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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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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拾楼梯上的饭盒,看着我的脸噗哧就笑出来了,“止水,你当你是阿九呀,吃个饭脸上尽粘饭粒。”很顺手的就拿面巾纸帮我擦掉。
  我只当自然而然,“买好了打电话给我,我去你实验室。”
  随即瞪向韩晨阳,谁叫你不让我在实验室里吃,好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反而笑起来,双手闲散的插在口袋里,眉梢飞过一丝欢喜或是称之为的戏谑,“馋猫。”
  我恶寒,连忙窜进实验室,乖乖打开电脑,继续做工。
  去吃完馄饨,暂时不想回实验室,拎了百威坐在实验室楼梯上,透过墨绿色的玻璃窗,外面灯火阑珊,无论那一栋楼都亮着灯光,还可以看见人影攒动。
  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但是我总是有一种错觉,我不属于这里。
  麦香味满满充溢了口腔,虽然酒精的度数只有十一,对我来说根本就是白开水一样的,但是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愿意想象我喝醉了,然后一睡不起。
  我想我应该去看医生,安眠药,或者心理治疗。
  手上的啤酒罐被轻轻的挪走,我并不惊讶,对上韩晨阳那双深邃的眼眸,“韩老师,怎么还没回去?”
  他把罐子放在手里把玩,并不回答我的问题,“酒量不错?”
  我骄傲,说话语气都不自觉的上扬,“还行吧,也就一斤白酒,一瓶红酒这样,关键是要看心情。”
  他笑,然后拿罐子敲我的额头;“以后不准把酒带到实验室来。”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青柠郎姆预调酒比较好一点,唉,回收破烂的说玻璃瓶多少钱一个的,是不是比铝罐的贵一点?”
  他赞许,“你砸黑方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
  呵,原来那天的精彩表演都给他看去了,我撇嘴,“年轻,总是有点冲动。”
  他不置可否,我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建筑物,问,“韩晨阳,你有没有失眠过?”
  “没有!”他笃定的回答,“我该睡则睡,一向睡眠很好。”
  我嘀咕,“没心没肺的家伙就是睡眠好。”拍拍衣服站起来,“我今晚不回去了,通宵。”
  他“哦”了一声,站起来,仰起头“咕嘟”就把剩下的啤酒喝完了,我看的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哎呀,韩老师,那个叫间接接吻。”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孩子想法。”然后极其潇洒的走下楼梯,戳我的后背,“锁好门,关好窗,害怕了打电话给保安,饿了打电话给你的李楠师兄。”
  我反问,“你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一顿,目光一沉,“暂时你还不需要我,走了,没事不要骚扰我。”
  我在心里咒骂他,转念想想自己此举幼稚,便极其潇洒的挥挥手,“慢走。”
  他不睬我,径自走下去,楼梯道上的灯光洒下来,他的背影就融入橘色光华,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消失。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边缘睡着了,大概是五点多钟时候,而现在有人在我肩膀上拍,喊我,“江止水,起来了。”
  第一反应不是去看那个人是谁,而是跳起来检查是否图纸上沾上口水,所幸我的人品极好,睡相也算优雅,我抱着图纸做劫后余生状。
  韩晨阳笑,拿过电脑看,“还差一点点,这里,恩,做完了就直接打印出来吧。”
  我点头,试探的问,“通过了?”
  他“恩”了一声,“把图纸给我,我帮你装订好,还有设计书,封好了直接交到院办。”
  我兴奋不已,想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怕唐突佳人,只好作罢,打印了设计书,韩晨阳帮我打孔,装订,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江止水,我去看了一下你们的作品,发现没有人跟你原稿近似的。”
  我眉头一皱,“这么说,难道没有人动过我之前的设计图稿,我猜错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你猜对了,但是动过你设计图稿的人,目的不是盗用你的数据或是创意,而是……”
  “而是为了让我知道图稿被动过了,然后弃之不用,在五天时间内,欲哭无泪?”我笑起来,随即长长一声叹息,“可惜,我还真随了他的愿,韩老师,我是不是挺笨的?”
  “某种意义上你是很笨。”他熟练的帮我封材料袋,“不过这次做的很棒,很用心。”
  我笑起来,窗外的天空蓝的通透明澈,十一月的空气已经凉意十足,一阵风吹来就如冰镇柠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最深处如有清泉流过,“谢谢你。”
  交完稿件,韩晨阳带我去吃早餐,地点是学校街边的粥店。
  我抑郁,呵欠连天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我认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韩晨阳,看我们两的眼光暧昧,尤其对我呵欠的频率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黑暗与邪恶,这就素人生,我想起兔斯基,就觉得亲切、可爱。
  老火粥做的香醇正宗,我也没心思去计较别人的眼光,韩晨阳都不在乎,我在乎啥,他吃牛肉粥,我要皮蛋猪肉粥,我不吃葱花,全部倒给他。
  他也当是平常,然后把茶叶蛋的蛋黄拨给我,我把皮蛋挑给他,很自然。
  和李楠师兄吃饭时候一样随意,但是又不一样,我认识李楠师兄五年之久,认识韩晨阳不过一个月,可是却熟稔的像是好久的朋友,而且不止是朋友的感觉。
  老夫老妻——这个词从我脑海里邪恶的跳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刚端上的汤笼,疼的我“嘶嘶”的抽气。
  韩晨阳递给我纸巾,“小人一欢就惹祸。”
  我老实承认,“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韩老师,你运气太糟。”
  他点头,伸筷子去夹生煎包,金色的表皮香脆可口,“我知道,但是习惯就好了。”
  我再度无语。

  患有妄想症的爱情(下)

  他送我回宿舍,叮嘱我,“数值快考试了,题目百分之九十是从题库上面出的。”
  我已经困的没了神志,迷迷糊糊点头,“谢谢你的information啊,韩老师。”
  我打算上楼,转过头来,却看他靠在墙边抱着手臂,那个样子,好像有话要说,我不由得停住脚步,侧着身子抬头看他,他眸光如水,微微荡漾,汩汩的流到我的心里,像是能透彻心扉,“星期五我生日,晚上有空吗?”
  我闻言有些意外,“恩?韩老师你生日,呵,生日快乐!”
  他眯起眼睛,抿起嘴,显然对我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些介意,“我已经不是你老师了,以后就叫我名字或者师兄都可以,还有,我比较希望星期五时候听到你说‘生日快乐’!”
  忽然有些惧怕这样的韩晨阳,太强势,太专注,我垂下眼睛,模模糊糊的回答,“知道了,韩晨阳,我去好了吧。”然后我眼珠一转,“事先说好了,我可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你可别后悔,追着我要礼物。”
  他没再说话,笑着点点头,维持这种安静宁谧的气氛,我上了楼,才发现他往回走。
  蹲下身子去摸熟睡的阿九,“小美女,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呢?”
  我睡不着,尽管神志已经困倦到了极点,但是耳朵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震动,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让我心不停的跳动,自我折磨。
  我辗转反侧,现在唐君然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医院住院部查房,还是在门诊陪着老板坐诊,还是在宿舍,还是在街上,还是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在我的学校里,他会不会来找我。
  我躺不下去,满脑子都是这样揪心的想法,呼吸声声急促,忽然间觉得又悲又喜,满心的悲伤夹杂着满心的欢喜,整个身心同时处于两种极端的煎熬中,冷的热的交缠在一起成绵延的细线,命悬一线。
  我呆不下去,会窒息,会被自己逼疯,我穿好衣服下床,拎起钱包就往外面冲。
  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天地之大,我却没有归途。
  鼓楼医院还是那般的吵杂,从公交车上下来形形色色的人,街道两边的医院大楼对峙,不高,时不时有人走来把窗户关上或是开启。
  唐君然,在哪里,他是不是在某个病房,笑的温和。
  我突然丧失了去找他的勇气,或许说,我来到这里只是寻求自我安慰,并不想是来找他,更不期待能够看到他。
  忽然想起小时候喜欢的七哥哥,他家在我家前面的楼,可是自从他上了初中,我们很少见面,那时候我回家前总是喜欢呆呆的在他家楼下站上一会,有一次被他撞见了,仿佛被戳破心思一样,落荒而逃。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那种感情叫喜欢。
  直到自己做出来,傻傻的在医院楼下看一个不知道是否在里面的人时候,我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人,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有多胆小。
  沮丧的沿着街道走回去,十一月的南京已经有了初冬的气息,路边的法国梧桐纷纷下落,行人步履匆匆,只有我悠闲的踢着小石子。
  去哪里,我问自己,隔壁是唐君然的母校,对我而言,那么熟悉。
  我曾经偷偷的溜进来,走过每一栋大楼,经过每一间教室,自习室堆着医学书,临床医学概要,组织胚胎学,中药学,生物化学,预防医学,方剂学。
  那是时候我多么强烈的希望,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再一次高考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所医科大学,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师妹。
  可是如果他不爱我,天天见面更是一种折磨。
  我在那栋爬满常青藤的民国老楼前停了下来,唐君然以前跟我说过,他们大半的课程都是在这里上的,他喜欢坐在最旁边的位置,那里每天太阳第一个照射的地方,冬天暖洋洋的,撑着脑袋就能睡着,夏天炎热,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篮球场上如火如荼的比赛。
  那时候我坐在学校新建的十九层教学楼里,闻着油漆和涂料的味道,吹着冰冷的空调,却无比憧憬那个头顶上“呼呼”转着的电风扇和爬满绿荫的老楼。
  只是忽然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口气十分怀疑,“江止水,是不是你?”
  我一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董安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撇嘴,“我要考这里研究生,先来寻导师来着的。”
  我惊讶,然后才恍然,“哦,你是五年制的,比我后一年考。”
  她咬牙切齿,作势要来掐我,“江止水,我才闭关一年,你就不认识老娘了,你最好祷告你别有什么疑难杂症,落到我手上你就惨了!”
  我大笑,“董安妍,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给老张开的那副补肾的药其实是清热凉血的,南京医科大要不要你还不知道呢,三脚猫一只!”
  她搂住我笑,我却几乎落泪。
  董安妍,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和陈禛最后怎么样了,你怎么两年都不跟任何人联系,你怎么变瘦了,原来的你,是个可爱的胖娃娃。
  很高兴遇到你,我最好的朋友。
  我请她吃味千拉面,大洋楼下。
  她没变,喜欢加酱油,味千所有的口味都清淡,但是她舍弃不了,不愿意换苏州面馆。
  我顶着黑眼圈,虚心的请教,“董医生,我失眠。”
  她抬眼,不屑,“失眠的定义,入寐困难或睡而易醒,醒后不寐连续三周以上,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我气恼,“董安妍,你这个没有医德的家伙!”
  她哈哈大笑,然后露出一脸的狡黠,“失眠多为情志所伤,你有心思才会失眠。”
  我老实承认,“是的,我想他,想的我睡不着。”
  “恩?”她脸色终于变的严肃,“是常泽?不会吧!”
  我摇摇头,漫不经心的挑着碗里的面,“唐君然。”
  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还不是很有印象,犹豫了半天,“是不是那个,算是我师兄的那位,我晕,太不可思议了,你都没跟他在一起过,居然念叨了人家三年,疯掉了,疯掉了!”
  我眯起眼睛,笑的自嘲,“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世界就是那么奇妙。”
  她只是叹气,没有再提起,连自己的事都只字不提。
  新街口总是南京人流最多的地方,我们手挽手,一如以前一样,穿过地下道,走在人群里,电影院又有新的电影上映,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导演。
  可是现在有了迅雷,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去看一场电影。
  董安妍望着天空,笃定的下结论,“今年南京会有一场大雪。”
  我想把身体的重量卸一部分在她身上,“安妍,一定要回来。”
  她却一贯的沉默,我抬眼望去,忽然有一种感觉,我这次的回归,就是为了结束一些事,然后再继续生活。
  我明白,我的失眠会慢慢的好,即使那个人还是不爱我,我仍然要爱自己。
  耳边响起Sweet Box的On The Radio——Is t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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