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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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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布天空的那股强大而诡异的黑云早已消失，天空恢复一片清明纯净。
秋梦残见松妖道人遁去，也不追赶，收了法诀回到船上。
“身体，还好吗？”
他走近已经收起火焰的明月心身边，一时竟找不出话来，但为了打破沈闷，只能如此开了口。
“很轻松，很舒服吧……”
想了想自己此刻的情况，明月心如此回答。
“你刚才的受伤……”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胸前伤口处疼痛已不觉得疼，只是微微渗出一些血丝。
眼前人那清冷绝美的容颜竟牵动了他的心神，尤其是那双晶莹的眼眸，耀眼夺目，如夜空的寒星，迷离而又深邃，引得尘世的光辉纷纷下坠。
与刚才在火焰中出现的那个人又不同了，那个人生来就是俯视天地万物的……即使转世为人，别人也永远都只能望著他的背影，却无法靠近他的心。
他到底是谁？！
秋梦残一阵默然。
风推顺水，不消多时，船已靠岸。又一阵风过去，撒下细细的雨点来，湖岸之上早停有一辆马车相候。
秋梦残从里舱出来，手中已多了一把油纸小伞，张将开来，见伞上画着桃花垂柳，是幅渐雨江南春景图，口中笑着：“你身子欠安，且随我去另一处别院休养好病再作打算。”说着，便携了他的手欲上岸。
“多谢秋兄好意，不过明月尚有琐事缠身，事了之后定来听候秋大哥吩咐。”
秋梦残听了，徒然变色，心中虽有无限狐疑之意，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反而含笑问道：“恕愚兄冒昧，你可是想着那冒你之名，在此订下生死约会之人？你眼下已是这般模样，我怎么能任由你轻涉险地而不理，此事继继不可为之。”
明月心看他脸含忧色，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道他知道自己病体未复，如今又有伤在身，真的多心担忧，心中一暖，说道：“不是的。那冒名之人虽是可恨，然而明月已无心再理会这些恩恩怨怨的，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自求多福吧！”
“如此倒也甚好，难得贤弟心胸如此宽广，不与那人一般见识，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
明月心脸一红，低头不语。
天所愈冷，斜风细雨渐渐化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瓣儿，一层层铺将下来，大地一片银白，无数的雪花在半空飘舞，是那样的美。然而这绝美的画面之下，隐藏着的无比凶险也在无声无息中靠近。
雪势渐大，两人虽有雨伞在手，也早已全身落满雪花。
猛地听得豁喇喇一声响，风帆已落下来，船身向左一侧，两人身影一闪，跃上岸来，由那梢公去摆弄小船。
秋梦残左右一顾，见四野已皆白，便道：“天太冷，咱们先去到我的庄院，弄些酒菜来边饮边谈。”说着，拉着明月心的手就要上车。
明月心轻轻一挣，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秋大哥盛情，可是……”
“唉，别可是了，水湄也很想见你，本来想先不告诉你的，其实这次我已经跟她说好，要带你去见她，难道你忍心让她失望？”
“呃……你是说，水湄，她……”
秋梦残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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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这里？
左走右转，不多时，眼前豁然开阔，原来是已经出了那片树林。
清雅的月色倾泄到地面上，仔细辨认望去，四周茅草杂乱，怪石横生，正前方赫然是一堵绝崖，已经没有通路！
明月心的视线却盯着对面石崖，怔怔的有些出神。
一道倩影，正在与之相隔着一道万丈深渊的对岸崖边，仰望天穹深处……
看着半空中那轮圆月，倩影轻叹道：“月快圆了，时间越来越近了，可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难道这中间还差点什么，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弥补这一切？要是那样，会是什么呢？”
一瞥眼间，他已经认出了那道倩影是谁，登时惊喜交加，便待开口相唤。
“水湄好雅兴，一个人在这里望月叹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这声音似曾相识，明月心不由一怔，掩去身形望过去。
秋水湄身后十余丈，一位身穿闪烁着黑色光华长袍的模糊人影慢慢走出来，看着伊人俏丽的倩影含笑问道。
没有回头，秋水湄依旧望着天空的圆月，声音平静的道：“想不到又是你！你孤身来此，想来是想问些什么吧？”
赖天枫哈哈一笑，道：“水湄就是厉害，一语就言中了我的心事。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些事情想问，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回答？”
似乎察觉到了他眼色中的凌厉，秋水湄微微摇头一叹，轻声道：“你与我谈这些有意义吗？我早说过，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何苦非要如此呢？夜深了，山顶已经起雾了，你还是直接问出你想问的话吧，能回答你的，我自会回答。”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转过身来。
下个瞬间，赖天枫向前迈出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大叫一声，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水湄，你……你怎么了？”
“什么……？”
月光下，秋水湄宛若芙蓉清露般的一张娇靥不知何时竟已全然变成漆黑之色，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这一下大出人意料之外，明月心脸上也是一片惊骇莫名。
好半天，赖天枫才回过神，“你的脸……你是不是中毒了？”
秋水湄转过头，撕下一块布蒙住面容，淡淡道：“你已经看到了，我不小心中了那只怪鱼的毒，已经容貌全毁，你还是走吧！”
“就是你追的那只怪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寒潭黑涩！”
赖天枫震惊万分，这寒潭黑涩乃是传说中的海外异种，得到者虽有可能获得强大灵气，可是，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反被其所害，端的是十分凶险。人一旦中毒后，全身皮肤会变得奇黑无比，而且从无人能配出解药。
没想到秋水湄居然得到了这种怪物，她究竟为了什么，居然不惜下如此狠心！
那只传说中的怪鱼此刻便横躺在秋水湄身旁的草地上，翻着对鼓鼓的白泡眼，又是嘲弄，又是阴冷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类。
冰冷的空气中突然就多了丝甜甜的气息，淡淡的，几不可闻。
这股诡异香气笼罩下的两人，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而空茫，宛若中，似乎看到自己最爱的情人出现在眼前……
迷蒙之中，赖天枫一咬牙，猛地走到秋水湄身边，掬起她的长发便吻下去，顺著耳垂吻下，直到那细腻柔滑的脖颈。
秋水湄身子一僵，意识虽不太清楚，身体却本能地避让。
赖天枫手上加力，制止了她，“不要逃，水湄，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家乡有一种过血之法，我替你解毒，命中注定你是属於我的。”探手过去，轻轻搂住那梦中千萦万绕的纤细腰肢。
听不到他们说话，望着对面崖上发生的一切，那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明月心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了。
他怒不可遏，走到得崖边，没有丝毫犹豫，便腾身而起，如一道惊虹闪电划过漫漫夜空，轻若飘鸿般地稳稳落到对面崖上。那丝淡淡的香味早已消失，一阵寒冷的山风吹过，秋水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身影，心中一片空茫。
有人替她解毒，她并不是不知道，那人好象是明月，好象又不是，想仔细看看，可是身体好象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竟无法看清面前的身影……
不知从何时起，咫尺之外，竟然静静伫立着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那人的嘴角，带着几许冰冷，他的眉宇间，则锁着一丝寂寞，一如当年在牡丹园中的初遇，令人忍不住会去接近，想抚平他心底的那丝忧伤。
秋水湄俏然而立，一双依旧如幽泉般深邃美丽的明眸望了过去，喃喃地道：“明月，是你！”
一声淡淡的话语，却激起明月心的心中百感交织，五味杂陈。而他最后，却只是同样淡淡的回了一句，“是我，我来了。”
第六十八章 寒潭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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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瞅见地上的赖天枫，明月心无声的用目光剜他，要是眼光能杀人，保证他早无全尸！
声音也在一瞬间变冷，清亮的声音里潜伏着一丝杀气，“他怎么在这里，你刚才跟他……”
“明月，你听我说，我……是为了得到这只‘寒潭黑涩’的灵力，不小心中了毒，是他刚刚帮我……”解开蒙住脸的布巾，面上早已恢复如玉的肤色。
“中毒？”看到她肤色如常，明月心微微松了口气，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些，“水湄你要得到‘寒潭黑涩’干什么？”难道就是上次在秋梦残山庄里看到的水湄追的那条会飞的怪鱼？
秋水湄微一迟疑，还是说道：“天象显示，不久之后太阴即将现世，整个光之羽翼力量笼罩下的世界都将阴气大长，阳精消退。我灵力不够，必须借助一些外力，才能运用‘天眼之术’得窥天机，而这只‘寒潭黑涩’灵力极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明月心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随后，长剑出手，宛若惊鸿般飞快刺向地上赖天枫身上的十三处大穴。
秋水湄一声惊呼，长剑出鞘，还不及阻止，明月心早已刺中后退。赖天枫被刺中的部位都流出一丝丝黑色的鲜血，显然是在为他排去体内毒素。
“呃……明月，你……”
明月心盯着秋水湄手中寒光闪烁的长剑端怔了半晌，犹自不敢相信，又怔了很久，闪烁的目光透出几丝狠厉，道，“你……这是……竟然又要对我挥剑相向么……”
“没有……我只是以为你想杀他。”
心中不由大叹，好象又误会他了！
明月心发着抖，脸上的表情已分不出是震惊还是震怒，眼神深处有暗流涌动，“你……竟然为了这个男人向我挥剑相向……还有什么好说的？”
水湄，水湄，你可知道，当时的你伤得我有多重？当时的你让我有多心痛？！如今，又要重演当初的一切吗？
尤记得那一日，牡丹园中那一地血腥之上，爱情凝结成了冰霜。
宛如噩梦，一场……
“我……”
“好，别的话我也不想再多说了。”明月心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咬牙道：“现在，我只问你三件事，你给我个相信你的答案。第一，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太阴临世的时辰，第二，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你姓秋，第三，这个男人怎么会一直出现在你身边，你……你刚才竟然……还抱着他？”说到后面这一句话，几乎都已经在喷火。
秋水湄浑身一震，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道：“你这三个问题，第一、二个我无法回答，我有苦衷的，至于第三个，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刚才正在施术，神智被这只怪鱼之毒所迷，不知道是他……”
话音未了，空气中突然一阵令人心悸的安静……从表面上看，无波无澜，可是底下，暗流汹涌难测。
冷冷的看着她，半晌，明月心才哼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是装做不知道吧？以你的能耐，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岂不是太奇怪了？”
秋水湄心中一凉，漠然地看着他，淡然道：“既然你不信，又何必要问我呢？我也不过是个女人，你忘了？我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了，又何必求这‘寒潭黑涩’呢？信不信我在你，说与不说在我。”
“那好，我想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你现在……跟我走！”有很多话，平时也许永不会说，今天竟然会忍不住说出来了。
“明月……我……”秋水湄似触了电一样，浑身一颤，她一直想听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说！”
“可是……此人虽然原来有些行为过份，但是刚才他舍身替我解了‘寒潭黑涩’之毒，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如果你可以……”
“他死不了，我刚才已经帮他放了毒血。”施用了过血之法，如若不放出毒血，会死人的，真是个笨女人！
“这……”秋水湄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赖天枫一阵犹豫。
她的声音仍是那般清柔，听在明月心耳中却有如雷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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