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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站在爱情的芒上-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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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干什么呢?
  德国的人事境况也在变。郎燕见我执意回国,就接受了葡萄牙一所著名学府的邀请,将赴该校文学院东方语言文化中心,主持开设中文专业教学的准备工作。洪小全遭遇公司裁员后去了慕尼黑,但仍然不辞劳苦地来路德维希港骚扰郎燕,每次来都捧着大束的鲜花,那些花朵开得很美,散发着迷人的妖气。我被他的诚意所感动,好几次想扁他都没有下手。海德堡的秦婧瑗踹了王刚,挂上了一个德国油漆匠,不久即被踹回到了王刚的床上,真他妈的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沃特向郎燕求婚未果,可能受了一定的刺激,要去四百多公里外的北方大城汉堡工作。临走前他到路德维希港向郎燕告别,郎燕又把他领到了曼海姆。我请他俩到曼大被称作Mensa的学生餐厅吃饭,两位朋友表面温雅平和,骨子里却透着伤感,其情其景怎一个悲字了得。以前说动什么别动手术,现在说动什么别动感情,感情比手术凶猛多了,拉个伤口一辈子都他妈难以愈合。
  一直没有柳叶的消息,心急火燎的我初步将归期定在了2002年春节。郎燕根据我的撤退时间表,将她前往葡萄牙的时间暂定在来年夏天,并对我极其认真地说:“刘角,如果你取消回国计划,我也马上放弃葡萄牙之行。”我半真半假地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葡萄牙吧,以后我会常去看你的。”
  2002年元旦聚会,我喝了个七分醉,留着三分清醒和郎燕王刚秦婧瑗等人说笑。这是我在德国度过的第三个元旦,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所以我的笑容里藏着几许惆怅和酸楚。可我仍旧非常开心,再过一个月就能回国了,那股子兴奋就像鱼儿即将回归大海一样。那次聚会结束得很狼狈,天花板上的一只吊灯掉了下来,将一桌残酒剩菜砸了个稀里哗啦。我大叫晦气,觉得这要是围着一桌农民,今年一定没啥好收成。
  寒假的头三周,我照例出门打工了,第四周和郎燕王刚秦婧瑗一行四人去巴黎旅行。这是郎燕的主意,说这叫告别之旅,目的地是我垂涎三尺但久未成行的法兰西首都。郎燕本想开车去,又怕路远道滑不安全,就乘了汉堡至巴黎的国际列车。
  我和郎燕一路聊着大学的故事。大一那年春天我们班去南湖公园划船,郎燕和另外两个女生上了我的贼船。划到湖心的时候,有个胖女生问我:刘角,假如我们三个同时落水,你先救哪个?我说:当然先救郎燕,你那么胖,浮力大沉得慢。结果把她的鼻子气颠倒了。我们还聊起有一年寒假郎燕往学校给我写信的事儿,那年寒假我为了省钱没回家,春节也是在宿舍里过的,她的信成了我最珍贵的春节礼物之一。
  秦婧瑗情商很高但智商一般,老是谈论科尔的儿子彼德和土耳其姑娘爱丽芙的盛大婚礼,那样子好像只要让她当一天爱丽芙,活剐了她都干。我知道那场五月份在伊斯坦布尔举行的童话般的婚礼,可惜路德维希港申办失败了,不然我也可以去开开眼界闹闹洞房什么的。秦婧瑗还大谈特谈法兰克福队的杨晨,说杨同学是她在德国生存的精神支柱,我一边恶心一边听见王刚在一旁磨牙。
  在臭烘烘的卧铺包厢里睡了一夜,我们于次日一早到达巴黎,住进新区塞纳河畔一家叫NOVOTEL的连锁酒店,郎燕和秦婧瑗一个房间,我和王刚一个房间。我们玩了四天,该去的地方都去了,感觉巴黎比较一般,也就是一个天山童姥,岁数那么大却显得那么年轻美丽。他们三个以前都来过,说每次来都会被高贵而浪漫的巴黎迷住。我摸摸后脑勺,心想我真是俗人一个,根本达不到他们的欣赏境界。
  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晚上,秦婧瑗和王刚大概被浪漫的巴黎刺激着了,哭着闹着非要住到一起去。郎燕给王刚腾了地方,打算再开一个房间。我说:“过来凑合一晚上吧,省点儿钱干什么不好?”
  郎燕一点儿都没忸怩,无比坦然地跟王刚换了房间,倒把我整得有些手忙脚乱了。吃完晚饭,秦婧瑗和王刚早早就在房门上挂起了防扰牌。我和郎燕都笑他俩没出息,随后上街看夜景。我们沿戴高乐大街走到凯旋门,又沿香榭丽舍大街走到卢浮宫,郎燕在协和广场脱了鞋,说光着脚更能感受到巴黎的气息。我说我民工一个,裸奔都不见得能有啥感觉,气得郎燕追上来打我。
  后来我们顺着塞纳河岸走到铁塔,在附近一间酒吧里边歇息边喝酒,窗外的铁塔像一颗镶满翡钻的巨大的圣诞树,傲立在宝蓝色的夜空里,周边景物被各色灯光映得美轮美奂,安详华美得像是天堂一隅。
  “刘角,你说男女之间有没有纯真的友谊?”“刘角,你爱过几个女人?最爱的是哪一个?”“燕子,经历了那么多,你还会爱吗?”“燕子,假如李鹏程改正了身上所有的缺点并求你回去,你将如何面对?”……
  我们就这样醉意蒙眬地相互问些不着调的问题,却并不关心对方的答案,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或者已经有了,或者永远都不会有。
  后来我们打车回到酒店,各躺一张床和衣睡去。我半夜醒来,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绒被,想着旁边床上睡着的那个女人,她给予我的关爱就有如这床绒被,柔软而温暖。
  我轻轻侧过身,借着幽暗的光线偷看郎燕的曼妙睡姿,感觉蛰伏已久的情欲悄然复活了,在我依然青春的躯体内隐隐奔流。今夜的郎燕,就像一块地壳撞击着我的火山。我一遍遍地假想自己爬上她的床,深情地吻她抚摸她然后和她激烈地莋爱。她也许已经等了多年了,从我来德国就开始等,甚至从更久远的大学时代就开始等,如同我在意念中等待她并且等了很久一样。
  然而,理智仿佛一条铁索,将我紧紧捆绑在自己的床上。身体是男女情途的巅峰,登顶之后便是深渊。对我们来说,梦碎,总比心碎要好。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九B1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仅在我和迟丽的秘密上就应验了两次,真他妈的点儿低。
  头一次是我去迟丽家看生病的小梦,无意间碰到了李力真那傻逼,结果被他添油加醋地吹到了柳叶耳朵里;第二次是在安波滑雪场偶遇迟丽,却偏偏被也去滑雪的刘晴的老公看见了,恨得我肝儿疼。这鸟人真够腐败的,老婆生完孩子刚满月就一个人跑出来逍遥,不是他妈的发贱吗?
  柳叶很快就知道了安波滑雪场的事儿,一天下午连班都没上,跑回家把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一通乱砸,我下班回巢时屋里已是满目疮痍。
  我惊问靠在床头发呆的柳叶:怎么了你?好端端的怎么又犯病了?
  柳叶眼皮也没抬一下,冷邦邦地说:没事儿,就是听说圣诞节你跟迟丽去安波滑雪了,心里一时想不开。
  我脑袋嗡地大了,后背直蹿冷气儿,心想美国联邦调查局也没这么神这么狠吧。我稳了稳阵脚说:我领着客户去安波滑雪,没想到能碰上迟丽,你生气就来砸我,砸东西干吗呀?那可都是钱哪。
  柳叶噌地跳下床,抓过一只枕头就往我头上抡,呜咽着高叫:你以为我不想砸你吗?你现在骗我连眼睛都不眨巴一下,你还算人吗你?
  我站着没动,任柳叶扑打,直到她哭着瘫坐在地板上。我蹲在她身边,眼睛也有些湿润,麻木地说:叶子,我是骗你了,要杀要剐你怎么解恨怎么来吧。
  柳叶像一只受伤的鸟儿,无力地依在我的肩头哀鸣:角子,我不够好吗?我不够爱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是不是真的把过去全忘了?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叶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不觉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唉,还是别问了吧,糊涂一些心里就会好受一些,我这一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柳叶有所领悟似的说: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乔良是吗?你是因为乔良才赌气去找迟丽的吗?我把乔良从北京叫来好不好?我们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我说:你别胡闹,我早忘记乔良的茬儿了。
  柳叶站起身说:那我去找迟丽,刚死了老公就勾引别人的丈夫,天底下还有没有比她更不要脸的女人?
  我一把拽住柳叶说:疯了你!都是我不好,关人家什么事儿?
  柳叶又嚷开了: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还好意思护着她,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说完,甩开我冲到了门口。
  我拉住柳叶,将她搡在客厅的沙发上说:你淑女点儿好不好?人家迟丽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去找她不是自找没趣儿吗?撕破脸皮以后还怎么处呀?
  柳叶哭道:别骗人了,打死我都不信,她都抢我老公了,你叫我还怎么淑女?撕破脸皮怕什么?你以为我今后还稀得搭理她那种人吗?说罢噔噔跑回卧室,砰地将门摔上,门上挂的中国结米老鼠等饰物都被震掉了。
  我在沙发上挺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平静,就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儿饭吃了,给柳叶留了些饭菜,等她出来自己热着吃。我进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开始认真考虑离婚的事儿,觉得早死早超生早灭早解脱,与其要死不活地凑合度日,不如乘着这次恶吵的东风离了算了。
  结婚三年,这是我和柳叶第一次分开就寝。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发现她已经出门了,饭菜还原样摆在饭桌上。我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愣了半晌,预感这次的事儿不能小了。
  上班时我仔细掂量了当前局势,决定晚上就跟柳叶摊牌,又觉当着她的面儿离婚二字说不出口,就躲到一间小会议室里写了一封一千多字的信,大意是“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写到动情之处还流了几滴眼泪。
  我刚把信叠好装进衬衣口袋,迟丽就给我打手机,问我在不在公司,说有急事和我面谈。我说我一个人在小会议室里,她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
  不大会儿迟丽来了,说刚才柳叶给她打电话了,问了她几个很尴尬的问题。我问迟丽怎么回答的,迟丽说:我说咱俩啥事儿没有,叫她不要乱猜,可在办公室我没法说得太明白,怕她以为我在敷衍。你们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突然问我那些荒唐的问题?
  我窘道:咱俩那天在安波滑雪时不是碰上了吗?谁能想到那么寸,被她一个朋友的老公看见了……这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已经给她说清楚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回家再给她好好解释一下。
  迟丽难过地说:我之所以一直躲着你,就是怕柳叶有想法,怕影响你们两口的关系,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负气地说:她自己不干不净的,有啥资格说我呢?
  迟丽问怎么回事儿,我犹疑了一会儿,拐弯抹角地把疑妻的事儿说了。迟丽吃了一惊:你说啥?叶子能是那样人儿?打死我都不信!你呀,挺聪明个人儿,咋这么糊涂呢?就凭这些能说叶子犯错误啦?听我的话,赶紧和她好好谈谈,不然非出事儿不可。
  迟丽为柳叶说的好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倒是柳叶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迟丽乱咬的事儿让我怒不可遏。我正想给柳叶打个电话声讨一下,高平过来向我汇报他和鸡蛋千金的拍拖进度,说他俩最近开始过性生活了,千金跟他铁得不行了,汤姆克鲁斯来了都领不走。我说:你得注意进补啊,一个人做一次爱并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爱。
  下班回家,不见柳叶回来,我隐隐有些担心,若她再像上次那样躲到哪个旮旯拐角,想找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正崩溃着,迟丽来了电话,急三火四地问柳叶回没回家。我说:她还没回来,什么事儿慌成这样?
  迟丽急道:我刚才去幼儿园接小梦,阿姨说小梦被一个跟小梦很熟的年轻女人接走了,从长相和穿着看,十有八九是柳叶。
  我打断迟丽说:柳叶没事儿接小梦干什么?会不会是别人呢?
  迟丽更急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柳叶又是谁呢?你问我她接小梦干什么,我正想问你呢,我现在担心得要命,生怕出什么事儿。
  我说:你别着急,如果小梦真的是被柳叶接走的,那就肯定不会有事儿,你在家等着,我先找找柳叶,然后马上赶过来。
  我先呼了柳叶,告诉她小梦失踪了,大家都很着急,如果她知道小梦的下落,就快点儿回个电话;然后分别往她可能涉足的地方打电话,但都没有她的音讯。于是我确信是柳叶接走了小梦,如果她没接小梦,这么大一档子事儿,一定会回电说明的。
  我也有些慌神儿,火速打车赶往迟丽家。路上我展开各种想象,想来想去都觉得柳叶不可能伤害小梦。她那么善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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