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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季橙作出反应,聂双迅速地拿起背包,逃难一样冲出茶餐厅。
季橙。
还记得你曾经送给我的“言出必行”卡吗?你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拿出来,你就会帮我一一兑现。那时的我,不知道有多幸福,恨不得大声喊出你的名字,让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知道你,季橙,是我深爱,也深深爱着我的男朋友。
那时的我,只觉得幸福。现在向来,或许是骨子里,你觉得这份感情并不牢固,所以才会给我这样一份特别的礼物,正因为不相信,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如此承诺。
可是,现在的我知道,它又不上了,永远都用不上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天,把话说得这么绝,这么透明——我应该不再继续追问你“放一放”的含义的。我因该做个傻子,放一放,总还会再提起来的时候。我应该让你骗我的,至少让我相信,以后的我们,还会有再一起的时候。
说了那么多的话,其实,最想说的,我想,我将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自从我们在一起,我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做别人的女朋友,凭借我仅有的经验和经历,我全身心地那么执着地爱着你,我想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季橙,若我同样给了你一份美好的刻骨铭心的回忆,你会在以后的时光里,偶尔想起我吗?
会想起曾经那么全身心和执着地爱着你的女生吗?
她的名字,叫聂双。
你会记得吗?
你还记得吗?
天越来越黑了。
窗外的行人,逐渐稀少。兰城并不是一座不夜城,即便是夏天,到了晚上九点多,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们也会逐渐散去,停止了吃喝玩乐、交际和喧嚣,仿佛约好了一般,要随同这沉甸甸的夜和这一到了夜晚就会显得倦怠的城市,一起陷入睡眠中。
季橙仍然在位置上呆坐着,茶餐厅里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穿行其中,吃饭的客人来了又去,有人向服务生点着自己想要吃的套餐,有人站在过道中大声吼着半个小时前点的海南鸡饭为什么还不来,有情侣在角落的位置借着昏暗的灯光偷偷亲吻,女生的脸微微侧着,害羞却又甜蜜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服务生走过来,站在季橙前面,向他解释着茶餐厅“已经打烊,欢迎明天再来”,脸上满是疲惫和不耐烦的神色。
季橙掏出钱包,意外得知聂双已经埋过单,不禁自嘲地摇头苦笑,这丫头,是彻底得罪了,看来,自己的表演,还是很出色的,要不要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学业?这么想着,苗言东的电话打过来,季橙才发现,手机里赫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怎么?”
“季橙,”苗言东低沉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现在在哪儿?”
“外面。什么事?”
“你爸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哦。”
“真搞不懂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话直接讲啊,非要我带话,让我做恶人,真是的。”声音顿了顿,“你们家老季说了,无论如何让我问你,事情……顺利解决了没?”
少年的嘴紧紧抿着,握紧的拳头露出发白的指节,到底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拳捶在餐桌上,吓得一旁的服务生不禁倒退两步。
“老季说,只要你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绝对不会食言,开除学生名单中,绝对不会有对方,学籍肯定也会继续保留,更不会有其他处分。”
“哈,是吗?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他。”季橙挂断电话,再转过头,适才那表情丰富的服务生早就不知去向了。
Chapter。6
我自私,没有耐心,缺乏安全感。我会犯错,也常会在状况外而难以控制。但如果你不能应付我最差的一面,那么你也不值得拥有我最好的一面。
——梦露
课间休息时,聂双听到蒋小光和教师靠后几排的男生聊天。
“听说昨天学校在足球场装了两个远程探灯,那家伙,两个大灯一开,整个足球场都是亮的,晚上咱们也可以踢球了。”
“哈哈,听说了听说了,我昨晚还特意去看了,据说还是什么纳米。。。。。。陶瓷。。。。。。荧光灯,防雨又防晒,从今儿以后哥几个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用顶着三十多度地高温在白天打球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要我说,肯定是咱校长哪根筋出问题了,不然哪会这么体察民情。”
——在足球场装探明灯?
聂双心里一动。
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她是经常去足球场的,和季诚恋爱之前格外喜欢那里靠近墙沿种植的大片丁香花。尤其是到了四五月,丁香花怒放的时候,淡紫、蓝紫色的丁香花伸展着撑开一把巨大的紫伞,像是不懂掩饰喜悦心情的小孩,衬托得坐在树下的人个个似神仙。
周围碰到一对对情侣,小心翼翼怕被人察觉却甜蜜的神色。她想,这树、这花,太对得起这花语了,若在这美好世界能携手恋人的胳臂从这充满梦幻、仙境般的丁香花树下走过,便不枉一生了。
这么想着,男生的话又传入耳内。
“跟你说哈,我昨天看到好多人在那儿踢球,兴奋得跟学校发钱似的。。。。。。”
“得了吧,你丫说话就是夸张,发什么钱,想钱想疯了。。。。。。”
聂双看着正前方的黑板上“距离高考还有xxx天”的鲜红大字,不禁羡慕起这帮男生来,他们可以抛下高考这件人人如临大敌的事情,单单是这种无拘无束想要放开玩的心情,想想也是叫人愉悦的。
聂双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个名为刘为清的人写的一篇关于高考的短文,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因此,几近背下来:
成百,上千,数万。。。。。。
好多人,高高低低,男男女女。
我们,是强盗!入室抢劫,每年一次!
只等一声令下,我们破窗而入,见到什么抢什么,什么贵抢什么。谁抢得多谁就是好样的,最能抢的才是最有出息的。抢得最多的,变成了顶礼膜拜的匪头儿。
入室抢劫,每年一次!
我们都捏着石头,准备砸高考家的玻璃。
这篇短文的题目叫“打劫”。
不单单是这篇短文,事实上早在高一时,聂双就听师姐们说起过高三的恐怖,对升入高三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显然她准备得还不够,至少,她被自己坐在同一间教室里的尖子生搞得几乎要精神崩溃了。
目前,学校对面临人生最关键一刻的高三生定制了这样的作息安排:早上六点至七点五十分,两节早自习;八点至十一点五十分上午四节课;下午两点至五点五十分,习武四节课;晚上七点至九点五十分,三节课晚自习。
这就意味着至少在早上五点起床、洗漱,才能吃上早点,晚上洗漱完毕最快十一点才能入睡。聂双被这样的作息安排压得喘不过气来,每天晚上倒在床上的时候舍不得闭上眼睛,只担心睁眼的刹那,便要匆匆忙忙的洗漱再奔向学校,开始沉重、压抑的一天。
但,任何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聂双开始觉得身体招架不住,天天跟同桌、朋友抱怨,而班中以班长为首的几名尖子生却觉得时间远远不够用,向班主任申请了夜间不熄灯,得以继续在教室里自习。他们拿着班级的钥匙,几乎每晚都在教室里自习到凌晨三点多才走——也就是说,他们每天的睡眠是不超过两小时的。
聂双咋舌不已。如果一个人连充分的睡眠都不能保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眼前的这种紧迫形势让身处高三生活的自己万念俱灰。
同白木珊周末聚餐的时候聊气这些,白木珊揶揄她:“叫你万念俱灰的怕不是这个,而是季橙吧。”
聂双苦笑,自己失恋后,蒋小光和周浅易在她面前连季橙的名字都不敢提,也只有白木珊没有顾忌。不过或许这也恰恰说明两人的交情吧。
“聂双,你就没问下他到底是为什么吗?”白木珊替好友抱不平。
“你以为我不想问么?虽然事后也拿‘算了,他既然已经决定分手,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来安慰自己,但是其实是后悔的呀。”聂双恨不得拿桌子撞头,“都怪我当时太激动,一鼓作气的说完了憋在心中很久的话就冲动的跑了。。。。。。唉,可是现在,我总不能再事后再莫名其妙地问人家到底是为什么吧。。。。。。这算什么?”
“那也就是说,以后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永远?木珊你别看我现在坐在你面前跟没事人一样。说不伤心是骗人的,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总不能给别人看。再难过生活 也是照常过。我已经想好了,不论季橙是因为什么和我分手,我都不去管了。”
“这不像你的性格,怎么突然想开了?”
“呵,说来也巧,那天我看一本杂志,碰巧看到里面里面引用的梦露的话,她说:I'm selfish;impatient and a little insecure。Imake mistakes;i am out of control and times hard to handle;But if you can't handle me at worst ;then you sure as hell don't deserve me at best。翻译过来就是,‘我自私,没有耐心,缺乏安全感。我会犯错,也常会在状况外而难以控制。但如果你不能应付我最差的一面,那么你也不值得拥有我最好的一面。’我觉得这段话真是令人拍案叫绝,直说道人的心里去了。”
“嗯,的确是很棒。可是根据你对季橙的描述我觉得你们分手,不可能事你的原因。他曾经那么爱你。会不会,他有着说不出的苦衷呢?”
聂双冷笑一声,“那么爱我。。。。。。男生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你的时候也会是真绝情。如果是以为我的原因他和我分手,那么梦露的抓段话,恰恰是最能表达我的心意;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他和我分手,那他连和我说清楚的勇气、和我共度难关的信心都没有,就算以后会成为,陌路人,我能有什么遗憾?”
“。。。。。。呃,话时这么说了,只怕面对现实的时候无法心无旁骛的做到。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好好学习,考上一所普通本科院校,最好是外地的,我可不想美好的大学生活还在父母眼皮底下过,重点大学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你呢?同你信里提到的男生Y,有进展吗?”
白木珊有些犹豫,“我有进展。。。。。。”
“啊,”聂双激动的抓紧她的胳膊,“你表白了?”
“。。。。。。不是,你别乱猜。我说是有进展指的是之前一直怀疑自己对他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情感,现在总算弄清楚了。”
“那你打算主动表白?”
“。。。。。。我要是有你那么大的勇气,哪里会道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一直暗恋下去?可真有你的。都什么时代了,要是主动说还有一半的可能,若不,毕业后各奔东西,这辈子还能不能见者都难说。”
“他有女朋友的。如果我说,也只是让他知道我的心意而已。倒不如保持现在的状态,将来想起至少对我来说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好像也有道理。换我我就去说,说了又不会死,管他呢。”
“再说吧。聂双,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估计也就是女生,不不不,也就是你和我,还在为这个烦恼。”
白木珊说的没错,关于校园恋爱这件事,似乎始终是男生拿得起放得下。
聂双锁在的学校的校长大人在最近的一次高考动员会中给大家讲话,话说的很委婉,大意是高考临近,时间不多,大家要及时做应该做的事情,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耽误一生前途,以此来警告一对对痴迷不悔的校园情侣。
他的话并未起什么立竿见影的作用,当然,他老人家预期的效果是可以振聋发聩,让之前昏了头脑耗费大好时光谈恋爱的年轻人在即将高考这个人生最为关键的时刻选择理智的分手。
相反,似乎很多人都觉得“时间的确是不多了”“大家要做及时该做的事情”,于是很多人选择了向自己暗恋了很久的对象告白。。。。。。仅仅是聂双就受到了来自本年级包括班内和外班的四封情书。
校长大人若知道他的话还有这番效果,必定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愤怒得睡不着觉。
至于聂双是观察了班中的六对情侣后得出男生能拿得起放得下的这个结论的。
恋爱是恋爱,并未因此不知刻苦学习。纵观班中的六对情侣,有五队是男生的成绩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轻易占了上风,仿佛长久遭遇干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