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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走那边。”我皱眉,站住了。
木北垂着头不作声,我停下他也停下。我走了几步,他也跟着走几步,我朝他进几步,他退几步,我有点恼火,“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也是你弟弟,你能管易舒生,你也可以管我。”木北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可以气死人。他是我弟弟?他有过一分钟把我当姐姐吗?还有,我管他?我敢管他?我凭什么要管他?
“别跟着我,我可没资格管你,你也没有我这样的姐!”我冷漠说道,快步走路。哪知我快他也快,只是一蹶一蹶蹶得更厉害更难看,跟只流浪狗似的,更像是我欺负了他,跟我在背后想要点钱作赔偿似的。
我猛地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你跟易舒生比?他三岁多的时候就会在我被其他的孩子打得半死时扑到我身上保护我,他自己差点被打死,你知道的,他有心脏病。我家半年吃不到一次肉,他却告诉我,他吃不完一个小小的鸡腿,要分一半给我,家里给他一块糖,他会给我留一半。我拿了家里的钱被发现,他却说是他拿的。我跟他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他就是这么护着我的,你觉得,你哪点可以跟他比?”
木北低头,不看我的眼睛,但依旧没有掉头回木家,他一直跟着我跟到了明朗居。我按电梯上楼,他一闪身,也跟了进来,缩到电梯一角。电梯停了我出来,他立马又跟着出来,动作丝毫不慢。我按门铃,“舒生,是我。”
门开了,露出舒生笑眯眯的脸,我进去,木北也跟进去。舒生看到木北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又惊慌又心痛,立即扶着木北坐到了沙发上,仔细看他身上的伤口,“我去给你找药来。”
“舒生,别管他,随他是死是活。”我懒得看木北一眼,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找了一个晚上的人,又打了一架,口干死我了。
舒生笑,第一次不听我的话了,弄来一盆热水给木北擦伤口。
“要不要这么娇贵?去洗干净!”我瞥一眼,小伤,不碍事,木北皮躁肉厚得紧,从木随云拿鞭子打他,第二天没事人似的就可以看出来。
木北果然进了浴室,舒生隔着门问他:“我的衣服你穿吗?”
“随便。”木北闷声回答。舒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找来他自己的干净衣服,搭在门把上。
“搭门把上了,你洗完就自己拿。”
我瞪着舒生,舒生坐到我身边,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说:“姐,我知道他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我们是一家人。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很放不下他,吃饭做作业都心不在焉,他两天没上课,我看见你总往他座位上看。姐,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别人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面上冷漠,心里善良。”
我沉默,舒生是个敏感的孩子,什么都看在眼里,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什么都替我想。我抬头,看见木北有些拘束地站在浴室门口,低着头一动不动,就像谁给他画了一个圈圈似的,他想当唐僧,我还不想当悟空呢。身上穿着舒生的衣服,有点短,他和舒生年龄差不多,却比舒生高一点。
舒生看着木北,温和地问:“你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吃面?吃饭的话时间会长一些。”
木北点点头,舒生立即站起来进了厨房,一会儿功夫,端出来一大碗面条,旁边放了几棵小青菜,上面盖了一个黄橙橙的鸡蛋,很香,很好看。木北三下两下就吃完了面条,然后舒生又细心地给木北的伤口涂了些消炎水。
“你没回家雪姨和你姐姐不着急吗?”我问。
“不会。”木北摇头,“我三天没回家了,她们没有找我。”
我想,木随云如果再不回家,木北估计会野了。打架没人管,逃课没人问,不回家没人问,跟自生自灭没什么区别。
“你以后怎么办?继续逃课?继续打架?”
“我跟你住。”木北低低说道,身子还往舒生那边缩了一下。
“不行!”我脱口拒绝,我千方百计不想跟他一起,他倒好,贴上门来了。
“你是我姐姐。”木北低声得跟小媳妇似的,远没了平日的嚣张、傲慢、目空一切,他以前是属土狗的,见我就咬,现在突然变成了小京巴,居然在请求我收留他。
“你知道我初二为什么突然成绩好吗,因为不想和你一个班,你知道我现在在学高一的课吗,因为不想和你一个年级。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你回你的木家,你不知道吧,雪姨已断了我的经济,我养不起你这个大少爷。”我冷声道。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到底是横惯了公子哥儿,终于受不住了,猛然抬头问我。
“我不应该讨厌你吗?难道你觉得你的语言行为该让我对你充满尊敬?”
木北一窒,又低下了头,“我以后尽量不让你讨厌,我会给你钱当生活费。”
“我不愿意。明天你回家,不要再呆这儿。”我果断地结束谈话。
晚上睡觉,我还是和舒生睡,木北一个人睡隔壁房间。早上我和舒生起来做好了早餐,木北才起床,在木家,上学有人送,早餐有人做,正是这个时间起床,我和舒生要做早餐,步行去学校,习惯早起。
早餐一人一碗面,面里几棵青菜一个鸡蛋,换在青山村,这是很丰富的一餐了,不过我知道对于木家的早餐来说,这简直就不是可以吃的早餐,木家的早餐多元多样多色彩。木北没有露出嫌恶,乖乖吃了一碗面,又乖乖随我们步行上学。晚上放学,竟然又跟在我们后面几步走,直到我们进电梯,他飞快的闪进来,无视我的愤怒和嫌恶。
舒生扯着我的袖子悄悄央求:“姐姐,你就随他的意思吧,说不定他嫌我们的饭菜不好吃,家里不热闹,住些日子就会走的。”
我暗叹一口气,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走进了我和舒生的地盘。
☆、第十五章
15
我不知道木北是怎么跟家里解释的,慢慢发现,家里多了他的很多东西,衣服,鞋子,电脑,吉它,他真打算在这里常住了。我回到家,列了一张纸,拍在木北面前,“看清楚,同意上面的要求,就住,不同意,走人。”
第一,不准逃课。
第二,不准打架。
第三,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第四,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不得挑剔。
第五,吃完饭后洗碗。
第六,我的地盘我作主。
木北接过默默点头,表示答应。我有些诧异,这些条件对他来说可以算是苛刻,他竟然没有迟疑就同意,变化太大了,大到我有些不适应,就像一只肉食动物突然主动去吃斋一样,不止他的肉食同伴吃惊,连庙里的和尚也吃惊。
上课时,木北把桌子也移到了我这边,舒生主动跟他同桌,经常给他讲解题目。木北住进明朗居后,跟我话不多,连眼光都躲闪着我,明显是以前在我面前做多了亏心事的表情。倒跟舒生相处得很好,他教舒生上网,弹吉它,给他玩手机、MP4等等,舒生给他讲青山村和我的故事,给他补课,还偷偷给他洗衣服,因为他看不下去木北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囧囧表情,有一次他两件衣服用去了我半袋洗衣粉,有一次搓衣服,生生将衣服扯了个大洞,袜子洗出来还有味道,鞋子洗出来还是脏的。不过这些囧事,都成了他和舒生之间的趣事。
他们两个成了我的尾巴,我们中午去食堂吃饭,我和舒生站到素菜窗,打一份便宜的菜,木北大爷似的,打了很多鱼肉,跟我们坐一块,分给我和舒生。
初二那几个被我打过的男生,对我佩服得很,相当自来熟,一见我就亲热地叫姐姐,常常挤到我边上一起吃饭,南天北地对我瞎侃,甚至还要拜我为师,我知道,这是一群崇拜强者的孩子,这是一个崇拜强者的时代,我常常想起步轻风,如果他不是那么强大,那么充满令人敬畏的力量,我也不会相信他,佩服他。每个年轻的生命中都有一股青春的热血,让我们对强者膜拜,以至临摹,以至渴望超越。
当那群孩子像往常一样端着盘子向我们走来时,我看见木北朝他们瞪了一眼,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眼神中竟然充满凛冽,那几个男生立即不敢坐到我旁边了,我倒不知道木北在学生中原来还是那么有威信和份量,看来他的混混也不是完全白混。
星期天,我们一起去超市,我推着车子在前走,他们两人跟在我后面,超市里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穿的吃的用的玩的乐的,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闪得舒生这个才从乡下来还没脱离乡下趣味的乡巴佬了花了眼,直接花成了刘姥姥,超市成了他眼中的大观园。
舒生看见那些包装得漂亮的食物,看看价格,吐吐舌头摇摇头:“哇,好贵。”
我笑着取过来放进篮子,“我们买袋试试。”
舒生又拿出来,“不要,太贵了。”
我又放进去,“又不经常吃,贵点就贵点。”我理解舒生的想法,换在青山村,这种价格的食物,我瞄一眼心跳都会加快。
舒生又拿出来放回原处,然后看着我笑,“这么贵的东西,让它自己烂去。”
傻舒生,我们吃不起,不代表别人吃不起,不到B城,不知道这世上富贵的人原来如此之多,不到青山村,不知道人原来可以穷成那样啊。
木北一声不响,自己推了一辆车,尽选高档的食品扫了两大袋,自己付钱自己提回家,然后拆开一包包袋子,放到舒生面前。
舒生愕然,我皱眉。“你一个月不只六百吗?”眼前这些食品就花了五百多。
“一个月一万。”木北嚅嗫,低头。
跟木兰一样,也是一万?
“爸不知道,是,是雪姨私下给的,少了还可以找她要。”木北补充。
我眉皱得更紧,为什么雪姨这么大方,十四五岁的孩子一个月一万,而且还要瞒着木随云。
“你的钱怎么花的?”
“吃饭,抽烟,喝酒,买工具,打架,组织帮派。”木北老老实实全说出来。
“你知道你姐木兰的钱怎么花了吗?”我的疑问越来越大,木兰和木北的钱全部花在堕落上,越有钱越堕落。
木北摇头。
“她两次找人来打我,也会打别人。另外,请人做题,交男友,穿衣服。现在,你能懂雪姨的意思吗?”我淡淡问他。
木北猛然抬头看我,眼睛里闪过恍然后的阴鸷。
“你能变好,我很高兴,但你回木家后,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最好还和从前一样,钱继续要,只能多不能少,少了会引起她注意。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这仅仅是我的建议。”
“我知道怎么做。”木北阴着脸,沉静说道,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到桌子上,“钱都在这张卡里,姐拿着用。”
我将卡推回去,“你自己保存好。钱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帮助一个人,你以后会用得着。我和舒生生活要求不高,自己能养活自己。”
“舒生,你帮我保存好吗?”木北恳切地望着舒生。
舒生看看我,又看看木北,展颜一笑,将卡拿起来,“好,我帮你保存。”
木北交了卡,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更加不安,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走到我前面,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姐,我向你坦白一件事,舒生寄给你的信,让我和木兰姐收了并丢掉了。”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举起了手,木北一动不动,悲伤地看着我,就在那个巴掌要落到木北脸上时,舒生突然扑上来,抱住了我,急切地喊:“姐,不要生气,不要打人,那些信没收就没收到,我不是来了吗?”
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打人?那些信,是我一个人在一座陌生城市里唯一的寄托,当我被人嫌弃时,当我被人侮辱陷害时,当我无限孤独时,午夜梦回时,我就想青山村的一切,哪怕只有片言只语也好,都是我最大的安慰,那些信,我等得好苦,望穿秋水,望断天涯路,当我在苦苦傻等时,木兰和木北却背着我拿着舒生的信哈哈大笑,然后两手一分,撕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愤怒地盯着木北,那一巴掌被舒生托住,终是没落下去。
木北突然直直地跪下来,抬起头看着我,眼泪流下来:“姐,我错了!我一定改!”
舒生放开我,又去拖木北,却没有拖起来,于是转向我,红着眼睛,像只可怜的小兔子:“姐,木北答应改了。我相信他,你也相信他,好不好?”
我没有说“好”,手无力地放下,转身进了我的房间,我真怕我控制不住我的怒气。
我在阮重阳的推荐下去了“星期六俱乐部”打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