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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典礼的更衣室里,我的双亲和敦子的双亲都沉默不语。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新娘子会不见,要说她和一名男子出去吗?这样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就这么出去不回来了,甚至没有告诉我一声。他们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诱拐了,当他们考虑着是不是要报警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在电话中告知她逃婚的理由之后,大家开始责骂敦子,敦子的双亲更是不断地向我磕头道歉,我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像个行尸走肉般地换掉身上的礼服。当亲戚们全都离开会场以后,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在饭店里住一晚,然后隔天便去蜜月旅行,因此,学校方面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所有的学生和老师也都知道我们结婚的消息,如今,没有事情的我,如果在此时回到学校上课的话,那不是很好笑吗?不,说不定敦子会回来!我念头一转,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或许我该快点回家,回到那个应该是我和她住的地方。而且,敦子说不定会打电话给我,我应该要快点回家……
“和也。”
有人在叫我。于是我往前望去,眼前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别人,我走出了会场,丝毫没有发现三浦惠一就站在我的旁边。他将脱掉的上衣拿在手上,另一只手则拿着香烟,他看到我向他走去时,便将手上的香烟丢到地上,然后用脚将它踩熄。
“友久已经回去了,他说因为他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没有办法长住。”
“啊啊!是吗?他特地赶来还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
我的声音好象在空中漂浮着。我有点责怪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住我。
“典礼中止的事情,真是让人遗憾啊!”
我忍不住按住震惊的胸口,一边还强装镇定地回答:
“没有办法,因为她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
我实在说不出口,要我说她和别的男人跑了吗?
“让你们特地来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再见了。”
我轻轻地低下头准备离去。
“我们在里面的楼梯间,看到了你的新娘和一名年轻男子。那个女人看不出来身体不适的样子,啊啊!大概不是你的新娘吧!”
从背后传来这段残忍的话,我的双腿顿时停了下来,心脏则好象冻结了一般,谁都不知道的事实,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慢慢地转过头去。
难道峰仓原香之所以会跑来抢新娘子,都是他计划好的吗?我突然有这种想法,但又马上否定了,因为三浦惠一不可能认识峰仓原春。
“你也真可怜啊!”
我看见三浦惠一在笑,看到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的情况下,我已经顾不得四周来来往住的人群,我激动地往他的脸打去,经过我们身边的人,莫不感到惊讶。脸又被打的三浦惠一,依然对着我微笑地说:
“在你带她来看我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她好几次了。”
三浦惠一小声地说着。
“是在宾馆遇到的,她通常都是和年轻的高中生一起来。对于这样不伦的组合,由于平常很少见,所以我特别记得她。”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话不早点让我知道?我想要这么问他,却无法说下去。
“在你带她到医院里来看我的时候,我不是拜托你去帮我买书吗?我就是趁你去买书的空档问她,是不是和年轻的男孩子去过宾馆。她不但承认,并且还拜托我,绝对不能告诉你,然后便一直哭。我想,既然是你选的女人,而且只要她能够和那名男子切断关系的话,又有何不可?如果我告诉你,只会让事情更混乱而已。”
“你还真是热心啊!居然答应她保守秘密。”
三浦惠一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实,而且还瞒我这么久,难道他把我当成了傻瓜来看待吗?此时的我,已经让被害妄想的想法支配着。他则以缓慢的动作,从上衣口袋拿出香烟来。
“是啊!但我还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从结婚典礼的会场逃跑,真替你感到可怜啊!”
“可怜!”我就是无法忍受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于是我大叫着:
“不要把我当笨蛋来看!”
“我并没有把你当作笨蛋,我是真的认为他们做得太过分了。”
他以冷静的口吻对我说着。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对我说任何话,不论你说什么,都只会让我感到生气!是啊!她是从我的身边逃跑了,你看到这个情形也该满意了吧?我要回去了!”
我好比身上被脱了一层皮似的,让人如此看透的我,羞愧得不得了;一个高中生不可能会真心爱上她的。尽管我心里这么认为,胸口依然疼痛极了,而三浦惠一的话,只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同样的话,如果是由友久来说,你就不会认为他是在挖苦你、取笑你,将你当成笨蛋看待了,是不是?我觉得,我才是那个应该要生气的人!”
三浦惠一看着我,轻声地说着。
“我们真是一点成长也没有,同样的事情一再重复,即使想的是相同的事,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口……所以,才会让同样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简直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四周已经被夜晚所笼罩,马路上急着回家的人们来来往住地走着,我和三浦惠一的冲突在人群当显得很突出。于是,路人经过我们旁边的时候,都对我们投以奇怪的眼神后而去。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你说的了,如果说,对自己诚实的生活方式还不能代表我有成长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三浦惠一边笑边柏着我的肩膀。
“王八蛋!”
我对他猛挥了一拳,他则跌在地上,然后一边擦着他红通通的脸颊,一边轻轻地微笑。接着,他站起来背对我离去,之后的三个月,我没有再看到三浦惠一的踪影,我也没有回到原来的那间房子,因为没有必要再去了。因此,如果不是友久打电话来说三浦惠一已经回到乡下去,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原本特地请了一个星期的婚假,我却连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家门。这七天就这么在家里度过了。房子里面摆满了我和她准备用来过新生活的家具、餐具和电器用品,如今却包装得好好地叠在一旁。
只要看到这些,我的内心便感到无比沉重,事实上,我之所以不出门的原因是为了要等地回来。我还一心想着她回来的可能性,万一她真的回来而没有看到我的话,那一切不就白费了吗?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高中生而已,她怎么可能对他认真?
我恨峰仓原春,竟然以一个高中生的身分,轻易地将她夺走了!峰仓原春也曾经说过他讨厌我,原来就是因为“她”这个简单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解我内心的一面,而是因为我是他的情敌罢了。虽然我是如此憎恨峰仓原春,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却无法恨她,我甚至还希望她能够回来,如果她回来的话,我会无条件地原谅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日子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第八天的时候,我开始到学校上课,教职员室里传着她和学生私奔的事情。于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地,连学生之间都知道这件事。虽然她辞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理由,而我则成了悲剧中男主角的同时,身上也已经被人烙上了“可怜”两个字。
每个人都将矛头指向她,原本给人朴素老实的女老师,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诱拐学生的恶女。周遭有的是同情、悲哀和嘲笑的声音及视线,尽管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在我的面前提及她的事,然而,那些无时无刻从背后传来的同情和嘲讽,却不断地像根针刺痛着我。
“没想到她会被一个高中生抢走呢!”
两名同事正在聊天,他们并不知道我站在背后。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将他们两个人抓起来。”
一名男同学半开玩笑地拍拍我的肩膀,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对话让我的心多痛……姑且不说当初我不知道这名第三者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又该如何将他们两个人抓起来?
这种忧郁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月,八月中旬,正是夏天结束的时候,有人说发现了峰仓原春的踪影,说他在东北地方都市里的一家餐厅上班。当峰仓原春的双亲听到消息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却已经辞掉工作了,再到两个人同住的地方一看,房子里也早已空无一物。邻居表示住在里面的是一对年纪相差很多的一对夫妻,夫妻两人很恩爱的样子,从那次以后,峰仓原春的双亲便不再寻找他了。
九月,我依然住在本来应该是和她两人一起住的房子里。原本还期待她会回来的我,如今,这个希望正一点一滴消失了,我想,就算峰仓原春被家人找到而回到家里,她也绝不可能回头找我。于是,我考虑将新的床罩和床铺卖掉,然后再搬到山一点的地方住,这里对我来说太大了一些,而且,租金也是我考虑的重点之一。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出现在这里,我想,也是我该走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了。
半夜的电话真是一种酷刑,这个时候的电话铃声是那样的刺耳。我皱着眉,无可奈何地从被窝爬起,在黑暗的房间当中,我想打开电灯却找不到开关,便这么用手摸索着放在桌子上面的电话。
“喂,我是杉本和也。”
我还呈现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
“和也、和也吗?”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男子急迫的声音。
“什么啊!是友久嘛!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开关,当按下开关的那一刹那,刺眼的电灯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接着再慢慢地张开眼睛时,桌上时钟显示的时间是九月十二日的半夜三点正。
“糟糕了,事情大条了!你现在可以立刻回来这里吗?”
“怎么回事?你冷静点,说大声点好吗?”
友久的声音颤抖着。他是从很吵杂的地方打来的电话,电话中都可以听见周围的各种声音,所以,我几乎听不到友久在说些什么。
“现在、发生火灾了……”
“火灾?是哪里的火灾?”
“啊,不是啦,火已经被熄灭了,但是……”
友久一副焦急的口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话根本没说到重点,所以我只好乱问一通了。
“哪里发生火灾?是你家吗?房子里面的人有没有事?”
“不是我家啦!”
“那是哪里啊?”
“是三浦惠一这里啦!他好象死了!”
友久告诉我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三浦惠一住的地方发生火灾!之前,那家伙回到这里,但是因为原先的房子被卖掉,所以他只好暂时租房子住,就是他租的房子起火啦!刚刚好不容易才将火势熄灭,然而,似乎都被烧得精光了。”
友久的身后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所以我就不必再向他确认事情的真实性了。原来三浦回乡下去了啊!难怪我都没有看到他,他真的死于火灾里了吗?这不就像是朋友或者亲戚死去一样吗?反正都是别人的事,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不是这个问题啦!现在是不是真的死了都还不知道!”
友久大叫着。
“啊啊,这样问你真不好意思。”
我赶紧向他道歉。
“被烧的房子里面抬出了一具具的尸体,但是身分却无法判别,如果尸体的人数和房子里所住的人数相同,那其中的一具大概就是三浦惠一了。在我表明我是他的朋友时,他们将一具焦黑的尸体搬到我旁边,希望我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本人。”
焦黑的三浦惠一的尸体,难道就像木炭一样黑吗?
“我虽然看了,但是看了也没用,一具焦黑的尸体,我连它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怎么认定是不是三浦惠一呢?三浦惠一的亲戚也来了,但他们也只看过小时候的他,而你是和他在一起最久的人,说不定你会认得出来,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立刻过来,拜托你了。”
“真是……也不想想看现在是几点,你就为了这种事打电话来吗?”
“这种事……?”
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而我的脑海中充斥着“三浦惠一死了”的想法。
“你要我现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搭上最早的一班车回去,等我到达时也已经过了中午,而且,我为什么非得为了确认他的尸体而回去?如果连你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我也不可能会知道啊!”
我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电话的那一头沉默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说:
“这里……是医院,如果可以确认身分的话就好,万一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