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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过去了。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三B1
1997年元旦一过,我就要去昆明开会,临走那天晚上,柳叶照例把我出门要带的东西找出来准备好,主要是些衣物和资料,还有常用药剃须刀身份证手机充电器之类的杂物。我抱住她说:回爸妈家住几天,上下班的路上多加小心,有事儿就打手机。柳叶啥也没说,紧紧搂住我的腰,头在我胸前不停地拱。
我随市场部的虾兵蟹将飞到昆明,在假日酒店开为期四天的POA(行动计划)会议。北方天寒地冻,这里却温暖如春,女兵们争相换上早就备好的春秋装,在高原和煦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生猛,男将们也不愿辜负眼前这大好的乱搞春光,纯情点儿的就地向窝边草发起攻击,涩情点儿的则结伴窜入各类欢场寻花猎艳。
我作为一个性情男人,裤裆里面同样生机勃勃,可我既不上街买春也不窝边寻欢,老实得如同一个阳痿的出家人。我有自己在公司混事的五大纪律十项注意,其中有个会让所有男人受益非浅的兔子定律,即“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发情单独搞”。东北人的“四大铁”中包括“一起嫖过娼”,可那要看是谁,童伴同学战友难兄等至交尚可一信,但谁若是跟公司里的所谓哥们儿一起乱搞,早晚会被人家在两肋各插一刀。
我和高平一个房间,来之前就定好了的。第一天晚上,我看完夜景回来发现他和广州代表处的女管家在床上练相扑,那女的颧骨高得能挂一副对联。我很人道地退到走廊里,给他足够的时间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事后他分给我几个那女的带来的南方水果,我嫌脏没吃。第二天晚上他找我商量,说想领个土著妹子来房间过夜,看我能不能到别的房间对付一晚上。我大发善心,满足了他的兽欲。这傻鸟有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优点,对公司和部门里的人际关系大事小情了如指掌,卖他个人情日后也许能赚些军中机密。
负责订单管理的邓涛涛似乎瞄上了我,去石林游玩时一直在对我放电,可我恪守兔子定律不为所动。女人很奇怪,你低三下四,她横眉竖眼,你推三托四,她喜眉笑眼。昆明这几天,邓涛涛没少骚扰我,要么让我陪她上街买东西,要么拉我跟她配对打扑克,我除了打击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这妮子不错,心眼儿不赖脸蛋儿也不赖,比我小两岁,但跟男友的同居时间比我的婚龄都长。
我觉得男人乱搞要讲原则,搞一个半个风尘女子无伤大雅,但搞良家妇女就一定要慎重,可搞可不搞的尽量不要搞,否则后患无穷。我的钢枪不是在齐芳草身上走过火吗?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初步将她摆平,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太玄乎,说床上十分钟床下十年“躬”一点儿都不过。吃了人家的嘴软,操了人家的腿软,你不卑躬屈膝行吗?
在最后一天的会议上,我遭到了鲍帅的猛烈表扬,因为我麾下辽宁地区的销售量首次进入三甲,应收账款率高居榜首。晚上我请几个手下出去喝酒唱歌,并去民俗村暴食了一顿云南小吃。他们管我叫刘堂主,祝我早日当上刘舵主,结果我一不小心被忽悠醉了,用英语狂背了一通毛主席语录。
半夜回到酒店后,高平向我告密,说李力真在大堂吧喝醉后大放臭屁,点名说我是他手下最不中用的一个地区经理,去年业绩好纯是走狗屎运了。李力真官拜东北大区总监,是我的顶头上司,风闻挨了女友一皮鞋,人家在选完婚纱的第二天背包远行了,说不愿为一株秧苗失去整个田野。
我也借着酒劲儿破口大骂:去他妈的吧,他算哪个太监割下来的鸟呢!
睡前我和高平从李力真的女友说开去,聊了一会儿天下女人。高平说好女人就像一枚仙桃,吃一口就能脱胎换骨,可惜他艳福太浅,只吃了一筐烂梨,撑了个半死都是一个鸟味儿。
我早就听说过,好女人是一本书,她可以带给男人任何成功都无法比拟的精彩世界。我苟同并心向往之,认为柳叶就是一本被我幸得的天下最好的女人书,不过我觉得她带给我的世界虽然很美妙,但还是没有憧憬的那样精彩。
高平说公司里在传我和迟丽关系不一般,问我到底怎么个不一般法。我坚决否认,希望借他的乌鸦嘴广而告之。高平笑着撇了撇嘴,蒙起猪头睡了。
我躺在黑暗中,幽然念起迟丽。她家最近遭了殃,她老公盛建军最近因经济问题被隔离审查,不久就被检察院批捕。盛建军出事儿以后,昔日的官场高朋个个都做了缩头乌龟,只有我们几个言轻势微的草民校友奔走斡旋,可我们一没执过法二没犯过法,连公检法三大衙门的打更老头都不认识,根本帮不上啥大忙。迟丽很信任我,把她所知道的丈夫的案情都给我讲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和丈夫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竟不知他蜕变成了一只硕鼠,更不知道今后等待她和女儿的将会是什么。
天一亮,大队人马撤离酒店,搭乘各路航班鸟兽散。在飞往大连的班机上,市场部的“白骨精”们鸟语花香,个个脸上都挂着虚弱而满足的笑容,仿佛蜜月归来的围城新客。“白骨精”是这帮傻帽自封的称号,意即白领骨干精英,可我看言过其实,倒是她们那股子精灵古怪劲儿和万年小妖不相上下。
邓涛涛换到了我的邻座,身上的香水熏得我迷糊了一路。蓝蒙蒙的渤海出现在舷窗下面时,她问我给媳妇买礼物了没有,我说啥也没买。以前每次出差我都给柳叶买礼物,主要是些土特食品和工艺饰品,偶尔也有衣物和化妆品,但大都不称她的心,所以后来就慢慢改掉了买礼物的恶习。
邓涛涛笑道:不像话,太不会哄女人开心了。说罢从一个鼓鼓囊囊的云南风情的小包里挑出两样女孩子的小首饰,一个用彩色石子串成的手链儿,一个骨雕坠儿的项链,递给我说:带给她吧,免得人家不高兴。
我坚辞不受,邓涛涛把东西塞到我手里说:都拿出来了,给个面子吧。我笑而纳之,边问多少钱边掏钱夹。邓涛涛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说:别磨唧了,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的。
飞机落地已是下午四点钟,天上飘着小雪,让人怀恋彩云之南的明媚阳光。我没回公司,也没回家,拎着旅行箱打车直奔一二九街,下车后进了红茶馆咖啡屋,边喝热奶边盯着大街对过的森茂大厦,柳叶就在这座由小日本儿建造的星级大厦里上班。我想悄悄地等她下班接她回家,给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结婚以后我就很少接她下班了,她动不动就说我拿她不当事儿了。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柳叶的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到家。她当然知道我返回大连的航班,肯定已经往家打过电话了。我说我先回公司了,这会儿正往家赶呢。柳叶说单位有急事儿,得加一个小时班,叫我饿了先垫点儿东西,等她回家做饭。
打完电话,我正犹豫要不要再等一个小时,忽见柳叶和一帮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森茂大厦,招手告别后独自沿中山路往东走了。此时暮色已浓,满街灯火被雾气搅拌得混沌不堪。柳叶穿着那种“美丽冻人”的短大衣,红围巾的一端搭在左肩上,在薄暮和人潮中异常醒目。
我愣了一下,匆匆埋了单,拎起旅行箱蹿出咖啡屋,朝着柳叶的方向跟了上去,由于光顾着看她的影子了,过马路时险些被车撞上。雪下大了,迷濛的雪幕成了我最好的掩护。为了减少声响,我始终拎着而不是拖着箱子走,不一会儿便满身大汗。
我大学时跟踪过柳叶,如今跟踪的把戏重新上演,只是心情已经相去千里。刚打完电话说要加班,转眼就离开公司跑到街上,这不是他妈的闹妖吗?我出差时,她因为胆儿小不敢一个人在家,就回香炉礁的爸妈家住。可她现在不像是回我们家,也不像是回她爸妈家,那么她到底要去哪里呢?如果不是出于某种隐秘目的,她就没必要这样骗我呀。
柳叶先拐进中山路一家药店,出来后来到电业大厦后身,上了二路无轨电车缓缓往南去了。我跳上出租车,让司机紧跟着那辆公交车。我坐在后排,累得扒在两个前座当间儿直喘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心中忐忑不安仿佛目标随时会给我带来危险。我想,万一真发现点儿异常情况,我估计得爬着回家。
柳叶在虎滩乐园门口下了车,拐进虎滩宾馆后面的住宅小区。我想跟进去,但又怕她发觉,就下车躲在小区门口的电话亭后面继续监视。从来没听她说过此处有熟人,天寒地冻的跑来有何“鬼”干呢?最可怕最伤心的推测是,小区里有一个男人在等她,至于她在药店买了什么,那就更不敢去想了。
天已黑透,风大雪紧,我被冻得鼻涕长流,心中的寒意一直透到牙齿。大约半小时后,柳叶从小区里出来了,倒了一趟车回到我们中南路的家。我依旧是打车跟着,看到柳叶进家后,我又火速杀回中山路那家药店,打听某时某刻某女买了啥玩意儿。谢天谢地,柳叶买了速效救心丸和血栓灵等老年人常用药,而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药具。
我一颗悬着的冰心訇然落地。柳叶大概是给人送药去了,怕我多问就撒了个小谎。这丫头现在胆儿也太肥了,也敢在皇军面前耍花腔,看来以后对她要多个心眼儿。
我到家时柳叶正在厨房做饭,油烟味儿透过门缝漫进了客厅。柳叶跑出来和我亲亲抱抱,责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又赶紧去忙饭了。望着她开心而忙碌的身影,我一时茫然,今晚事情虽小,但古怪得令我无法释怀。
饭后我们蜷坐在沙发上,盖着棉被看电视聊天。柳叶说:咱妈又唠叨了,想叫你换个工作,她不喜欢你经常出差。
我说:我在外面跑惯了,不出差还不得憋死?你先委屈委屈,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没心思看电视,眼前尽是柳叶去虎滩小区时的鬼祟画面,可又不能开口问,她要是知道了我盯梢那还了得?
柳叶忽然把手伸进我毛衣里说:帮我暖暖。
我将柳叶的一双凉手贴在我的肚皮上,继续想着心事。她用脸蹭着我的脸说:角子你是不是懒得理我了?
我说:没有的事儿,你自己别瞎总结。
柳叶说:本来就是嘛,你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了,去昆明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进门到现在也没主动吻我一下。
我说:在昆明太忙顾不上啊。说完敷衍了事地吻了一下柳叶的嘴唇,她刚把舌尖伸出来我就躲开了。
柳叶说:你看你看,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邓涛涛送给我的两件小饰品,就起身拿给柳叶。她欢喜地戴上,连夸我有眼光,还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我静静地看着她,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这就是我的老婆,一两件不值钱的小东西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等老子哪天发达了,给她买一个鱼皮豆那么大的钻戒,那她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我起床后有感冒征兆,同时发现手机不见了,大概是昨晚丢在了出租车上。狼没打着却被狼尿熏了个半死,我叉腰站在厅里万念俱焚。手机刚刚屏弃砖头形象进入玲珑时代,绝对算得上最时尚生猛的大件儿,失而复得率几乎为负数。我的手机是公司配的,按照规定须赔一半购机款。柳叶知道后直哭鼻子,二十张老人头啊,连我都心疼得想吃速效救心丸了。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三B1
我赶紧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谢天谢地有人接了,还是个讲普通话的女人,好感便喷薄而出。我对大连人好感不多,对大连方言更是深恶痛绝,它太老土太难听了,意志不坚定的人听一句都能疯掉。柳叶平时很照顾我的耳朵,偶尔冒一两句大连话,都会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做个鬼脸儿。
普通话女人说她昨晚在出租车上捡到了这部手机,问了我几个问题,以便确认我是否是手机的真正主人。我对答如流,刚想用“必有重谢”的套话进行诱导,她就已经答应完璧归赵,高兴得我误以为她不认识手机是个神马东西。
普通话女人如约出现在沃尔玛停车场。那是个看起来漂亮、高雅而富有的大龄姑娘,开着一辆红色欧宝,她这样的人捡到十部手机不贪不昧我都不觉得奇怪。大龄姑娘将手机还给我后说:昨晚那个出租车司机回忆说你在跟踪一个女孩儿,你为什么跟踪人家?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笑道:那个女孩儿是我老婆,我跟踪我老婆好像跟您没啥业务关系吧。
大龄姑娘说:如果那女孩儿真是你老婆,你不说实话我也能猜到是咋回事儿。跟她好好谈谈吧,背地里搞小动作不是男子汉所为,既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也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我心想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