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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张眼镜打圆场说,“你莫故意当着彭小姐的面讲港岛夜总会的故事。
你这样说,我都会有意见的。“
“我没有那样的故事,”马民对彭晓说,“他这是故意在你面前破坏我的形象。”
“有一个妹子姓刘,你记得不?”周小峰大声说,“你只说你还有印象不?”
“什么姓刘的妹子?”
“港岛夜总会的一个姓刘的小姐?”
“你别口臭好不?”马民真的有点生气了,眼睛也有点红了。
“你晓得生气,我就不说了。”
“我没生气。你说罗。”
“你生气了就生气了,这证明你还有自尊心。”
马民真想踢他一脚,真想把这个狗杂种从六层楼的窗口踢下去。这时小廖走进来说:“西瓜来了。”他一只腋窝里搂着一个很大的西瓜走了进来。
27、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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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西瓜,又吃过晚饭,他们几个人又缩进房间里画图纸,马民却带着彭晓走出了湖南宾馆。汽车径直开到了沿江大道旁,马民停好车,两人上了沿江堤。这里很安静,有很多树木和郁郁葱葱的灌木,它们像一道绿色的幕墙,把行人和谈情说爱的人隔开了。
两人坐到了麻石栏杆上,河风很安抚人地驱赶着街上的热空气,把热空气阻挡在几步外的防洪堤下。半边月亮悬在深蓝色的天上,月亮旁飘游着一缕灰灰白白的云。脚下是波涛滚滚的湘江,黑虚虚一片,水中闪烁着月光和趸船上的灯光。更船上,一个男人坐在船头,手里握着把扇子,嘴里叼支烟,在乘凉。
“我觉得一个人只有和自己爱的人坐在一起,面对大自然,心情才舒畅。”马民说,“这个世界实际上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
“你在港岛夜总会玩些什么?”彭晓笑着问他,声音很轻。
“你不要听周小峰瞎说。”马民说,把她搂住了,“他是那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的人。他这个人有点变态,他妻子就是受不了他的变态心理和他离婚的。”
“你真的没在港岛夜总会玩过女人?”
“港岛夜总会有女人玩?”马民反问她,几乎是叫道,“你相信周小峰的,你会没有早饭米吃!港岛夜总会是高档娱乐场所,又不是妓院!那是听听歌,喝喝咖啡的地方。”
“港岛夜总会洗桑拿…”
马民打断她的话,“我从来没在港岛夜总会洗过什么桑拿裕”他说,“我们不要说这些东西好不?周小峰会在背后笑呢,他这个人很有点阴暗心理,他应该去看心理咨询。
他有时候真的把握不祝我是跟他玩长了,不然我早就跟他翻脸了,想起他我就有火……
算了,他今天让我不太愉快,我不想说这些东西。“
湘江的水在夜幕下缓缓流淌着,河风阵阵吹在脸上,一只轮船呜呜呜地从远方驶近。
马民想起十年前,他和珊珊谈恋爱的时候,曾经多次坐在湘江边上的情景,同样是黑夜,同样是轮船呜呜呜地从他们眼前开过去。那时候妻子真的很漂亮,是华光电子厂引人注目的女青工,当时好多厂里的年轻人为他拥有了珊珊的爱情而妒忌他呢。他还记得他和珊珊在厂里“公布”两人的爱情后,那个团委书记张头,在食堂里碰见他,用一双充满了嫉妒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一口吃了他。“我不信你没去港岛玩过,”彭晓抬起头说,折过脸来看着他,那是一种吃醋的眼光。“你是老板,老板口袋里有钱,未必就那么规矩?”说完她笑笑。
“我虽然离雷锋还有差距,没有去乐善好施,但我这个人的品质还是好的。”
轮船开到了他们面前,又从他们眼前往开驶去,尾巴后面翻腾着白浪,那白浪在月光下闪了几闪,又很快隐去了。“我真的不懂,你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相信那个神经的话!我明天要说他两句,要他不准再在你面前开玩笑。”马民说,“伤害别人我无所谓,我这个人被别人伤害得多,所以我也不在乎伤害别人。但我珍惜你,我不愿意你遭到来自任何方面的伤害。讲明的,我真的想和你组织成一个家庭。”
彭晓斜着眼晴睨着他,看他是不是在甜言蜜语,她要用自己的目光去感受他的话。
河风吹在她脸上,她的头发在河风中飘扬,她的瓜子脸蛋在月光下显出了模糊和美丽。
一辆汽车驶过去,车灯的余光照在她脸上,旋即又隐匿了。她说:“我相信你的话。你知道吗,我希望我把我的爱交给一个稳妥的男人。”
“那你交对了,我这个人最靠得住”马民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心里只有一个月亮,那就是你。我要向我妻子提出离婚了,这是为了你。”
“为你自己。”她纠正他的话说。
他把她搂在了怀里,他的手在她腰上摸着,他感受她腰部的柔软。他又摸她的背,他感到她背上的肉很光滑,他还感觉到了她背上那根弯曲的骨头,他的手按在一个骨节上,顺着那个骨节一路往上爬,直落在颈椎骨上,颈椎骨突在她长长的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形成了一个点。马民的手就在这个部位按着,并吻了吻她的脸蛋。
“你摸得我好舒服的。”她折过头来斜乜着他,“我发现你可以当按摩师了。”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又在她脸颊上非常深情地抚摸着。他突然想起妻子也是这样抚摸他的脸,就升起了一股惆怅。湘江泛着青光从他们面前淌过;月亮变成了千万块破碎的银在水中闪耀着;河风使他们感到很舒服。这是七月里一个盛夏的晚上,一抬头,天空显得好高好高。“人与大自然比起来,真是渺小得可怜。”马民瞧了眼天空,感叹道,“人只能活几十年,最多也就是一百年,所以我们要学会只争朝夕,不要把自己浪费了。
认识你以前,我发现我像很多人一样在淮费自己的生命,我们都是有质量的人,我们要珍惜自己活在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我应该有一种更大的追求。“
她举起一双眼睛看着“他,”你要追求什么呢?“
“我还没想清楚。我不想盲目地努力,钱,要赚,但还要有更大的追求。”马民沿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道,“人在这个世界上又能活好久?所以我们要找到一个追求,找到一个点,我们就从这个点出发,一步一步向前走。”他想起现在他还有一个妻子,心里就又灰暗起来,觉得自己的这一步还不知道怎么走下去。“我现在还没想好,也没想清楚追求什么。但是我会很好地拿出一个追求的思想的,生活是该享受的东西,我已经享受了,我现在,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美好的梦想又到了我脑海里。周小峰、张眼镜他们都变得很物质了,也许他们心里有什么精神的东西,但他们给我的感觉都物质化了。我们应该要寻找自我,寻找完善自己的东西,会有的,我正在捉摸自己以后将走的路。”
“马民,你不要给我这么多思想可以吗?我脑壳都发胀了。”
“我没有什么思想,我的思想都很简单。”马民说,“我以前赚钱,就拚命赚钱,赚了钱,反过来仍然觉得自己很空虚,人并不是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我现在越来越这样的认为,所以我到了三十五岁了,还弄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并没找到自己追求的位置。”
“我想不光是你,大多数像你们这种知识分子都没有找到自己追求的位置。”
“我们的眼里没有上帝,也没有其他宗教信仰支撑我们的精神,这其实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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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会,马民冲着蓝幽幽的湘江吹起了口哨,吹着一首苏联抒情歌曲。湘江的水在他眼里闪着深蓝色的光,那是天光的反射。湘江在他脚下流着。他相信湘江已经存在几万年了。当年曾国藩率领众湘军,就是在他坐的这里与太平天国的军队交战,大败翼王石达开,致使石达开率残部含恨逃跑。现在他脑子里面就出现了刀光剑影的图象。
“我们走罢?”她试探地问他。
他停止了吹口哨,“走。”他说。
28、投标
这是七月上旬的一天上午,这一天的太阳非常逼人,黄灿灿的。长沙就是这样,到了三伏天,就没有一天好过了,每天的气温都跑到三十八、九度上面去了。有时候甚至高达四十度,可是人们除了跟炎热作斗争,还要在生活中奔忙——就是说与自己作斗争,把钱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昨天晚上报今天的气温是三十八度,可是马民觉得起码有三十九度,甚至四十一、二度。到处都是让你热汗淋漓的热风,除非你躲在空调房里不出来。任何一问房子里,电风扇都在拚命地搅动,但搅出来的风吹在身上并不舒服,因为那风是热的,让你感到喘不过气来。马民和周小峰赶到N局的门前时,甚至都不愿意下车。桑塔纳里有空调,外面却是火热的太阳和翻滚不已的热浪。
“你去,我坐在车里等你。”周小峰贪图享受说,“反正这只是走走过常”“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走完。”马民“我真的有点害怕打开车门,”
周小峰说,“会热死过去。”
马民一笑,“热死了你,我负责安葬。”马民望着他,“你不祸宰一千年,不得死。
你放心。走罗,既来之则安之。我关空调了。“
马民真的就把空调关了。
周小峰只好痛苦不堪跳下车,他的脸苦皱皱的。“他妈的,这样热!”
“去衡山当和尚?”
“是的,我真的想出家。”
“你出家,做弘一法师?”
“做弘一法师做什么?做自己。”
“你最崇拜弘一法师,你自己说的。”
“我现在什么人都不崇拜,我只崇拜大自然。”周小峰抛弃了自己热爱的偶像说,“这是一个信仰虚无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你不想痛苦,就是让自己麻木。”
马民心里想,记住这个杂毛说的这句话,这句话可以拿到彭晓面前去卖弄一下,好让她觉得他深刻。“信仰虚无的世界”,我捣他娘,这句话太准确了。他想。“你说得对,”他说,为了记住这句话,他重复了遍,“是的,这是个信仰虚无的世界。”
两人顶着炎热走进了N局的办公大楼。N局今天上午进行形式上公开招标。这是刘局长特意安排的一个节目,一心要做给他的几个副局长看,表示他在中间绝没有任何名堂。
用招标的形式把这个装修业务赐给马民,真是太冠冕堂皇了!招标的时间定在上午八点钟,刘局长要马民在十点半钟左右赶来,因为有十二家装修公司参加投标。“你后一步来比较好,”昨天晚上刘局长在电话里对他这么说,“先让别人把把戏唱完,懂不?”
马民当时说“我懂”,现在他却丝毫没点底。他们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局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马民敲了敲,里面没半点反应。对面办公室的一个女同志见马民手上提着一只棕色的大皮箱,就问他们是干什么的。马民说:“我们来参加投标的。”
女同志就对着天花板上一指,“在三楼小会议室里。”
两人就不吭声地上了一层楼,结果就发现小会议室门外站着七八个人。天气这么热,他们却站在走道上,有的人拿着报纸正扇着,有的人说话,有的人却烦躁不安走来走去。
会议室旁边有间房子权当接待室,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拥挤在两台吊扇下,两台吊扇以五档的速度疯狂地旋转着,他们仍个个脸上淌着黑汗,而且目光憔悴。
“你们才来罗?”一个熟人跟他俩打招呼说。
马民只是站在门口对那个熟人一笑,就拎着皮箱,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装修得很普通的小会议室,四周都是沙发,中间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摆着几张高靠背转椅,几个局长就围绕着会议桌,坐在高靠背转椅上,面前摆着茶和烟,一个个表情严肃,似乎是老公安干警审问窃贼一样。一个装修老板坐在他们对面,正回答着刘局长的问话。刘局长见他提着皮箱进来,并没吭声,甚至望都没朝他望一眼。马民把皮箱放在会议桌上,慢腾腾地打开皮箱,拿出电脑打字机打出来的投标方案书,递给了一个管事的小干部,那干部匆匆扫了眼,便把它递给了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的刘局长。马民见刘局长公事公办的样子,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它放在一堆投标方案书的下面,就合上箱子走了出来。
“里面尽是烟雾,”马民对周小峰说,“空气不好。”
“耐心等着吧,”一个熟人走上来说,“现在还只完成三家公司的投标答辩。”
“有好多家参加投标?”马民装作什么部不知道。
“十几家。”那个熟人笑笑,“一个馒头,这么多人想吃,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