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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刚好清醒过来。可是,我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因为我能感受到妈妈伤心、灼热的眼光。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不敢面对的。
可是,所幸,住院期间的大米粥小咸菜将我改变成了素食动物,我居然渐渐地、渐渐地瘦了下来。
我惊喜地拉着蓝青禾跳跃,我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然后,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蓝青禾看着我出神。半晌,悄悄拿出一个证书形状的东西摆在我眼前,他悲哀地说:诗瑶,你到底住了多久的医院啊?我们中考都结束了,喏,这是初中的毕业证书,老班叫我带过来给你……
5.
妈妈建议我再复读一年初三的课程。我一想到要与小自己一岁的孩子们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听讲,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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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那一年,那一天(5)
所以,我进了一所普通的职业高中。
蓝青禾上了一所很好的重点高中,距离我的学校不是很远,所以,中午还是总坐在餐厅里吃饭。我问蓝青禾,我现在的样子好看了些么?
蓝青禾的嗓子里噎了一粒米,戗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然后,憋着通红的脸使劲地点头。
没有蓝青禾看管的高中里,我依旧秉持着初中的习惯,逃课。
我从高高的围墙里,翻过墙外,寻着暗绿色的长着苔藓的石砖,一步一步地沿着小路行走。偶尔有自行车冲冲驶来,在我身后响起一阵不太悦耳的铃声,我让步,单车就呼啸而过,摆动了我的衣角,拂乱了我的发。
我告诉蓝青禾,小路的两旁,有成堆成堆的网吧。可是,我却没有兴致再走进去。
蓝青禾却说:谁不知道你是一个网虫啊,诗瑶,你可真逗。
他以为我在说笑,然后我看到他捂着嘴傻乐。
我不想跟蓝青禾计较这件事,因为,我在小路行走时,发现了一家名叫〃芳草流年〃的花店。那时,在花店里,阳光顺着线条似的窗户倾斜而下,照在了我日思夜想的男子身上……苏柏安,他坐在里面,以一副沉思的姿态,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
我悄悄地溜进花店里,端着一个盆景佯装观赏,而实质上,用余光捕捉着苏柏安的反映。苏柏安就是在这是回过神来,他起身,对我说,小姑娘,你手里拿着的植物,不卖的。然后,微笑。
我慌乱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盆栽,它是用心修剪过的一盆蝴蝶兰,根部用一条柔软的粉色蕾丝花带轻轻缠住,淡墨色的碳素笔痕分明地告诉我:栀子,祝十六岁生日快乐。
这是一份生日礼物。
苏柏安看着我拿着盆栽不肯放下,脸色微红,眯着眼睛轻声说:拿它当作礼物送给女孩子,是不是寒酸了点?
6.
走出花店,九月的秋风,刮在脸上,不是很冷,却冻红了我的双眼。回想着苏柏安的话语,我的心像针扎一样难过。
只是,我实在想不到,苏柏安会喜欢小他那么多的女孩子。栀子,16岁,比我还要年幼。我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是苏柏安肯老牛吃嫩草?还是他有恋童癖?
我被自己的问题纠结到头疼,最后,居然被自己逗笑了。我放缓了步子踱回学校,番强时,却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他冲着我吼:学校不是严令禁止逃课吗!怎么还逃!我要找你家长来!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是给你了你不要!你们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是鞋垫子啊!
说完,气冲冲地走进教导处,给我妈妈打电话。
那天,从妈妈来到学校开始,我就一直流眼泪。说不清楚,是因为妈妈那悲伤的眼神,还是苏柏安的话,我的眼泪流得像自来水管一样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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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那一年,那一天(6)
第二天中午,我和蓝青禾一起吃午饭,我告诉他,我决定罢课了,我不要再上了。蓝青禾睁着眼睛慌恐地看着我。
我跑到苏柏安的花店,我问他,招店员么?
苏柏安抬起头看着我,愣了一下,褐色的眸子里平静如常,他看了看我身后的书包,淡淡地说:哦,好,可是,工钱不会太多。
于是,就这样,我成了〃芳草流年〃里的店员。
因为没有一点养殖基础,苏柏安收了我当店员后,也不敢离开花店。这个男人真小气,他怕我把花店里的花养死。所以,苏柏安一步一步地教我如何照顾鲜花,如何修剪盆栽。
闲暇的时候,他就会抚摸着一盆蝴蝶兰,细细摩挲。而那盆花,好像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盆要送给栀子的礼物。
7.
见到栀子,已经是我在花店工作的半年之后。
这个扮相如小太妹般的女孩,一脚踢开了花店的门。同时,嚷嚷着:姐夫,我的生日,给我些钱!
那时,苏柏安正背对着我,为一名买花的顾客包装鲜花,他苍白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丝带,听到栀子的呼叫声,手一抖,桌角的剪子便掉落在了水泥地上。
苏柏安从抽屉里拿出五张百元的钞票,放在了栀子的手心里,也没有问她到底需要多少,又转身为客人包装花束。
栀子响亮地笑了,说,姐夫,如果你想送我礼物的话,不如把你为我姐姐准备的八音盒给我吧。
栀子看苏柏安没有说话,便打了个响指说,谢谢姐夫。转身,就不见了。
只剩下花店的玻璃门,寂寞地旋转着。
那天,夕阳落尽时,苏柏安就望着天边的太阳发呆。看着他落寞的神情,我的心疼得不能自已。我快步到他面前,扳过他的身体,喊道,苏柏安!你别这样了,如果你喜欢她,就去追求啊,什么辈分,什么伦理,通通都不用去管啊!
说完这些,我的眼泪急速下落,沾湿了衣领,也沾湿了自己的心,大脑一片片的空白,窒息了一般地难过。
苏柏安缓缓地抬起头,他闭紧了眼睛,拳头紧紧地握着,却惟独不肯说话。
看着苏柏安寂静地流泪,我无措地抽出纸巾为他擦拭。我用力地擦,用力地擦,仿佛要把苏柏安整个人从我的世界擦拭干净一样,而苏柏安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终于呜咽着哭出了声。
我抱着苏柏安一起哭,。没有任何不纯的目的,只是,两个伤心的人凑到了一起,一起伤心。
苏柏安告诉我,他深爱的女子,是栀子的姐姐芳草。可是,在他们热恋中的时候,她竟被检查出了脑癌。他为了芳草,耗尽了家产,最后,苏老爷子将他赶出了家门,只留下了一家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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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那一年,那一天(7)
芳草和栀子都是孤儿。所以,芳草在临死前,即使忍受着头部带来的巨大的疼痛,可她还是托付苏柏安照顾栀子。那时的栀子,还是个好小、好乖巧的孩子。
苏柏安因为痛失恋人,颓废不已,整日整日地喝酒。而当有一天,他清醒时,发现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先是自己的花店倒闭了,再是小小的栀子竟然成了小飞妹!抽烟!打架!与社会上的流氓混在一起!
苏柏安痛心疾首地经营起花店,取名〃芳草流年〃。这是他唯一可以生存的工具,也是唯一可能思念芳草的凭据。而栀子,也三番五次地回来要钱。
苏柏安说,诗瑶,芳草走了以后,我多么想给栀子一个温暖的家,让她像她的姐姐一样,做个乖乖的女孩。可是,我有一双手,却没有用!
那一天,苏柏安对着我说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黑了,久到再也没有眼泪可以从眼眶中流出来了。
背起书包,我推开了花店的门,月牙在半空中闪着苍白的光。
我看着它。
只是,月亮忘记了告诉我,要有多坚强,才能抵御这冰凉。
8.
通过回家的方向,我意外地碰到了蓝青禾。他背着书包,从一家网吧里奔出来,额头上都是汗。
他看到我,一把将我拉到墙角,他说,诗瑶,你到底在哪个网吧里啊?我找了这么多家……说完,抹了抹汗水。
我不想理他,直径走过他的身边。蓝青禾没有追上来,他只是站在原地喊:诗瑶,你妈知道你不在学校里上课了,她现在正在你的学校里和校长吵闹呢!
那天,我以最快的速度奔去学校,心里祈祷着不要太过难堪。
可事实相反,我到达之后,看见妈妈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那哭泣的声音,就像是黄昏我和苏柏安的,那个样子。
那夜,妈妈心碎地说,诗瑶,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爸离开我了,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么?
我低着头,沉默。
是的,我的爸爸,在我儿时的那个夜,离开了我与妈妈,一副决绝的姿态,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里。所以,那天,妈妈因为蓝青禾的裤子的事情,不断地训斥我,然后,抱着我哭。
因为父亲的离开,所以,许久之后,蓝青禾他并不知道,我对那名教师的留恋,只是因为他曾像我的爸爸一样,着装一身整洁的衬衫,身上总会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妈妈洗衣后的淡淡清香。
而如今,那种记忆,就像深入骨髓的针,拔不出,融不掉。只是硬生生地,被岁月,蹉跎成伤!
9.
妈妈将我锁在房子里,不许我出去。
她隔着铁栅栏说,瑶瑶,外面的坏人太多了,你怕不怕?
她笑了一下,继续说,瑶瑶,你别害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只是瑶瑶,千万别离开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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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那一年,那一天(8)
我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则像个小孩子一样顽皮地蹦啊,跳啊。然后,她紧紧握着大门的钥匙,跑出了我的视线。
我使劲地摇着焊了护栏的窗子,嗓子却干得说不出话来。我将头用力地撞向护栏……震天响,我的世界,奋力地摇晃。
10.
再次踏进〃芳草流年〃,已经过了半年。清晨,苏柏安依旧坐在窗台前,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听到我推开门的响声,他转过头,然后站起来对着我笑。他说,诗瑶,你怎么了?好长时间不来了。
我也微笑,掏出携带来的钢笔,在一张干净的纸上写字:苏柏安,我有了一些变化,可是,不想让你看出来。
苏柏安还是笑着的,他说,因为怕你突然路痴,怕你找不到花店,所以,我整日都照常开着。然后,他淡淡地喃喃着,芳草也经常这样,突然的,认不出回家的路来。
苏柏安说,诗瑶,见到你没事就好了。见过你之后,不久,我将要离开这座城。
我笑,眉毛胡乱地颤抖着,嘴角也不知觉地扬起再翻下。笔尖逼着柔软的纸细细书写,拼尽全力写出做漂亮的字体:为什么?
苏柏安看着我说,栀子三个月前已经被判死刑。
那年冬天,苏柏安告诉我,栀子的将死让他对这座城,再没有什么牵挂,所以,他要离开。
而他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走,是因为,诗瑶,他怕你迷路,像当年乖巧的栀子一样,迷失在人海中,最终堕落。
可是,谁都不知道,当时的栀子,也一定这样拼命地争取好好地过活,但是,那时却没有人肯给她一丝的温暖。所以,她以最最正当的理由,消沉,变坏。
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栀子也许曾对着苏柏安那对醉酒的双眸哭泣过,为什么!为什么谁都不肯要她?
然而,偏偏在那时,出现了个少年,却有着不良的背景。
他给了她一个梦,一个可以对未来托付希望的梦。而梦的前提,是钱,是势,是地位!于是,小小的栀子,小小的时候,就成了个小小的女流氓,帮着少年贩卖冰毒。
苏柏安说,栀子被警察逮住的那天晚上,民警来下通条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残天。
可是,苏柏安没有能力在警局里捞出栀子,他看着栀子对着他哭,眼泪一行一行流下来,让他想起了芳草的模样。
苏柏安说,执行死刑是三月以后,他说,诗瑶,我必须离开。
那年的春天,四处刮起了寒风,竟如秋天一般冷寂。在这个不知名的季节里,树枝绽放的花瓣簌簌而落。苏柏安穿着褐色的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