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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吧。别让我看见你吸粉儿吸得脸都青了。
我只是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么HIGH的感觉了。
以前多好,一打啤酒一包烟,就能畅快淋漓。
要是再有个女人,世界简直就太美好了。
这些年来,他时常想起过去,和敬良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多么美好。
那时候敬良总是很富裕,常常请客大吃大喝,常常喝到烂醉抱着酒瓶子讲好多话。那时候心情不好,逃一下午课,躺在篮球馆里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做,就能舒服好多。那时候,能天天晚上去串吧,能天天咂两口小二,就是梦想的天堂。
独生 第二部分(14)
那时候天一黑,就开始说胡话,感觉自己像个诗人。
那时候他只担心敬良会对小爽不好。那时候他满腹怨恨地对敬良说,你要是跟小爽闹得太僵,我可就不好做人喽。
白驹过隙。一转眼间,斗转星移。他二十岁那天,请了一包厢的人,开了四瓶芝华士,从夜店出来对着夜空大声喊,从此以后我就是老逼了!老逼,生日快乐!
炫目的霓虹灯把夜空映成五彩斑斓,那些挂着漂亮号码的一辆辆名牌汽车,都透着那么股夜夜箫歌醉生梦死的劲儿。
怎么能有人混成这样?怎么能有那么多人混成这样?每天战战兢兢偷偷摸摸地倒那点儿大麻冰毒摇头丸,什么时候才能混成这样?
他真想抄起一块砖头把这些车全给砸了。要不就把自己砸了。
他像赶场一样,匆匆毕了业,也没有续本。打算去国外呆两年,签证一直办不下来。所以就一直半死不活地耗在北京各大夜店,以有求必应、随叫随到著称。
如同他年少时一样,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底线。
他的堕落是一种天分,就像有些人成功,有些人发财,命中注定,无法改变。
他活得越来越激烈,却越来越难以找到发泄的出口。同时他发现,其实很多人都越来越不快乐。
那他还怕什么呢,死亡吗?那就来得突如其来一点吧,在他穷困潦倒孤独老去之前,死得让人唏嘘一点吧。
夜幕降临,是他假面舞会的开始。他无论怎么伪装,都是那个令人发指的不和谐音符。他无处诉说,只能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灰卫是蝎子,为什么蝎子是灰卫?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他可不可以不做他自己?如果他不做自己,他还能做谁?
如果是莎士比亚的话剧,就必须配有一个悲剧的结局。一朵花开得繁华美艳,技压群芳,那便是为了凋零的时候倍加凄惨。
他遇见一个女孩,同他一样的飘忽不定。每一晚他去夜店,总能碰见那女孩,穿得闪闪亮亮的。
蝎子端着一杯酒,走过去说,来我们这边喝吧。
喜欢穿Y…3的暴发户的儿子看见蝎子又带了姑娘回来,赶紧凑上去,拉着姑娘喝酒。喝了好久,Y…3把蝎子叫到一边一副哀求的表情说,你帮帮我吧,我搞不定她,她就是不把电话给我。
蝎子过去,跟女孩聊,然后说把你电话给我吧,我想看看你白天的模样。
白天,那女孩素到不行,短发,没有妆,T恤衫和牛仔裤。这样看出她的真实年龄,不过十###岁。
判若两人!他前后打量那女孩,然后摇头晃脑地说。
女孩说,算命的说,我要等到三十岁才知道什么是爱。
于是他大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如果你三十岁还没结婚,你就跟我当一辈子炮友吧,我会买一栋别墅,还有两个小姑娘跟我们一起住,你会喜欢她们的。
后来这个女孩二十岁就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南非籍华裔大老板。
他遇见一个女孩,相貌平平,会做一手好吃的饭菜,说话柔情似水,知道所有有关结婚的信息。他突然想安定了。
他对Y…3说,你相信吗,有那么一类女孩,就是为男人成家量身定做的。她们不漂亮,没有野心,永远温柔,永远听话。
Y…3歪着嘴说,要说玩儿,我服你蝎子,我拜你为师,你是我偶像。但要说成家立业,你根本不是那号人。
他以为Y…3含沙射影挤对他穷酸,心里不爽,又不敢在人民币面前拍桌子。
于是他对那个女孩说,等我买得起奔驰,你就嫁给我吧。
女孩说那你爱我吗?
他说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喜欢是一点点的爱,爱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女孩一笑,再无下文。
他遇见了太多女孩,发现自己对爱和承诺心存恐惧,最后总是被自己吓得落荒而逃。
是的,爱上一个人就奋不顾身这种事,再也轮不上他了。
他曾经企图耗尽自己,去贡献一个女孩。但故事最后,那女孩只是自恋地活在自己的世界,紧守城门,不肯让任何人闯入。
敬良的乔迁,小爽不遗余力地帮他设计装修风格。他抱着小爽设计的装修图稿感叹,现在的女孩,也不自私啊,怎么就那么不容人呢。他觉得这堆纸完全就是小爽一个人的乌托邦,而他只是小爽城堡里的名叫王子的摆设。
这叫独。蝎子纠正他。你,我,她们,我们都是这样的人。我们其实都只关心自己。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冥冥中的小预感,随口告诉敬良,并且期待着能发生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他有些欣然,觉得生活终于要有所突破了吧,即使可能只是极短暂的一段小瞬间。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独生 第二部分(15)
只是没想到,再次遇见的竟然是莲诺。太久太久以前的人了,久得像谁谁讲的老故事,他腹部的伤口疼得没边儿。
一个越发动人的莲诺。穿了短款的黑色皮夹克,牛仔靴裤,镂着华丽图案的马靴,一顶灰白花呢的鸭舌帽。坐在角落独自抽了支烟,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话。那是十三独自坐在吧台时的模样,那么骄傲,不容接近,无法妥协。
她看到他,目光被帽檐削得越发锐利。她来不及抖落手中的烟,突然起身离开,像是不小心走进谁的梦里。
无理取闹,是不是在跟他开一个玩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腹部的伤口疼得没边儿。
关于蝎子的故事就这样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匆匆结束了。或者说,这是一个没有开始和结束的故事,这只是一出不够璀璨的折子戏。
他跟身边所有人打过招呼,他的留学手续终于都办好了,他将去英国,全世界性文化最开放的国家。要先去一趟伦敦,看看海德公园、英国国会大厦、大笨钟、伦敦桥、皇家大教堂、西敏寺、白金汉宫……最好能磕上一个剑桥大学的外国妞,也算是让自己搞了一回洋文化。
他一边大肆表达着他对英国及英国姑娘的向往,一边暗想离开这块土地终于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他,也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
小爽哭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爽哭。
小爽抱着他的脖子,眼泪哗哗地,顺着他的脖子都流到衣服领子里去了。
他摸了摸小爽的头发,觉得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当年那个带一串手链疯疯傻傻的小丫头,终于不用再让他操心。未曾改变的,她还是那么倔强,爱一个人不管多苦都咬着牙一爱到底。
所以敬良啊,一定要对小爽好。如果失去她,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这么爱你。
莲诺穿着初中时代的校服,怪里怪气地戴了一顶灰白花呢的鸭舌帽子。她好像抽了一支烟,也好像没抽。她就这样直接闯进他家,闯进他卧室。
他没有穿衣服,他床上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说,我来跟你拿一些大麻。
他从厕所下水道管子里掏了一包给她。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大麻看起来跟以前的有点不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在下水道管子里。
她伸手去拿,手腕上戴着一串乱七八糟的链子。很眼熟。那是小爽的手链,怎么会,怎么会。
小爽不能碰这些东西!他惊惶。流出眼泪来。
那为什么,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可以抽烟,刷夜,泡吧。为什么我十三岁,就没有人喜欢我了。为什么我十三岁,就爱错了人。
他惊醒,扑进厕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凉的水冲自己的脸。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人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一颗的水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瘦得嘬了腮,然后吸粉儿吸得脸都青了。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他赶忙套了件衣服离开家,走走走走,拼命地走,走过的街道越来越熟悉。
他走进一片雪地,把十三岁的莲诺抱在怀里,像抱住了一个太轻太轻的梦。他怕他用力,她就会破碎,他怕他松手,她就会飘逝。她的头发拂在他脸上,她太有风味的五官埋在他的衣领。
他已不能失去。
她终于还是推开他,用一种让他一生都无法参透的眼神看他。她善用的眼神,他却读不出来。
然后她笑笑,转身走进风雪呼啸的冬夜里,汽车一排一排的车灯把她的影子剪成寂寞的模样。
他被时空的错觉卡在七年前那一片冰天雪地里,毫无知觉,泪流满面。
我已不能回头
天
它可愿意帮我
你在何处飘流
你在和谁厮守
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
我已不能回头
天
你要伤我多久
多么愚蠢是我
多么爱你是我
才会守着不走你给的寂寞
这愚人码头。
敬良把一身好牌子的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不言不语。
他走过去。
敬良毫无反应。
他就这么看着敬良。
敬良就这么目不斜视地坐着。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也许,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在那个绝对静止的空间里,他呆呆地看着敬良。
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他说,哥儿们,你将来要是出息了,一定要把我忘了。
转身离开。
你要慢慢原谅你,你要日后成大器。
敬良依旧被封在这静止的时间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北京开往伦敦的飞机一班又一班起落。
罗灰卫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那片云彩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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