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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是第几天赵景铭没有来上课,我拼命的忽略,还是忍不住想起。
一只手悄悄的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随即董安妍凑了过来,“止水,赵景铭怎么五天都没来上课了,去哪里了你知道不?”
我摇摇头,干脆的回答,“我不知道。”
她疑惑的望着我,“你一向不是跟赵景铭满谈的来的,连他消失到哪里都不知道?”
我沉默,轻轻的叹一口气,她的脑袋几乎要贴到我的课桌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有人说在天堂看到他的,和几个社会上的男生在混一起。”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天堂是1912一条街上的酒吧,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疯狂、糜烂、沉溺、堕落的代名词,可是赵景铭怎么会在哪里呢。
忽然觉得太阳穴无故的跳的厉害,想问一些问题却不知道问谁,惶惶然的收了神,一个莫名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瞬间,酸涩的感觉潮水般的淹没了整个人。
我能不在乎吗,把手贴在胸口,我问我自己。
当他澄澈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的时候,多么艳丽的阳光都照射不进那样的死灰深水,他那样死死的看着我,甚至可以听见他血管里铿锵撞击的那份不甘、嘲弄,还有隐忍。
我与他擦身而过,他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只是因为寂寞,所以想让一个人陪在身边,无论是谁都可以,是不是?”
无言以对,他那一刻的脆弱让我不忍继续伤害,“赵景铭,对不起,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对不起。”
我不喜欢他,亦不爱他,可是却自私之极,我利用他。
可是现在,赵景铭,你是不是在折磨我良心,还是在惩罚我的自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后悔了。求求你,回来上课,用你自己的前途去赌我对你的感情,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收拾好书包,我站起来走到他的座位上,那些书乱糟糟的堆在桌上,我坐在他的座位上,把书一本一本的垒好,把那些试卷铺平。
无意中在他的抽屉里面发现了几张纸,字迹实在是太过熟悉,我和他之间的小纸条。
“中午请我和安妍吃饭,我要吃红烧肉和小瓜炒肉,最好还有豆腐汤。”
“是去食堂还是打包回来给你们?”
“下雨,不想走路了,你能不能打包回来给我们。”
“OK!”
“赵景铭,你真是个大好人,超级大好人!”
“数学作业你做完了没,能不能把那道向量的给我讲讲,老师讲的我没听。”
“赵景铭,你上课是不是又在看武侠,每次都要我给你讲一遍,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收费的!”
“好呀,你说一道题多少钱,我出!”
“你天天请我吃饭就行了,我保证你数学考110分以上。”
“呵呵,没问题,让我请多少顿都行,至于110分以上,我是不敢妄想的。”
“别那么丧气,我对你有信心,要不活动课时候我给你讲一下,行不?”
“赵景铭,星期天上午你陪我去买东西好不好?”
“什么事?”
“安妍要过生日了,帮她买生日礼物。”
“好的,什么时候见,地点。”
“新街口大洋星巴克门口,11点,你看行不?”
“知道了,不过你别再迟到了哦。”
无力的把脸埋在手掌里,顿时很有想哭的冲动,我决心要去找他。
天黑的早,在漆黑的走廊尽头,透过玻璃窗,我抬头看远处星星点点的微光,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空茫的迷糊,以及无数的暗影,压抑的可怕。
我的良心已经惶惶不安,在巨大的人潮中行走,觉得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轻蔑不屑,他们那么无所谓的从我身边而过,无一不在嘲笑着我的幼稚和错误。
如果我能够控制住自己,是不是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如果我能够对寂寞安之若素,是不是就没有如今的层层纠葛,我不应该和他在暧昧的边缘游走,两败俱伤。
从没去过酒吧,推门进去立刻一股刺鼻的烟味,烟雾缭绕,重金属摇滚,舞台上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子在跳舞,名副其实的混乱酒吧。酒色男女调情咒骂或者昏睡沉默。空气里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还混杂着强烈刺鼻的香水和汗水味。让人联想到原始丛林的气息。
仿佛堕入无尽的光影陆离之间,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另一种世界,让我深深的恐惧。
耳朵上坠银色耳钉的服务生讨巧的笑,“小姐,找人?”
我却不能呼吸,也不能完整的回答,目光惶恐且躲闪,“找,我找,人。”
一群年轻人坐在角落,我却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灯光落在他的身影之外,使他的身影显冷漠异常,仿佛与世隔绝,周围嘈杂躁动的世界,沦为了他的陪衬。
一根烟夹在手里,在灯红酒绿间,他把这诱惑燃烧于指间,身边有浓妆艳抹的女孩子频频示好,他却不曾抬眼,只是煞有介事的将烟在唇边绽放,然后欣赏着缓慢升腾的青色烟雾,他的表情色彩妖艳,如梵高的笔触一般张扬。
完全不是那个穿着白衬衫校服,笑起来干净透明的男孩子,全然的陌生的可怕。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他的时候,他抬头,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一刹那,我头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付。
甚至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他的目光寒冷,立刻让我从头到脚都结了一层冰,等能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声音冰凉透骨,“江止水,你过来做什么?”
“我找你,我来找你。”我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喃喃自语,“你快回去上课吧。”
他却听的见,只当笑话一样,“你凭什么管我,我上不上课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愣在当下,那群人开始起哄,“赵哥,干嘛呢,过来继续喝!”他在我面前站了一会,转身离去,我急急忙忙跟上去,不由分说的拉住他,“赵景铭,你不要这样!”
那群痞性十足的男孩子哄堂大笑起来,有人吹口哨,“赵哥,你又忍上什么风流债,小美女,来来,别急,喝酒喝酒。”
有人撺掇,“是呀,来,喝酒,赵哥人最好了,你陪他喝酒他一高兴啥条件都会答应你的,你要钱啊,衣服啊,伸手就来了!”
我把他的衣袖攥的紧紧的,他想甩开我的手,却不愿意用劲,僵持了一会他笑起来,指指桌上的水晶杯,“江止水,就按我兄弟说的,一杯喝下去,我听你的。”
那天是我生平第一次喝酒,后来我知道那个酒的名字——芝华士十二年。
同学年少不言情(下)
平常喝水杯子一半的容量,一个男生给我倒满,然后略带担忧的口气询问,“赵哥,我看酒里还是勾兑点果汁吧,要不姜汁?”
忽然来了勇气,没等他回答,我端起杯子,只当是喝中药,第一口的味道就是木炭的焦味,还有辣辣的口感,酒味一下子窜进我的鼻子,刺激我的泪腺,我直觉的就想吐出来,可是堵着一口气,大口的吞咽下去,眼泪也不受控制唰唰的流了下来。
周围一片死寂,我轻轻的将杯子放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喝完了,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了。”
明黄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可是那双眼睛被隐藏在暗影之下,没有表情的表情,但是只一瞬间我的手腕就被牢牢的抓住,我几乎是被他拖着出了酒吧。
可是他不住颤动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我却有种胜利的快感,以及无泪的痛苦。
街边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投下影子,斑驳凄冷,酒吧一条街到处都是流转的灯,冷风直往胸口里钻,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缓慢下来,连声音都变的艰涩,“赵景铭,你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你回去上课吧!”
他怔怔的看着我,嘴唇仿佛动了动,下巴微微抬起,半天幽幽的叹气,“江止水,你说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别管我了好不好,就让我这样下去,我过的挺好的,很开心。”
我直直的注视他,几乎是哀求的口气,“赵景铭,你别这样,我看了难受,你几天没有去上课了,再这样下去班主任会找到你家的。”
他只是戏谑的哼了一声,“你别管我了,我很开心,没了你我一样能开心。”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么做的?”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猝不及防的,他的手指按在我颈边,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狠狠的说,“对,就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吗,你问我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能拿你怎么样!让你喜欢我,你能喜欢上吗?江止水,你既然那么寂寞,你不找别人为什么要招惹上我!”
我无言以对,可是彻底的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心头那股对他的歉疚荡然无存,冷冷的甩了他的手,“赵景铭,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这样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你这样算什么,利用我对你的愧疚折磨我,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这么做就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任!我告诉你,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不会!”
霓虹灯下,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竭力的掩饰些情绪,我看不清他的眸光,只是他的唇角浮上淡淡的笑容,那种只会在心死成灰的人身上才会露出的笑容,青灰苍白无力。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手中握着一只打火机,“啪”的一声,暖暖的橘黄色指间跳跃着,然后松开,继续点燃,松开,继续,了此不疲。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眩晕的厉害,酒精开始奏效,没有任何食物的胃一下子承受不住那么剧烈的刺激,仿佛扭结在一起,越绞越深,我无力的蹲下去,汗珠一滴滴从额头渗出来。
慌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怎么了,江止水,你别吓我,怎么了?”
我再也坚持不住那种剧烈的疼痛,心里深藏的无力、挫败、歉疚、委屈通通涌了上来,眼前立刻朦胧一片,脸上有冰冷的触感,随即对上赵景铭那双写满焦虑的眼睛,他柔声安慰我,“是不是胃疼?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手忙脚乱的抱住我,不停的自责,“我真他妈的该死,我混账,我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寂静无人的夜里,仿佛听的胃里翻江倒海的声音,我疼的几乎窒息过去,冷汗涔涔,只是坚持咬牙说了一句话,“我赢了,你答应我的。”
那次是我第一次因为胃病进了医院,急性胃炎,我只是疼,却并没有为此而醉倒。
从此我爱上了芝华士,也落下了病根,永无可能痊愈的病根,我欠他的,就拿这个还。
从那以后,他开始去上课,可是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坐在一边,桌面上的书一摊就是半天,也不见一页纸翻动,他的话越来越少,尤其是和我,几乎疲于应付。
可能一开始我们都错了,才让我们都陷入僵局。
渐渐的也有流言传开,说我和赵景铭分手之类,我努力的装出满足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班主任找我谈话,言词尖酸刻薄,示意我不要影响赵景铭出国留学,我气恼不过,满肚子委屈,心里清楚,不过因为赵景铭家的背景势力,我成了替罪羊。
听不见班主任发难的声音,眼前只有那张令人厌恶的嘴一张一合,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关我什么事!他不学习是他自己的事,你不分青红皂白把责任归咎在我的头上,你算什么老师,你还怎么为人师表,你配做老师吗!”
整个办公室一片死寂,随即唏嘘声响起,立刻有年轻的老师站出来,“你这个同学怎么跟你老师说话的,小小年纪不要那么目无尊长,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班主任被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很飘渺,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学生会副主席,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我江止水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即使他是我的老师,也不可以这样指责侮辱我。
毫不犹豫的摔了门出去,双腿已经麻木,校园那么大,来来往往都是人群,我却无处可去,教学楼已经没有人了,我在楼道上顿时失了力气,缓缓的贴着墙壁蹲了下去,沉重的无以复加。
我和赵景铭之间就是债,孽债。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轻轻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刚刚去过办公室了,知道了班主任对你那样说话,对不起。”
我迅速的站起来,抬头看他,在光影之中,他的脸部线条犹如刀刻,眼里深深的倦意,我忽然没来由的厌恶我们这样的关系,冷冷的笑到,“我发现这几天我说的,和听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