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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等等啊,可能下月才回来。”
“你回来,我却要走了。”
“没办法啊,公事缠身,脱不了身啊。”
“切,分明是公费旅游,说是考察,大半个欧洲都跑完了,还没考察够啊!”
“技术是考察完了,但是经验还没考察够啊。对于经验,我们从来都是嫌不够的。全厂人的饭碗都要看我们这些领导的了,不能掉以轻心啊。”
“哼,才当了几天领导,就翘起尾巴了。女儿都不顾了,跑到老远的欧洲去,家里又不是缺那个钱,当什么破领导嘛,还是好好的做你的人事部长吧。”
“我不做领导,拿什么钱来养你?等我以后赚够钱了,我就退休在家,天天给你煲烫喝,老火靓烫。好了,不说了,越洋电话贵,你自己多保重身体,听舅舅舅母话,去死啦。”
“去死?”
“就是德国的再见啦,哈哈,德国佬真可爱,不想见一个人了就给他说‘去死’,真毒。”
“嗯,去死啦。”
妈妈,其实你做不做领导对于我来说有什么所谓呢,我只是想放假回家天天都能喝到你煲的烫,可是,你却跑到欧洲去学“去死”了。
在某一种情度上来说,张竹是苏眉的偶像,或者说是她人生努力的方向。当年离婚的时候,张竹只是一个制衣厂里的小员工,吃着国家给的大锅饭,一面心思的扑到家庭上,事业不咸不淡。后来,离婚,生活惨遭巨变,家里的顶梁柱忽然之间就没了,而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要养,生活开销,供书教学,那一样不是花钱的主?再加上当时的社会,一个离婚女人,无论错的是谁,都会遭到别人的歧视,许许多多的人都在那里盯着你看,看你落魄倒霉的日子来临。正所谓笑贫不笑娼,此乃正解。所以,在那个时候一定要振作,振作给别人看也是振作给自己和女儿看。如果连张竹都倒了,恐怕这头家就真的完了。
后来,慢慢的工作有了气色,职位和薪水也得到了提升,三年前国企改制,张竹的制衣厂从一家国家工厂改制成为国有企业,政府不再经营,领导自负盈亏。在那段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日子里,当时还是人事部部长的张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竞争上岗。这个决定在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因为以张竹的资历,即使改制也不会被扫地出门的,如果竞争成功倒还罢了,要是竞争不成功,新的高层领导还会容得下她这个昔日的对手吗?所以,与其做一个责任重大且前途未卜的高层领导,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呆在公司里,做她的十拿九稳的中层领导。
如果是以前,张竹也许也会这样想,可是,离婚之后,尤其是尝遍了人情冷暖之后,张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社会是一个崇拜强者的社会,要想不被人歧视,就要有歧视别人的资本。所以,即使前方有风险,她也要硬着头皮去闯一闯,高风险高回报,不是么?
幸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次竞争上岗张竹成功了,她成为了那家新公司的副总经理,主管人事。在别人的眼里,这是一个幸福的结果,可是,只有张竹母女知道,为了这一次的胜利,她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的冷眼,那些冷嘲热讽,阴险设计即使放在日后,胜利了的日后,想起来还是会气得咬牙切齿。而现在,那些看低过她们的阴险小人们都不得不藏起那张丑陋的嘴脸,人前身后,必恭必敬的称呼张竹为“张总”,张竹和苏眉都很喜欢这样的称呼,即使虚伪也喜欢,因为这意味着她们的胜利,一个因男人而起却与男人无关的胜利。这场胜利证明着即使不依靠男人,女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比男人过得还好。但是,更重要的是,它证明着这两母女都没有被打倒,反倒是那些昔日嘲笑着她们的人,在不知不觉间,被她们打倒了!
从10岁到19岁,9的时间,苏眉看着妈妈亲历着被男人抛弃而后自救的过程,看着她不再是从前那个烧了保险丝都措手不及的弱质女流,看着她不再会煮好一桌饭菜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看着她变得独立坚强,意气风发,虽不至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却是常见的。苏眉终于在妈妈的身上明白,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男人,而是自强。没有男人要并不可怕,在男人的世界里失去独立和自我才可怕!这样的妈妈,在父母离异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偶然的相遇,和解
7月底,正是台风肆虐的时候,珊瑚市沿海,自然少不了台风的虐待。周六还是晴空万里的样子,一到周日,天空马上乌云密布,海风和暴雨排山倒海的袭来。这次的台风不算强,且不是在珊瑚市登陆,所以,子扬一大早还是拿了雨伞来到市里的书城买参考书。
偌大的一个书城,上下五层,每层都有过千平方,要在这里遇到一个人或者丢失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个本来要到高考参考资料专区的人却在无意中遇到了在四六级英语参考资料专区看书的另一个人。
书城很安静,四周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声,苏眉低着头看书,浑然不觉在自己身旁的十米处,有一个人正在出神的望着自己。
子扬喜欢这样的苏眉,安安静静的专注于某事的苏眉,眼角眉梢都是静下来的平顺,整个面孔都是柔和的。
苏眉合上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处,再拿出另一本来看。子扬在远处惊醒,迈出脚步,离开。转过交角的一刹那,苏眉从书本中抬头望向四周,眼神惘然,哪里有什么认识的人,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中午回家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书城里都亮起了灯。苏眉站在正门前,看着水幕似的暴雨,眉头都皱了起来。子扬撑着雨伞在她面前经过,视若无睹,免得自讨没趣。苏眉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无声无息的平服了下来。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过了这个夏天,大概也各奔东西,各自安好了。以后在路上遇到,大概也是认不得彼此了。这样很好,比互相纠缠要好。
子扬转过街角,却停了下来,移开雨伞,纷纷扬扬的雨点打在了面上,冰凉的感觉。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他想,等雨停的话,一定会等得不耐烦了吧。转了个身,往回走了,算了,就当自己犯贱吧,就当是帮助一个陌生人吧,怎么样都好,能送她一程最好。
苏眉还在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等雨停。乌云密布的天空,灰暗的,低低的,看得让人压抑。呼啸而过的风,把衣服吹得上下翻飞,手脚沾了雨水,再被风一吹,感到丝丝凉意。子扬走到了她身边,她低下头一看,像只小鹿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讶。
“我送你一程吧,就送你到车站。”他说。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今天台风登陆,雨不会马上就停的。”
“……”苏眉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你就这么固执吗?就当我是一个陌生人好了,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
苏眉抬头看了看他,没有做声,心里却想:你要真是陌生人就好处理多了,可惜你不是。
两个人都在沉默,仿佛在斗气。半天,子扬伸出手,把苏眉拉到雨伞的底下,说了一声:“不想再和你耗下去了,我的衣服都湿了。”然后,往外走了。
苏眉当然没有料到他这一招,忽然之间被他这么一拉,人就和他共处一把伞下了。苏眉自然也不会矫情到像小姑娘般扭扭捏捏,既来之则安之,两个人就走了出去。
“打部的吧,这样的雨天,坐公交还要走上一段路,还是会弄湿衣服。”苏眉说。
子扬没有做声,却和她一起走到了马路边上。
雨天的出租车总是出了奇的难等,两个人站在路边上,看着出租车来了一辆又一辆,要么是有人,要么被人抢先一步,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那部车。
雨一直在下,一把伞本来就不宽大,还要站着两个人,难免显得力不从心了,子扬一直往苏眉身上靠,雨伞也把一大半放到了苏眉的身上。大雨淋漓,子扬却希望这一刻永恒。
终于等来了一部出租车,苏眉匆匆上了车,然后回过头,却发现子扬还站在门外:“快进来啊,还愣着干嘛。”
子扬听了,有点喜出望外,马上钻进了车子里。
“司机,先到一中后门,然后再到……你家在哪里?”转过头来问子扬。
“锦绣花园。”
车子开始在雨中行驶,苏眉扭转头,隔着玻璃望向外面,雨水让外面的世界失去真实感。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收音机里传来广播的声音。苏眉低声的哼着歌,沙哑低沉的声音。子扬认出了这是那个下雨天她唱过的歌,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Windflowers》。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苏眉停下了哼歌,问子扬。
“啊。”子扬没有料到苏眉会和他说话,有点意外:“再上一个礼拜就放假了。然后休息两个礼拜,继续上课。”
“可怜的高三学生,我算是解脱了,你们却还要继续。”
“不要紧,等到高考一过,就可以疯玩两个月了。”
“你要考哪里呢?”
“北京吧,那边的高校比较多,也比较好。”
“北京啊,好遥远的距离,回家一趟都成了麻烦事。没读大学以前,是想有多远就跑多远,最好跑到天边,父母都管不着了。可是一读了大学,却开始想家了,发现无论在哪里读书都好,离家近是最好。最好在本城,高兴了就回家住住,生气了就跑回学校。”
“眉姐在哪里读书呢?”
“广州。”
“广州,那里也有很多高校。”
苏眉望了他一眼,然后又说:“但是,能够到北京的话还是到北京去吧。广州的高校再好,也比不上北京的双子星。在北京读书和在广州读书,说出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眉姐为什么要考到广州去呢?”
“我啊,一来是因为离家近,黄金周什么的都可以回家,二来是因为习惯了南方的生活,想到北京的鬼天气就害怕。”
“的确,南方人很难习惯北方的天气。”
“不过,男生到北京去读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北方的美女多。南方的女生,尤其是岭南一带,身材大多矮小,皮肤比较黝黑,美女的比例较小。北方的女生嘛,身材高大,皮肤雪白,是不可多得的好底子,再打扮打扮,绝对是个美女。”
听了苏眉的话,子扬有点生气,不是明摆着又一次的暗示吗?还有完没完了:“那和我有什么相干。”
“不相干?等你读了大学,自然就是要交女朋友的了,一个又黑又矮的女朋友和一个又高又白的女朋友,你选哪一个?”
子扬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说:“当然是又高又白的了。”
“那就得了,证明我的推论正确。”
“那么你呢?你在大学交了男朋友没?”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题,完全没有仔细思量过。
苏眉听了,眼神暗淡了下来,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不再说话。车厢又重新回到寂静的氛围里。子扬看到她的动作,自然是知道了她的答案,心里懊恼着自己的多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就这样被打破了。
“对不起。“他说。
苏眉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他:“这没什么,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子扬看着她沉默的侧影,心里和她一样难受:“眉姐,不要再难受了,我和你说个笑话吧。
一个家伙对律师说 ‘我要离婚,我受不了我老婆晚上12点还往舞厅里跑。’
‘是吗?那真是不可原谅,她去干什么?’律师问道。
‘去把我拎回来!’”
苏眉转过头来笑了,虽然这个笑话她并不觉得有多么可笑,可是,有那么一个人想着法子让你开心,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车子在一中的后门停了下来。雨还在下,而家门却还有一段距离。子扬把雨伞给了苏眉:“离回家还有一段路呢,你带它走吧。”
苏眉看了看他,问:“那你呢?”
“我啊,司机直接送我到家门口。”
苏眉思量了一下,说:“你等等我,我回家之后再出来还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反正车子送我到家门口,雨伞你改天再还我就行了。”说完,朝苏眉挥了挥手,说再见。然后,坐着出租车消失在雨幕中。苏眉站在他离开的地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想起他为了不让她淋雨而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弄湿,心里感叹了一下,这样的男孩,要是能遇上一个他喜欢的同时又喜欢他的女孩,那该多好。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