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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廖漻把凳子和画具统统搬到门外的走廊上。走廊上的灯有感应,有人的话就是亮着的,虽然暗黄可怜,但对于廖漻已经足够了。
廖漻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凌晨4点。
接着,胸有成竹的廖漻跪在地上,开始画了。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他盯着雪白的画纸,仿佛看到了纸的背面,仿佛是自己的心灵底片。他走进了画纸里,完全受制于画纸,用自己的身体作画。
正当廖漻投入的时候,突然手机震动了。
廖漻不知所措,慌忙得拿起手机,手机又一震,他没拿稳,手机掉在画纸上。手机连续震了几下,他急忙拿起来,接通了电话。
“你……你……好!”廖漻大口喘气,话都说不上来。
“我是汀蘋,沐汀蘋,是廖漻吗?”电话那边是沐汀蘋的嬉笑声。
“恩,有……有……啊~~有……什么事吗?”廖漻想站起来接电话,可脚麻了。
“你在干什么啊?”
“没……没什么啊!你吵到我了。”
“不好意思。晚上在那家餐厅见面,你一定要来!”沐汀蘋语气很坚决。
“哦……”廖漻顺着她就答应了。
“7点,不见不散!”沐汀蘋挂了。
犹如惊魂一梦,廖漻呆若木鸡,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拿起铅笔,专心致志得继续了。
天空已经泛白了,廖漻的第一幅画还没有完工。
微弱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廖漻的画纸上,清晨的第一道光是神圣的,廖漻敏锐得感受到了。他回头凝望这静谧的时刻,满意得笑了。
廖漻收起没画完的画纸和画具,想继续去睡觉。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发觉他的两条腿因为跪得时间太长了,站不起来了。于是,他干脆卧倒在地上,等腿不麻了再去睡。
廖漻的病情加中了,他躺在床上,几乎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病床上,挂着吊针。
室友赵望见廖漻迟迟没起床,喊了几声,没答应,就爬上床去一看,觉得不对劲,摸摸廖漻的额头,心想坏了,就急忙送校医院了。这时,赵望他们都走了,萧啸和柳依依留下看护廖漻。
“你终于醒了!”柳依依笑了。
“肯定是昨天淋雨淋坏了,你妈又得着急了。”萧啸故意吓唬廖漻。
“千万别让我妈知道。我也不知道,淋得雨就病成这样了。萧啸,你不会已经打电话给我妈了吧?”廖漻着急了。
“没有,逗你的。我是让你知道,要好好保重身体,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我可吃不消你妈的唠叨。”萧啸一本正经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你们了。”廖漻有点不耐烦。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啊?我去买。”柳依依想出去走走。
“去买点清淡的,米粥之类的。”萧啸代廖漻说了。
等柳依依走后,廖漻一问道:“恋爱了?”
“有半个月了吧。”萧啸颇为自豪。
“有速度。”
“你也得学着点,应该以我为榜样,你说有我这样的高手做你的朋友,你怎么到现在恋爱史还是一片空白呢?丢的可是我的脸!”萧啸摸了下鼻子。
廖漻知道萧啸在开玩笑,就说:“跟我一个班的女生,有多少个总是被你先强了去。我猜,你是故意的吧?”
“下次,我把我班里的女生介绍给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聊着聊着,柳依依买完早点回来了。
“今天晚上沐汀蘋和你的约会取消了,她刚才打电话给我,我说你病了,正住院呢,她说,你晚上就不用去了。” 柳依依把粥递给廖漻。
“约会,什么约会啊?”廖漻根本忘了沐汀蘋有给他打过电话,所以迷惑了。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说,廖漻,你装傻吧?”
“我真的不知道啊!”廖漻辩驳道,“哦,哦……对了,是有这么回事。”
“准是发烧把脑子也烧坏了,”萧啸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背着我也有速度啊!”
“廖漻,沐汀蘋说,既然你不能去了,晚上她要过来,看望你这个病人。”柳依依面无表情。
“呆会儿,我就出院了。”
“可惜的是,医生说了,你的病情特殊,得住院观察几天。”
“那也不错,今年就医院里过中秋了,依依,你看怎么样啊?”
“今天是中秋啊?”
“随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萧啸和柳依依出去买月饼之类的东西来过中秋,廖漻在病床上,周围都是白色的,空荡荡的,死寂。外面已经黑了,但廖漻感觉不到。病房里的灯惨白惨白,对面的墙一丝不挂,像是一张一尘不染的画纸。廖漻回想起凌晨他的画,虽然还没完成,他甜甜得笑了。
廖漻越想越入神,忘了他还在病房里,挂着吊针。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感到时间是属于他的,他可以任意支配。
廖漻未完成的画也越来越清晰得浮现在前面雪白的墙上,并且已经是一幅完整的画了。他呆呆望着,画有些近在咫尺,远在天涯,飘忽不定。缥缈如湖上雾气的舞蹈,他又想起了犹如美人的脸的湖,那个被他征服的湖。
那墙上的画已经脱离了廖漻的控制,他完全没有办法,好像这幅画不是他画的一样。这幅画自己出现在了墙上,和他的画纸上。
廖漻对此莫名其妙,感到有些恼火,可是他很高兴。对于不受廖漻控制的事,他总也感到恐惧,并且逃避。但这次他却放开了许多,而且愉快得接受了。
敲门声打断了廖漻自在的享受。
“我们回来了,等久了吧?”柳依依看上去尤为兴奋,“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里过中秋!太棒了,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家。”
“累死我了,”萧啸手里拎满了口袋,一副可怜的表情,心里头却透着乐,“非要买这么多的东西,肯定吃不完了。”
“如果你吃不完,就兜着走呗!”
“哈哈,廖漻,你又在独自自我沉思取乐了?”还是柳依依在笑,她见廖漻又是一副湖边的样子,萎缩而渺小,觉得像是经常被人欺负的孩子。
“不要取笑他了,我们得保持安静,吵到了护士可不好办了。把东西都拿出来吧,我都快饿疯了。”萧啸一脸无辜。
“哦,对了,我刚刚又接到沐汀蘋的电话,说是家里有事,估计是来不了。”柳依依一边安放各种各样的月饼,一边对廖漻说,“她还说,下次会来代为补过的。”
“哦。”廖漻慢慢答道。
“来探望病人还有‘代为补过’的啊?”萧啸略开玩笑得说。
“一天到晚只会耍嘴皮子!吃你的月饼吧,饿死鬼!”柳依依怒目相向,递过去一块最好的月饼。
等所有的可吃的东西都被扫荡完了,萧啸休息了一会儿,说:“依依,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外面今晚有放烟花,我们可以去看看。”
其实这是说给廖漻听的,廖漻正求之不得呢,说:“快去吧,我这个病人拖累你们了。”
“那也好,好不容易在外面过一次中秋节,我要好好玩玩。”柳依依站了起来,“还得感谢你这次病了,我这才免得跟家里的那些老头老太们瞎起劲。”
“哦?你是怎么糊弄你老爸老妈的?”
“廖漻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怎骗得了呢?”
“我说,班里有人病了在住院,所以,决定晚上去医院帮他一起过中秋。我还煽情得说,生病的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亲人都不在身边,现在又一个人孤零零得躺在医院里,今天又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大家觉得有必要给他一个温暖的中秋,一个家的感觉,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个暖心的开始。同时,也是团结班集体。所以,决定全班一起去医院,为他过一次有意义的中秋节,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有一个特殊的中秋节。况且,我又是班委,有这个义务和责任!这样,父母被我说得一楞一楞的,我就得解放了。我厉害吧!”柳依依声情并茂,差点就声泪俱下了。
“哈哈,真有你的。”萧啸其实有点不屑,“那廖漻,我和依依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谢谢你们的晚餐,我这个病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了。呆会就不必再来看我了,我一个人能搞定的。”
房间又安静下来了。廖漻想起了在家里,总是一个人的房间,真是很久没有这样子了,深切的怀念,这样的感觉在今天特别浓烈,像浓郁的茅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九章
廖漻烧是退了,可胸口还是有点闷,身体虚弱。
躺在病床上久了,他神思恍惚,朦胧中见到他画中的那个女人就站在床边,凝望着他,含着浅浅的微笑。他也面露笑容,不知不觉睡着了。
廖漻正睡得很香,枕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迷糊之间,他接起电话。
“喂……萧啸吧,叫你不要管我了,干吗还打来?你管好你的依依就行了。”
“哦,我是汀蘋,沐汀蘋啊!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原来是你啊!”
“我在你学校了,你在哪里啊?”
“啊!?怎么会?”
“想不到吧!可我确实在你学校了啊!”沐汀蘋得意得笑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为补过’?”
“没错!就是这样的。”其实沐汀蘋打算是过几天才来“代为补过”的。
“那……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我在湖边,那个小高地,草坪上,很容易就能看见的。”
“OK!很快就到。”
廖漻迅速换好衣服,飞跑出医院。
到湖边,廖漻改为步行。远远得,他就看见沐汀蘋,放慢了步子。等他清晰看见沐汀蘋时,他停住了,脚步怎么也跨不上去,但她没有发现他。廖漻躲在树后,听着湖睡觉的声音,看着沐汀蘋凄美的落寞,竟也一动不动,入迷了。
她也像上次廖漻在湖边淋雨的样子,蜷缩着,抱着腿,头不住地上下摇晃。廖漻看到自己的样子,懵了。
突然,廖漻像被什么触动了似的,转过头,慌忙得往回走。
沐汀蘋听到声音,觉得不对劲,就赶紧跟上去了。
“喂……怎么啦?你干吗走啊?”
“你倒是慢点啊!你干吗见了我就跑啊?”沐汀蘋紧追不舍。
“廖漻……廖漻,你给我停下!”
廖漻怔了,收了脚步。他转过头,对着沐汀蘋连续不断得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第九十九个‘对不起’了!也可以停了。”沐汀蘋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了。
“我忘了该说什么了。”
“看样子,你累了,我们回去你的病房吧?”
廖漻手紧攥衣角,点点头。
廖漻回到病房就躺下了。他藏在被窝里,全身都在轻微的抽动,但他感觉不到这些,甚至全身又冒出了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沐汀蘋断断续续得听到廖漻一直说着这句话。
沐汀蘋开始还觉得这是对她说的,可听着听着,她就怀疑了,这不应该是对她说的,可他又是对谁说的呢?沐汀蘋知道刚才廖漻一直在看着自己,但这究竟触发了廖漻的什么,以至于他有这样的举动,但现在还一直说着“对不起”。他对不起谁,为什么会对不起他或她?沐汀蘋觉得对方应该是个女孩,一个很特殊的女孩。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但她又觉得他不会有什么故事的,转而一想,“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沐汀蘋从小就喜欢《名侦探柯南》,而她自己也喜欢推理。她十分倾慕侦探的身份,他们总是能掌握别人的所有,而不暴露自己一点。
沐汀蘋坐在廖漻的床边,试图在他的身上构建一个悲戚的故事,使故事造成的后果与现在廖漻的状态吻合。但想着想着,越来越离奇、离谱,自己就笑出声来了,觉得自己了不起,绝对是一流的侦探。
沐汀蘋肚子很饿了。她是逃出来的,太匆忙了,什么也没吃,饿得胃咕噜咕噜得叫,在抗议主人的不公正。她捂着肚子,在周围找了下,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只好再出去买点东西。
中秋节都成这个样子了,这是什么节日啊?她觉得这个节日十分好笑,觉得自己也实在滑稽。她看着别人成双成队,或三五成群的热闹,也是觉得相当好笑。
廖漻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