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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宋初一曾经详细打听过。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觉得屠杌利会是平蜀的一大阻力。
一人之力,可扭转乾坤否?答案……宋初一也不敢肯定。
在她思索间,屠杌利已经走上台。周围的黑甲军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张仪虽不知道屠杌利的身份,但见他气质神秘,且似乎隐隐能感觉到他身上压制的嗜血之态,也不由捏了把汗,其实随便挑个武将都把蜀国的军队了解个七七八八,他没想到赢驷挑利刃。让这么一个人近身,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蜀王见屠杌利一出现,似乎把张仪和黑甲军都镇住了,心中不禁得意,将方才的不快丢到一边去了,反而交代屠杌利好生给秦公解说。
张仪往赢驷跟前凑了凑,夹在赢驷和屠杌利之间,“为免言语不通,在下在旁转个话。”
“不必。”屠杌利周语居然说的极佳。
“张子先下去吧。”赢驷道。
张仪迟疑了一下,依言下了土台。赢驷本人也擅武,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在那里反而是累赘,还是黑甲军靠近保护更妥当一些。
宋初一顿了一下,也随着下了土台。
赢驷此行只带了张仪一个文官,右边台下座位都是空的,两人便则了视线稍好的地方坐下,既能够看见演武又能看见赢驷。
土台上面,屠杌利距离赢驷仅仅半丈的距离,倘若猛的向前一大步,便可置他于死地,初春清晨湿冷的风中,黑甲军所有人的额头上却都布了一层细细的汗。
蜀王不禁对赢驷侧目,心里不确定赢驷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向蜀国示诚?无论是哪一种,秦蜀目下关系微妙,蜀王自问是不会让一个秦国大将近自己身的!赢驷这份魄力和定力,如今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几个君主堪比。
“君上是怎么想的呢?”张仪似是自语,又似是问宋初一。
“屠杌利那等武将,爱才者焉能无视?”宋初一道。
张仪莞尔,脸上条条道道显得甚为滑稽,宋初一也不禁失笑。
那边,演武场中猛然喊杀声暴起,犹如惊雷一般平地炸起,唬了宋初一和张仪一跳,两人连忙敛神看过去,却是演武开始了。
张仪凝神看了半晌,又忍不住往土台上看了一眼,虽然他明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待张仪收回目光,宋初一也转头看了一眼,正欲收回目光,赢驷却微微侧脸,那目光有若实质,只一眼便移开。
第191章 悲乎张仪呀
蜀王对屠杌利很有信心,他虽然未必能说的花团锦簇,也绝不会丢了脸。
赢驷看着蜀军方阵演练,听屠杌利解说,偶尔出言询问一两句,姿态很是淡然,犹若面对自己的臣子一般。这一点令屠杌利颇为钦佩。
宋初一回过头观看演武。四千蜀军也算是声势浩大了,再加上没有什么严谨的作战队形,一乱起来直是让人眼花缭乱。若依常情去想,这样的军队无疑极为失败,但宋初一和张仪越看眉头越是紧拧。
蜀军单兵作战能力很强!而且隐能看出他们是分小队作战。蜀国多崎岖险要山路,这样的方式能将兵力发挥到最大限度,反而他们平时练的军阵、骑兵在山地中被局限了。
时近午时,去山上狩猎的人也已经陆陆续续返回。两国国君观看了狩猎成果,而后各自回帐休息半个时辰,再享用此次狩猎最好的猎物。
“怀瑾,到我帐中坐坐?”张仪道。
宋初一面上有些迟疑。
张仪笑道,“怎么,如今各侍其主,连话都不能说了?”
宋初一微微笑道,“那就叨扰了。”
两人相约倒也不是要说什么机密,不过闲话一会而已,但在计谋没有结果之前,宋初一依旧要留在蜀国,不能引起蜀王的怀疑,这番作态也只是演给旁人看罢了。
进了张仪的营帐,宋初一才稍稍松了口气,寻了个坐榻,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歪了上去。
张仪见怪不怪,给她倒了杯茶。
接过茶水,宋初一端详他脸上的抓痕道,“张兄的美人下手可真够狠,如此深的血痕,别留疤才好啊!”
说到这个,张仪顿时眼圈泛红。“我家有悍妇,哪敢承美人恩?这都是金戈所为!”他拭了拭眼角,继续道,“这小畜生野性未断。活生生的把我青矛咬死,我不过同它说了几句道理,便将我抓成这副模样!忒不可理喻!”
宋初一轻咳一声,尚未来得及劝慰,便听张仪那厢一声悲呼,“呜呼哀哉!一个圆毛畜生竟欺我至此!我张仪颜面何存!?日后如何行走于列国!?”
这年头一个小伤都可能导致感染死亡,更何况是抓在脸上!这不怪乎张仪悲愤。的确并非小事。再加上医者给开了小半个月的药,苦的他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心中更是郁结。
“张兄。”宋初一放下茶盏,缓声道,“金戈可是一头未满一岁的狼崽,你总不能用圣人言去制止婴儿啼哭吧,人尚且如此,何况畜生?”
“怀瑾。张仪命苦啊。”张仪未接她的话,兀自感伤,竟是真的流出泪来。长叹一声道,“家有悍妻,中年无子,半生凄苦,如今养一只畜生都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悲乎张仪!悲乎张仪呀!”
其实张仪何止家有悍妻,他的父母、兄长一向严厉,嫂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师父鬼谷子也是个一向爱欺负人的主,不过那些都是长辈。他自然不能说他们什么不是。
宋初一抬袖掩了掩不太厚道的笑,语气怜悯的道,“昔日见张兄风姿翩翩,不想竟有如此苦楚。”
“怀瑾见笑了。”张仪掏出帕子抹了一把脸,嗡声道,“在外行走。自是得顾全我辈体面,我却是未曾把怀瑾当做外人,一时伤怀,难免有些失态。见谅啊!”
“哪里,若能为张兄分忧,怀瑾甚幸。”宋初一这句话的确是发自肺腑。两人初行走于列国时,都是受尽苦难和侮辱,几度徘徊生死边缘,总有几分同病相怜。再加上那次遭狼群袭击,也算同生共死过,彼此之间自是比一般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更深刻一些。
张仪敛了敛形容,才问道,“白刃如此听话,不知怀瑾如何教养?可否指点一二?”
都到这个份上了,张仪却并没有把金戈还回来的意思,倒也不是舍不得金戈,而是他性子里便有一股韧劲。用一个词形容,便是百折不挠。倘若他审时度势认定可行的事情,拐上十七八弯也得做。
张仪和宋初一有不少内在的共同点,其中这一点最为一致。
这边两人说的兴起,那边蜀王营帐却是大笑声不断。
宋初一和张仪的对话被人绘声绘色的学给了蜀王和几位大臣听。
“没想到这张仪也是个妙人,不如把他也弄咱们蜀国来!”蜀王笑道,对张仪的厌恶一下子转变成了兴趣。
几位大臣纷纷出言附和,他们心里明白,对于蜀王来说,这两个人的作用和美人也差不多,都是为了找乐子。就像蜀王自己说的那样,他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去争霸。
半个时辰过去,蜀国宴请秦公。
这场宴会,秦国可谓受尽了嘲讽,若不是有赢驷压着,那些黑甲军恐怕能立时拔剑拼命。
快宴罢时,赢驷提出一个要求——请蜀王允许秦国捉拿宋初一问罪。
擅自弃官,当秦国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蜀王还没有烦宋初一,再则存心挤兑,他自然不会让秦国称心,于是出言更是刻薄,气的赢驷拂袖而走。
做戏做全套,赢驷这也是为了宋初一在蜀国更加安全。
宋初一动容,但她内里本身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难免用阴谋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然而不管赢驷是做给她和张仪看,还是为了使计划更完善,抑或一箭多雕,一个君主该放下身段的时候能放下身段,很值得尊敬。
山东列国正局势紧张,秦蜀这一场低调的会面并未及时的传入那些君主的耳中。但是这次会面,蜀国占据上风,甚至完全压制了秦国,加之秦献出的礼物也即将可以到达,使得蜀国上上下下的警惕心也渐渐放松。
只有朱恒居安思危。在宋初一的撺掇下,屡次上书说明自己的思虑,可惜他一个人的呼声太小,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服力不强,蜀王并未放在心上。
二月春风似剪刀。
朱恒屡屡劝谏不成,退意更浓,在与宋初一一次聊天之后,病了大半个月,病还未痊愈便向蜀王请辞,准备去岷山隐居修养。
朱恒在朝中人脉深广,蜀王早已忌惮这个弟弟,以往朱恒并不多谈国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近来却屡屡插手邦交之事,反对秦蜀通商。他心中起疑,也不耐烦听他唠叨,便允了朱恒辞官,打算放其去岷山去静静心,等合适时机再接回来。
这些年来,朱恒为官尽心尽力,很得民心,他要归于岷山的消息不胫而走,数千百姓在郊外挥泪作别。
蜀王看着一案的奏简,实在头疼欲裂,他没想到朱恒一走,能惹出这么一堆东西。
翻了几卷,蜀王烦躁的将东西扔到一边。正此时,外面若隐若现的传来乐声,竟是从未听过的曲子。
蜀王立刻来了精神,“去,查查何人因何奏乐。”
第192章 哀曲杀朱恒
两刻之后,侍者才来回话,“王上,是怀瑾先生,在王宫后头的山上抚琴。奴已经将人请到宫外,王上可是要见见?”
内侍能跟在一个喜好变化无常的君主身侧这许多年,显然是很有些手段,他对蜀王心思揣摩的比旁人更清楚一些。
“宋怀瑾?没想到他还通音律,快去请他过来。”遇着有趣的事情,蜀王便有借口把一案的奏简都抛到脑后。
少顷,侍者通报过后,宋初一携琴从外面进来,发丝上带着淡淡的湿意。她还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宽袖大袍,墨发在头顶纶了一个发髻,因为尚未到加冠的年纪,只用布带绑了。
蜀王有段时间没有仔细看宋初一,如今这一看去,竟发觉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已经快要长成气度清发的青年。蜀王这半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只在宋初一身上才切实体会到“气度”这个东西,有时候一个人美不美,也不全然关乎容貌。
“见过王上。”宋初一放下琴,甩袖行大礼。
“免礼。坐吧。”蜀王笑容可亲。
宋初一施礼致谢,而后在距离蜀王不远的坐榻上跪坐下来。
“方才怀瑾奏的何曲,从前并未听过。”蜀王是个精于享乐之人,尤爱收集世间的曲,那些中原商人知道他这个爱好,都纷纷搜罗各种曲子卖进来,蜀国富庶,给的价格很可观,趋利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商机,因此这十年来蜀王也大都把中原乐曲过耳了。
“在下有感而发。胡乱弹的罢了,算不得什么曲乐。”宋初一淡淡笑道。
曲子的确是宋初一作的没错,却是不是胡乱弹,而是她自从决意灭蜀之后就开始谱曲。否则一般的曲子怎么可能入得蜀王的耳?
“没想到怀瑾如此博学多才!”蜀王由衷感叹,他顿了一下,问道。“听先生曲中悲伤绵延不绝,怀瑾因何伤心?”
宋初一闻言,起身走到殿中央,冲蜀王行了个稽首大礼,悲切道,“怀瑾自入蜀以来,颇得恒大人照拂。恒大人的才学亦令怀瑾心折,如今他盛年归于岷山,怀瑾不由伤怀。”
蜀王微微皱眉,声音冷了不少,“岷山风景秀丽。恒身体有恙,去那里修养何悲之有!”
宋初一直起身,直视蜀王,“岷山是杜宇陵寝所在之处,春时杜鹃花开满山野,的确极美。百姓都觉得恒大人如此贤德,与杜宇同归也使得,所以即便心中不舍,却也无人觉得不妥。怀瑾只是觉得如此大才不能为国尽忠。就此埋没于山水,实在可惜!”
话里倒是大义凛然,一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可不知怎么的,蜀王就是心中隐隐觉得不舒服。
“想必满朝再也找不到能媲美恒大人理政之能的人了,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公心。怀瑾想请王上再慎重思虑一番,不如请恒大人再辅佐太子一段时间,等到太子能够单独为政,恒大人再去修养也不迟啊!”
“宋先生多事了!”蜀王先前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兴致,顿时烟消云散,“先生还是像庄子一样在蜀国好好游山玩水,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为好!”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把宋初一独自丢在殿中。对于蜀王来说,宋初一就是一个平素用来逗逗乐的人,他就算再烦恼满案的奏简,也不会允许宋初一插手蜀国内政。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