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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散落着;惟独在相对整洁一些的屋子中央,有埃克西奥尔的样品:一个巨大的模糊不清的水晶石放在刻有花纹的橄榄石底座上。
他一脚踢开了那些胡乱堆放的东西,“没用,统统没用!”边说边走到水晶球跟前,坐在一把简陋的藤椅上,打开通道预测未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用水晶球占卜未来(他以前很少这么做,因为他最神奇的本事是占梦:在梦境中占卜未来,在他还是学徒时这套本事就已经很高超了。)但这肯定是他第一次得到这么可怕的结果。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些黏液爬上城堡并吞噬了它,最终他也在劫难逃。他看到胡姆夸斯变成了地上的一块疤痕,就像是大地健康身体上的巨疽。他卜到了一块石头,它被建在一片霉菌地里的圣祠中,上面写着:“这里安息着埃克西奥尔·克穆尔,如果不是被奇异的能量所吞噬,他将永垂不朽。不论怎样,他的灵魂将在这里永存。”
但是,没有一条通道,即便他绝望地试过所有的通道,能预测到埃克西奥尔·克穆尔仍然会活下去。有一个事实使他对占卜的可靠性产生疑问,因为他的梦预测的截然相反:那就是的确有一种未来存在,事实上他曾在反复出现的梦里见过自己居住在一座祭司住宅中,其地基呈碗状飘浮在熔浆河上。他听说过这个液体火焰形成的湖泊叫里特,他和一个白人巫师阿尔达塔·埃尔居住在一起,除了在梦里之外,这个人他从未听说过。但这个未来在哪儿?里特在哪儿?水晶球展现的只有毁灭与灾难,一切都让人沮丧极了。
埃克西奥尔叹了口气,让水晶球渐渐变模糊,转身拿起魔法书,闷闷不乐地翻着。魔法和咒语都够多了,但却没有一个能帮他永久地逃脱噩运。那玩意天性恶毒,根本躲不掉,必定会将他致死,宣布他的末日。
正当他满心沮丧与绝望时,他的视线突然落到了只有四分之三页纸上的一条咒语,这页纸还是从米拉克里昂留下的残片中借的,当时埃克西奥尔从这里逃往萨拉穆恩孤岛上的避难所。
开始,他盯着这不完整的纸页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头脑里开始闪出火花,贪婪地读起来,几乎要一口吞下这条魔法。这条咒语可以唤醒亡灵而不需关亡术本身;如果他能补全咒语,也许可以唤醒一些巫师先祖来帮助他。祖先那里肯定有某种魔力,否则他自己不会这么有天分;但如果他在补全咒语时发生失误呢?如果这将导致毁灭呢?他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呢?相反,如果他成功了呢——如果他能找到并唤醒沉睡了几个世纪的祖先——不管怎样,最糟的结果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死,总比一个人死强,当然最好没人死!
他立刻投入了工作。
他借助其他魔法书,没费太大力气,就渐渐完成了;祈祷吧!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检验了——白天已经一点点滑向黑夜,严酷的预兆告诉他城堡的墙壁和他那抵御黏液的咒语不可能挺过今晚。他双手颤抖地用针哆哆嗦嗦地刻完了最后一个符号,然后往后一坐,焦虑不安的双眼看着那条完成了的魔法。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埃克西奥尔把原来是蟑螂、何罗萨克和巫师的洛克斯佐尔叫了进来,命令道:“看了这条咒语,你怎么想?它会起作用吗?”
洛克斯佐尔急急忙忙跑过来,以壳质的双腿跳上埃克西奥尔的桌子,用复眼盯着那页新染的纸。“呸!”他尖叫着,不怀好意地嚷道,“我怎么懂巫术呢——我是只蟑螂!”
“你不肯帮我?”
“自己帮自己吧,巫师,你没多久可活了!”
“畜生!”埃克西奥尔喊道,“滚,等黏液淹没了城堡,有你受苦的时候!滚!”他从桌子上一把抓起洛克斯佐尔,然后————然后正好检验一下咒语。埃克西奥尔·克穆尔的最后一条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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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他自己的时代——如果说他有一个可以作为代表的时代或现代——探索者操作时钟飞船在埃克西奥尔城堡上空盘旋,并通过扫描仪和传感器俯视下面的景象,而在他旁边的莫利恩向他靠近,对他说:“亨利,我知道我们已经远远地把地球上的梦谷抛在后面了,——也许是我们前面——这儿是原始地球时期的世界。往下看,那儿……”
“我知道,”他很严肃地答道,“你确定我们仍在做梦,嗯?真是噩梦呀,好像埃克西奥尔·克穆尔陷入了一场困境,如果可以依据那个保护层判断,埃克西奥尔就是个著名的术士。”
普通人的肉眼是观察不到埃克西奥尔的保护层的,但时钟飞船的传感器和扫描仪显示出它像一个苍白的颤动半球,而埃克西奥尔的城堡看上去如同笼罩在蓝色烟雾及热雾中一样。
扫描仪还扫描到了那堆黏液,德·玛里尼的头脑飞快地运转了一下,明白了那玩意儿的本质。“看来我们又被利用了。”他干巴巴地说道。
“利用?”
他点点头。“我们曾被人利用,从亨达罗斯猎狗嘴下营救嘶嘶嘶嘶嘶,还从盖吉手中营救何罗和埃尔丁,或者还要加上尼阿索特普——现在——”
“从那堆……那堆肮脏的玩意儿手中营救埃克西奥尔·克穆尔?那到底是不是一堆肮脏的玩意儿?我说不准,但它肯定不是自然的污秽,起码不是我所知道的自然。”
“它什么也不是,”德·玛里尼说,“只是一种黏液,但它有形状,有目的,还有从根源上讲更恶毒的动机。你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吗?我知道,我以前见到过它——或者在遥远的未来会见到它;在古代的克姆,它具有了,或将具有,一位令人骄傲的年轻法老的样子。到时它已经有了一千种其他形式。在这片原始土地上,它也处于原始阶段;克突尔胡用原始的手段达到目的,在不成熟的阶段没必要用太复杂的手段。”
“尼阿索特普!”女孩叫道,“又是它?”
“我敢肯定是它,”德·玛里尼点点头,“这个四处乱爬的东西——但在目前这个阶段它还没有成形。它是一团爬行着的原始邪恶势力,记得吗?它处于巫术与畸形巨兽的时代。
毫无疑问,这团玩意儿庞大无比。它是克突尔胡周期神抵变态的脑浆,通过心灵感应实现心灵运输;受老大神指使施行一项报复计划或讨债。看来埃克西奥尔和克突尔胡有什么过节,或者和他做过什么交易。“
“它正在啃墙壁呢!”莫利恩说,“似乎埃克西奥尔的罩子越来越薄了,越来越弱了,我们进得去吗?”
“我想可以,时钟飞船可以穿透大部分壁垒,按照设计,它可以冲破二者之间和以外的最坚固的时间,空间,平面和角度——我们马上就能看到……”
他定位到高塔工作室里的埃克西奥尔,时钟飞船滑过时空,闪闪发光地出现在那间神奇的屋子里——不久前,术士刚念完咒语并接通了复杂的通道,这时,“黑暗之神呀!”埃克西奥尔喘着气,下腭张得大大的,从离马赛克地面几英寸的盘旋时钟飞船旁边踉踉跄跄往回跑,被绊了一下,失足倒在了藤椅上。“我召唤死去的祖先,并且召来了他——棺材和所有的东西!”
但当德·玛里尼降落后,与莫利恩在一片紫色的跳动着的光芒中打开门走出来时,“两位祖先!”埃克西奥尔沙哑地说道,“比我见过的任何鬼怪都更活生生!”
两位时间旅行者什么也听不明白,因为埃克西奥尔讲的语言很奇怪——是一种原始语言。
“我们得通过时钟飞船和他对话。”德·玛里尼转过身,似乎要重新钻进时钟飞船,但——
“等等!”埃克西奥尔叫道,这回是用英语,“不用什么翻译,我,埃克西奥尔·克穆尔,是魔法的主人——如果不是用词句来表示咒语,那还要语言做什么?无论魔力还是平常的语言,对我都是一样的,我听得懂任何语言,从你们的几句话我就已经知道你们说什么了。”
“太奇妙了!”莫利恩睁圆了眼睛,她走近术士,后者向她深鞠一躬,“你只凭几句话就能学会一门语言!你一定是最伟大的语言学家!”
“所以我很自豪,”埃克西奥尔说,“这是衡量我魔力的尺度,——通过一些技巧——所有这些都是你们遗传给我的,我的祖先。”
莫利恩大笑着摇了摇头,“但我并不是你的祖先,”她辩解道,“我不可能已经出生了亿万年——我也不出生在现在这个世界!我们来自未来,埃克西奥尔,遥远的未来。”
巫师大吃一惊,“我的确对那条咒语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喘了口气,“但它完全反了过来……你是说我唤醒了未来的死者?不是祖先而是我的后代?哈!看来这些女妖还是有些用处的!”
“啊,恐怕那又得让你失望了——”德·玛里尼说,“——当然取决于你如何看待,我们不是死人,埃克西奥尔,也不是你的后代,我叫亨利·劳伦特·德·玛里尼,也叫探索者,这是纽米诺斯的莫利恩。”
埃克西奥尔盯着他(非常近,至少德·玛里尼这么想),然后又看了看莫利恩,最后,巫师慢慢地摇摇头,“不,”他说,“——我承认你所说的话——除了关于家系的那部分以外,年轻人,看看你——再看看我,你说我不是你的祖先?这一点我肯定没错;除了年龄,我俩像同一朵花上的花瓣,或者同一条狗的犬牙!至少我叫你术士肯定不会错。通过你的来访,我敢肯定我是对的。实际上,你是应了我的咒语才来的,啊哈,我匆忙间把事情弄倒了,没有召来过去的人,反而把你从未来召来了。“
莫利恩为他感到既无奈又难过,“不,埃克西奥尔,”她轻轻说道,“我们不是因为你召唤或是什么咒语才来到这儿的,我们正在四处找你。”
“通过你,”德·玛里尼补充道,“我们才有希望找到伊利西亚。”
“够了,够了!”埃克西奥尔喊道,他挥了挥手,又瘫在了藤椅上,胳膊和头垂了下去,“我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他哺哺道,“那个恶魔渐渐逼近了,无处可逃,无处可逃啊……你们来自未来,是吗?那对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没有未来……“但他又抬起了头,眯着眼睛,”除非……“
“我们干吗不做笔交易呢?”德·玛里尼建议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随便你想去哪儿都行;作为回报,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伊利西亚在哪儿!我必须找到伊利西亚。”
埃克西奥尔似乎并没有留意他的话,他双眼闪着光芒,显得异常兴奋,一下子跳了起来,“来自未来!多远的未来呢?”
“亿万年。”莫利恩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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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时。”德·玛里尼说。
“是的,是的——你已经说过了!”埃克西奥尔兴奋得手舞足蹈,“但我没好好听——我压力太大,明白吗?亿万年,而我只占卜了千万年!我曾为自己占卜未来,但毫无结果,而在我的梦里,我占梦,的确看到了未来了:在遥远的里特,我和阿尔达塔·埃尔一起住在他的房子里,飘浮在熔浆湖面上。”
这下轮到德·玛里尼兴奋了。他背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脖梗处的头发都竖了起来,库拉托尔馆长曾提到过同一个阿尔达塔·埃尔,同一个里特熔岩湖——接着又说他讲的太多了!“阿尔达塔·埃尔”这个名字本身,是泰特斯·克娄曾经告诉他关于伊利西亚的情况时提到的:他曾在毁灭的普塔遇到一个白人术士——阿尔达塔·埃尔,没错!而且是同一个人!因此如果有人可能知道伊利西亚在哪儿,这个人必定是阿尔达塔·埃尔。
“我能带你去那里,”他告诉埃克西奥尔,“只要我知道怎么走。去阿尔达塔·埃尔在里特的房子——或住宅区。”
埃克西奥尔没有听,几乎没有,相反他站在水晶球面前,施展魔法,用手迅速打开通道,水晶球也迅速地闪现着一幅接一幅画面。“亿万年,”他喃喃道,“亿万年,很好,我现在尽可能地广泛撒网,看——”
莫利恩和德·玛里尼移到他的两侧,一起站在基座上的水晶球面前。
“——看!”埃克西奥尔·克穆尔说。
只见水晶球里两个男人坐在玻璃材料雕刻的窗户前一张装饰华丽的桌子旁,窗户由于破损而有些变形,窗外黄|色。
红色的火焰跃动起伏,显示出一派地狱的景象;但那两个人并未感到任何不适,继续着他们的游戏。
德·玛里尼看出那是象棋,其中一个人很明显是埃克西奥尔·克穆尔,丝毫未变,和站在旁边的人一模一样,另一个出奇地高,德·玛里尼把他们放大,站起来足有八英尺,在他那件极其破陋、到处是洞的大袍子里,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