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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行李站在公寓楼下的时候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手里纸片上的地址，门牌号码都没有错的时候才按下开门的密码。
心里默默念着，“我回来了。”
确实是回来了。当时离开韩国的时候的义无反顾和壮志凌云早在回到故乡的几个月里就被磨灭了——说到底，这几年来无论是人际网络还是关系脉门都在韩国，家乡的人气也依然不能带来如何的发展，正在考虑是不是回北京母校做舞蹈教师的时候，NEWEST的合同就已经寄到了家里，如果说佑赫前辈热情的邀约还让自己有些犹豫的话，晟民半夜打来国际电话哭哭啼啼说赫在跟公司如何如何怎样怎样的事情，就坚定了自己回韩国的决心。
说到底，自己还是个恋旧的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所以依然回到了首尔，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公寓楼本身并没有怎么变，只是小区周边的环境变了很多以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地方——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短短三年而已，这里就变得物是人非。先前电话里跟佑赫前辈提出如果找公寓的话希望住在这里的时候对方显得很好奇：“不如给你在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租房子吧，你说的地方租金更高，而且交通也不方便。”
“没关系的。”婉拒了对方的好意，“那里，不用交租金的。”
“哎？韩庚在首尔买了房子了么？”
“不是的……是，朋友的房子。”
朋友的房子，自己的房子。把钥匙插进房间门里，然后轻轻转动：左转三圈半，发出“咔嗒”一声响，门就慢慢开了。以前买房子的时候希澈说过“门太难开”后自己就给他换了门锁，一直到今天，房间里还依然留着一些旧时的痕迹——比如说墙上希澈电视剧的大大的宣传海报，比如说墙角希澈非要训练希范叼飞盘时丢出去的飞盘撞击留下的痕迹，比如说希澈在墙面上留下的大大的“韩庚喜欢金希澈”这样的涂鸦。
整个房间里都是灰尘的味道，混杂着韩庚的感伤，和对于昔日里金希澈的完整怀念。
“你什么时候养成了站在家门口发呆的习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庚转了身，看到戴着鸭舌帽面目模糊的瘦削男生，于是伸手拥抱了他：“好久不见了，基范。”
刚从美国回来的金基范是听晟民说了韩庚回来的消息才跑来看看。“没想到哥你居然真的回来这里。”“不然哪里还有让我免费住的地方？”韩庚笑着。自从组合解散后，和基范的关系就那么淡淡的，也没有刻意保持联络，但是再见面的时候依然是觉得是亲昵的人。
“哥听说了吧，赫在也和公司解约了。”基范的目光转移到窗户那边。
赫在是和公司闹得最僵的一个，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公司只顾着力捧现在的摇钱树而把过去这些曾经辉煌的少年们丢掷一边——原以为最轰轰烈烈的不过是自己的解约退出和希澈的转公司事件，没想到赫在也有如此激进的一面。
基范过了许久才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他不过是为了晟民……”
韩庚叹口气。曾经那些年少时真诚的美好的快乐的愉悦的到最后还不都是苦涩的终结。自己也好希澈也好，赫在也好晟民也好。“那，哥，我还有通告，先走了。”基范站起来，重新戴上帽子，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有些局促地抬头又低下，终于开口：
“哥，我，其实挺想你的。我们都挺想你的。”
韩庚笑了，走上去拥抱这个个子马上就要超过自己的男孩子——他还真的只是孩子而已。“我也想你们了。”
如果当时不解散，如果当时不离开，如果当时还是一直平淡的走下去，即使到今天，也不过是一样的生活而已——尽管明明知道不会有怎样更大的变化，却依然会忍不住怀念过去的时光。想念那些人那些事情。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整理了房间——从前和希澈说“买房子吧，买房子是会增值的”这样的话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站在一个一点也没有增值的房子里面。觉得金希澈会埋怨自己的吧？然后抬头看墙上海报上大大笑容的美少年：“呐，我没有预知能力啊，你不会生气吧？”
希澈是个很爱钱的人，是个很重视生活的人，是个世故而实际的人。韩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女生，也许自己也就无法去喜欢了。但是偏生到了金希澈这里，就忍也忍不住地去喜爱他。
接到电话，NEWEST那边的负责人问韩庚明天能不能去工作，想了想同意了，反正家里这边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了，无非就是晚上去便利店再去采购点东西就好了。
为什么要退出公司？为什么要离开娱乐圈？为什么又回到韩国来做舞蹈指导？
韩庚对于这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很清晰的答案，在当时被公司宣布组合解散的时候都能忍住的逃离的欲望，却在希澈一句“呐，我们走吧？”后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公司。金希澈换签了ND娱乐转型当了演员，但自己却忽然决定离开娱乐圈。这不比有天的转幕后当制作人或者一些保持神秘主义的前辈，这是真正的退出。
当时的韩庚只是觉得硝烟散尽后的一种幻觉般的松懈。就想那么像个平凡人一样继续生活下去。
然而最终自己还是又一次回来了。
来来去去，就仿佛一个环一般，又回到开始的地方，但是却有不同的心境。
*****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改变什么生活习惯。在韩庚看来，韩国和中国的唯一不同也不过仅仅是要换成另外一种语言而已，不过自己说这门外语的时间也快和自己说母语的时间的1/3差不多了。作为艺人出道6年里，积攒下的东西不只是人气而已，当然，抛弃的也不止是自由。
坐在NE的舞蹈室里，面前一群年轻俊俏的孩子们唧唧喳喳地围着自己，原来依然是偶像，没有被遗忘，这让韩庚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这些少年们的梦想就是变成当时的自己，站在舞台上风光无限。韩庚很想告诉他们其实自己有很多苦，然而开了开口却只说出来“那么加油吧”这样子的话，反倒是站在门口的校长大人很温存地说了句：“要知道，得到的和付出的是一样的。”
“回来当指导有没有觉得委屈？”佑赫前辈一身休闲，看不出来他还是娱乐圈里的那个舞蹈之神。
“没有，我觉得这样也很好。”韩庚是真的很满足，本来就不是胃口太大的人，野心也比一般人的要小一点。
“那就好，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去签约复出的，你很有潜质的，况且，你的退出也不是因为什么绯闻或者不良事件，换句话说，你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干净的背景的，想复出很容易。”
“我还没有休息够呢。”这么笑着回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从巴士站到公寓要步行将近5分钟左右，韩庚习惯于在耳朵里塞上耳机慢慢走着，有时候觉得能够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也不错。走过那段熟悉的矮墙的时候，忽然看到面前忽然多出来两只长腿晃来晃去。于是诧异地抬头，看到矮墙上坐着的笑面盈盈的花一般的俊俏男子，那种微笑和那个神情依然如同许多年以前一般，于是习惯性呆呆看着对方，却看到男子从一人高的墙上就那么扑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韩庚的IPOD的耳机甩了出去，清晰地听到趴在身上的男子的呢喃：
“喂，拜托，我们接吻吧？”
还没有做出怎样的反应，就已经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仅仅是这样子，韩庚那许久没有过的情感涟漪翻涌了起来，那些旧日里的温情和如同潮水一般扑打在心头。但是依然边轻轻推开对方边说着：“希澈，有人。”
金希澈这才起身，拉了韩庚站起来，“混球，回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恩。”韩庚拍拍裤子，笑了笑，慢悠悠地回答：“你知道，我要先安顿好。”不用问对方是怎么知道并且找过来的——只要基范知道自己的事，希澈也通通会知道的。
金希澈抬手摸了摸韩庚的脸：“你变胖了呢。”
“因为吃得好休息得好。”依然浅笑着回答。
“真羡慕你，”金希澈挽了韩庚的胳膊，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看了看亲昵挽住自己胳膊的男生，又看了看路上零散的行人，韩庚还是抽了胳膊，“别这样……会被看到。”
“你倒是越来越谨慎。”金希澈叹气，“以前还愿意和我手拉手。”
“那个时候……不是年轻嘛。”旧日好时光，一切的责任和缘由都可以推到年纪上面，韩庚觉得自己不是变谨慎，而是变得懒惰，愿意一切都是过去不用负担只需要回忆就好。那么想着过去的种种体会那种美好即可，现在的自己，实在付出不了那么多的激情。
“现在，我们也很年轻。”金希澈淡淡地回复道，但韩庚却不觉得：希澈变了许多，不只是干练的短发，平凡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是内敛而淡定的。这个圈子里无论再怎么提倡个性，也依然可以磨平一些东西。天下无双的金希澈也要学会妥协，从一开始的妥协一直到今天，也就变成了现在的金希澈。
“喂，发什么呆？”被金希澈从后面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哦，走吧。对了，你没有通告么？”
“没有，电视剧杀青了，我半日偷闲。来找你。”
“是么……晚上有时间吧，一起去看看赫在吧。”
“你也知道他的事情了？”
“恩，晟民给我打电话来着。”
“你们倒是联络的很好嘛……”金希澈停了脚步，“而且，现在你可找不到李赫在。他正避世呢。”语气平淡，像是谈论陌生人的是非，只是最后又补充一句，“找机会吧，我也想见他……”尾音拖了一下，似乎是把一些话藏了起来。
韩庚无话，脚步更加放慢了起来。
两个人就那么默默地走在路上，终究还是从分开走在路两端变成了牵手走在一起。
站在厨房里做饭的半个小时里，就看到金希澈像个孩子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一副新鲜又怀念的模样：“啊，这个柜子还在这里么？韩庚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躲在这里把你吓一跳的事情？”“啊，这个海报不是《一日的爱情旅行》的宣传海报么？我记得网上还有这个电视剧可以DOWN下来看呢。”“啊！你没有换掉浴室的淋浴么……这个不是不好用了么？”一句接一句，一处接一处，韩庚都来不及回复，只能笑着看着金希澈窜来窜去。
忽然间没了声息。把饭端到桌子上的韩庚奇怪地走进房间里，看到金希澈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怎么了？”把湿漉漉的手在围群上蹭了蹭。
“呐，韩庚，你为什么睡在我的房间里？”金希澈没有抬头，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
“呃……”一时间想不出合理的回答，其实最初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要睡在这张床上——明知道新买的床单和枕头上都已经没有了金希澈的味道和温度。就那么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下：“不，没什么，我房间有点潮。”
“我们吃饭吧。”金希澈腾地站了起来，拖了韩庚的手朝饭厅走去。
能清晰地感觉到，金希澈手指间的温暖流淌着。
吃饭，聊天，洗澡，做 爱。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因为是狭小的单人床，所以只能侧拥着希澈瘦瘦的身体——以前也是这样的，出国表演的旅馆里，宿舍自己或希澈的房间里，压抑而隐秘的小情色。有时候偶尔也会被基范或者J撞到，但是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两个人的关系，直到最后也只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而已。
“我有很久没有这样了。”希澈的嗓音有些许沙哑。
“是么……和女朋友没有做过么？”韩庚依然记得帮希澈向第一个恋人告白时的混乱，就不说自己和基范花了一晚上给希澈构思的台词被这小子一紧张变成一通阿不达里的演讲，就连J出钱买的那束玫瑰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小子偷了去，总之是原本制造好的浪漫气氛最后只剩下尴尬，唯一值得庆幸的女孩子愣了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总觉得青春年少，还有大把机会可以挥霍，唯一舍不得造次的也只有爱情了吧？
出道整整一年半后，金希澈公开自己在恋爱引起轩然大波——公司持的是半放纵态度，似乎也有借机炒作的嫌疑。
“女朋友？”金希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起来，“韩庚你记得你帮我告白的那一次么？”
“恩。”
“最后她跟我分手的理由之一居然就是：你连告白都要别人帮忙么？”
“不是你甩掉她的么？”韩庚有些惊讶。
“其实，我所有的恋情的结束，都是被对方先SAY ‘NO’的，没想到吧。”金希澈嘴角含笑，“我也要反思了。”
韩庚觉得自己有无力的感觉，然后终于开口：“至少，我们的关系，不是我说‘不’的。”
早晨因为有课，所以早早就起床了，为了不吵醒还在睡觉的金希澈，韩庚所有的动作的轻悄悄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