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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孤独地站在高岗上
阖手 祈求
爱人啊
我等得春水都白了头
如果你迟迟不来
我宁愿一个人天长地久
反正不管你觉得好不好,我明天是铁定要拿出手去的了。就算你认为它是一堆臭狗屎也无所谓,因为要把一直以来想对一个人——特别是对一个女人说的话闷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你心里边搁了一个没有充气的篮球,而搁在你心里之后它就自己开始慢慢地吹气——
我换上自认为最帅的一身衣裳,用水把头发梳了四五十回。都走出门去了又回过头来对着镜子确信好几十回,然后才跳上自行车往二十二中跑。
跑到那里。把“诗”交给小芳,请她转交给她,死活就看这一回了,阿米陀佛!我的妈。
晚上。这些天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牛嘴问我是不是瞄上什么好东西,“也带我去找点乐子嘛”,说着他把头凑到我面前来。看着那张因为淫笑而变形的像倒映在反光镜里的脸,我真恨不能将他再痛扁一回,哪里会带他?不过看他满脸的红色刚褪下去,也就罢了。反倒去打酒来跟他请一起喝,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我亲爱的大眼睛啊,你可不要给我一碗冷稀饭吃。
喝红脸之后牛嘴就把他被打的事情端到桌子上来作下酒菜。原来凤梨那小女子新结识了个猛男,就不怎么理睬他了。他想不通,气不过,就去找那斯了断。人家当然不是好惹的,结果大家都知道的了。这牛嘴也是,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人家呢?竟用这种手段,太不成熟!
第二天。醒来,想了半天才模糊记起昨天像是发生什么大事——对了,我的大眼睛,我的情诗,立马跳起来往二十二中赶。
“她看了一遍,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在考虑吧”
小芳安慰般的口气让人心里发毛。
第二天:
“我问了。她笑一笑,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在考验你的耐心!先不要慌嘛。”
我几乎都要哭了。
第三天:
“再等等嘛,可能她还在想。”
第四天?
唉!
第五天?
唉!
第六天?
唉!唉!
第八天。
没去。想必是完了,就是投份简历吧,还有什么希望呢?没指望了,安心守店,不要被开除了要紧。
第九天。正睡得天昏暗,牛嘴突然跑进来摇醒我,说外边有个美女找,顺便骂了几句。大意是说我不够意思!不讲义气什么的。我哪里管,光着膀子冲出去…——是小芳。
“她叫你再写一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身子都发抖了。
怎么写昵?我可是江郎才尽了,总不能找本书来抄吧?“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不行不行!她一定看过的,这不是扳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吗?不行不行!这种蠢事决不能干!还是自己磨吧。
不是要等春来
花才开
也不是要等春去
花才谢
等
是一个我解释不开的词
无意中就在等
也在无意中把你等来
反正我就只有这么两下了,你也不要再在心里骂我“臭屁!狗屁!就这,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什么的了,虽然它在你眼里它可能狗屁不值,但此刻对我可是重要得很!只要她喜欢,别说写什么狗屁诗了,要我做狗屁也行。
“她要你明天早上在虹山公园门口等她”
小芳像个媒婆似的,欢天喜地的来跟我讲,我当然舍不得用银子打发她,只答应请她吃一顿三块五的便当。
明明说好早上八点,她却二十点才到,不过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不过要是她是小刀的话我早就跳上去把他踩死了。
她慢慢地走来了。慢慢地,一点都不快,怪不得来得这么迟了。她不看我,低着头,就算偶尔抬起头来,也只是假装看别处。
我就干干站着,不知该把手怎么着放。往哪里放都不是,只好背在背后,交差着不停地搓,搓出许多黑条条来,赶紧扔掉。心都快跳出来了,但现还没有跳出来,只是咔在喉咙里。
“好啊。”
她一上来,我就点头哈腰地说出这一句。但心还咔在喉咙里,以至说得很小声,很模糊,恐怕她都听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她不说话,低着头,估计还要再等我来说。
好嘛,“诗”我都作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但一时真的还不知道说点什么!真是太烦人了,他爷爷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熟悉起的了,可能就像东西一久了就会旧一样吧,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也就熟了。她叫婷婷,我可爱的婷婷。
婷婷爱看小说,还要我也看,我哪有心思看,只管拉起她去虹山公园里逮蚂蚱。
虹山公园是座废弃的公园。里边有又大又黄的蚂蚱、杂七杂八的茅草、高耸入云的大树,还有怎么搬不动的王若飞塑像、开不动的小火车、烈士纪念碑,反正乱七八糟,很多很多的了。
婷婷一定要我看书,我们就坐在王爷爷脚下背靠着背看,要不就背靠着背看天。看一朵白云从天那边飘过来,又飘过去,那些不飘过去的呢,就停着,渐渐被风吹散——啊!真希望能再回到那个时候!
婷婷偶尔也会在晚上出来陪我玩。
并肩坐在虹山水库边的石阶上,她要我读海子的诗给他听。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只好跑回久违的南街上去搞了几本封面都已经蒙胧得不得了的诗选来,半夜里躲在背窝里背。她还叫我学英语,背单词。她真是读书读昏头了,我又没上学,学英语干什么嘛?可是她硬要我学,也只有好歹背几个单词去哄哄她,Very good bay bay!
要不我们就去划船。
水库边有个以租船为生的小老头,耳多不怎么灵光,一到晚上,就连睛眼也不怎么灵光了。
我们踮起脚尖,轻轻地跳上船去,偷偷把船往水库中心摇,愉快无比,我忍不住唱起歌来,还吹口哨,就吹《笑傲江湖》里边的那首。她要我教她吹,酬劳是可以吻她的眼睛。
刀头。一个药鬼兼大货车驾驶员。每天需要两三百块的毒资,但他既不偷也不抢,就靠拼命工作和节衣缩食来换。
那时我爱看《知音》,他也爱看,极爱看。他经常来我们店里买配件,见我放在柜台上的杂志,就向我借,他也把他看过的借给我。久而久之我们就很熟了,他就公然在我面前吸毒。
从烟盒里扯出一张金皮纸,用舌头舔湿,却掉上面的粗皮。把白粉用掏耳多的小瓢舀到金纸上来,然后打火机在下面烤,冒起的白烟就是所谓的“毒”。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完了还要舔个干净,送进嘴里嚼一遍才舍得扔掉。
椐说吸毒的人都是喜欢拖人下水的,可是刀头不这样。他四十多岁,长得还挺帅,要是不吸毒,他是一个标准的好人,甚至比我认识的许多人都要好。每当他把《知音》还给我时总这样对我讲:“不要学我,兄弟,不然万劫不復!”
椐说刀头以前是很风光的。自家有十多辆东风车,还有自己的煤场。人长得帅,还会弹吉它,歌唱得更是不得了的好,好多女孩子喜欢。可惜后来染上了毒瘾,家财便慢慢散尽,最后终于一文不名,沦为替人打工了。
不过他也没有虎落平原的悲慨,依旧心气和平,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和善的笑脸——当然,除了毒瘾发作的时候。
一夜。我和婷婷在水库边压马路,刀头正好开车路过。见我,便叫我们和他去煤场上玩。我从来没有见过大型煤矿是什么样子,当然想去看看。婷婷死活也不肯去,只好由她了。
汽车在深夜的高原上疾行,畅通无阻。道路两旁不是百米高的山就是百米深的悬崖。悬崖下,一条镜河被月光照得惨淡,煞是骇人。
在开进一片松树林的时候汽车的强光把夜栖的鸟儿惊得四下飞散,刀头说林子里不久前曾吊死过人。细说来是一家两母女,说是这家两母女同时恋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很坏。在分别骗得她们的身体之后就跑了,而事情又不知怎么就传了开,于是她们只好在一个深夜里跑到这里双双来结束了生命。
简直是骇人听闻。那家伙真是太坏了,竟然能干出这种禽兽勾当。可那家两母女也太呆,真不知道她们是到底怎么想的。她们在同时恋上那男人时是怎么相处的呢?还有,她们临死前,四目相对时又是怎么想、怎么看待对方的呢?真是不可理解!
我叫刀头带我去她们的坟,因为他说她们就埋在这树林里。
他骂我是疯子,“你疯了?有什么好看的!”
“哪,那个就是。”
他突然从方向盘上抬起手来,指着灯光照亮的地点对我讲。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灯光一闪而过的地方果然有两个低矮的、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堆,土堆上还有未被风落的白纸条。风一吹,一飘一飘的。
那个可恶的男人,那个可怜的丈夫和父亲。
终于,在穿过一片竹林,又惊飞一大群白鹭之后。“大型煤矿”展现在我们面前。由于山路难行,机器没法弄进来,因此只能还是用人工开踩,让人好不失望。
刀头从座位后面拿出一包波波糖,丢给我,自己下车朝一排低矮的小屋走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工人扛着铁锹出来装煤。
煤场真是个赌钱的好地方。那些黑得跟非洲兄弟们差不多的矿工兄弟们一从洞里冒出就围成一圈,掷色子赌钱。仅剩的两颗大白眼珠子跟着色子转来跳去,任你怎么大声地喊叫“大!大!大!小!小!小!――哎呀!他妈妈的煤P!”都不用怕会有人来逮。
刀头也上去跟着去喊了半夜,输了不少。我不忍心再看他那半截又粗又红的脖子,就回车里来睡了。
天快亮的时候刀头叫醒我,问我能不能帮他个忙。他说他昨晚输了不少,必须想办法弥补,不然他明天就没药救命了。他没药吸时的样子我见过,像是被电击似的,而且还是好几万伏高压电。
——可是他竟然要我去帮他卖煤。
“车是老板的,煤也是老板的,只要打理好矿上的人,绝对没问题!就看你的了。”
他说着抓起我的手,像是抓着根稻草。
我哪里会卖煤,而且还是他偷来的,我连鸡蛋都没有卖过呢。可是在他不止的纠缠下只好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用我卖。他还联系好了一个人,一个头发特别长,经常卖白粉给他的女人。只是他信不过那女的,于是叫我一起去。让那个女人卖,我收钱。
谁知那女人早就有她自己的算盘。她想把卖煤的钱抵刀头欠她的毒资,于是把我们哄到她娘家人的村里子去。刀头哪知是计,卸下煤之后就匆匆地去哄老板了。
那女人像哄小孩似的搞了一大堆东西来给我坐着吃,自己则去张罗婆家的人帮忙卖煤,不一会儿就卖了个干净。只见她欢天喜地地数着大钞小钞,左边是哥哥舅舅,右边是姐姐姨妈,我哪里敢上前去插嘴,只好大口大口地吃黄瓜了。
刀头在哄好老板之后又向他借了辆摩托车风急火烧地赶了回来,看见我的表情,明白了一大半,可是碍于他们人多,不敢发飚。
那女人数完钱之后叫她的弟弟—— 一个穿只一件背心,露出石头一般肌肉的、极健壮的男人,骑摩托车载她去车站打车。刀头赶紧跟上去,说:“哈哈,大家一起回去,大家一起回去,哈哈!”
等那女人上了中巴车之后刀头叫我坐稳,轰死油门狂追。
在快进城的时候总算把车拦了下来。他让我把车推得远远的等他,自己则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我照他说的做,把车推得远远的。
回过头来就看见有好多人从那辆中巴车里往外跳,跳下来之后又都赶紧调过回去,踮起脚尖朝里边看。不一会儿,刀头牵着一束头发下来了,下来好远那女人才跟着下来,一下来就被刀头搁在地上踩,踩够这后又抢过她手里的包朝我跑来。
近了他喘着粗气问我为什么把车推得这么远,不过他来不及听我解释,赶紧跳上车来叫:“快闪!快闪!”
我知道这是犯法!是抢劫!是帮凶!为虎作帐!可是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知道拼了命地踩起动杆,可就是怎么也踩不响,急得刀头拍着大腿跳下来跟我换位置,叫我在后边推,总算响了。他一下冲出去老远才停下来,我蹦着跳上去,背后像有一万条狗在追。
眼看就要进城,刀头突然一个急刹,叫:“快下车!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