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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空下一场绮梦
一觉醒来,四周一片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感觉到有人在我床边。
“是苏医生吗?”我撑起身子,双手向前摸索,触碰到一个人的衣角。
“不,不是。”片刻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浑厚却不失温柔,“我是骨外科的林辰医生,经过你的病房,看见床头的报纸、笔记本都掉在地上,帮你拾起来。”
他轻轻地将拾起来的东西放在我手中。
“谢谢你,林医生。”
“林医生,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虽然双眼蒙着纱布,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人,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
“凌晨一点。”
“林辰,凌晨。”我抱着笔记本,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辰医生,这么晚还待在医院,你在值夜班?”
“刚做完一台手术。”
“顺利吗?”
“成功为一位因车祸入院的病人截去右腿,不知是顺利还是不顺利。”他苦笑。
“车祸?”我抚了抚额头上的纱布,回想起前不久那可怕的一幕,心有余悸地说,“我也是因车祸入院的。”
“伤着了眼睛?”
“嗯。医生告诉我,因为脑部受到剧烈撞击,导致视网膜脱落,即便是痊愈,视力也会下降许多。”我轻叹一声,“我以前视力极好,今后却要雾里看花了。”
他被我逗笑了,接下来却是长时间的沉默,似乎不仅不懂得如何安慰一个失意的病人,还要陪着病人一起难过。
我唯有安慰他:“不过没关系,至少我不会完全失明,也没有缺胳膊断腿,更没有像悲情电影里惯常写的那样,变成一个植物人,令一位痴情的男士,发誓照顾我一生一世。”
他莞尔:“你是个特别乐观的病人。”
“你却是个特别悲观的医生。”
“是吗?”
“我以前接触过的医生,都很会安慰病人,就算是面对晚期癌症的病人,他们也能谈笑自如,给病人最大的希望。”
“他们的谈笑自如,是因为他们见惯生死,已然麻木。”
“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想?今天的手术,并不是截去病人的右腿,而是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这样想,或许会好受一点。”
他默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再度开口:“谢谢你的乐观。”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乐观,我也担心眼睛在治疗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担心两天后拆掉纱布,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这是我的心里话,是我入院以来,一直担心的事,在对着亲朋好友都无法说出口之际,却在这样一个夜晚,对一个初相识的陌生人和盘托出。
也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医生,而医生,总是能给病人带来莫大的安慰,也总是特别的坚强。
一觉醒来,我感觉到眼睛隐隐作痛,按铃招来我的主治医生苏醒,经过仔细检查之后,他告诉我说,是炎症。
“那怎么办?”我强作镇定。
“除了治疗,别无他法。”大概觉察到我的担心,为我敷药的同时,他用特别沉稳的声音对我说,“放心,只是轻微的炎症。”
“对你来说,病人就算双目失明也只是小事一桩,你已见怪不怪。”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那位与众不同的林医生昨夜的那席话:他们的谈笑自如,是因为他们见惯生死,已然麻木。
如果真有“他们”那样的医生,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苏醒,就是其中十分典型的一名。
“你知道你不同于普通病人,你若真有什么事,我会比你更紧张。”他坦白地说。
“真像是一句动人的情话。”
“对。”他想了想,声音里带着笑意道,“的确。”
“但却不是,苏医生,你的特别眷顾,只是因为我是医院董事介绍来的病人。”
他不置可否,动作熟练地为我重新上完药,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梁爽,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容你有失,不论这个‘不容有失’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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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一章 星空下一场绮梦(2)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有点儿后悔方才那样说他,毕竟入院这么多天以来,他尽职尽责,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不要担心,对我这个眼科副主任有一点儿信心。”
“我会的。”
“看情形还要多观察几天,明天是无法拆纱布了,这报纸怎么办?你想读的是哪篇文章,告诉我,我念给你听。”
“堂堂眼科副主任,还是不要了。”
“你确定?”
“确定。”我轻声一笑,“怎敢浪费你照顾其他病人的时间,你快去忙吧。”
苏醒不再坚持,替我整理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单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没过多久,就隐没于另一间病房中。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无尽的黑暗,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如果当初坚持住普通病房就好了,有两三位病友同房,至少不会如此寂寞。
静寂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隐隐的人声,一浪一浪的,像是在呼喊着一个口号,又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真不知是些什么人,居然在医院附近集会高呼,这不是影响病人的休息吗?
如果我的眼睛没事,这又是一条值得跟进的新闻。
我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尝试拨通责编钟立诚的电话,电话响了许多声,才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
这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
“我是不是拨错号了?”我抱着电话问。
“没有。”对方果断回答。
“你是钟立诚?”我小心翼翼地问,仍是不敢相信耳畔这粗犷沙哑的声音属于我那位做事慢条斯理的同事。
“什么钟立诚,我是余维之!”对方吸了吸鼻子说。
“维之?”知道是他,我的语气立即轻松下来,“你的声音怎么变得跟唐老鸭似的?”
“我感冒了。”像是为了说明问题,他打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喷嚏。
“特莱维喷泉!”我戏谑道。
“什么?”
“我说你的喷嚏打得跟特莱维喷泉一样旷古绝今。”
“就你嘴贫!”他边笑边咳嗽。
“很严重吗?”
“重感冒,打了几天吊针,今天才有好转的迹象。”
“难怪这两天你都没来看我,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前几天,他来医院看我,我们从医院营养师给我列的餐单开始聊起,不知怎的,就聊到旗袍与汉服哪一种服饰更为好看,他坚持旗袍更能勾勒女人的曲线,我却认为汉服更飘逸,更有文化底蕴。摆事实、讲道理争了一个多小时,他倚仗服装设计是他的本行,不停地吐出一些我所不懂的专业词汇,使我一直处于下风,最后我气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得理不饶人,骂他心眼儿比女人还细,比针眼儿还小,把他给气走了。
“若是跟你生气,我还能活到今天?不来看你是害怕你眼疾未愈,又被我传染上重感冒,影响治疗。”
“看不出你这么关心我。”
“谁让你是我唯一要好的女朋友。”
“女性朋友。”我纠正他。
“好好好,唯一要好的女性朋友。”
“感冒了,要多喝开水多休息。”我叮嘱他,话落,却听见电话彼端传来缝纫机工作的声音,“你没有待在家里?”
“我在工作室与助手们赶制一条旗袍。”
“又是旗袍!”
“并非普通的旗袍,过段时间的电影J。 X奖,获最佳新人提名的倪采儿会穿这条旗袍走红地毯。”
“据说她是最不可能拿奖的一个。”虽然在报社做事,但我向来不关注娱乐版的新闻,仅有的一点儿娱乐常识,都是与夏露闲聊时,她强行灌输给我的。
“我希望她能拿奖,穿着我为她量身定做的旗袍上台领奖,一定顾盼生姿。”
“而且曲线尽显。”我对上次的争吵念念不忘。
他轻笑一声,不与我争辩。
“银子与事业固然很重要,但身体更为重要!那条旗袍别人若不是特别赶着要,你还是早点儿回家休息,小心到时候赚了一大堆的银子,却没命享受。”我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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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一章 星空下一场绮梦(3)
“你不也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钟立诚是你的同事。”他揶揄我,“打电话给他做什么?是不是又发现哪位老婆婆的猫爬到树上去了?”
“不跟你说。”
挂断余维之的电话,我再次拨给钟立诚,这一次,总算没有拨错,待我告诉他医院附近有人聚众喧哗,让他立即派记者过来时,他却叫我不要理会这件事。
“为什么?作为都市报社会版,我们有义务让市民们认识到,在医院附近集会、大声喧哗是不对的,这会直接影响 —— ”
我还待说下去,他却慢悠悠打断我:“是你入住的那间仁爱医院附近,对吗?”
“对。”
“娱乐版的同事已经跟进了。”
“关他们什么事?”
“昨天傍晚,季文尘因车祸入住仁爱医院骨外科,他的粉丝们今晨得到消息,为偶像呐喊、祈祷,你说这件事归娱乐版还是归社会版管?”
车祸,又是车祸!
“他们惊扰市民,就关我们社会版的事,我们 —— ”
“梁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打断我。
“什么事?”
他少有的欲言又止,顿了半晌对我说:“算了,你好好休息,这件事等你出院后我再对你说。”
“这次的新闻怎么办?没道理娱乐版跟进后,社会版就不能跟进?他们报道粉丝与偶像,我们报道病患与聚众喧哗者,角度不同,切入点不同,并没有冲突。”我继续说服他。
“怎么会没有冲突?季文尘所属的公司是我们报社的广告客户,签约时合同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报道他们下属星辉公司旗下所有艺人的负面新闻,否则,就算我们违约。”
“这也算?”
“不要多想了,工作的事等你伤愈出院再谈。”
挂断电话,我心绪难平,下面季文尘的粉丝似乎越聚越多,声势也越发浩大,早前模糊的声音此刻也清晰起来。
我摸索着下床,来到露台上,呼喊声就更为清晰。
他们在叫季文尘的名字,要么呼喊着“季文尘,我爱你”,要么就祈祷着“季文尘,你一定要早日出院”,如此云云。
粉丝真是这世界上最痴情的动物,他们在家中谁不是父母捧在手中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却在炎炎夏日,离开空调房,顶着酷暑为一个其实陌生的男人呐喊、祈祷。他们中的大部分与偶像素未谋面,对偶像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他所扮演的角色上,却难得的死心塌地。
从这个角度做一条新闻,也是蛮不错的,只是钟立诚铁定又要反对。
正思量着,随着一阵开门声,夏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我这个样子,能看见什么?”我转过身,摸索着向她走去,“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一个重要通告吗?”
“听苏醒说,你的眼睛发炎,我立刻就放了工作的鸽子,赶过来看你。”她“噔噔噔”小跑过来将我扶到床边,“怎么样,你的眼睛没事吧?”
“你也真是,苏医生没有告诉你,其实只是小问题吗?”
“他哪有机会告诉我,我一听说你眼睛发炎,立即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没等他解释就将电话挂掉,赶来这里。”
“无端端挨你一顿臭骂,苏医生真无辜。”我叹道。
苏醒的确无辜,早晨才被我抢白,接下来又枉受夏露一顿臭骂,难得他脾气好,不与我们这两个小女子计较。
“堂堂眼科副主任,做一小手术能把病人做到眼睛发炎,难道还不该骂?”夏露理直气壮地说,“真怀疑他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坐上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