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廖漻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沿着沙滩向前走。
他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走了很多很多的路,留下了很多很多的脚印。海岸线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线,因为它无法测量。廖漻花上一辈子都走不完。
天色开始暗下来,有些浑浊不堪。大海慢慢失去了颜色与力量,风也刮得急了。海平面的无限广阔也是黑暗的无限深渊。那些黑色的波涛翻滚,黑色的波浪冲刷海滩。
“这些都是矛盾的,交织的。”廖漻反对自己的想法。这次我来到青岛,是因为来找寻殇之雨朵的,她只存在于艺术的美之中。是艺术,是美,而不是我对这些东西的怀疑。我应该是艺术的,我看到的应该是美。
一整天,太阳也没露个脸。天空低沉而肃杀。晚上,没有任何星星。抬头远望,天空已经不存在了,它与其他的黑暗融为一体了。
廖漻收了脚步,得往回走了。虽然现在回去的话,也应该没地方睡了。叔叔阿姨早就睡下了,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们。他们也是来度假的。
廖漻坐下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
“我的所有就是殇之雨朵,除此之外,我来青岛干什么呢?这个地方与其他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存在着殇之雨朵。在别的地方,我根本找不到。”廖漻站起来,继续在黑暗的海岸线上滑行。
来到大学之后,殇之雨朵便出现了。他依稀记得第一次乘火车的那个女孩,可她们是同一个人吗?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但如果没有火车上的那个女孩,殇之雨朵又怎么会出现呢?不对,不管她们俩个是不是同一个人,可以确定的是殇之雨朵是属于我的,而她应该在另一个地方有她自己的生活,与我无关的生活。
他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也不紧不慢地想着他与殇之雨朵之间发生的一切。他拖着长长的影子,影子是背后巨大的黑暗。
午夜的狂欢开始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海水的声音,像是一曲悠长而暴躁的生命交响曲。廖漻的胸口空荡荡的,回响波涛的声音。这是世界上最独特的对话。然后,对话结束了。涛声占据了廖漻的胸膛,他随着这声音飘到了遥远的大海的中心。
前面出现了一个黑影。廖漻停下来,与它对峙。风发狂似的吹了一阵,廖漻从刚才的沉迷中醒来,不知所措。
时间陷进了夹缝里,挤也挤不出来。
“刚才那一连串脚印是你的吧?”那人先发话了。
“应该是的。”原来不远处的那个人是女的。
“你看起来像是心事重重?”
“嗯?是吗?”
“你的脚印密集而且深稳,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还不是心里装着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
“那你这么晚了,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呢?”廖漻反问了一句。
“跟你一样啊!”回答倒也干脆。
廖漻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也许我是在等留下脚印的这个人,也许就是在等你。”
“等我?”
“我在等一个能陪我聊天的人。”
“哦,哦。”
“没想到是你这个小毛孩。”
“那个……我好像比你高哎!”
“小毛孩就是小毛孩,你还是学生吧?”
“是大学生!”
“大学生也是小毛孩,来,到阿姨身边坐下。来啊!我吃了你不成?”
廖漻与“阿姨”并肩坐下:“阿姨?不太好吧?我觉得有点不尊重你,我看啊,你比我妈还要长上一辈,叫你‘阿婆’得了。”
“小毛孩,你还挺能记仇的嘛。是姐姐不好,行了吧?”她不由自主笑了,笑开了花。
“姐姐哦,我觉得你都不会比我大。”
“我正式介绍下,我叫闫颜。”
“‘闫’是阎王的‘阎’的吧?”
“里面是三横啊,怎么会是阎王的‘阎’的呢?大学生也会误认字哦!”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我细细道来。”
“我看你怎么自圆其说,不要漏了马脚,出了丑可不要怪我。”
“《说文解字》,这是一本解说汉字的古籍,称有阎无闫,闫乃后世俗字,闫不是姓。今之所谓闫姓是因为《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这个方案后被废止,把阎的繁体字误简化为闫才出现的。故闫正字应作阎。”廖漻一本正经,甚是得意。
“这不是会真的吧?你蒙我的吧?不过,大学生就是大学生,跟我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就是不一样。”闫颜有些黯然神伤,不过,对廖漻挺有好感的,也挺好奇的,一直对廖漻笑个不停。而廖漻却有些拘谨起来,他说道:“我觉得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没什么,在‘大学生’这三个字后面有的可能是比你还丑陋的思想。”
闫颜听见“丑陋”,不由得蜷缩了一下身体。
“那么,你叫什么呢?小毛孩。”闫颜岔开了话题。
“哦,我啊,我叫廖漻。不知道是怎么写的吧?你把手心伸开,我写给你看。”
闫颜伸出手臂,慢慢摊开手掌,有点异样的感受。廖漻一笔一划地写完了,接着说:“这个‘漻’字的意思是水清而深。”
“嗯,名字挺像你的,取得真好。”闫颜收回手掌,但还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她心里面涌现出一股热浪,使自己暖暖的。
海岸线被海浪推来推去,就像地平线被视线移来移去。地平线随着视线游移,海岸线随着海浪却固定。两个暗影坐在海岸线上,背靠着地平线,眼前的是海天一色,可海平线还依稀可寻。他们静静坐着,静静聊着,静静在时间这条一去不返的线上倔强得打上一个结。即使但用线条,也能很好得阐释这个纷乱的世界。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闫颜累了。
“到天亮还剩很长的时间吧?”
“冬天天亮得晚些。我看你说话也挺吃力了,你很累了吧?”
“从昨天上火车到现在还没怎么睡过呢!”
“你住得远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远吧?”
“不如这样吧,你去我那边去睡吧,离这里很近的。我住的地方挺大的,足够能容下好几个你。我喜欢大的地方。”闫颜装出很大方的样子,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廖漻。 。。
第五章
下午三、四点,廖漻才醒来,睡了有十二个小时。
这是一幢朴素的房子,确实挺大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带点空旷。
廖漻走出房门,看到阳台上,窗台上,客厅里,摆放着很多的盆栽:佛手、文心兰、文竹、六月雪、冷水花、贴梗海棠、丽格海棠、球根海棠、山茶、风信子……还有些是廖漻也不知道的,有些盆栽已经枯了。
“你起啦!今天出了点太阳,我就把一些花搬出去了。”
“很多盆栽都是挺名贵的啊!闫颜,你真有品味,格调高,我都有点羡慕你的生活了。呆在这里,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我煮了饭了,你饿了吧?一起来吃吧!”
廖漻走到饭桌前,又是惊叹:“丰盛啊!你可真会享受生活。”
“没办法啊,经常是一个人,得学会照顾自己,而且把得自己照顾好。”闫颜捋了一下秀长的发丝,在饭桌前坐下了。
“闫颜,今天你看起来越来越美丽了。”廖漻第一次这么诚心得夸赞一个女孩子,而且心里一点也没有压力或紧张。他也坐下了。
“以后说话的时候要叫姐姐。再说了,我又没化妆,肯定丑死了。”
“你真会谦虚,谦虚的时候还不忘再夸赞自己。”廖漻这是故意逗闫颜的。
“哪有啊?”闫颜莫名其妙,为自己喊冤。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一旦化上妆,岂不是羡煞旁人。”
“廖漻,你太过分了,姐姐要生气了!”闫颜说着就板起脸。
“生气啊,生气啊,都说美人生气的时候更加动人。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在展示你更美丽的一面了。”廖漻难得这么开朗。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快点吃吧,要不凉了。”闫颜甜甜笑了。以往听到别人夸她总是本能似的带着反感厌恶,但对于廖漻,她很顺心,这种滋味前所未有,不带企图,不带意思,一切是顺其自然发生的,很是贴心窝。
“闫颜,时间不早了,我已经打扰你很久了,我想差不多该走了。”廖漻吃完了,“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好像吃了很多,都有点撑了。”
“那,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你把我送到海边就行了。”
“对了,你不是学画画的吗,什么时候免费帮姐姐画一张啊?”
“这个没问题,不过得等段时间了,我最近会有点忙。”
“时间没关系的,只要你把姐姐的事放心上就好了。”
他们走在小街上,话语少了。街上行人很少,风卷起树叶,又落下来,发出冬天的声音。路边卖东西的人也没有几个,天很冷,卖东西的不停搓着手,哈着气,不时做几个取暖的动作。快过年了,卖瓜子花生的多了。
“廖漻,路口有个卖瓜子的,过去看看。”闫颜在地摊上抓起一把瓜子,吃了几颗,都是瘪的。她再抓起一把,又都是空的多,就说了:“廖漻,走吧,这瓜子都是空的,做人也忒不厚道了。”临走的时候,闫颜又在旁边的存放瓜子的大麻袋里抓了一大把,嚼了几粒,对廖漻说道:“这回总算是饱的多了,嘿,还挺香的。”说着,他们在路口拐了个弯,转向另一条街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躲一下了。”廖漻拉着闫颜的手,快步走进旁边的大门里,躲在木门的后面。闫颜还没反应过来,正想问为什么,被廖漻的手捂住了。
这时,果然,那个卖瓜子的人恶狠狠地跑过来了,在大门前停下,四处张望了一下,掉头就走了。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切的闫颜被吓了一跳,然后,得意地笑出了声。
“小点声,现在我们到门外躲一下。”廖漻又把闫颜赶紧拉到门外的街上。
“他肯定是跑到房子那边去了,从那边可以看到另外一条街和我们刚才躲的院子,以及门后面的情况。”廖漻轻声地向闫颜解释道。
“现在,我们还得躲到刚才的门后去。”廖漻继续说道,拉着闫颜就进去了。
“为什么,他不是来看过了吗?”闫颜满是疑惑。
“他肯定不会死心的,因为他已经追上来了,但没想到我们躲起来了,既然他追上来了,就非追上不可,他不相信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溜了。”
果然,闫颜从门缝又看见了卖瓜子的,三十多岁,衣服邋遢,唉声叹气,满脸狐疑,愤恨明显没有了。
“现在,我们可以安全得离开了。”廖漻一脸镇定,内心却非常紧张,不过终于可以缓和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发现还紧紧拉着闫颜的手,慌忙松开了。
“闫颜,你的手真可凉的!”廖漻一是想缓解这尴尬的局面,二是想提示下,拉拉手其实没什么的。
“刚才谢谢你,够机灵的啊。”
“没什么的啦,只是觉得好玩嘛!即使被他追到了,最多也是跟他啰嗦几句而已,或者给他些钱,打发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会追来的?”
“你连续两次抓他的瓜子,他看起来已经不爽了,当你第三次抓他的瓜子的时候,而且是品质好的瓜子,他感到被侮辱了,而且对方是你,你连正眼瞧一眼都没有。你没看他当时的表情,几乎被你气爆了。”
“对方是我,我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漂亮了点,又对人都冷淡了点。他追上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上几句话,证明他自己不是容易被人欺负的,顺便找回自己的自尊。让你看到,即使是卖瓜子的,也是有骨气的,,当然,也想在你面前趾高气扬一番,让你刮目相看他,以找回他应该有的自信。不过,他也可能大打出手,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这个也说不定的!对这种人,有时候打赌是非常危险的,还好这次躲过了。”廖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不会吧,这么一件事中都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你看,那个卖瓜子的,还没满四十吧,正值青壮年,我看他不是挺愿意卖瓜子的,遇见这种事,他肯定不服输,一定要弄出个事端来,也许自己也消遣下而已,但明显这次他的智谋被人耍了,败得一塌糊涂。估计他自己又得看不清自己了,再一次迷失了,像一直落魄的流浪的狗。我想,现在他已经收拾东西离开那个地方了,再也不会在那里卖东西了。那个地方像是一个耻辱,刻在他的心上。”本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