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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开口打招呼，肩上的灰羽已经兴奋地欢呼一声，飞身跳到了内房里。
“是希衍来了吗？”厨房里传来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夕颜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晃晃悠悠地拎着灰羽的尾巴走了出来，他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手上戴着手套，腰上系着白色围裙，典型的厨师装扮。
看到希衍，他双眼一瞪：“管好你家的肥鼠，别让它来偷吃我的东西。”说着把灰羽丢向希衍。
可怜的灰羽在空中划出一个难看的抛物线，手上还死死抓着那个啃了一半的包子。
“谁叫你的包子这么好吃，让灰羽都无法控制自己了。”
“油嘴滑舌！”那个老人冷哼一声，眼神却在注意到希衍身边的夕颜时变得兴致盎然。
“稀客呀！希衍你终于带客人来我这里了！”说着，他苍老的脸上泛起慈爱的笑容，走近夕颜打量起她来。
“爷爷好。”夕颜礼貌地问好，声音甜美如同山涧的清泉叮叮咚咚。
“哈哈，好，好，好。”老爷爷的眼睛开心地眯成一条缝，对夕颜赞不绝口，“真是一个好孩子。”说着，他领着夕颜来到店里坐下，招呼厨房里的人拿出点心招待夕颜。
“啧啧，没想到你小子没啥优点，眼光还真不错，挑的小女朋友这么可爱、这么懂事。”老爷爷的话差点让夕颜口中的东西喷了出来。
“老爷爷，我不是他女朋友。”夕颜忙不迭地解释道，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花瓣般美丽的面容上，也照出那一抹飞闪而上的晕红。
“呀，还说不是，你看小脸都红了。”老爷爷爽朗地大笑道，“在爷爷面前不要不好意思啊！”
“好了，老头子，你别逗小颜，你看人家脸都红了。”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希衍这次却挤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她可是我的助手，你把她吓跑了我上哪去再找一个。”我的助手……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希衍这样解释，原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夕颜心里突然有一点失望。
“好好，你们两个就糊弄我这个老头子吧，总有一天你们会承认的。”老爷爷佯装生气地翘起胡须，板着脸说道。
“好呀，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告诉你。”希衍笑嘻嘻地说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4、
“小颜你别理这个疯老头，咱们吃咱们的。这个老家伙除了做出来的东西还像样之外，其他都不像样。”
“好啊，你这臭小子竟然这么不尊敬老人。”老爷爷板着脸，但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这些东西全部要收两倍的钱。没付清的话，你今晚就别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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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四章 灵蔓之章（5）
“哼，你这是乱哄抬物价，我可以去告你。”冉希衍显然不是能被欺负的角色，一本正经地反击道。
一时之间，一老一少在灵街的小店里争论了起来，店里的人或灵都带着满含笑意的眼神朝他们这里聚集，被他们欢乐的气氛所渲染，刚才那一丝丝不快也很快消散，夕颜也不禁和他们一道开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时候的希衍，她觉得和平时都不一样，虽然是一样的油嘴滑舌、一样的伶牙俐齿，但是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一些很少见的、真实的东西。
“觉得那个臭小子怎么样？”当希衍离开去准备一些东西之后，小店里才恢复了原来的安静。老爷爷从厨房里端出一些新的点心，放到夕颜面前，慈祥地问她。
“老爷爷！”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夕颜的小脸又红了起来，“我都说了，只是他的助手。我委托他帮我找人，所以才会成他的助手的。”
“好，好，只是助手。”老爷爷一本正经地点头，“那你可不可以告诉爷爷你住哪里？”
“住在他家——”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很自觉地住嘴了，因为她看到老爷爷上扬的嘴角。
“他只是同情我没地方去，才会让我住他家的。”
“是，是，助手当然要和雇主在一起了！可是既然是助手，为什么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会手牵着手呢？”
“爷爷！”夕颜对这个古怪程度和老顽童有得一拼的老爷爷无语了。
“是，是，现在人界的男生和女生都喜欢手牵手，这是一种流行。”老爷爷牵强附会地自问自答，“是吧？”
是吧？是吗？！老爷爷的一句话却轻易问住了她。
夜色黯淡，空气中飘满了点心松甜的香气，夕颜望向店外的天空，星辰般澄澈的眼神却有那么一阵的发怔。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他们之间从没有遵循普通人之间的规律。从灵湖旁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习惯拉着她的手，在他们之间那些仿佛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并肩走那样自然。
可是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玩世不恭的性格？因为她是他的助手？还是因为她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影灵？是吧，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因为自己不是人类，所以他们之间才没有了人类那般的规矩。可是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莫名其妙的难过堵塞在胸口，她不舒服地垂下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一瞬间，困惑和不安的情绪堵在胸口，一种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但她还来不及抓住就像流星一般消失不见。
站在一旁的老爷爷安静不语，嘴角却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
冉希衍那个小子太难懂，也许这个女孩子会是他命定的克星。
冉希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从灵法职院中走出来到现在，夕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一次见到他时，漫不经心的笑容总是挂在嘴角，他像极了一个贵族家庭出生的纨绔子弟。在同学眼中，他如迷雾般的资料让他神秘得像美国联邦卧底的探员，而在欧幕的口中，他又是一个既势利又小气的吸血鬼。
但是，在灵法职院的法庭上，她却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冉希衍。
严肃，机智，风度翩翩。
他帮紫蔓藤的灵体辩护时，那种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棱角与锐芒似乎统统不见了，他优雅风趣妙语连珠，仿佛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
可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冉希衍呢？夕颜蹙眉。
“这次真的谢谢你。”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少女感激地向希衍道谢，夜风轻轻带起她紫色的裙角飞扬，清秀的脸庞漾着仰慕的笑容。
听到他们的声音，夕颜抬起头发现那仰慕的笑容和学校里的女生一样。但此时晃进了夕颜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觉得有一些刺眼。
“不客气，反正我一点也不亏。”
希衍笑道，俊雅绝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魅惑般的微笑。他还穿着刚才法庭上那一身长袍，褐色的袍角在空中旋出轻盈的舞步，背影如同暗夜出行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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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四章 灵蔓之章（6）
那迷人的笑容一瞬间迷惑了少女的心，紫蔓连忙红着脸垂下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被灵法职院终身囚禁在灵界的牢狱里，而不是像现在只要待两年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真的想谢我的话，就好好遵纪守法吧！”希衍朝她眨眨眼笑道，“别忘了给本少爷的报酬，一分也不能少哦！”
势利的家伙！夕颜在心里暗暗骂道，赌气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但是背对着她的希衍却没有看见。
“那些花茶就放在那片紫蔓藤花墙后。”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紫蔓的语气也变得轻松很多。
“那好，我要回去了，在灵界有什么困难就去灵街找那个老爷子，他会帮你联系到我的。”说着，他转头招呼一直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说的夕颜。
这时，一旁的紫蔓却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个……”
“怎么了？”希衍轻轻回身，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
“回去之后，你可不可以经常来看我……”她面色潮红，眼中却闪现着期望。
“当然。”希衍微笑，“我们是朋友，当然可以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谢谢。”
5、
“走吧。”看着紫蔓藤花灵的背影离开，希衍转身去拉夕颜，“回家了。”他松了一口气，眉角终于出现了一抹疲惫的神色。温暖的触感从接触的肌肤间渗透而来，但夕颜却如同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了？”希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低头，黑玉般澄亮剔透的眼眸凝视着她，“脸怎么会这么红呢，该不会是风吹多了生病了吧。”
“不是。”夕颜低下头后退了一步，讷讷地回答道，慌忙去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尴尬。
“那个紫蔓藤的花灵好像喜欢你。”
“嗯。”希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知道？”
“当然，本少爷魅力不可抵挡！”希衍朝她眨眨眼睛，半真半假地说，“见过本少爷的人谁不喜欢我？”
“自恋！”夕颜送给他一记白眼，但心里却闪过一丝苦涩。
希衍很优秀，就如他说的那样，见过他的人很少有不喜欢他的。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他身边总是有钦慕的目光和炽热的心围绕。
“这不是自恋，这是自信！”希衍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口误”。
“那你呢？”
“我？我什么？”
“别装傻！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呢？”夕颜的语气里有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酸味。
“喜欢本少爷的人都可以组一个连队了，我总不可能一个一个去回应吧！何况她们的喜欢都不算不上单纯的喜欢，充其量就是‘崇拜’而已！没办法，本少爷实在是太优秀啦！”他总是三句不忘自恋一番。
“好了，咱们别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了。”他温柔地拍了拍夕颜柔软的长发，不容她闪躲地揽住了她的肩，“本少爷饿了，回去给本少爷煮好吃的！我要吃糖醋排骨！鱼头豆腐汤！”
“咕噜咕噜！”夕颜头发上夹着的发卡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咕噜，飞到夕颜面前扑腾着它那双小肉翅兴奋地附和着希衍的话，而站在希衍肩头的灰羽更是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垂涎地看着夕颜。
“谁说要煮给你吃了！”无视一人与两动物的贪婪，夕颜大声抗议。
“我说的啊！我亲爱的助手！”希衍理直气壮。
“我只是你的助手，可不是保姆！”
“啧啧，跟着本少爷口才都变好了！越来越不像那个温顺的小颜了。不过即使如此，你也别忘了，你还指望着本少爷给你找那个人哦！”
赤裸裸的威胁加利诱！
“你……”
“嘿嘿，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希衍贼笑，帅气的脸上堆满了得意到欠扁的笑容。
“冉希衍！”
“什么？”
“你小人！”
“感谢你的赞美！”
“你滥用我的劳动力！我要去告你！”
“没人敢受理的，因为没人打官司能打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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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四章 灵蔓之章（7）
“哼哼，看我不煮，你能把我怎么样！”
“乖小颜……”
“不煮！”
“好小颜！”
“不煮不煮！”
……
黑夜轻轻笼罩。灵界血红色的一轮圆月逐渐隐入云层之中。妖冶到诡异的月色被一点一点隐藏，过滤后的色泽带着柔和的清亮。
长长的小路上，两人的拌嘴声回荡在安静的空气中，为这幽深的夜晚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风优雅地轻扬，带起少女微卷的长发轻舞，带起洁白的裙角飞扬。
她不知道，和他拌嘴的她，可爱如同一个调皮的精灵。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灵湖旁没有记忆木讷的小女孩。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正在一点一滴地改变中。
在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薄薄的双唇带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绝美笑容。额前的碎发微微舞动，那一双眼眸仿若黑暗的天际中唯一灿烂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