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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见把羽绒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两手用力拉着帽子下面的两根带子,于是只露出了眼和鼻子。布蓝忽然往外看了一下,习见正趴在那儿,脸被玻璃挤压变了形。习见赶紧把脸离开玻璃,然后想走却又不好意思走,于是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隔着玻璃看着对方。或许这块玻璃太厚,看不见对方的问候,又或许这块玻璃很薄,彼此的尴尬却被看得如此清透。
习惯性地咬一下嘴唇,而布蓝则朝里摆了一下手。
习见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过去推开了门。感觉从门口走到钢琴那是如此漫长的路程,因为大脑似乎空白了很久,没有想出任何的言语。只是站在那,看着钢琴的黑键和白键之间也有着小小的距离。
布蓝站了起来,弹吧,很久没弹了吧。
习见的手用力地攥了一下然后又松开,一连重复了好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含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的谢谢。僵直地坐在了座位上,双手平放在键上,手指颤抖不小心碰了一下音。
以前怎么弹就怎么弹,乱按……也行。
习见按下第一个键的时候,窗外开始落下了零星的雪。
就那样弹着,仿佛从小时侯弹到了现在,两人同时想起了她们六岁的时候。那一年习见的樱桃树被老房子落下的砖块砸断了枝子,习见心疼地哭了,她问布蓝有没有绷带,她说想把它医好。布蓝就跑回家,在院子的中央把自己的蓝裙子剪成了一条条。当时布蓝的妈妈对布蓝说,裙子剪了就永远没了。而布蓝郑重地说,它能救活习见的樱桃树,她唯一的一棵树。习见用破碎的裙子把断的枝条绑扎好,并惆怅地对布蓝说,看,你的裙子成了我樱桃的绷带。然而那一年樱桃树却死了,习见把蓝色的布条埋葬在了樱桃树下,并用小刀在树上刻下了布蓝的名字,然而树却在第二天被砍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深爱着这支曲子,每当听到这段旋律,就仿佛一支箭慢慢地钻进了心里。想哭,因为疼。
手指按下最后一个键的时候,雪更大了一些,然而碰到窗户上却一下就融化了。
自始至终都忘记了摘下羽绒衣的帽子,像一只卡通的小丑,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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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夏 十二(3)
布蓝看着习见站起身,然后朝自己点了一下头,便依旧戴着帽子走了出去。关门声很轻,《卡农》的温度在拿下手的琴键上冷却,泪痕被迅速风干,脸上紧得似乎要崩开。
雪轻轻在地上掩了一层,于是看不见离去的脚印。
布蓝捂了一下心口,真的永远这样了吗,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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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1)
今年的雪比去年大了一些,因为路面结了一层薄冰所以早上去上学的时候都骑得格外慢。奶奶每天早上给习见熬一碗热姜汤。习见的身体不好,每到冬天就会感冒咳嗽。于是习见有时就想,会不会就在这个落着雪的冬天忽然咳死了。
关于流言始终都没有停止,习见开始用沉默来回应,她想她也可以像现在的布蓝这样沉默。在去排练室的路上竟看见夏武纪和罗菲莎走在一起,习见故意放慢了脚步,但还是被忽然回头的夏武纪看见了。
夏武纪哈了一下手然后微笑着问,怎么没和白衬衫一起?
习见踢了一下脚前的雪,我干吗非要和他一起?
你怎么不围围巾?这么冷的天!罗菲莎似乎很关心地问。
我干吗要围围巾!习见从他们两个身边走过。
就听见罗菲莎在后面对夏武纪说,小孩子,脾气就是有点大!而夏武纪说,你可得记得围围巾哦!
习见忽然想用恶心来形容这两个人,她便走得快了一些。忽然看见旁边墙上的邮箱,于是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望着夏武纪,我有事想问您,武纪学长。
夏武纪先看了看旁边的罗菲莎,然后问,什么事?
我想您一定知道左安哥的地址吧。习见十指交叉在了胸前。
地址……
不会不知道吧,你不是和他一个班吗?
不过……你要他地址干吗?
想给他写封信,顺便寄张贺卡,您一定会告诉我的吧。
不是说叫你忘记他的吗?
他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忘记?
这……夏武纪吞吞吐吐地说,主要是他经常不在学校里……
那我就要他学校里的地址,您只要和我说就行,至于他收不收得到我也没办法。
夏武纪吹出了一大口热气,不过我没有带笔和纸。
学长就说吧,习见说着便蹲下了身子,她仰起脸来说,你说我写。
夏武纪说,你可真是傻,杭州市美术学院……
习见用手指在雪上一个一个地写下来,一直沿着路边排了一行。等写完后的时候夏武纪说,他叫你好好学习,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习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习见看着雪上的地址,仿佛看见了左安哥也蹲在地上用手指写着这里的地址。快点过年吧,那样就能见到了呢。
忽然一把扫帚扑了过来,一下子把脚前的雪全部扫掉了。习见张着嘴巴抬起头,黑脸的许三满耸了一下肩说,我在扫雪哎。难道你没看见雪上有字吗?习见站了起来。雪上有什么字啊?谁这么白痴闲着没事在雪上写字啊!许三满又故意扫了一下,弄得习见的鞋子和裤子上都是雪。习见上去一把夺过扫帚,你信不信我一扫帚拍死你!说着习见便拿着扫帚去拍她。许三满尖叫着往回跑,等快跑到楼房拐角处时,习见用尽了全身力气用力地将扫帚扔了出去。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奇妙的事情,全市十佳模范妇女包着头巾骑着自行车拐了过来,而旁边还有和她一度闹过绯闻的教导处主任。模范妇女仰起头惊讶地仿佛在说,亲爱的,那是什么东东?而秃顶的教导主任则瞪着眼睛仿佛十分难过地说,oh,no,亲爱的,好像中弹的是你!但是风向似乎在瞬间变了一下,扫帚忽然一歪直戳主任的秃顶,主任在倒地的瞬间仿佛十分悲哀地说,oh,做人太明亮了也不好。
而习见则像兔子似的跑进了排练室,她探出头来看,两人正推着车走来。而模范妇女的头巾围到了教导主任的头上,于是教导主任现在不是秃头。教导主任娇声娇气地说,这次可真得感谢王老师您啊,走,到我家去我给您煮王八汤喝。模范妇女兴奋的说,好好,那可得把鳖头煮烂了啊。教导主任说,行,没问题,咱煮得烂烂的。说话的时候竟拍了一下模范妇女的屁股。模范妇女一把扯下他头顶的头巾,很生气地说,天啊,人家可是模范妇女哦。教导主任赶忙看了看四周,那……我该怎么补偿您。模范妇女声音很低地说,那就叫我们班的那个习见明年转到其他班吧,布蓝的家长都说了好几回了。
十三(2)
教导主任忽然停了下来,他仰起头看了看天,行。然后两人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视线里。
排练的时候习见一直在想化学老师说的话,这个行为古怪的女人竟能被评为模范妇女,竟然想把我转到别的班里去,我有做错过什么吗?明明全都是布蓝一手造成的,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让我来承担,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父母,而她的父母是有钱人吗?
习见喊了声,今天不练了,便进了更衣室换下蓝色的旗袍。她用指甲在门后面狠狠地划了个“死”字,等要带上门出去的时候却又转过了身,用指甲把那个字狠狠地划掉了。她忽然觉得这个字是那么可怕,那么沉重。
在大厅里看见大电子屏幕上显示着红色的字:距圣诞晚会还有12天。
习见心想这么快就要圣诞节了呢,路过那个邮箱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这么笨,连个地址都没有记住。习见把背后的帽子一下子扣到了头上,看见回廊下面布蓝正拿着雪往左安脖子里塞,左安边把手伸进脖子里拿雪边低着头跑着喊救命,凉死我了凉死我了。习见站在那和布蓝互相看着,却没有躲闪,眼睁睁地被左安一下撞到了地上。布蓝站在那没动,看着习见仰在地上手捂了一下锁骨。而左安则抽出了手,过去扶她,你没事吧。
习见摇了摇头然后自己站了起来,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闪。然后拍拍身上的雪,越过左安的肩膀看见布蓝也捂了一下自己的锁骨。
你是在替我捂吗?一定是吧,我知道,你也会心疼。
而左安则站在那里感觉脖子里的雪化成了一行清水,缓缓地流过了脊椎。
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尽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腿还是不听使唤地一瘸一停。雪上的脚印一个深一个浅,身后的布蓝一直看着她走远,笨蛋,干吗这么逞强,你以为你是我吗?弯下腰攒起了一个大雪球,朝左安脑袋上重重地砸去,谁叫你撞她的?
左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布蓝。布蓝倒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左安摇摇头说,没事,把我的肩膀都撞痛了。
你在心疼她吗?
该回家了吧。
回去的路上左安一直骑得很快,布蓝再用力骑竟也追不上他。布蓝气得大喊,你慢点行不,骑这么快赶着回去投胎啊!然而左安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越来越快了。等走到小路的时候雪开始多了起来,布蓝感觉车轮在打滑于是不敢骑快了。而左安依旧骑得很快,车子左右摇摆。摔死你啊!布蓝刚喊完,前面就真的摔了,啪啦的一声,左安趴在地上而车却压在了他身上。
布蓝赶忙停下来,把自己的车倒在地上然后把左安的车扶起来,叫你慢点你不听,这下真摔了吧!
左安站起来看着布蓝,其实有些人比我更需要扶。
布蓝听得出是什么意思,一脚又把左安的车踢倒了,然后推起自己的车骑上走了。这下她把左安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死左安死左安该死的……却忽然一只手松了车把捂了一下嘴。因为她忽然感觉到死这个字是如此的可怕,如此的沉重。
她回头望一眼左安,那个笨蛋竟在很远的地方推着车走。布蓝心想完了,不会是给他踹坏车了吧。此时天又开始落起雪来,于是布蓝停下来掉头往回骑,她心想希望习见一切安好。
习见站在阳台上手捂着锁骨发呆,心想这是他第二次撞到自己的锁骨。
她想望一眼对面那边屋顶上的纸飞机还在不在,肯定不在了吧,已经下过无数场的雨,而现在又下了雪,那就是说那只飞机再也飞不起来了。习见坐在写字台前重新折了一只,她想要在上面写些什么东西呢,结果什么都没有写出,空白着将它丢出窗户。习见还是跑到了阳台想看它飞去的方向,结果飞机直线型地一头栽到了地上。
习见鼓了鼓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快要泛黄的贺卡,上面画着戴红帽的圣诞老人,背着一大麻袋礼物。这是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习见买的卡片,因为左安哥第一次在外面过圣诞,于是习见想给他寄张卡片,但后来却因为什么事而没有写,而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习见现在倒真的想不起来了。习见还是用了蓝色的墨水写下了“左安哥”,尽管自己发誓以后不用蓝色,可天空依旧是蓝的,墨水也依旧是蓝的。
十三(3)
“一年多没见了,你还好吗?一定很好,因为我很好。圣诞快乐。习见。”
习见将卡片夹到了书里,因为地址是空的,所以心里总是觉得空了些什么。
她躺在床上,把两脚用力地抬到空中,睡裙一下子滑过了膝盖。今天摔的屁股还有点痛,于是咧了一下嘴。窗外的雪把玻璃映得发白,习见把那张照片举在空中,布蓝歪着脸,眼神凶煞,而自己则咬着嘴唇一副懦弱样子。把脚放下来,对着天花板吹了口气,忽然站起了身并把那只布做的狗垫在了脚下,伸一下手刚好能碰触到,于是找了胶带把照片贴在了天花板上。躺下的时候发现贴的有些歪了,但也没有去重新贴,这样每天就可以看见了,而且看见的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候。
在圣诞晚会的前两天演男主角的伊薄杉竟然突然说不想演了。习见问他为什么,他吞吐着没有说出原因,只叫习见再另找一个。习见当时气得差点跳起来,习见问他是不是因为罗菲莎和他说过些什么,因为习见曾看见罗菲莎把伊薄杉叫出来单独和他谈过什么。伊薄杉说,再……再叫我考虑一下吧。
习见在放学的时候一把拉住了罗菲莎,你和伊薄杉说过什么?
罗菲莎一下子挣脱开,推了习见一把。我看你是越来越嚣张了,我是看在夏武纪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计较的,你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主动找茬!罗菲莎瞪着眼睛把书包丢给了旁边的木阿顺。
肯定是你和伊薄杉说过什么,他才不演的!习见虽然比她矮一头,但现在一点也不示弱。
他演不演管老娘我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