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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的季节-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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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上面的一个箱子完全成了空箱。罗金雄和肖玉菲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表子欠揍。

  罗金雄守在门口卖货,没见过尤芳带着箱子出入,他想一定是在夜间干的,一问门卫,门卫值班员说:难怪一到晚上尤芳和月月大包小包地往外提东西,原来是拆了包装偷偷拿。这个表子,卖X卖疯了,连死人的东西都敢卖。”

  肖玉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专在门口等尤芳,见了尤芳就开骂:“脸都不要了吗尤芳,连一个厂子的人的东西你都偷啊,你还有脸活着呀,还不如撞死算了。”

  罗金雄上来说:“你卖了我的东西把钱给我算完事。”

  尤芳的嘴硬得钢铁一样:“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罗金雄一脸怒气:“少罗嗦,你当我是乐君?拿钱来!”

  “花了!怎么样?”尤芳回答得理直气壮。

  啪!罗金雄一巴掌打在尤芳的脸上:“你这个表子连死人都不放过。”

  尤芳捂着脸嗷嗷叫着,满口是“日你妈。”

  一旁的月月提起一根铁棒向罗金雄打来,值班人员好容易把架拉开,没一会尤芳打电话叫来一帮男女,值班员及时锁了大门,把尤芳叫来的人锁在门外,大门里面可是热闹了,尤芳撒着泼又喊又骂,厂里的职工围成了一圈,马治国站在楼上说打死这个野婆娘才活该。大家都说尤芳住在厂里是个隐患,应该尽快赶走,马治国叹着气说谁敢撵啊。

  这次打架事后,尤芳牵来一只大狼狗,这条狼狗搅得厂里不得安宁。从此狼狗日夜嚎叫,遍地狗粪,没人不为之皱眉。

  马治国正站在窗前看下面打架,工会杨主席拿着一张收据进来找马治国签字报销:“吴师傅的后事都处理完了,这是花圈钱。”

  马治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我签了字你先拿着,这几天厂里没有钱。”

  杨树群转身就走,他来到工作组办公室当大家的面撕了收据:“我不报销了,算是我送给吴师傅的。也不太像话了,几十块钱的花圈没钱报,带上王郁红游山逛水近两个月,还坐飞机,这又是哪来的钱?你们评评理。买来的设备是人家淘汰的,设备在青岛,干吗要带王郁红去大连、秦皇岛?他们回来后又报火车票又报飞机票,你们说说你们说说。”

  老杨气得嘴唇发紫,庞十庆去财务科问了马治国回来报销的情况,与杨主席说的情况相符。他没吭声地走进马治国办公室:“老马,一个花圈你都报不了,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马治国愣了一下脸上堆起笑意:“是啊,你看看厂里穷成了什么样子。”

  “我在问你。”庞十庆直接了当道出:“给职工送花圈你没钱,你到大连、秦皇岛去有钱?”

  一听这话,马治国困倦地闭上的眼睛顷刻间又睁大了:“干什么?学习呀,人家的纺织品做得好,人家设备先进,我们不该学习吗?”

  “你学到了人家的什么?有哪些用在厂子里了?”庞十庆显然是生气了,用责问的口气对马治国说。

  马治国也毫不示弱:“那你说说领导干部出国考察又为国内带来些什么?学习嘛,是不是,就是要开眼界,掌握市场信息,是不是?”

  “你狡辩!”庞十庆的嗓门一高,整个楼道的人出来看究竟,这边一吵吵,朱天新劝回了庞十庆。

  “胡来胡来,简直是胡来!”庞十庆说,“这个老马不是个好东西,把这个厂子非整垮不可。他欺上瞒下太可恶,骗得银行给了他百万元支持他搞生产,骗得局里让他当厂长,骗取了千道市长的信任。咱们收回来的一百多万都干了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厂里一连串的事涌上心头让他不能平静,他对大家说厂里死了老职工这么不当回事,项宇腾那个混混长期包住宾馆他却大方得很。为什么要给他包宾馆?咱们都在机关上班,咱们谁住得起宾馆?项宇腾享受的是双兰厂职工的血汗,夜夜舞吧里泡小姐。   

  大家都说这个问题要搞清楚,项宇腾名义是副厂长总不见人影,每月开着千八百工资。不知项宇腾到底和老马什么关系,既不见来厂上班,也不见搞生产经营,不知道这个副厂长的工作任务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人们终于知道项宇腾是个干啥的了。

  绣花机买回后响一了阵子就哑巴了,一是因为机器的原因织不出来合格的产品,二是织了几米花边也没卖不出去一寸,厂里没有销售员,马治国也没打算要卖,绣花班的人上了几天班也解散了,厂里全面停工了。目前在职的89人中减去梭织车间两个班的30人,再减去下了岗的吴忠义和索四海还剩67人在留守。

  马治国要卖厂子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厂职工,人们又涌到了厂里。

  “不叫卖厂,叫联建。”马治国、王郁红和项宇腾在向人们解释。

  终于有一天马治国主动向工作组汇报情况:“厂里已经山穷水尽了,为了盘活资产,为了生产自救,厂里打算和房地产开发公司搞联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割肉卖血救厂子救职工。”

  政府支持了,厂里启动了,最终没有起来,可职工们要吃饭。马治国的意思全部表达了。

  “不是卖整个厂子,只是开发一栋生产楼的地方,只开发靠着路边的那栋生产楼,前至厂门口,后到厕所处,就这一点地方就卖了200万元,我还硬是让房地产公司增加了30万。”马治国一遍遍地向职工们卖好。

  职工们有上千疑问上万个担心:厂子一卖连灶火都端了,职工们怎么办?

  谁说是卖厂,是联建。马治国纠正着。马治国首先把退休职工的情绪安稳下来:“我和你们一样领不上养老金,为什么呢?是因为孙子松没给你们交养老保险金,他把钱都贪污了。我想给大家交上养老金,可是孙子松已经把家底折腾光了。为了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职工领到养老金,厂里在没办的情况下,用一块地方盘活一点资产,然后把这钱补交养老保险,你们就都领上养老金了。退休职工一片叫好:赞同开发!赞同联建!

  “等我们有了钱,我们可以在里面那栋生产楼里开工,我们就能活起来。”马治国的话或多或少地鼓舞着一些人的心。是啊现在没钱拿什么搞生产,卖掉一栋楼才是厂里的十分之一的地方,能换来钱就好。

  项宇腾总算出现了,原来用马治国的话说:小项一直在积极地联系房地产开发商,经过多家筛选,多方论证,最终金鹰公司愿意出四百万开发这块地方。

  四百万?对!金鹰公司出资四百万,马治国告诉职工是200万,而且最后他又争来30万。
第三部分——2
在尤芳的大狼狗整天狼哭鬼嚎般地叫声中年底临近了,工作组是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时候了,新年一过就要撤出厂子了,他们把在厂时期的工作连同双兰厂要搞联建的事写成报告报了上去,局里和市上对双兰厂走联建的路子持肯定态度,这个厂只有通过盘活资产自救了。

  由于靠马路那栋楼要拆除,设备要往外搬迁,厂里成立了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由王郁红担任,厂里一切资产都要从王郁红手中经过,这下子王郁红掌握了双兰厂的实权,厂里大小库房的钥匙一律交到王郁红的手中。这次交钥匙出现前所未有的局面,既不盘点也不要报表,只管把钥匙交给王郁红算完事。成品库的保管付丽萍怎么也不理解几百万资产的大库不盘点就交钥匙,她不敢这样贸然地交出,她当了多年的保管,她清楚每次盘库厂里都要抽派人员盘点几天,报表做下来差一分钱一件货,她就要把账本子翻破把库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这次交钥匙只凭王郁红的口头通知,这是开天大的玩笑。她对王郁红说:“王助理,你不清楚库房有多少东西,你敢接吗?你不对账点货不怕账乱吗?”

  王郁红显得不耐烦:“没关系,你不是每月都必须有盘点表吗?”

  可不盘点就交库我有责任啊。付丽萍说。可最终扭不过王郁红,她让王郁红写上成品库没有盘点就交钥匙的字条,王郁红照写了收下钥匙,紧接着付丽萍下岗了。厂里每个库房都这样交给王郁红掌管了。

  这几日项宇腾见人就炫耀:“总说我不干工作,我一张口四百万!”他说的是多家房地产公司竞标的事,他告诉人们只有金鹰房地产公司愿出四百万开发厂里这块地方。他自认谈判有功,逢人就说四百万。但上次马治国给职工们说是两百万,他还追加了30万,一个说230万,一个说四百万,职工们不知到底谁说的对,但都判断出这里有猫腻。厂里处在都市的黄金地段,不卖好个好价钱才怪。又过几日项宇腾和马治国统一了口径:230万。

  临近春节的几天里,金鹰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厂院里砌起一道隔墙,把厂区一分为二,西边大半个厂区要搞基建,东边一点地方出入职工。原来大门和厕所都在西边,金鹰公司就在东边靠路旁的地方给双兰厂开出一个小门来,安了两扇生锈的铁栅栏,又在东边的综合楼二楼楼梯口处巴掌大的地方修建了两间简易厕所,墙上没有粉刷,门也没有油漆,没灯也没窗户就算完工了,紧接着拆掉了西边的那栋生产楼。

  人们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先漂亮的厂门楼三层高,墙面贴着琉璃砖,水刷石的门墩,绿色马赛克的墙裙,大理石的两边门面,多么气派,现在厂子的门和废品收购站的门一样。不能走车,只能走人,厂牌子也不挂了。厕所就更不能与以前相比了,以前水冲的厕所有专人搞卫生,窗明镜明,墙上贴着白瓷砖,隔板都是水磨石,里面墙上一溜金属挂钩,职工们可以随意挂包。现在两间厕所才两平方米,粗糙的地面粗糙的墙,里面黑洞洞的。

  职工们看这架式厂里不会再搞生产了,大门连车都开进不来了,与其说金鹰房地产公司做事太恶心,不如说双兰厂心甘情愿地挨宰。

  到这个时候工作组成员才明白厂子没救了,马治国做事上对不起钟市长,下对不起全厂职工,没党性,有良心,没人性。当初他们满怀信心,到头来被马治国骗了。他们的工作就要结束了,厂里的问题越来越复杂,职工仍在不断地上访。就在这当儿,工作组的桑又田被狼狗咬伤了,这期间不断有人被咬伤。马治国气得给保卫科发出了命令:打死这只野狗!打死有赏。他让王郁红取来500块钱交给老胡,老胡拿了钱说,只要有钱,天天打狗都行。

  这次打狗是保卫科多年来的一次漂亮战斗,干得干脆利落。马治国总算出了口恶气,一想到尤芳的泼劲仍不解气,职工们在尤芳的事上没少怪怨他,今天也算付诸了行动。

  朱天新说马治国,是不是把尤芳没治了?马治国说有治有治,现在有治了。他对王郁红说:“尤芳撬门入厂,卖厂里东西,你现在是厂里的资产管理委员会的主任,你拿办法吧,尽快处理。”

  好的,王郁红答应着。她立即叫来了西边工地上的人,断了尤芳的水电。“让她住不成,自行搬走。”马治国说,好办法!

  朱天新说:“就是嘛,你不采取措施嘛,对这号人不采取措施是不行的。按说她偷了厂里的东西应该赔偿,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马治国说,现在不怕了她了,让她放开去闹吧。

  第二天马治国办公室的门窗又被砸成稀巴烂,人们上厕所时才发现尤芳用一颗长钉钉死了男厕的门,女厕门上多了一把锁。打死了狼狗,又停了水电,尤芳的狂病又大大发作:“你们敢欺负我!”她和女儿月月搬来石头砸烂了男厕所的便池,女厕所成了她们母女俩的专用厕所。厂里还有几十号人要上厕所,马治国一声令下把女厕的门撬开了,厂里的男女职工只好共用一间厕所了。

  尤芳一路大骂找到王郁红:“表子!你凭啥掐我的水电?”王郁红气恨地说:““谁是表子呀?”

  “你是表子!你这个老骚货,先给老马当表子,又给孙子松当,再给项嫖客当,现在又给房产公司老嫖客李木山当表子。把X卖到外国去,见人就脱裤子。你不就靠卖X往上爬吗?”尤芳善于在公众场所骂人,扯着嗓门高叫,金鹰房地产公司的人也在当场,当听到公司总经理李木山被骂成这样时都惊呆了,没想到双兰厂会有这样一个泼妇。

  王郁红也不是饶人的货:“我没有把外人勾到厂里来胡整?”



  日你妈呀。尤芳疯狗一样乱扯起来:“老娘就是勾引了,老娘是寡妇,就该勾引,有本事你驴日的也当寡妇。你当了寡妇也勾引,我给你腾地方。可你驴日的不是寡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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