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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她说，然后一双没有温度的手抱起了小魔，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水水有些留恋的眯了眯眼。“如果你只是痛苦的话，我宁愿，你继续失忆。”
“！”
“我和昌浩那么拼命地救了小魔，不是因为，想要看你自责和伤心地样子。”水水继续说，然后暗嘲自己真是堕落了，这么圣母的话都说出了口。“小魔，如果真的觉得愧疚，那就好好保护爷爷和昌浩吧，也要好好保重你自己，因为我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了。”
腾蛇霍的瞪大了眼睛。
他注意到，止水没有把自己概括进去。
“……我会保护你的，止水。我们都……”他慌慌张张的开口补充，想要挽救什么似地颤抖。
注视着小魔的神情，止水笑了，笑的很幸福，很真。
其实，神将们都有所觉了吧，自己渐渐微弱掉的生命力。
离别，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大家，都是不到最后不肯放弃的，善良的人。“……代替我活下去。”
所以，你不可以随便死去。
从醒来开始，水水就已经有了觉悟，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和第一次突然性的死亡完全不一样的，这次是身体慢慢崩溃，被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感觉侵蚀着。最终，被宣判了死刑。死前，一定要将可以布置的事情都布置了，水水才能安心的离去。
“不要胡说！你会没事的！”小魔慌慌张张的大叫起来，惊动了门口的六合和昌浩。“我们回京，晴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水水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使是安倍晴明，也不是万能的。
她对不起安倍家族。
为了自己真正的血亲，某种意义上，她会带给晴明和昌浩重创般的打击。
说什么为了自己的亲人，怎样牺牲也好，实际上，她牺牲的都是别人。
何况说到亲人，安倍家族不也是吗？
但是她自私的为了任务，选择带给他们痛苦。
践踏别人的感情这种事情，是怎样都渎不清的罪。
因此，允许她最后的补偿吧。水水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的悲哀，然后泯灭在了更深的地方。
不会再有第二次。
因为，不会再有人像晴明像昌浩像十二神将般的能够带给她温暖了。
这样的打击和伤害；这样的眷恋和温情。
一次就够了。
“止水，你怎么起来了！”门口传来了昌浩急急的声音，六合快他一步，将止水重新抱回了床上。
“六合，昌浩大事不好啦~~~”这头还没有落定，横冲直撞的太阴一阵风般的卷了进来。
“太阴！”从外面追进来的玄武大叫一声。
“从白虎那里传来的消息，晴明被……呜呜~~~~~~~”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被玄武死命的捂住了嘴巴。
但之前的话已经足够让人明白晴明出事了。一瞬间，所有人都神色大变。
玄武懊恼的拍了额头，太阴看着一身白衣的止水，才后知后觉的闭了嘴。死也不敢吭声。
“太阴，爷爷怎样了。”止水虽然还是笑着，可是声音却没有了温度，这样的止水就算虚弱，也依旧给人一种不能抗拒的感觉。
太阴扁了扁嘴，左右为难了半天，最后一狠心，“白虎托风送来的消息，晴明被不明妖异袭击了，现在卧病在床，状态……状态不太好！”
昌浩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的无法动弹，勾阵也出现了，“晴明的身边不是还有青龙吗？”
“不……不知道啊！”太阴跺脚。
“……回去吧。你们都先回去。”水水说，用一种不可抗拒的音调。她闭着眼睛，像一个暮霭的老人般。
“这怎么可以！”太阴大吼一声，把昌浩吓了一大跳。玄武皱起了眉头，明显是反对。
六合直接是开口就反对——“不行！”
勾阵蹙了蹙眉，“如果是晴明，也一定会下令让我们跟着你的。”她说的是事实。
“碎夜很快就会回来。”止水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商量余地。但同时，她开启了精神力，很久，很久不用的精神力。
“不用担心我。”
几个神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激烈的挣扎着。担心晴明，同时也担心着止水。要怎么办？
“那我在这里陪着止水……”昌浩提出。结果还没有等神将点头，止水就厉声说，“不行。”
声音大的让所有人都一震。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水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爷爷现在卧病在床，如果还要担心我们的话，会更加不好的。所以昌浩你必须回去。”
“可是……”昌浩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走吧。”止水叹息一声，感觉到一阵风带着一股神气拂过，“看，碎夜回来了。”
话音刚落，暗龙神就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屋内。
神将们的眼中闪过挣扎，终是决定离开。
担心晴明，而有碎夜守着的止水，一定不会有事，这个方法，看上去是最两全的了。
“……那，我们明早出发。”勾阵最终定夺，“止水，你也要尽快赶回来啊！”
“啊……”止水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再睁开。
碎夜已经用精神力告诉她，他杀了天狐凌寿，然而被摆了一道——对方放出的魔物依旧伤了晴明。好在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凌寿已死。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水水可以做的事情和……任务。
十二神将的那个任务，她是完不成了，可是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要想着去完成就好了！
那么她就不用承受多一份的别离之苦。
不，其实她没有关系，因为长久的时间终将把一切磨淡，感情也好，记忆也好。
“真是黄粱一梦……也罢，是时候该醒了。”水水轻喃出声，碎夜看了她一眼。
第二天清晨，神将和昌浩就出发了，止水出来送他们离开。
走在最后的六合回过头，看着一身白衣的止水在风中笑的虚渺。
“……”六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向止水伸出了手。
水水怔了一怔。然后轻轻笑了，伸出手挥了挥，“很快就会再见的，彩辉。”
看着六合的背影，水水迟到的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挽回什么般。苍白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轻轻一握，什么也没有。
水水站在原地，笑着的脸，看上去似乎是哭的悲凉。
彩辉，其实我很想，握住你伸过来的手，很想很想……
“碎夜，回晴明府。”
瞬移。
本来这是很容易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内脏受到创伤的水水却要承受空间法术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
扶住一边的柱子，水水只觉得两眼有瞬间的发黑。吐了口气，水水步伐不太稳的走进晴明的宅邸。
“爷爷……”一进晴明的卧房，就看见了躺着的晴明。
“止水殿？”天一看见水水的出现，惊喜又担忧。
“止水？”朱雀有些讶异，“你怎么是一个人，其他神将呢？”
青龙扳着脸，在那里沉思，他记得白虎说过，六合一行人已经在往回赶了，止水晚点回去，这个状态未免有些奇怪吧。
“……爷爷怎样了。”水水没有回答的他们的问题，她的话一出口，就看见神将们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明明年事已高，还过多的使用离魂之术，这次又直接被攻击到灵魂……
回天乏术。
“……你们都出去。”水水忽然说。
“止水殿？”天一担心的习惯性的用手放在心口处。
“……出去。”水水的声音变得忽然有些冷意。用从来没有过的冰冷的命令的口气。
“除了晴明，我们还不曾听过别人的命令。”青龙同样冷着脸，不对劲，一定哪里不对劲！
“……是吗……”水水的笑容此时幽深的让神将们心惊，就好像曾经那个温柔的孩子是虚幻的梦一场。“可惜这次不是命令，却是你们不得不遵从的。碎夜！”
神将们的呼吸被突然迸发的神气一窒。然后被掀翻了出去。碎夜把握的很好，完全没有波及到止水和晴明，神将们跳起来，想要冲进去，却被无形的结界挡住了。
“暗龙神！”看着守在门口的暗龙神，暴躁的青龙武器在手，“解开结界，不然即使打不过你……”
“怎样？”暗龙神昂着头。轻蔑的看了焦躁的神将们一眼，居然连天空都从异界赶了过来，“你们以为，吾主会做什么。”
如果你们要怀疑她，那么……
暗龙神血红的竖瞳闪了一闪，一道凛冽的杀意瞬间泯灭在了眼睛的最深处。
“你以为你知道多少！”青龙暴怒，“那家伙有任性的跟晴明有的一拼！！！！”
就像晴明会不听他们的，宁愿折寿也要用离魂术保护自己的孙子一样，止水也只会任性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为了晴明，为了昌浩。
暗龙神一愣。
而周边的神将已经一脸严峻的拿起了武器，或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暗龙神冷笑一声，“居然想向我这个龙神挥起武器吗。”
“……因为我们是人之子，和神并不一样。”天一放下了温柔的笑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龙神。
“……呵，没用的，这个结界，即使我，也打不开的。”暗龙神眯起了眼，风吹散了他的长发，他只是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终章了，容我感概一下~喝茶ing~~~~
第二十五章 离去的方式（下）
因为自私，所以以这种方式离开。不说再见，即使真的会，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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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握住了好似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晴明的手。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天狐，晶霞，会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晴明而死。如果她救了晴明，保住天狐的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到了最后，还是任务……”水水笑了，低下了头，“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这个身体，已经没用了。
这种发展不了自己力量的身体，不要也罢。
水水抿了抿嘴，右手在虚空中划出了五芒星。
这个姿势，如果青龙六合等神将在场，就会认出，这是当初晴明想要换回昌浩的命用的手势。
阴阳术的禁术中的禁术，渡命之术。将生者之气渡给即将死亡的人，换回他的生命，于此同时，施术者本身会命丧黄泉。
这种逆转天命的法术，施术者本人即使被抢救，也救不回来。
晴明弥留之际，感到一股生之力源源不断的涌进身体，最终化为了他的生命力。身为当代最厉害的阴阳师，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可是他不明白，这个禁术是相当高级的法术，本来知道的人就乏乏，除了十二神将知道，自己的儿子们都不知道。如果真要说，就只有能够自由阅览他藏书的昌浩和止水了。
昌浩的话，他没有那么大的主意，十二神将也会拦着的。
那么，就只剩下……
有着暗龙神的止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十五岁左右的大劫吗！？
晴明想说停止。可是他无法发出声音，知觉在慢慢的恢复，他的心却慢慢的在变冷。
终于，那力量停止了，晴明睁开了眼睛，支起身抱住了倒下去的，自己最小的孙女。
“……止水！”晴明饱含着悲痛情绪的开了口。
水水此时感到眼皮很沉重，开一次口都好似用尽肺中所有的气息般。
“……爷爷……”
“你真是个傻孩子……爷爷我，本来就活得够久了……”
晴明看见他怀中的孩子噙着笑慢慢摇了摇头，“不是的……爷爷死的话，我一定不能接受的，我最喜欢爷爷了……”
她感觉到灼热的水滴滴在了脸上，她想要拂去晴明的泪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爷爷，不要难过，我的生命……本来就……如果昌浩近期同时失去……两个亲人……一定会受不了……”
“止水……”
水水的眼神涣散开来，景致什么的都变得模糊不清了，“我一直想说……一直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