诏书的医生一般，虽然对病患家属怀有同情自己却无比冷静，“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把你交给我。在那之后她就进了医院。”
怪不得…怪不得每一次她吻他就像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