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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
佳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怀中金表——按照现代时间换算,只有一刻钟而已。
默默回想疼痛蔓延的轨迹,佳欣努力思索,判断——和紫金气运转时候的脉络恰好相反。那么,试试看,佳欣催动体内似乎解冻了地温暖力量,一寸一寸去探索曾经颤抖的神经……对。就是这样。她必须,判断出来,这种药丸究竟是如何作用于身体……很早以前她就以自己的经验探索过所谓的经脉和现代解剖学体系之间的联系。最后的答案是,经脉和神经相关,但又不同。它似乎是神经的一种组合方式,但超越其上,更确切地来说是关乎意志,在此基础上,佳欣已经掌握草药作用于人体的各种机制,甚至于包括针炙,所以,不管小青给她吃的药丸是什么。她是否从未见过和接触过,但佳欣确信,只要给自己时间,她一定能够设法破解。
做完一切能做地,一阵困倦侵袭而来。
但佳欣还不能睡。
下床——脚是软的,她差点一跌,幸好扶住了床框。顾不得更多,迅速扯来纸墨,写了几行。然后放下厚帐,在帐内点燃烛火。面向西南,将纸烧掉。
闭上眼睛,祈祷片刻,佳欣睁开眼。
幽幽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佳欣打了个冷颤,大着胆子去看那纸灰排列的形状。
是一个“知”字。
佳欣松了一口气,佛散纸灰,倒头大睡过去。
——纸是烧给金雅轩的。内容是告知她小窗小镜二婢有难,请她设法照应支援。既然金雅轩回复“知”道了,那二婢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青公主虽然强悍,但曾经阗过陈圆圆的艳鬼也非易与之辈,有金雅轩出马,就算实力未及,智谋也不会输人。笑类。的确是比较单纯的一族,同曾经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勾心斗角的鬼族比起来,还略输一筹。
第二日天蒙蒙亮就被唤了起来,上马车赶路。
离开木兰行宫还有正常脚程下三日左右的路程。若是照以前她走法,估计要五到十日才能到。但看这薄晓启程的样子,估计老爷子是准备在最快时间内赶到地头,住下来好生处理佳欣之事了。
皇贵妃仪仗是没用的了,佳欣是被塞进一座毫无特征的马车里,混杂在众妃嫔队伍中出发。前后看管的是苏妈所率的一队士兵,佳欣偷偷望去,看不见一众阿哥的踪迹——这个时候,不得不想不的,是胤祥。
虽然康熙严命此事暂勿宣扬,但纸又如何包得住火?若说现今队伍中还有谁不知道,只有聋瞎之徒了。虽然康熙怒的是十八阿哥之死,但事件却不由自主的扯上了佳欣与胤祥祥的私情。康熙会如何待胤祥?胤祥又会如何自解,兼为佳欣开脱?和嫔与德妃做下此事,胤禛定在幕后策划主谋,他又会如何静观其变,掌控局势?再加上小青透露出的讯息,似乎太子要有所动作……若是太子谋反,被康熙镇压,那历史还真对了号。但佳欣始终不会忘记——上最为神秘的一页,就是胤祥在今次围猎是羊入虎口,被康熙圈禁了十数年,从此在康熙一朝中置身于朝堂之外,郁郁不得志了整个前半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念头不断在盘旋——是为了自己,会不会?
康熙因为知道了胤祥和自己的私情,而对胤祥彻底失望?
还是别的什么?
佳欣咬住下唇。
不能再留一丝仁慈了。不管青公主要做什么,但她至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是时候将胤禛与和嫔的事说出来,彻底废掉他们一伙了。和嫔,德妃,胤禛,统统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避免——彻底雍正皇帝的出现,彻底避免现实真的如同历史一样发展下。
无妨,佳欣相信自己还见得到康熙。想想看,要用什么办法拉拢青公主,要用什么办法让康熙相信一切。要复位,最好还要彻底消除康熙对自己和胤祥的疑心。最好是扳倒四阿哥,同时让太子谋反这部分历史如实进行,令得胤祥成为护驾功臣,成为下一任太子……对,一切都应该如此。
康熙的信任。佳欣闭上眼睛,忍受车驾的颠簸,在想象中设计与康熙的对话。
中午并未停下来用膳,而是分发了些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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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送食物的仍旧是所谓的“青卿”。
她跳上马车,身手轻捷。“昨夜滋味如何?”
佳欣接过饼和腊肉,“十分好。”
“我知道有些人以受苦为乐,还能享受其中妙处。原来你也是?”
“我才不是受虐狂。”佳欣准确给出现代定义。“问你一件事——”
“说。”
“我妹妹的眼睛,可有办法医治?”
青公主妩媚地流转眼波。“你自身难保,却还想着妹妹?”
“大家立场不同,我不会因为你伤害过她而恨你。我只想尽力补救。”佳欣靠在垫子上,悠悠道。——拉进你敌人的距离,就要表现得大度。
青公主果然动容。“你是个好人。我也有姐姐,她也很疼异我。”
“白素贞?”佳欣胸有成竹地一笑。“她曾经托梦给我,要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小青撇了撇嘴。“她太懦弱——百年前她已经有能力从雷锋塔中出来,但她却定要遵守什么天规。我恨天规,天有何权,可以视万物为刍枸?”
“说得好!”佳欣击掌而赞。“其实若非阴差阳错,我们也许应该会是朋友。”
小青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妹妹的眼睛的确无外药可救。但她体质特殊,若是自行炼气的话,也许可以复明。”
佳欣只是拿这个借口和小青攀谈而已,没想到竟然真有办法,激动了片刻。
“好了,我走了。皇帝要我陪他聊天呢,呵。”
“青公主,”佳欣叫她名字,“既然你有机会见到皇上,他看起来也很喜欢你,为何不直接把你们的要求和他说?干嘛要跟太子搞在一起??”
“晚了。”妖类心肠,当真不可揣测。“我族十万大军已经在太子手中——你以为怀清就那么容易死?你莫要小看了这位储君,他韬光养晦,就是为了今日。”小青一笑,“等太子登基之后,他会封我为后,天下佛道术士,从此之后再不敢和我族为敌!这样的局面,现在这位明君可给不出来。”
“胡闹!”佳欣气急败坏地骂道。
“也许天终不会容许此种局面产生……但管他呢,就算五年十年,也要试试看横行天下的滋味。”青公主骄狂一笑。
“那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佳欣扯住她的衣衫,不让她走。
“很简单,妖族伤不了真龙本尊。还是要和拥有人间兵权的人合作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了。”青公主娇媚地贴上佳欣面颊,“你体内的药受我真元直接控制,你莫再试图去抗衡了。还有,为了让你男人成功投向太子一方,我会保证让你没办法在皇帝面前说出一个字来。明白么?别白费心机了,就等丰你男人金戈铁甲来英雄救美吧,呵呵呵呵!”
小青灵蛇一般地消失在佳欣视线之内。
佳欣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太子有继承的名分,但却手无寸兵。拥有京畿兵权的是……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真是如此,一切都完了,一切!
当夜果然赶路至很晚才歇宿,一些赢弱宫人已经叫苦不迭。
佳欣仍旧被软禁在一座营帐之内,周围民重重军士包围,送来食物的不是装面红耳聋作哑的老太监同志,便是康熙最新信任有加的青卿小姐。
子时之前佳欣使陷入紧张的情绪当中。紧张了半日,时间却流逝缓慢。真的一分神,那感觉却悄悄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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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比之昨夜,不可同日而语。首先冲击的浪潮并非痛苦,而是摧毁——将她身体中养纳的紫金气彻底摧枯拉朽般的冲走,经脉被激荡得几乎要被穿透。那种小心翼翼守护自己性命的感觉,实在不是区区疼痛所能比拟。这个时候,她宁愿像昨夜一样煎熬难过,也不要在这种比死亡更残忍的游戏当中挣扎。
但是出乎意料地,强大的压迫感下也有着比昨夜更为清晰的行走逻辑。她理解到了……她已经完全明白那药丸的作用方式……但是太晚了。
也许青公主不够狡猾,但她绝不笨。她神出鬼没,无踪无影,窥探的本事天下第一。若是再给佳欣一天时间,佳欣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破解一切,甚至于推出发球妖族的独特真气行走方法,从而独立想出和她们对抗的方法,但是,太晚了。
今次的发作延续了古代地一刻钟时间,也就是现在的半个钟点。
身体终于平静下来之后,佳欣静静坐在那里,咬着下唇,然后拉过被子,痛哭出声。
就好像你辛辛苦苦却戏练一个号。好不容易练到了最高级别,正在做高级任务,眼看着一切发展得轰轰烈烈……这个时候,你被删号了。
一切装备一切金钱一切经验都降到了零。你不知道能不能拿回这个号,但你知道,就算能拿回来。你也必须从零级开始,重新练起。
去跟游戏公司抗议吗?
这里的游戏公司,很显然,是命运。
命运从来不听人抗辩。
紫金气,从佳欣的身体里面消失——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虚弱。
是的。她不是一无所有,她知道修练的要决和法门。但是,她没有那个决心,从头开始。
青公主……佳欣第一次燃起如此森森恨意!
帐外传来打斗声。
佳欣支撑着,起身去看。
头刚探出帐门,便被两把寒刃交叉起来的声音一惊。
“请主子莫要鲁莽。”帐外两名侍卫躬身恭敬而道。
“鲁莽?”佳欣被自己沙哑的声音一惊。“我不是想逃走或者什么的……”她的虚弱终于控制不住表现出来,她抬头,看着头上黯淡的新月。“我只是看一看,外面怎么了而已。”
侍卫带着点遗憾,又带着点难以言语地嘲弄口气。“有人想要闯进来探视你,但是没能闯过四大侍卫的剑阵。”
“四大侍卫?”佳欣苦笑。她知道四大侍卫一直在出巡队伍的左近暗中护驾。但没料到,康熙为了看守自己,竟然出动了这四个老家伙。
四大侍卫甲乙丙丁。其中老丙已经在金风竹死后挂剑求去,归隐江湖。新伯位置则由老甲的大弟子替补,一代代侍奉君主,鞠躬尽瘁。
是,若不是青公主地存在,就算佳欣不擅对战,但要脱身,并非无望。而就算佳欣不走,那群得到了隐约消息的人们当中,也定会有人想要来探望,或者劫人。
这不?
“来者何人?现在怎么样了?”佳欣只听到兵刃渐歇。
“皇上有旨意。”侍卫对待聊天态度还是相当宽松。“不论何人来犯,一律击退便可。若是主子您想要走,则可格毙。”
佳欣打了个冷战。
一律击退——怕的,顾的,就是胤祥而已。
就地格毙——康熙到最后,还是没有真把佳欣当作家人看待。
在康熙六年,佳欣早已经看出来:在这个风云诡谲的世界上,一代人主康熙唯一想要保全照料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便是他的子女,如此而已。
皇子公主们任凭犯了天大的过错,他也会包容忍耐。地其余人等,皆是蝼蚁无关之辈,不过是一个大局面的繁荣昌盛。
呸!什么盛世明君,不过是一个封建社会的迂腐家长!
佳欣自嘲,自解,却如何也扶平不了心中的寒冷和绝望。
格毙两个字似鞭子一样,挞在心中。
不公平……为什么如此不公平。他要杀自己,杀。
不留一点余地。
佳欣忍住眼眶里的酸疼,强自平静地问:“那现在,来犯的人已经被击退了么?”
周遭万籁俱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概吧。”侍卫张望了下,“主子您睡吧,除了咱们,您谁也见不着。若有什么话,倒可写下来由青格格转呈皇上,这是钦命。”
哈。由青格格转呈?呈得上去才有鬼了。
佳欣咬着下唇,盯着刚才打斗声传来的来处,慈祥了片刻,终于将头缩了回去。
不必怀疑,一定是他。
躺在床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远处某个男人的焦急和不安,忧伤和震怒。
但是……求你了。不要,不要这个样子……不要钻入圈套之中。
这才是最大最大的圈套啊!是历史,是命运,它要那样走,不管人力突然反抗。胤祥,胤祥!放聪明些,不要,不要做任何事,不要听任何人的怂恿,我会自保,我会努力自保!佳欣在心中呐喊,直到大口喘息,欲哭无泪。
第二日又是一阵赶路。今次可能为了照顾女眷,歇脚得稍稍早了些。两日急赶,明天中午左右应该便可到达行宫了。
行帐外换了和昨夜那两个不同的侍卫,脸色难看很多,也不肯和佳欣攀谈。佳欣也不勉强,只是静静等待。
子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