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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常怀他们下山已久,想必已经赶到洛阳,不知那边的战况如何?”
“今夜我会以洞清镜再行联络常胤,师兄放心便是。”
师兄弟二人一时无言。
夜风中,清微凝视暗夜长久不语,仿佛在那云海深处,有着神秘的杀机暗存,他手中亦不停地掐指暗算,丝丝凉意传遍全身。苍古眼见他此时神情出奇的肃穆端严,自不敢出言打扰,遂退至一旁。
今夜的星辰并不明亮,清微道长遥望微茫闪烁的惨淡银河,状似有意无意问道:“师弟可曾记得当日捡到长卿的情形?”
苍古长老心下一愣,此事早已过去二十七年,为何今夜掌门师兄刻意提及此事?他眸中闪过几丝回忆之色,叹道:“我虽已老朽,但二十七年前,魔界大战后,发生的一切却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当日,若非是我及时出手阻止,只怕长卿已殒命于那男子之手。那人对待襁褓稚子竟如此狠心,委实让人难以释怀,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可记得那人长相?”
“那男子满脸胡茬,相貌形体皆隐匿于一袭青衫大氅之中,我只记得此人眉骨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他虽是神色恍惚,但浑身透着极道武者之气,并不像是魔界中人。魔界一别经年,从此再无此人任何消息,不知此人现今何方,为何多年来对长卿不闻不问。”
清微道长捋须沉思:“稚子无辜,何以下此毒手?长卿乃是你自魔界捡来的弃婴,这件秘事只有我们蜀山五老知晓,今后也不可泄露出去,以免节外生枝对长卿不利。好在长卿我等不负所望,只需假以时日必有大成。看来,光大我蜀山一派便寄于这帮年轻弟子身上,无极阁内的法杖迟早也要由长卿接掌,至于我们——”他笑了笑,不再言语。
“掌门师兄何出此言?长卿年纪不足三旬,常胤更是少不更事,蜀山百年基业岂可轻易由他们全权接掌。”苍古皱眉,目中掠过一丝讶色,心下好不骇异。
清微道长倏然转头,微笑道:“师弟,你不必惊疑。经历此次补天阵法,我们蜀山耆老皆元气大伤形神损毁,恐怕离归老之期不远。莫非师弟感受不到自身体内真气衰败之像?我们不过一介肉身凡胎,生老病死更是万物造化不可违逆。若真等到那日再行处理这些琐碎杂事,岂不是乱了方寸,不如提前及早安排一切后续之事,彼此都有个准备。”
苍古长老点了点头。
两人缓步月下,望着漫天星斗,心知此番大事一了,徐长卿接任蜀山掌门已成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摊手,这章暂时木有景天的事情,小小长卿打了个酱油,只有一帮老爹爹在闲话千年往事。
揪头发,那些上古传说写起来虽然好玩,但是真麻烦啊……想个句式都拗口……
第四卷名称还没想好,歪头,滚动,果然起个名字好难,我脑力穷尽废柴了……
第51章 上 飞蛾扑火
洛阳城外的汜水镇。
李唐大军自打下洛阳之后,大军主力在王世允投降当日开拔进城,镇上只部分将士留守。李世民的临时帅府就坐落在汜水镇尽头的竹林中。
常胤星夜敲开师兄房门时,徐长卿正沐浴完毕,他眼见师弟不请自来推门而入,随手便披了外裳在身道:“找我有事?”常胤眼见他中单微敞,白衣赤足,漆黑的长发湿漉漉散垂在衣襟上,浑身尚冒着袅袅湿气,心下也略有尴尬。
“大师兄,方才接到师父的传信,说蜀山最近的补天阵法已经修炼成功,暂可保得一月有余,叫我等不必心焦。”
徐长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眼见常胤依旧坐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告辞的意向,徐长卿道:“是不是师父还有其它叮嘱的话,要你传话与我。”常胤点了点头,神色越发有点尴尬,斟酌了半晌才道:“是。师父说,他今日夜观天象察觉你似乎有大劫在身,要你,要你……”
“师父要我什么?”
“师父要你时刻小心谨慎,不可单独行动以免出了意外。”常胤思前想后,硬生生咽下苍古长老最后的那句话:你师兄恐有情劫缠身,所谓“水火不容其性相克”,常胤你给我盯紧了,不可让他随便和五行属火的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知道了。”
徐长卿在案前落座,自顾挑亮油灯铺开了笔墨纸砚,显见是打算秉烛夜读。他自醒后性情大变,对人情世故冷漠了许多,每日只是喜欢独处一室,不见旁人。就连常胤、萧映寒、常怀诸人前来探病,他也是茶水欠奉,寡言少语,行动间更是刻意冷落。
常胤不知昔日温文宽厚的大师兄何以至此,难道重伤之下能让他连性格也大变,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他原本还想说,自己和常怀等人明日要去虎牢山奉师命查探地洞,还要去九泉村一探僵尸真相,但眼见徐长卿如此冷漠,心下暗忖还是不说为妙。“我若是告知了他此事,大师兄必要事事亲身躬为殚精竭力。他现在伤后初愈,不可劳力伤神,我们明日自行出发便是。”
常胤想到这里,起身道:“大师兄,你伤未痊愈早些休息,常胤告辞。”
“好。”
眼见常胤人影萧瑟消失在门外,徐长卿心下暗觉歉疚。从常胤方才的表情里,他读出了许多不待多表的言外之意,那双深褐色眸中有关切、担忧……可是,自己却只能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夜风入户,院外枝影婆娑,屋内残灯如豆。
案几上素帛如雪,他才写得三两字,已觉脑中微微昏眩,淡淡的疼痛由四肢百骸渗出,越来越强烈。他察觉到自己的体内状况,只能放下手中狼毫,叹了口气,掩了案头那卷薄绢,起身步入屏后。屏后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指尖寒光闪动,银针刺穴妙至巅毫,转眼间,三枚银针全数拍入璇玑、华盖、紫宫穴内。
等到再行落座的徐长卿,脸色已恢复如初,他继续提笔疾书,似乎对方才的事情全然不在意。鬼门十三针的功效立竿见影,重新执笔的徐长卿呼吸绵长,脉息平和,落笔沉稳,丝毫不见任何异常。
夜风薄凉,月色森冷。
一只蛾蝶嗡嗡地扇动着薄如蝉翼的羽翅,在书房内飞舞盘旋。眼见幽暗的房内燃着一盏灯火,它毫不犹豫地便投身到这片炽热的光明世界,却终体力不支半空落下。“嗤”一声落入烛中,化为了一团袅袅青烟。
飞蛾扑火岂非自寻死路?
徐长卿微微一怔,莫非在它的心中,这片光明世界中尚有更值得它珍之惜之的东西,令它百折不饶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投身其中,只为了贪图那片刻的温存。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去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蛾蝶有灵,又有谁知,烈焰焚身的它在最后一刻,未尝不是得其所愿甘之如饴?
灯下,徐长卿一时心神恍惚,朦胧间仿佛看见那懒散的少年挽着自己臂膀,喜笑颜开地道:“这样吧,五行尊者事情一了,我就立刻带你离开蜀山,谁也不能阻止我。如果蜀山五老敢阻止,我就拔了他们的白胡子,拆了他们的无极阁,让小豆腐、老豆腐们无处念经。你愿意留在渝州城内最好,我们一起打理永安当铺……”
说这话的十九岁少年,连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沉湎喜乐的幸福笑意。
徐长卿手下微微攥紧了笔杆,竭力闭目想驱走这些幻化的虚影,然而,那个少年却执着地盘桓于自己脑海,不依不饶地反复提醒着自己。
“你不是很喜欢九泉村的那个大湖么,我们可以半年时间住在那里,半年时间住在长安。对,就在长安开个永安当铺的分店,让茂茂和必平去打理,反正茂茂做梦都想去长安……”这些话本是他二人闲聊之际无意说出,自己并无允诺,但即便是在那神魂飘移、渺渺荡荡的危急时刻,自己竟也没有忘记。
忘不了!
忘不了便是记一辈子。
可是,真让他也记一辈子,穷其一生不得解脱?
徐长卿心底无端端生出迷茫之意,同时还伴随一股莫名恐惧。自己多年清修心如死水,原本早已恬淡无波,岂料一时心软放纵情意,终招致这无边情孽。景天对他的一腔绝然痴心,他亦是知晓。若是一旦求之不得,那待后事如何?徐长卿熟读老庄典故,自然深谙“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的道理。那些生生相随的誓言,蜀山的大业,灭绝之剑传人,不死不休的预测……种种念头在他心里纠缠不休,难以决断。
或许,飞蛾扑火并不是牺牲,而是一种透彻的理解。不如不想,不如顺了自己的心意,义无反顾地去做,无怨无悔地去感受。
“或许,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哪里容得自己去取舍一二。”不知过去多久,“啪”一声脆响,青竹墨笔在手中裂为两截。徐长卿脸上浮起一丝淡然的微笑,然而,这浅淡而坚忍的笑容中又隐含了三分苦涩。
青衫白袂,契阔千年?
也罢,一切的因缘际会,自我始,至我止,由我替你做个决定。
案几上,静卧着一枚银针,在灯火凄迷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徐长卿的眸光掠过这枚银针,落在虚迷变幻的夜空。
前方,什么也没有,前方却已昭示了你我的结局。是我拂逆了你我之誓,一切的果报由我承受。等到那日,你纵有怨怼忿詈,也会烟消云散。当你再度踏上红尘旅途的时候,风沙将尘封我的过往。
长夜流逝,所有的一切如天边悠远的上古传说,终成云烟。
是夜,除了徐长卿辗转难眠外,尚有另一位蜀山弟子也思绪紊乱,各种杂念萦绕丛生。
凄迷的月色从窗外投射在他就寝的室内,犹如洒下一层淡雾。
萧映寒功力精湛目力过人,黑暗之中犹能看见无数的尘埃在空中飘荡。此时的他心头宛如压了块重石,那份对命运的惶恐在脑中久久萦绕挥散不去。推窗而望,但见洛阳郊外月色惨淡,凝露白霜。
自从虎牢山地洞险遇景天、徐长卿二人之后,那股忐忑不安的危机感便时刻出现在脑中。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将有自己一直以来祈盼的大事发生,然而这份亟盼中又隐隐夹杂了几分难言的恐惧。
一年?两年?过去了多少年?时间和命运已经将他们分开的太久太久,久远的如同一场梦境一场幻影。他甚至已经记不起生命中那些曾经美好的、失落的、伤恸的、绝望的……一切情感。他只记得每年在那个特定的日子里,静静一人在涤尘山庄的后花园陪护着满地怒放的血色优昙。这些血色弥漫的妖艳之花在月下盛放,如火如荼,宛如跳动的火焰,带着重生的希望。
血色优昙,又名引魂花,是亡灵的使者。当灵魂渡过忘川,喝下孟婆汤之后,便忘却了生前的种种。于是,往生者就会心甘情愿地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轮回重生。但是已逝的灵魂若没有喝下那孟婆之汤,有了这些引魂花的指引,又会如何?没人知道。
在死亡面前,这种无可抗逆俯瞰天地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人都有如草芥。于是,岁月变得悠长,人生只剩下了等待,等到那份未知的惆怅、迷茫、重逢……
“你,到底是生?是死?”这是隐匿于心底长久以来的疑问。
静夜,萧映寒只觉得心中空荡荡一片,神智茫然。
黑暗中,响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微弱如斯,却猝然惊动了沉思中的萧映寒。“什么人!”他心下微惊,劈掌震碎了窗棂,落定院中。周遭静悄悄没有丝毫动静,方才那声音的主人仿佛消失在空气里。然而,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神秘的诱惑,在月色下的夜空淡淡弥漫开去。
萧映寒一撩衣襟,几个起落尾随那股熟悉的气息而去。
他在月下山道追踪而来,狂奔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到前方一方山壁耸立,竟然已无去路。
“你是何人,为何月下引我来此?”
那道人影恍若未闻,始终隐匿在石壁暗影之中,似飘若浮,几不可见。若非萧映寒眸光锐利,黑暗中亦可视物,换做旁人定会以为这只是月下的一道幻影。那人影原本垂首不语,听到萧映寒的叱责之后方抬起头来,但见疏淡月光下,来人脸庞轮廓分明,有如刀削,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萧映寒一望之下,神色大变,脚步虚浮,“噔噔噔”连退了三步,口中惊道:“你是——”
望着壁前伫立之人,萧映寒悲喜交集心神恍惚,这熟悉的面容如一记重锤沉沉击在他的心中。生命中不可磨灭的诸多记忆电光火石般闪过,各种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让他一时间不能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