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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不动,停车场一股汽油味,我有些焦躁。李悦被接走,我和李平在等正赶过来的姑妈。那时我们还没有手机。若干分钟后,姑妈叫了一辆的士把我们接走。
姑妈只比我大十岁,刚结婚不久,住在哥萨西路的一栋房子里,房子买了不过一年,是个会计。晚饭后逛了超市,姑妈买了一套睡衣和一条浴巾给我,我从来不用睡衣和浴巾,心想大学生活也许是要换点新鲜的,只是换在故乡,换在小时候,伙伴们定要说一句:“装什么洋气,装模作样。”小时候是很怕这种话的。又买了很多吃食,一床被子,她说比自家的被子更轻,盖得更舒服。第二天,在不熟悉的床上,我睡不了多久,就像去做客的第二天早晨一样早起,所有人都在睡觉。我去哥萨西路上走了一个小时,目的是跟这城市找个招呼。而且我在这地方是完全陌生,我这样走了一遍,起码这城市有一条主干道我走了很长一段。
城市似醒未醒,我沿着哥萨西路往南站方向走,我昨天在出租车上就记了路,观察着两边都未开门的商店,小卖铺、五金店、饭店、洗车房等等倒与县城没什么不同,但道路宽、楼房高这一点就让这里显出不一般的气质来。我仿佛想从这些不熟悉的景象里看出一点非凡的东西来,让这些运行着的是一种我猜不透、高高在上的东西。而我的好奇心就是想认识这种猜不透的的东西,并且有一天,我看这景象时也稀松平常。可是当我看到一个网吧叫“一网情深”,我看到城市的商业招牌的命名也是用这些年盛行起来的成语改个字的方法时,我觉得庸俗;看见一条内河脏得令我厌恶,简直不能想象太阳晒到河面上的境况,比乡下的小阴沟还脏,我都不想再看一眼;看见晨跑的人也乱吐口水,让我觉得城市也不是深不可测。我的想象又出错,没有现实依据的、空中楼阁式的想象都是靠不住的。
我从六点十多分,到了南站往回走,晃到七点半。这是我想给这座城市的见面礼。早饭后,我与李平去南站坐他们学校的新生迎接车,师大的迎接横幅挂在南站里的停车场里,五颜六色的新生和一些父母集中在一个棚子里,等迎接的车。上了写着师范大学的大巴,让我惊讶的是,大巴走昨天经过的路线,过了辉山大道又往高速路口走,经过昨天那座五分钟的大桥,下了桥,看到标牌,左边是师大,右边就是我的大学,这就是大学城。我心喜:原来我与李悦的大学就是路的两边,必不远。我原来也没想过远近问题,但近乎是邻居可在我的意料之外。昨天,我和李平都没有留意到,标牌昨天背着我们,背面却没写字。
拐进来不远,就是师大的北门。看得见一栋栋六七层的宿舍楼,外表非常新得像没用过的。一下车,就好些学生摸样的人手举写着学院名称的红色牌子,李平的数计学院一下就找到了,我们跟着牌子,到了一处棚子底下,办入住、注册手续等,学长学姐的语气都显得非常照顾,他住在六楼,一个学长提着他的箱子。天气热起来,足有三十多度,人又多。
我好好的观察了一番他的宿舍,只有四个人住,设施齐备,县一中的新宿舍是无法比的。有热水器,独立卫生间,独立阳台,我们一一发现,一一惊喜,这对我们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了。我们在县一中过了两年要等水龙头洗脸刷牙的日子,高三的新宿舍里虽然也有独立卫生间了,但热水器是一个摆设,睡的是上下铺。而这呢,一人一个完整的空间,上面是睡铺,下面是书桌连着衣柜,书桌上还有放书的地方,书桌又专门设计成可以放电脑,c号桌上配了一台电话,可以插ic卡拨打,上面写着本机号码。一看到这宿舍,没有人住过的痕迹,这些设施超出了我们的心理预期,我们自己安排还安排不了这么好似的。我们都觉得来对了地方,一时简直让我们觉得人生之乐莫过于此了。
“这宿舍也太好了。”李平感叹道,他像欣赏一件好看的东西那样前前后后将宿舍欣赏了个遍。
中午时分,打电话联系了李老师,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天气太热,李悦双眼露出一股怨气,显然一步也不想再走了。我们就回李悦宿舍里吹风扇,吃水果,聊天气,聊校园,李老师说卖水的很赚钱。一会,我和李老师就离开了。我回姑妈那,李老师回亲戚那。在辉山大道上,我们要坐两辆公交车分开,我坐上先来的那辆公交车。车窗往回望了望李悦父亲,他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张望,形单影只,道路空阔,我似乎有点失落,好像该等他上车后我再走。他明天就回县城。
我也非常期待看见我的大学。
6
第二日,姑妈送我过去,同样去南站坐新生迎接车,同样的路线,到那个路口,转个相反方向就够了。也不多远,开进东门后不久,左侧有几座五六层高的楼映入眼帘,可是最主要的景象是到处都是被太阳照得发亮的、被翻动过的泥土,那泥上的白光显得天气犹热。有几架推土机在作业,大巴开过沿路溅起灼热的飞尘。这些泥氛后方是几口清塘,对这倒霉天气、倒霉黄尘多少是安慰。这也是个新校区,那施工的机器声和黄尘让我担心我的大学会让我失望,校园显得衣衫不整。我心里在估摸着去师大的距离。
经过那唯有的几栋黄色的大楼时,大约看得出来,六七栋楼呈90°弧形排列,众星拱卫着某个中心。这几栋楼再过去卧着一座矮山,树木葱茏,山的左麓还有好些人家、鱼塘和菜畦,学校似乎完全跟一个村庄挨着,没有围墙隔开。经过这条弧形路,没有往山的地方走,离山一百米处往右拐出了西门,到了一条大路上,两排大王椰子树长得非常强壮。大路另一侧是两排宿舍楼,足有几十栋,外表白色辅以宝蓝色、咖啡色。大路一侧是相互挨着的户外帐篷,帐篷里外都是被子、枕头、草席、电风扇、烧水壶等等宿舍生活用品,也有自行车摊位,摊主也似乎都是学生,我想“这些东西肯定卖得很贵。”大路两侧公用电话厅若干。复前行,在一个三区门口下车,学院名称牌子涌了上来。几乎是把昨天的经历复习一遍。我跟着人文学院的牌子走,手续完后,一个高大英俊的学长把我送到宿舍,硬要帮我提箱子,他是本专业大三的学生。从他的介绍得知,大四都在老校区,现在只有三个年级在这新校区,路对面是教学区,只有七栋教学楼,几处篮球场。我猜想刚那呈弧形的六七栋楼便是所谓的教学楼了。通知我明天晚上开迎新大会,他的热情让他比平常多说了更多话。一路又问我籍贯等事,我不敢跟他讲话,舌头被绊住了似的,都是姑妈在跟他说,最后我近乎怯弱的说了声谢谢,姑妈教我要多跟人交流。我住在宿舍区最底部的36栋605。
门上贴着四个名字的4a纸,我看到我的名字前头是a字母。
深绿色的防盗门打开后,房间大概十几平方,与李平的宿舍大致一样,看起来更加舒服。四个位置,床栏是白色的,李平那是深绿色的。右边的a、b和左边的c、d一样,中间有三级白色的梯子相连,每级梯子还有一个小柜,而李平那没有这小柜,我略微比较了与李平宿舍的区别。
地砖是白色,书桌、凳子都是浅黄色,是全新的,无人用过的。在床栏上,贴着各人的名字,我是a号床,一打开门就对着门口,我想过去不太舒服。d号床床铺贴着玻璃窗,玻璃窗下是不透明的推拉玻璃门,因为那玻璃窗我非常想住d号床,那里贴着个名字刘和。c号床与我相对,贴着名字林小勇,桌子上放着电话机,起码门打开看不到他的位置。这两个人都没来。b号床是李荣海,床铺贴着墙壁,座位边就是活动的玻璃门,d号桌子靠着的是钉死的门,总之b号也比我的理想。这四个名字都以l开头,看来我们四个人的同宿缘份来源于我们的姓氏。b号的桌面上放着一床竹凉席和一个黄色大脸盆,人不在。
a、c床铺没有贴门所在那面墙,铺位旁边就有两个小正方形窗户,像这个房间的眼睛。我又跑去阳台上看,左边一个洗衣池,洗衣池外是晾衣服的地方,右边是卫生间。往外一望,视野开阔,身处最高层,楼梯虽难爬,感觉甚好。楼底是一片荒草,外面就是围墙,墙外是高架桥。我非常惊讶地发现那就是我前天来从下高速后经过的路,这条路下去就是那五分钟大桥。就是说在今日上午李悦爸爸就是经过这条路回去的,原来前天就经过这。高架桥过去是一个村庄房屋和一片片菜畦,左边是巍峨连绵的高山,近,把山外的一切都挡住了。高热的太阳把一切都照得刺眼,看太阳的位置,晚上高山上的天空就是晚霞。
回到宿舍,打开悬在天花板正中央的两个电风扇,凉风噗噗直下,醍醐灌顶,我想过去睡在床上只吹得到一点点。离开时,我还在惦记着d号铺位,简直想把自己的名字贴过去,他的名字贴过来,可是a、d两个字母却不可更改,我也不敢真就撒野。我就这样像侦探一样细细考量了宿舍,仿佛一个宿舍也如一道物理大题一样深不可测。
虽然a号床美中不足,但这宿舍除了热这点外,几乎消除了刚进东门的黄尘和机器噪音引起的担心,仿佛宿舍好成这样就没关系似的。而且那六七栋教学楼县一中是无论如何也比不得,心里满意起来,衡量一番,有了贵宾之感。来前想得好好的,果然就是好好的。我让姑妈在宿舍休息,我说下楼买水。到了29号楼底层的教育超市,宿舍刚停下来的汗,又留了满头。顺便买了一床草席,芦苇的,比李荣海的便宜一倍,也买了脸盆、桶和枕头。从商品中看想起来宿舍还要买台灯,因为日光灯被床铺挡住,桌面定会暗暗的。看了贵,暂时没有买。这自然是防姑妈替我买,自然是都挑最便宜的,之外什么都有了。我与姑妈回了姑妈家,因为我想过去实在无法在这么热的地方入睡,能逃一晚是一晚。
在车上,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把握了宿舍的状况,我是理科生,而且像理科生像得有些过分,务实到什么都要计算好。
第二天下午三点同样去南站坐迎接车回来。我到宿舍坐下,汗流淋漓,想去冲澡。宿舍的其他床位都铺好了,桌子上、书柜上都摆了东西,b号的摆书处书有十几本,我也没过去细看。另外两个没有一本书。我自己收拾东西和床铺,把牙杯、肥皂放到阳台的洗衣池上方的大理石板上,手帕挂到阳台上,这些我都是最后一个了。不一会,他们三个一起回来,我觉得他们三个已经在我之前结成了一伙,我成孤立的了。
第一章(789)
7
人文学院的社会学专业文理兼收,我被调剂到这个专业。报的计算机专业我也不想学,怎么报的呢?上了大二的表哥说计算机专业热门,然后这个学校这几年计算机专业分数偏高,我就觉得真好了,又怕不上,怕极了,就选了调剂。除了这三四个专业外,本来其他专业都可以随意挑选。调剂后别人都说这专业没前途,没怎么听说过,我听到这样的话仿佛没有感觉:还有比李悦一起去上大学更好的选择的吗?也因为我死也不想回去补习,倒是有人提,我觉得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哪里有什么远虑,先上了再说。一句话,我也不懂要学什么,除了李悦、乒乓球、羽毛球,我对什么都没兴趣。我对大学的预期就是学什么都行,只是不要像高中那样苦闷,对于专业,我也不偏食。
“你们好。”我实在不想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但又想显得大胆些。
“你好。你就是李天行吧。”站在中间的近前,他穿了白色短袖,浅黄色马裤,一双运动鞋,像是有些贵的。短袜未到脚踝处,小腿肚很壮实,壮得青春好看,手臂也比我大一倍,拿着一瓶喝开了头的矿泉水。大手上的青筋也散发出青春,大得跟粗绳似的,但人看起来完全也不不强壮,看起来很适中偏瘦,骨骼大,肩膀宽,发育良好,比我好。虽谈不上英俊,却一脸斯文,没什么青春痘,额头很高,一看就是文科生。普通话动听,比我那些县城同学的普通话还要动听。语气不粗野,像是城里人或者县城里的人,语气比我大胆,完全不怕我,我却有点怕他们,单独声音,就会让我尊敬他。他们两却不说话,仿佛他说了就成了似的,一个脸瘦而长,是跟我一样的乡下学生,额头也很高。另一个壮实而老成一些判断不出乡下和城市,因为他成熟得不跟我们做同学才对,他起码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