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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几个人勉强包了一点饺子。叶之澜下厨烧熟了,端上来,每个人吃了一两个。电视机大开,晚会冗长乏味,但必须有一个背景音,不然一片死寂——谁也不愿开口,所有人心有余悸。
“你来看嘛?”许天奇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拍拍身侧,吃过饺子他和叶之荫回到房间,没有电视,就用电脑在线看春晚的直播,“你和我一起看晚会啊?除夕夜不能睡的。”
Omega双眼紧闭,眼角红肿,哽咽道,“对,对不起。”
“啧。”许天奇慢慢蠕动,“我说过多少遍了,不是你的错。碰上个疯子能怎么办?不过划了道口子啊,哎阿荫,你——”
叶之荫缓缓摇头,泪水噼里啪啦掉下来,“你,你受伤了,”他道,“你本来就有伤……”
“哎呀哎呀怎么办,”许天奇笨拙地用左手抽了一大捧纸巾,捏起一叠按在叶之荫脸上。纸巾迅速濡湿,“大豌豆要笑你了,丢,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什么啊?我是军人,”他趴在叶之荫背上,“我天生不怕痛的。”
“在医院里,我看到你的脸,蜡黄。”叶之荫握住他的手指,“你流了很多血,很多血。”
“那就是看着多,实际没多少。”许天奇亲亲他的耳垂,柔软,冰凉,“你别哭了啊,不然我生气给你看。”
“你打我吧。”
“啊?”许天奇乐了,“你怎么想的?我打你,我就不疼了?”叶之荫咬着牙点头,alpha用完好的手钳住他白皙的下巴,“喂,叶之荫,我觉得有件事你有必要挺清楚。”
“什,什么。”
“要是今天那王八蛋的刀划到你手上,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看春节晚会。”许天奇说的极端认真,“我他妈光心疼就疼死了,还能看着你眼巴巴的淌眼泪,别哭了,真的,大豌豆笑话你了啊,啊,哭包阿荫~~”
“我,我没哭。”叶之荫坐起来,伸手抱住了许天奇的肩膀,脸埋在他的颈窝,“我没哭。”
“嗯,没哭。”许天奇笑嘻嘻的,然后突然“嘶”地呻吟起来,“啊,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叶之荫抬起脸,鼻尖红红的,许天奇严肃地抿紧了嘴唇,皱着眉道,“大夫其实告诉我一个治手疼的偏方。”
叶之荫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告诉我,你要是吻我,就相当于打了麻药——真的,”许天奇挑起眉毛,“我是你的alpha,你是我的omega,超级管用!大夫看我曾经为国负伤,特意——”
嘴,堵住了。叶之荫的气息幽幽地钻进鼻孔,许天奇感受着唇齿间的柔软,是的,是他,他打心里爱的那个人的气味,洁净,清芬,像春日的和风,“唔,”他反亲回去,虚虚地揽住叶之荫的腰,“张开嘴……”
虽然不在发情期,但omega仍然顺从地遵循了他的要求。舌头滑进口腔,许天奇陶醉地闭上眼睛,他吮吸着,尽情地啮咬叶之荫的唇舌,“就这样,”他幸福地感叹道,“就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叶之荫的脸红的如同喝了几大瓶白酒,嗫喏道,“有……用么?”
许天奇喜笑颜开,“有啊!”他举起右手,“一点都不痛了!”说着又一本正经地直起腰板,“不过我预感十分钟后要疼一次,阿荫你先来给我打个预防好不好?就一下,唔……”
叶之荫笑笑,再次吻上他的唇角。
(四十九)
爆竹声声辞旧岁,一大清早,鞭炮轰鸣中,许天奇动动身体,不得不睁开眼睛。
头晕,他习惯性抬起右手,却被按住了。“别,别动,”怀里发出闷闷的讲话声,许天奇顿时清醒过来,他光着上身,臂弯中正抱着叶之荫,头发凌乱,睡衣大开,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暖和,一张脸没有平日的苍白,反而透出几分红润。
“啊!早,早啊!”许天奇仿佛被叶之荫传染了结巴,“我,我……”
“疼么?”叶之荫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他的右臂,湿漉漉的黑眼珠温驯地望向他,“要是疼的话……”
饶是许天奇多年磨练出的厚脸皮,想起昨夜欺骗叶之荫的那个谎言,也禁不住面红耳赤,“我,好,好多了。”
“那就好。”叶之荫在纱布边缘蹭了蹭,皱着眉道,“一股药味。”
“大夫说今天得去换药。”许天奇拿过手机,一堆拜年短信蹦出来,他选了一条改写,然后按了群发。又问叶之荫,“你要不要发短信?”
“发什么?”
“拜年短信。”叶之荫不太擅长人情世故,许天奇叹口气,半坐起来,omega不愿动弹,继续赖在他怀里,眯着眼睛。“这条,你看这条怎么样?”许天奇给他翻出一条看看,叶之荫瞄了一眼,头埋在他胳膊与身体的那道夹缝里,“随意……”他说,“我困。”
门开了一道缝,小八“喵喵”叫着溜进来,穿着红色的小衣服。“儿子,”许天奇群发完毕,勾勾手,布偶猫跳上床,一个劲往被窝里钻。叶之荫哼哼,“我要睡觉。”许天奇拉开被角,“那你跟小八一起睡。”
“我想和你睡。”
“这个……”许天奇为难了,最后回道,“我流血了,没法睡了啊。”
叶之澜坐在客厅,一言不发,阴沉地吃着昨夜剩下的饺子。许天奇打着哈欠走下楼梯,林慕叫他,“小许,”手里握着一个红包。许天奇从小都没什么人给压岁钱,到了叶家才享受过别人童年就有的待遇。于是开开心心地咧开嘴,“谢谢,”见她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右手,就赶忙补上一个称呼,“谢谢,妈。”
林慕笑了笑。
路上,到处是红红的爆竹碎屑,厚的宛如下了一大场红雪。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许天奇深深地呼吸一口,对叶之荫道,“闻见没?我最喜欢这个味儿了。”
“回去让阿澜在院子里放,你不是买了很多。”
“好啊。”许天奇大大咧咧地揽住他的腰,“刚那大夫快杀了我了,他一定嫉妒我长的比他帅。是不是啊?”
“嗯。”
“你怎么了?”许天奇拉住叶之荫的胳膊,“刚才在医院里你就不高兴。大豌豆闹你了?”
叶之荫情绪低落,“没有。”
“是我嚎了两嗓子吓到你了?”随行的士兵紧绷着脸,好像怕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似的。许天奇翻了个白眼,“去去,臭小子……”对叶之荫咬耳朵,“别放心上,我逗你玩儿呢。”
“是么。”
“真的,我是当兵的,职业就是受伤。不过阿荫你还是得帮我疗伤啊,人家医生说了,有家人的关心伤口愈合的快,你听到没……”
走走说说,不多时便到了路口的小花园。本来开车更快,可许天奇执意要“走一走”,所以三个人走到大路上,打车去医院,又打车回来。沿途看见一个广场张灯结彩,许天奇乐呵呵道,“你不是说要逛公园么?明天干脆去那吧。”
叶之荫不置可否。
花园里,几个小孩子拿着香,在放细小的爆竹。许天奇道,“你小时候玩那个么?”叶之荫摇摇头,“阿澜和我,更喜欢放烟花。”
“小蜜蜂什么的?”许天奇乐了,“一点,滋滋滋转圈,还有摔炮,搁嘴里咔嚓一咬——”
“阿荫!”
许天奇一抬头,之间一个穿长风衣戴眼镜的男人站在路边,很急切的模样。“岳如峰,呵呵,”许天奇迈上一步挡在叶之荫前面,“找我对象,有事儿啊?”
岳如峰皱着眉上下打量他,然后转过脸,“阿荫,我有话对你讲,你……”
“我没时间听。”叶之荫很是冷淡,拽拽许天奇的手,“走,我饿了。”
“阿荫!”岳如峰好像急了,上来就抓叶之荫的胳膊,许天奇用左手格开他的手,怒道,“你有病啊!”
“你这个人讲话真是粗俗,”岳如峰的眼睛闪着鄙夷。“我粗俗怎么了,你是文明人,直接动手动脚。小连,”许天奇对跟在身后的士兵道,“把他给我按住,扔派出所里问问,现下还有没有耍流氓罪了?!”
“没有。”岳如峰整整衬衫领子,露出一个讥笑,“倒是关于你的家暴,法律上有明确规定。”
“我没家暴。”许天奇站定,心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同时第无数次开始后悔,他偷偷地看看叶之荫冷淡的表情,站直了,重复道,“我没家暴。再说,我们两口子的事儿,关你屁事?!”
“粗鄙。”
“天奇,”叶之荫冷着脸,“我们回家。”对岳如峰,他连一个客套的笑容也没有,“我们没什么好讲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他握住许天奇的手,“如果不幸再见面,我警告你,请对我的爱人放尊重一点。”
(五十)
初一的电视频道永远在重播除夕夜的春节晚会。许天奇翻了半天,悻悻道,“无聊啊。”
“那你想想吃什么吧。”叶之澜冷冰冰的,“随便你,想吃什么,我订。”
“哎哎,小许现在受伤了,要忌口啊,”林慕换了一只红色的毛线球,正在挑线,“外面的菜,味精放太多了。”
“没事,嘱咐他们少放。”
“无所谓啊,”许天奇换到一个省级卫视,张开嘴,叶之荫给他剥了一枚花生,“吃什么都行,嗯,阿荫,你有没有想吃的菜?”
叶之荫道,“没有。”
“那我也没有。”许天奇笑呵呵,“我还要吃花生,啊——”
最后一家人面面相觑,还是叶绍华出来做主,随便找了家订了几个菜。因为出了事,他没心思出去“溜一圈”,就守在家里跟二儿子大眼瞪小眼。许天奇吃了几口清淡菜蔬,一瞥叶之荫,他垂着眼角,专心致志地啃着一枚很小的土豆。
“不高兴啊?”房间里,许天奇大咧咧躺在叶之荫的床上。叶家人瞧见了他的行踪,没人吭声。叶之荫翻开一本书,“没有。”
“你就不高兴。”许天奇用左手揽住他的肩膀,“看什么呢?又在学习?”想起昨夜唇齿间的温柔触感,他忍不住舔舔嘴角,“别学了,我教你。”
“不,我,我没有。”叶之萌的脸“腾”地红了,“我,我在看正经书,”他拿过电脑,“你,要是想上网,我……”
“大过年的,看什么正经书。”许天奇中午没吃饱,清汤寡水的日子还得过上一段时间,他肚子里咕噜噜一阵乱叫,“我手疼。”
皱着眉毛的表情十分逼真,叶之荫顿时相当紧张,放下那本厚厚的大书,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捧起那只包了绷带的右手,“又疼了吗?”
“嗯。”操,越演越逼真,许天奇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叶之荫清澈的眼神充满了愧疚,“那,我亲你吧?”
好啊好啊,alpha的内心在欢呼,不过他不能露出尾巴,以防吓跑这个胆小的omega。柔软的嘴唇贴上来,许天奇欣然吻住,慢慢加深,舌头搅在一处……美妙,他陶醉了,实在是太过美妙!
“好一点没?”一吻结束,叶之荫的眼睛带了点水光,许天奇乐开了花,“好多了好多了,”他蹭蹭叶之荫的脸,讨好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只是挺好啊?”许天奇略有失望,叶之荫扭开脸,“抱歉。”
“怎么了?多练练就好了。”两个人挤在一起,许天奇拉过被子,“困死了,”他咬住叶之荫的耳垂,“睡觉吧。”
“你,为什么不让我陪你睡觉?”
“啊?”本来许天奇都快睡着了,闻言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你,你说什么?”
“我……”叶之荫不敢看他,期期艾艾道,“你痛的话,我可以陪你睡觉。”
“不,不需要啊,”许天奇手忙脚乱,面红耳赤,“那什么,阿荫,你现在不能陪我睡,大豌豆会不高兴的。”
“它很好。”
“那也不行,我不能伤害它,再说你身体也不好。”许天奇其实憋了好长一段时间,夜里亲亲摸摸,几乎把持不住,但他实在不敢像以前任意妄为,于是把那片白而软的耳垂含住,吮吸一顿,含混道,“等大豌豆出生了,我再……”
“我……”
“别说了,”许天奇无奈道,“我是个粗暴的人,一定会弄伤你和大豌豆的。”见叶之荫瑟缩了一下,他暗暗叹口气,“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啊,你得陪我睡一辈子呢。”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叶之荫从他的怀抱里拱出来,“那个,岳如峰,还有,冯继均,他们是我以前的,同学。”
“哦,我猜到了。”许天奇把他往被子里拽,“姓冯的在医院躺着,改天接受人民法院的裁决。提他们干嘛啊,聊点别的,明天去逛公园呗?要不十五去看灯?人多了点……”
叶之荫躲在他的怀里,合上眼睛,“我必须告诉你。”
他说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