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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长得并不是很漂亮,可她身上却有种独特的神韵,这种神韵是骨子里的优雅,饱含热情和慧敏,让她从内到外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也许不应该称为魅力,称为气度更合适。
只见她略微一沉吟,问道:“她没事吧?”
襄湘回答说:“她没什么事,可似乎有点小麻烦。”
女人微笑着向襄湘点头致谢,然后礼貌的向周围的几名男士告辞,她步履轻盈的离开,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节奏感,她的背影就像一个模具,勾勒出从头到脚的美丽曲线,插在黑发中间的一朵玫瑰特别引人注目,仿佛是她性格的标志。
“请问……”襄湘问周围的几名男士:“刚才那位女士是谁?是哪位先生的太太吗?”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道:“胡说!谁的太太也不是,人家宋玫龄小姐还待字闺中呢。”
另一个男人也急忙接口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你不认识玫龄小姐,总该认识人家姐姐宋青龄吧,玫龄小姐是孙先生的妻妹,有眼不识泰山。”
众人看到襄湘依然一脸茫然,都觉得十分无趣,遂不再理睬,顾自说话去了。
襄湘坐到了一把扶手椅上,柔软的丝绒凹陷下去,感到自己沉下去,被椅子紧紧包住,心里也踏实了几分。面红耳赤的时侯,心中无限庆幸,幸亏刚才谨慎,没有看到人家年龄大就开口叫人家‘夫人’,不然得罪了未来第一夫人可有的受了。
暗廊(二)
晚会继续了半个小时后,仲贤先生挽着一个高个的美妇出现在会场中央,他首先为募捐发表了一堆冠冕堂皇的演讲,然后第一个带头捐了钱。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风度翩翩,很有绅士的感觉。
众人起身鼓掌,场面一时热闹非常。襄湘站在角落里,觉得有些无聊,因为没有女伴,所以不能跳舞,香槟喝了七八杯,空空的肚子就快被酒灌满了。
几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跟在仲贤先生身后分别捐了款,然后仲贤先生举杯要求全场的人一起干杯,他身边的美妇和他在场中央第一个再次跳起了舞。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襄湘一低头,发现刚才离去的宋玫龄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她笑盈盈的向自己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宋玫龄,你可以叫我Helen。”
襄湘急忙接住她的手:“您好,我叫杜良钰。”然后弯腰在她的手腕上碰了一下,低头吻手时,额前的发丝像水一样撒到女子□的胳膊上,惹得她轻笑了起来。
“要说令人羡慕的一对,这里所有的男士都在期盼玫龄小姐的垂青,就是不知道哪个有如此荣幸了。”一旁某个女子似乎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突兀的插嘴道,口气有些讽刺,周围的一些女人眼神瞟过来看热闹。
场面登时一僵,襄湘发现玫龄的脸色不太好。
宋玫龄的大姐宋僾龄和二姐宋青龄嫁的丈夫均是当时中国叱咤风云的杰出人物,凭她的如花容貌和在美国留学获得的学识,她都不能轻易委身于平凡之人,所以芳龄28岁还未出嫁。
襄湘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原来她与蒋早在一年前就相识了,蒋被她深深吸引,书信往来不断,可是蒋三番五次托人向她提媒,她都婉言拒绝了,因为在她眼里,蒋只不过是个靠巴结二姐夫起家的一介武夫而已,就当时而言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她。
玫龄强忍着露出了个笑脸,并未作答,襄湘尴尬的转移话题说:“要做令人羡慕的夫妻其实男人吃很多亏。”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被吸引,周围的几名少女轻笑起来,一个太太问道:“从来都是女子忍让你们男人,你这话怎么说的?小伙子偏颇你们男人我可不依。”
“我这话可不是瞎说,夫人没听过‘新三从四德’诗吗?”
“‘新三从四德’诗?这倒是新奇,怎么个‘新三从四德’你倒是说说。”
襄湘这才想起来,这说法大概还要等很多年才能出现,于是笑道:“‘旧三从四德’是说给女人听的,‘新三从四德’当然是规定给男人的,一共七句话。”
“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此‘新三从四德’。”
随着襄湘的话音落下,众人均忍俊不禁,一些小姐太太拿扇子手绢挡住笑脸,但笑声还是止不住溢出来。
那个太太笑的不行,打趣道:“好小伙,好一张甜嘴,你今天可是把我们到场的小姐太太都给哄高兴了,我且问你,这‘新三从四德’你可是做到了?”
襄湘干笑道:“呵呵,这个,小生尚未娶亲,还没来得及亲自实行。”
那太太朝身边一些年轻小姐眨了眨眼睛说:“写了这‘新三从四德’的先生必定是个好丈夫。”
襄湘心道,什么好丈夫,这诗是胡适先生晚年在台湾所作,想胡适年轻的时候为了某个小三要抛弃为他生儿育女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妻子时有多么绝情,好在胡适先生的妻子强硬,威胁说如果他敢离婚,她就亲手杀死他们的儿女然后再自杀,胡适先生的性格比较软弱,于是终究是没离成婚。
进入民国后,国家讲求一夫一妻,所以很多自诩为文化人革命者的家伙,觉得旧时代包办婚姻是种陋习,追求自由恋爱,于是纷纷和家里的妻子离婚,再娶个有知识有文化,和自己志同道合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比如徐志摩,襄湘曾在民国小报上看到过他的八卦新闻,各种和某交际花纠缠不休,但却被描写成了浪漫的爱情故事,他的许多新诗也是描写为了追求‘爱’而不惜一切的决绝,让襄湘联想起许多年后某奶奶的小说。
虽然徐受到当代许多年轻人的追捧,但是襄湘知道他虽然诗写的好,但人品不咋好,很多年后他的结发妻子张幼仪回忆,当年他和林徽因在莱茵河畔热恋的时期,张幼仪去英国看望他,他一边和林徽因亲亲我我一边又让张幼仪怀孕了。林徽因说想要跟她继续在一起就必须离婚,于是徐立即逼迫张幼仪打胎离婚,张幼仪怕危险不肯打胎,说:“打胎很危险啊,有人会因打胎而死掉的。”徐却冷漠地说:“做火车还会死人呢,难道你就不坐火车了吗?”后来,徐和张成了中国历史上离婚第一人。
玫龄小姐也笑了,她朝襄湘微微示意,襄湘端起一杯酒陪她去了花园。两人聊天的时候,襄湘发现玫龄很健谈,而且她十分喜欢用英语,仿佛英语才是她的母语一般,汉语有时候反而不能清楚地表达她的意思,她信奉基督教,话里话外带着教徒的尊敬,十分虔诚,襄湘为了赢得她的好感,只说自己也信奉,抓住这个话题与她谈论《圣经》和《新约》,两人交谈甚欢,等到分手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
襄湘这晚喝多了酒,又夸夸其谈了好久,极尽能事的跟玫龄讲述各种奇闻趣事和广东人的生活特点,还有东征经历等等。虽然很是费了一番唇舌,但是讨好了今后的上司领导,襄湘认为非常值得。
等回去的时候,经不住酒精的摧残,在车上呼呼地睡着了。
车门打开,感觉有人架着自己把自己扶出了车子,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感觉很舒服,襄湘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架着自己的萧烈。
发现萧烈看到自己醒了却不理自己,于是喃喃道:“楚人,你回来了。”
萧烈抓着襄湘的腰把他提高,防止他滑下去,淡淡的回答说:“你先不要睡,进去喝碗醒酒汤。”
酒劲上来了,襄湘有些头昏眼花,只看到大厅里明亮耀眼的灯光,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阳光照在眼睛上,窗外小鸟叽叽喳喳,襄湘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的感觉直想让人把脑袋劈成两半。
女仆端着饭进来,襄湘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没穿睡衣,全身上下光溜溜的,只剩了一条短裤,而且还不是昨天穿的那条,襄湘的脸也彭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不好意思的看着那女仆,暗道平时只有她来照顾自己的起居,莫不是……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襄湘结结巴巴的说。
“没关系,不麻烦。”女仆结结巴巴的回答。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许久,女仆说:“少爷吩咐杜先生喝点醒神汤,我为先生准备了中式的餐食,还熬了一点小米粥,您趁热吃了吧。”
“好的,楚人呢?”襄湘问。
“少爷一大早出门了。”
襄湘知道萧烈最近很神秘,于是不打听他,低头开始吃饭,女仆趁襄湘低头的空当,凑近看了襄湘的后颈一眼,脸色顿时大变,也不敢继续在屋里了,跟襄湘解释说要准备午饭,然后迅速的退了出去。所以自始至终襄湘都不知道,他脖颈后面添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三天后,报纸上的头条消息震惊全国,上海、青岛的日本纱厂工人在C**的领导下,先后组织数万工人举行大规模罢工斗争,14日,上海日本纱厂工人为抗议日本资方无理开除工人再度罢工,日本资本家开枪打死工人一名,打伤10余名工人。
南山(一)
30日,上海学生两千余人在租界内散发传单,发表演说,抗议日本纱厂资本家时,英国巡捕开枪射击,当场打死十三人,重伤数十人,逮捕一百五十余人,造成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次日,上海暴动,罢工罢课罢市,人们走上街头,自此掀起了全国范围内的五卅爱国运动。上海英租界口前,游行队伍在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把英殖民者赶出*国’,‘我们要讨还公道’。时于上海国民党分会工作的襄湘接到广州的电报,蒋命令他以黄埔代表的身份参加上海反帝游行,并适时发表演说。
整个道路被游行队伍挤满了,人们手中挥舞着旗帜和标语高声呐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愤怒的表情,都带着不可抑制的决绝。襄湘和萧烈作为广州黄埔代表参加了这次英领事前的示威游行,看着一张张稚嫩而勇敢的面孔,襄湘忽然想起当年的五四运动。
烈日下,一辆英国产的轿车缓缓从租界驶出来,黑色的车体反射一种幽暗的冷光。
游行队伍急忙拦住车子,许多人愤怒朝车子仍垃圾,几个鸡蛋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里面某个高鼻子外国人吓得急忙趴下。司机不理会车子前面的人群,加大了油门,企图冲过去,一个女学生被汽车蛮横的蹭倒,一时间群情激奋,有人爬上车子,有人将砖块抛向车子的挡风玻璃,还有人拿着锋利的尖叉企图戳破汽车的轮胎,想要强行阻拦车子。
当时上海国民党分会的领头是仲贤先生,他负责整个游行队伍,一看场面控制不住,顿时手忙脚乱,只是拿着扩音喇叭高呼:“冷静,冷静,我们是示威队伍,不可以急躁行事,用武力和暴力解决问题,你们要以大局为重,不可以逞一时之气,都停手!住手!”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悔意,杀了我们的人民居然还敢在我们的土地上猖狂。”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学生爬到了路旁的一堵高墙上,声嘶力竭的高喊,全然不顾仲贤先生的阻挠,“英国人压榨我国的劳动人民,丧心病狂的杀害了十几个鲜活的生命,这是一笔笔的血案和仇恨,是灭绝人道的野蛮行径,是身为*国人无法容忍的耻辱!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帝国主义!”
场面开始失控,轿车被拦了下来,再也无法前进,人们的拳头落在轿车的铁皮上,反对帝国主义的标语被贴在了车头上。
“杜先生,这下怎么办才好?”仲贤先生擦着汗说:“上级叮嘱过好多次,不可以引起动乱,示威和游行的场面万一失控,又引起英国人开枪,那么这事情就无法弥补了,我现在去通知刑警队来控制场面,这里你先看着,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惹起祸端。”
“什么!”看着匆匆跳上车子的仲贤先生,襄湘急出了一头汗,这个一脸道貌岸然的东西,一看情况不妙居然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仲贤先生,仲贤先生,你别先走。”还没等跑过去,仲贤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怎么办?”襄湘喃喃道:“这么多的游行队伍,怎么偏偏这里遇到了英国使馆的车子,万一英国人又开枪了可怎么办,国家领事已经在忙于和英国谈判了,现在绝对不可以出事。”
“你先不要着急,上次开枪已经引得大批民众暴动,我看英国领事未必敢再次开枪,现在最重要的是疏散这些激动地游行队伍。”萧烈说:“你跟我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