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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没有位置,才插到咱们府上这一桌来的。”
“不过……”沈嬷嬷迟疑惑道,“奴婢记得赴公主府宴会的赵府,可是带着好几个小姐来,几乎整整占了一桌。像赵九小姐这样外室生的,指不定是受到排斥,所以才挤到我们顾府这一桌来的。。。。。。”
说到这,沈嬷嬷深深地叹口气道:“说到底,还是容姐不小心,怎么就把那封信给带了出去,恰巧就在那会儿差点摔了一跤,信就掉了出来。幸好公主府的丫头都是极有眼色的,马上就捡了起来,回禀了公主,公主一向敬重老太太,这才把信转交给老太太,掩下这等丑事,如若不然,被一些好事之徒拾了去,还指不定要闹出……”
就在这时,沈嬷嬷忽地像被人扼住喉咙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声音都有些变了:“……不对,在回来的路上,芳姐儿身边的翠环一直抱怨是赵九小姐踩着容姐儿的裙摆,才害得容姐儿差点摔跤……”沈嬷嬷只觉得脑门渗出冷汗,“怎么又是赵九小姐?”
芳姐儿是顾府的二小姐顾元芳,翠环则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声音明显带了丝严厉:“去,给我查查那个赵九小姐,一个外室养的女儿,怎么入的赵府?还有,怎么被邀请到公主府的宴会上来的?”
沈嬷嬷抬头瞧了瞧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这回可是动了真怒。要知道老太太可是昭敏公主的亲姨母,当年昭敏公主的母妃陈贵妃入宫后,多亏得老太太在宫里四处送银子打点,这才保得昭敏公主平安出生,成为后宫里唯一得以存活下来的公主,深得先帝喜爱,后嫁入梁相府。所以一直以来,昭敏公主对于老太太很是敬重。
而那个赵府,不过是五品顺天府尹,听闻在外面养了外室,闹得后宅很是不安宁,赵夫人也被气得上了小姑山静养。如今是外室携女堂皇入室,大有“宠妾灭妻”之嫌。
见老太太的脸上越来越难看,呼吸也粗重起来,沈嬷嬷忙泡了盏桑菊杏仁茶过来,多搁了些冰糖,用景德镇官窑彩绘茶杯盛着,捧给老太太:“老太太,别着急,喝杯茶去去火。”
老太太一整杯茶喝下去,才缓了些情绪,恨声道:“我府里的姐儿,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算计了?倒真是不给我这个老太婆脸了。”
沈嬷嬷晓得老太太是个异常精明的人,人老耳不聋,眼不花,府里一盘账算得精准,简言之,府里的姐儿都是她这盘账上的棋子,谁对顾府最有利,就宠着谁,像京城四大名媛之一的二小姐;谁要对顾府不利,那下场绝对是很凄惨的,就好比七小姐。
至于对付一个外室养的女儿,如果老太太连这点手段都没有的话,那可真的太小看顾老太太了。
“奴婢马上就去打探个清楚。”沈嬷嬷很快走了出去。
掌灯时分,沈嬷嬷回来,又在老太太房里坐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接着沈嬷嬷走了出去,去找外院的林总管事,说要套马车,明天一大早,老太太要上小姑山。
这则消息传开的时候,府里有两个人变了脸色,一个是大夫人,另一个则是二夫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便有些消息在底下的丫头嘴里传来传去。一是大夫人昨天夜里不小心烫了手,今早向老太太告了假,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二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二夫人居然睡过了头,没有赶在老太太去小姑山之前请安。底下的丫头纷纷猜测,今日两房都没有去给老太太请安,大房是吓的,二房则是欢欣过了头。
晌午之后,老太太回来了,脸上阴沉得可怕,府里的下人们都小心冀冀,走路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触了主子的晦气,倒了大霉。唯有柳韵院里,顾芝容依然吃了睡,睡了吃,再就是坐在葡萄架下看书,日子过得风淡云轻。
晚上掌灯前,大夫人与二夫人都被叫到老太太的院子里。
夕阳西斜,橘红的阳光透过菱花格子窗,穿入柔软如丝的纱帘,登堂入室,照在暗红色的地板上,使整个正厅都沉浸在一片橘黄之中。
西南的一角,梅骨叶竹半壁方眼铜炉正吐出袅袅轻烟,把清幽的芍药百合香气传送到屋子的各个角落。
老太太坐于上首,微闭了眼睛,手中的菩提佛珠慢悠悠地转动着。下面的雕花太师椅上,铺着太湖苇草编织而成的席子。太湖草席名闻天下,听说需得以十年以上太湖边上的苇草为材料加工而成,柔韧冰凉,夏天用最是合适不过。
下首左侧,坐的是大夫人,脸上除了脂粉稍重之外,依然如平日般端沉静,看不出一丝特别。
下首右侧,坐的是二夫人,丰盈的脸上透着春意,一双眼睛溜滴滴地溜了一眼上坐的老太太,再把目光转向对面的大太太,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大太太没有理她,仍然静坐如钟。
底下的丫头上了茶,赶忙趋步退了下去,在老太太屋子里这种近似冷场的气氛很少有,大家都隐隐感到里面的沉重压抑。
终于,老太太手中的镶了祖母绿的拐杖重重地朝地上一顿,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巨响,打破了沉寂,紧接着,威严的声音破空而来:“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倒是说说,这容姐儿与肃王私自收授一事,究竟应该怎么处置?”
第五章 顾府两房互掐
老太太的话让大夫人与二夫人微微一愣,大夫人的脸色似乎有些松动,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松懈,而二夫人则现出一丝不忿来,并狠狠地剜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目若无睹,扶着太师椅的椅沿站了起来,微微垂了头,脸上露出懊悔之色:“自容姐儿入府之后,一直就由儿媳教导,是儿媳失察,这才差点酿成大祸,累及顾府名声,请老太太责罚。”
站在老太太身侧的杜妈妈脸色一滞。表面上看大夫人是自请责罚,实则坐实容姐儿的罪名,直接把容姐儿推入火坑。
二夫人瞟了大夫人一眼,心里面哼了一声,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让大房独占了,自己好歹也要踩上几脚。若能因了此事就此毁了容姐儿,那三房丰厚的田产,自己怎么也不能全给大房独占了,至少要分一杯羹不是……
于是,二夫人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笑着说道:“这容姐儿,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乖巧听话,老实本份,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胆大了呢?这事得好好查查,一定是她屋里的那些死丫头春心荡漾,怂恿容姐儿做下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来……哦对了,我们府上去年不是出过这样的事情吗?至于怎么处置,想必老太太心中一定有了打算了吧?依我看哪,这才两年功夫,我们顾府就接连着出了两件这等丑事,不知道的人……”
说到这,她有意无意瞟了大太太一眼:“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府上管教不严呢。”
二夫人这回的茅头可是直直白白地指向大夫人,明指在容姐儿这件事中,大夫人作为府中主持中馈之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夫人波澜不惊地看了二夫人一眼,转向老太太道:“这件事情,儿媳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当时好像儿媳是极力反对容姐儿去赴公主府这个宴会的,到底容姐儿还是去了,才闹出这么一桩事来,究竟是谁怂恿容姐儿去的,想必老太太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吧?”
老太太眉头微皱,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脸色一变。
当时是她极力掇使容姐儿去的,但凡大夫人反对的,她都要对着干,当时也不过只不过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让大夫人也添添堵,哪曾想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她在心里暗骂顾芝容累了她,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夫人道:“大姐,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当时我是这么提来着,我那是想着容姐儿这些年都在悬济寺里为母守孝,怕在那里圈傻了,回到府里,融不进官家小姐们的圈子里,这才向老太太有这么一个提议。而且大姐可不要忘了,但凡府里的姐儿们能到外面的宴会上去,可都是经过老太太首肯的……”
几句话又把责任推到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抬起头来,多看了二夫人一眼,杜妈妈不由蹙紧眉头。要在平日里,在大夫人面前,二夫人顶多是块撒泼的料,说不过人家的时候就耍赖,哪管什么二夫人的身份,如今这番口齿伶俐的言辞,倒不太像是她这个五品官的女儿能够说得出来的。
大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指着二夫人声色俱喝斥道:“老二媳妇,听你这么说,那就是老太太存心要害容姐儿,才点头让容姐儿去的公主府宴会?你要反了是不是?居然诋毁起老太太来了,二叔是怎么管教二房的,居然教出这么个没大没小的来……”
二夫人刚才也是仗着嘴快,一下子就说到老太太身上去,如今见自己的一句失言竟被大夫人死死抓住不放,她怎么不明白大夫人的性子,那是一个颇为深沉的人,心机极重,被她抓住倒打一耙,自己口才不及她,怎么也说不过她的,到时候被她压得死死的,还倒治了自己的罪,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二夫人眼珠一转,一把扑到老太太面前,跪着哭了起来:“老太太,儿媳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儿媳的提议可全是为了容姐儿好的,老太太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惊惶失措间,二夫人似乎有些口不择言:“哦对了,老太太,儿媳向你保证,儿媳与小姑山那家的绝对没有任何来往,绝对没有作任何陷害容姐儿的事情……”
大夫人的脸色微变。
老太太微微眯了眼睛,目光深沉有些不见底。
二夫人见老太太迟迟没有动作,抽抽噎噎又哭了起来:“老太太,莫非是怀疑媳妇要害容姐儿不成?媳妇知道自己的出身与大姐是比不得的,媳妇出身小门小户,比不得大姐出身名门,是侯门贵女,有一个镇守边关的威远大将军胞兄,如今又掌管家中用度,深得老太太喜爱。我在这个府里是不讨喜的,遇到这种事就胡乱赖在我的头上,下人也没大没小背地说我使的坏才害的容姐儿。媳妇也没有脸留在这里了,索性让老爷一封休书休了我,我这就带着离哥儿沁姐儿回娘家去,不在这碍着谁的眼……”
顾府里,两房互掐是常有的事情,但在老太太面前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的,还是第一次。外面值守的丫环们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纷纷低头抿了嘴。杜妈妈拿眼睛去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
“好了,闹够了没有?!”老太太的镶了祖母绿的拐杖重重地朝地上一顿,屋里屋外顿时噤了声。二夫人犹自跪坐在地上,被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得差点跳起来,抬头看到老太太面罩寒霜,目光冷若如冰,吓得张了张樱桃小口,再也不敢哭出声来,低垂着头无措地攥紧手中的丝帕。
老太太冷哼一声:“堂堂的顾府**奶,怎么学得外面的乡野村妇,也会耍泼了?”她盯着一侧侍立的二夫人的贴身丫环荔香,厉声道:“还不把二夫人扶到椅子上去!”
荔香吓得脚软,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巍巍颤颤地扶起二夫人,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第六章 太子妃人选
冷冷的,老太太的话自半空中响起,威严而有力:“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了?谁这么碎嘴,我让人割了舌头去!什么休书什么回娘家的,今后一个字都不许再提,这事到此为止,让下面的人悠着点儿,还有什么闲言碎语被我听到的,一律撵出府去!”
底下的人忙唯唯喏地应了,大夫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二夫人抹了抹眼睛,绽开了一个笑容:“多谢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大夫人二夫人一眼,转过头来,对身边的杜妈妈道:“去,把里面橱柜第三格那个紫檀木匣子取过来。”
杜妈妈微微一愣,张了张嘴:“老太太……”
老太太并不看她,只把手中的拐杖重重一顿:“快去!”
杜妈妈无奈,只得进屋取了匣子出来,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如今春哥儿与离哥儿都大了,今天秋闱应试,如果有功名的话,往后要打点的地方也就多了。匣子里有两张农庄的地契,是老太爷在的时候置下的,一处在城西,一处在城东,虽然没有日进斗金,但每年的收成还是可观的。城西的老大媳妇拿着,这城东的就归老二媳妇罢。”
大夫人扯扯嘴角,道:“多谢老太太。”
二夫人早已喜逐颜开,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