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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静华犹疑的问句,冬马吓了一跳。
十二年前——母亲死去的那一年,在母亲死后,父亲和御堂巽对决了好几次,御堂失去了大半的魔力,父亲则失去了神狼的力量。
相马不作回应,只扬起了一个苦笑般的笑容。
静静的和室里,窗外不断传来的竹林摇晃的声音,看来风势变强了。
由纪彦用毛巾擦拭着由花额上渗出来的汗水,她的脸颊异常的热,而且热度而且还不断上升。
由纪彦一个人在寝室里陪伴在女儿身边。
他拜托想待在由花身边的冬马和深雪离开房间,虽然两人满脸不满,但他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静华走了出去,相马说在去拿长枪之前要先联络一下,他现在正在打电话给寄放狼魂之枪的寺庙,那间寺庙是相马安置亡妻坟墓的地方,他表示等会就去把狼魂之枪拿回来。
——没有身为父亲的资格……吗?的确是这样没错。
由纪彦非常感谢这样责备自己的月森冬马和他的女朋友柚本深雪。
他们是为了由花才这么生气,他们为了由花流血又流泪,两个人责备他没有父亲资格时率直的双眼,就是他们关心由花的最佳证据。
——也许那块金属板真的听到了我的心愿……
使用那块转送的金属板时,由纪彦希望它能把由花带到没有寂寞的地方。
虽然相马说由花或许是受到冬马逐渐恢复的神狼力量的吸引,才会被带到冬马身边,但由纪彦却不这么觉得。
——一定是里花和里穗引导由花到这里来的,引导她来到这个每个人都会关心她的地方……
由纪彦抚着女儿贴在额头上的浏海,他淡淡地微笑着。
「里花,我再也不会逃走了。我没有办法补偿你没能陪伴由花的时间,不过,有冬马他们陪在由花身边,所以……」
由纪看着远方自言自语,他看着右手手掌,由花九年前诞生时,里花一直握着这只手。
(你要很温柔……很温柔地对待她喔,就像你对我这么温柔一样,你也要很温柔地对她喔。)
里花在产台上一边痛苦地喘着气,一边微笑着说,瘦到只剩皮包骨的手指紧紧地握住由纪彦的手,虽然她的手僵硬到不像一般女子该有的手,但上面的温暖却丝毫不减。
由纪彦和里花的成长过程非常相似。
他们都在有记忆之前就失去了双亲,在『院』的照顾下长大,在『院』里成长的孩子们不论意愿如何,都会被培养成战士。
由纪彦和里花的变身能力都在十岁前就已觉醒,过人的才能表露无遗。
两个人都在大人「天才啊」「怪物啊」的耳语下长大,不知何时已从孩子群中孤立,承受着无可言喻的孤独。
虽然两个人都具有过人的天分,但他们都不喜欢战斗。他们不想让别人受伤,也不想让自己受伤。不过『院』还是强迫他们继续战斗。战斗、杀戮、染血,最后他们得到了兽圣的称号。
同是孤儿的两人情同兄妹,而且还同样接受战士的英才教育,两个有着相同孤独的人相互吸引或许是必然的结果。
「我一直不喜欢战斗……每次战斗都让我愈来愈觉得战斗是一件恐怖的事……不过我还是继续战斗……等到我回过神时,战斗已经成为了我逃避的手段。」
和敌人战斗、获胜,一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当自己赢过愈多敌人,由纪彦就愈来愈赢不过自己。
天赋的强韧肉体招致精神上的脆弱。
「里花……我背叛了你……」
由纪彦抚着由花的额头低语,由花的五官、头发和眉毛都和母亲很像。
(我啊,希望小宝宝只有眼睛长得像你,由纪彦完美的双眼皮好帅喔,如果是像我的话,就会变成单眼皮,不过就只有眼睛喔,只有眼睛,剩下的部分都像我的话一定会比较可爱。)
里花生前拿着手镜在镜子前比较着她和由纪彦的脸,笑着这么说。
「到底是像谁啊……」
由纪彦还没有认真看过由花的眼睛,在『院』的时候她湿润的眼睛张开,刚刚从游乐园停车场回来后她也一直睡着,她闭起眼睛时的样子像极了里花。
由纪彦以指腹悄悄抚着由花的眼睑,纸门边传出了敲门声。
「请进。」
由纪彦应门后纸门悄悄地滑开,进来了的是相马。
「刚刚我儿子说的话太过分了,不过他没有恶意,请你原谅他。」
相马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别说这种话,冬马和深雪说得很对。」
由纪彦摇了摇头。
「小犬和深雪两个人就是太执着了,有点精神洁癖。」
相马坐在由纪彦旁边,看着由花的睑。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活到这把年纪,孤怜怜的一个人住的话就会很想要有这么可爱的孙子陪在自己身边啊。」
相马笑着说。
「静华她是常来啦,只是她很少带孙子们来,这真的很教人寂寞耶,她都不知道老人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看孙子。」
「是这样吗?」
听相马的抱怨,由纪彦也笑开了,过了一会儿。
「你后悔抛下她吗?」
相马眯起眼问着由纪彦。
「嗯……我现在很后悔。」
「之所以现在才突然想救女儿……是因为生病吗?」
「什么……?」
听到相马说起他从未提及的病情,由纪彦吓了一跳。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虽然这在本人面前说有些失礼,不过你的印堂发黑,活不久了吧?」
相马似乎已将一切看穿,由纪彦坦率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在看到自己生命的终点后,才第一次发现到我所重视的事物。」
由纪彦每天晚上都在病床上梦见妻子,她在梦里一定会说一句话:「现在还来得及.请你把未来带给由花。」
妻子诚恳的表情和声音不仅加深了他对妻子的罪恶感,也让由纪彦开始思念起女儿。
他的思念日渐加深。但随着他的思念愈深,病魔的侵蚀也更加剧烈。
香沙薙桂便在这时候出现在病危的由纪彦面前。
对于同意和香沙薙共同战斗的由纪彦而言,香沙薙所提出的入侵『院』的方法实在过于疯狂。
使用妖魔强行进行攻击,这个手段会卷入许多无辜的人,由纪彦并不希望这么做。
但由纪彦还是答应了,就算他已经拥有『久远之月』,但他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由花的生命也有限,她只有十二、三年的寿命,她随时有可能结束生命、化作妖魔。
由纪彦告诉自己没有选择手段的时间了,他帮忙香沙莅一起强行攻入『院』内。即便他已经拜托香沙薙不要拖累太多人,但香沙薙完全听不进去。
「就算是为了由花,我还是没办法阻止那男人的暴行,让这么多人牺牲……我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自我主义者啊……」
由纪彦自虐地笑了笑,他用双手覆住脸。
「只要一和孩子的生死扯上关系,父母这种生物就会不顾一切,我知道这不代表可以加害其它人……可是我没办法责备你。」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抛弃了女儿、牺牲了别人……尽做些不该做的事,就像冬马所说的一样,我没有一丝作父亲的资格……」
由纪彦从喉头底处挤出声音,眼底渗出的泪沾满了覆住脸部的双手。
「至少你有试着救你的女儿啊,这份心情是绝对没有错的。」
相马站起身来,把手放在由纪彦肩膀上。
「就算你再怎么觉得自己没有为人父亲的资格,只要你有这份爱女儿的心,你就是她的父亲。不要贬低自己,这样只会让你的妻子更加难过而已。」
相马轻拍了由纪彦的肩膀。
「千万不要做一些让死去的妻子伤心的事,那样太悲惨了。」
相马嘴角扬起一抹笑,离开寝室。
用手覆住双颊的由纪彦在女儿身边不断哽咽。
沙沙,增强的夜风大幅度地晃动着庭院里的竹子。
日落后云朵慢慢增加,快速流动的云覆住满月后随即又飘远。
冬马和深雪并肩坐在走廊边,抬头仰望着满月。
相马家有个宽广的庭园,里面还有个养着锦鲤的小池塘。
「还是得好好治疗才行,我去拿绷带。」
「啊啊,对喔,我都忘记我受伤了。」
深雪拿下包在冬马额头上的绷带,绷带都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了。
由于刚才太慌忙了,根本没有好好治疗伤口,只有用静华车上的绷带卷上,随便做了应急处理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伤是妖术造成的,愈合得很慢。
想起自己受了伤后,伤口才开始刺痛。
「请你转向这边,冬马。」
两个人面对面,深雪在走廊上立起膝盖,把手放在冬马双肩上,然后轻轻地吻上伤口。
冬马闭上眼,深雪的舌尖触碰着伤口,一阵温暖在额上散开。
以舔舐伤口来疗伤,这是只有白狼女性能使用的治愈能力。
每当深雪动一次舌头,刺痛的感觉便逐渐和缓。
过了一分钟之后,痛感已经完全消失,深雪微笑着说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
冬马报以一个微笑,凝视着深雪近在眼前的双瞳,她的眼一如往常地平和、温柔。
冬马抿起嘴,想把他作的一个决定告诉深雪,不,是试着告诉深雪说……
「我不会回去的喔。」
在他开口之前,深雪抢先说了这句话,她的脸就在鼻尖前,所吐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抚着冬马的脸。
「拯救由花就由我来,深雪你待在这很危险,赶快回去。冬马你一定是要这么说的吧?」
深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气,她抬眼看向冬马。
被看穿了的冬马抓了抓头,看着冬马困扰的脸,深雪不禁笑了。
「不要笑啦。」
「因为冬马你太好懂了嘛。」
冬马跟着深雪一起笑了。
「是喔,原来我很好懂喔。」
「是的,非常好懂哟。」
两人的额头相抵,一起笑着。深雪的手放在冬马肩上,冬马的手放在深雪腰上。
「我……想救由花。」
「嗯。」
冬马闭着眼睛说,深雪也跟着闭上眼睛。
「那个孩子跟我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用天生的力量去伤害我们所重视的人……她很痛苦,她在责备自己。」
「嗯。」
「我还有你,你拯救了我,所以这次,我想要拯救那个孩子,因为我知道她有多么痛苦……」
「嗯。」
「我是个笨蛋,而且神狼的力量也才回复了一半……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也许我什么也做不到……」
「嗯。」
「不过我还是想为那个孩子做些什么,我想要尽我最大的力量,拯救那个孩子。」
「嗯。」
两个人一起张开眼睛,夏天的凉风包覆住两人。
「只要你有这份想拯救她的心意就可以了,你的心意一定会化作力量的。」
深雪很高兴看到冬马下定决心要拯救由花。
对冬马而言,拯救由花就等于和自己心里的创伤战斗。
她知道冬马一直苛责自己杀了母亲这件事。
他已经越过那道创伤,只是还没办法完全释怀。杀害母亲的心理创伤只能用一生的时间去学会放下,因为那道伤痕就是如此地深刻。
深雪希望她能陪着他走完这一生。
和心理创伤战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如果只有孤单一人难免受挫,深雪希望能在他受伤的时候成为他的支柱。
「我刚刚原本想跟你说太危险了,要你赶快回家……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冬马再次闭上双眼。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什么事也做不成。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守护着你……请你待在我身边。」
深雪轻轻地把食指抵在冬马唇前,冬马惊讶地张开双眼。
「不要说什么守护,不论何时,我都会待在你身边,我会跟你一起走完人生,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守护』和『被守护』,而是『相互扶持』,好吗?」
「……好的。」
深雪把手指自点头的冬马唇上抽开,这次,她用她的唇抵住冬马的唇。
云朵流逝,两人沐浴在满月雪白的光辉下,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
「我们不只被人留在这里一整天,而且最后还被人抛弃了。戏份就跟小喽啰没什么两样嘛。」
鹰秋靠在烧尽的杉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