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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他……遇害了……”
“什麽?!”伍羽坤的身子摇了摇,冉洛义急忙扶住他。
“王爷!”他低喊一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相国,太子殿下已获救,虽然受了重伤,但命是保住了。如今王爷遇害,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太尉和二殿下与敌国勾结的证据。太子殿下也说了,当日要他命的人确实是京城派来的。”
“有什麽事叶大人尽管吩咐,老臣哪怕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也一定要捉住太尉和二殿下,为太子和王爷报仇!”伍羽坤已是老泪纵横。
“陛下欲传位给王爷,太尉和二殿下必定会有所动作。他们还不知道王爷的事,一定会赶在王爷回京之前狗急跳墙。他们没有兵权,我们需要相国把兵权送到他们手上。”
“谁的兵权?”
“我。”
伍羽坤循声去看,更是吃惊,来人竟然是车金泉,接著他了然地点点头。
悄悄离开冷宫,伍羽坤捏捏脸,让自己自然些,然後打起精神快速出了宫。当晚,他带了几名心腹大臣去了太尉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著张昭昌的手痛哭不已。悲痛北渊的江山要传到外人的手上,他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北渊的历代祖先。
传位的消息迅速散开来,朝中议论纷纷,臣心动荡。在伍羽坤哭了三天,并表示要以死明志时,张昭昌找到了他。
“哪怕逼陛下退位,也不能把北渊百年的江山交到外人的手上。”伍羽坤痛心道。
“可是我们哪里又能逼陛下退位呢?你别忘了,军权全部都在王爷的手上。”张昭昌假意叹息。
伍羽坤凑近他神秘地说:“车将军也很不满陛下的作为,愿意与我们一道。”
“真的?!”
“千真万确!”伍羽坤恨恨道,“洛诚是太子,他苦了那麽久,受了那麽多罪,却是替别人作嫁,我不能就这麽便宜了那个鬼子!若不是他,洛诚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送到槐屏。”
“可不是麽。”张昭昌眼里闪过冷光。
当晚,一人悄悄来到郡王冉洛信的府上。温和的公子早已不再,此时的冉洛信面色苍白,一脸的阴鸷。
“父皇,您如此对待孩儿,就别怪孩儿不义。”
握紧手里的药瓶,他道:“要尽快!”
“嗯,明日子时,陛下一死,车金全会杀了潘岳,拥立你为帝。”张昭昌道。
“冉洛诚呢?伍羽坤会同意?”
“我已经买通了车金全,并答应他事成之後封他为威武大将军。他是後来才跟著冉穆麟的,对他的忠心不如霍邦等人。然後我会派人杀了伍羽坤,控制住皇後,届时只要说太子已死,就什麽事都没有了。即便冉穆麟没有死,我们只要放出陛下病重的消息,他一定会赶回来,届时车将军会派人在路上杀了他!”
“昼仙人呢?他是最大的隐患。”
“让冉墨枫去对付他。就说昼仙人发疯,杀了冉穆麟。陛下欲封他为太子,冉墨枫不能再留,让他们两个去打个你死我活,然後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在周围埋下弓箭手。”
冉洛信的眼神渐渐发冷,过了一会他点点头。
“成败与否,就在明日。在父皇的眼里,我们这几个皇子还不如一个鬼子。原本我还想留父皇一命,当他死了,我以太子之名继位,可他的心力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洛信,快了,只要陛下一死,你就是新皇。不管是冉洛诚,还是冉洛仁,你要杀便杀,要剐变剐。”
“他们都该死。”把毒药交给外公,冉洛信不打算回头。
索瞳:第二十七章
退位之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伍羽坤带领百官在无波殿前跪请,冉穆麒则当不知道,在寝宫内看书品茗,显得异常悠哉。这日一早,伍羽坤先又带人在殿外跪著了,冉穆麒烦了,命人打了伍羽坤十大板子,把他拖出了皇宫。被拖走时,伍羽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张昭昌,然後哭喊著离去了。
寝宫内只有冉穆麒、冉洛信和喜乐。冉洛信站在父皇身边低头不语,过了会,他走到喜乐跟前对他说:“喜公公,父皇该喝药了。”
喜乐瞧了瞧皇上,躬身退了出去,冉洛信的眼里闪过阴狠。
“洛信。”
“父皇。”
急忙收敛心思,冉洛信来到父皇身边。冉穆麒放下书端详他,双眸蒙著一层雾。
“洛信,父皇把皇位传给你皇叔,你可怨父皇?”
冉洛信微微笑道:“父皇既已决定,孩儿又有何怨?”
冉穆麒敛眉,看著二儿子那双温和略带委屈的眼,心里堵得厉害。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冉洛信垂眸跟在他身侧。慢慢踱步到露台,冉穆麒背对著儿子道:“江山,江山……父皇当年若非被逼到绝境,绝不会想去坐拥这片江山。”
“洛信,父皇曾经想过废了洛诚,立你为太子。”
冉洛信的身子猛然绷紧,他抬头,神色复杂地看著背对他的父皇。他咬紧牙关,没有开口。既然曾想过立他为太子,现在又为何把北渊交给皇叔,交给那个鬼子!
还是叹了口气,冉穆麒低声道:“洛信,你可有想过,即便父皇把江山交给你皇叔,墨枫是否会接手?”
冉洛信双眸大睁,神色震惊。他握紧双拳,浓浓的委屈直冲眼眶,很快,他的双眼又恢复了温和,低头不语。
“墨枫那孩子……父皇见他第一眼,也是觉得骇人,怎麽会有孩子长得一双异眸?更别说,那只眼红得似血。”
“可你皇叔抱著墨枫时的那股子高兴劲,好似墨枫真是他的亲骨肉一样,父皇就算是担心,也压下了。你皇叔为了父皇,孤身一人在边关,能捡到一个他如此喜欢的孩子,父皇也会把那个孩子当成是亲侄子来对待。”
“洛信,十几年了。你皇叔怕墨枫受委屈,终身不娶;墨枫那孩子最在乎的,也只有你皇叔。有时候父皇甚至觉得,若有一天你皇叔离世了,墨枫也就没了。”
冉洛信的手微微发抖。父皇,晚了,一切都晚了。他等了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事,已经无法回头。
“洛信……”
惆怅地喊了一声,冉穆麒却没了下文。他遥看著远方,已近正午,年节的京城四处都有隐隐的爆竹声传来。他的眸中是身後人看不到的悲伤与决心,当他转身面对二儿子时,眼中只剩下冷厉。
冉洛信在看到父皇的眼神时,心中一怔。这时喜乐端著药进来了,他忙转身去拿药,避开父皇令他心慌的注视。
“喜公公,茶。”
在喜乐去倒茶时,冉洛信打开藏在袖子里的毒药,趁机倒在了汤药里。转过来时,他面色平静地说:“父皇,该喝药了。”
冉穆麒看著二儿子端著药,面带温笑地一步步走过来,当对方双手端著药碗递到他面前时,他伸出左手接过。
“父皇,天寒,您喝了药就进屋吧。”
“洛信。”冉穆麒端著药,没有动。
“父皇。”冉洛信深深注视著父皇如往昔般美丽的面容。他长大了,可父皇依然如记忆中那般纤弱、美丽却又无心无情。
“可有何话想对父皇说?”
摇摇头,冉洛信淡淡一笑:“父皇,药需趁热喝。”
冉穆麒看向碗里的药,迟迟未动,就在冉洛信越来越著急时,就见父皇的手松开,药碗摔在了地上。猩红的药汁弄脏了地板,冉洛信神色惊变,突然从寝宫周围的幕布後冒出了许多侍卫。
“拿下他。”冉穆麒淡淡开口。
“父皇?!”不会武的冉洛信轻易地被侍卫扭住了双臂。当他看到从侍卫身後走出的人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陛下。”身穿铠甲的车金全走到冉穆麒跟前躬身道,“臣等已布置妥当。”
“车将军?父皇?”冉洛信一副惊讶的模样,似乎不懂自己为何会被抓。
“殿下,”喜乐出声,“陛下的汤药一旦遇毒,就会变成猩红。”
冉洛信惊慌地看去,刚想辩驳,就听父皇开口。
“洛信,父皇刚刚给了你机会。”冉穆麒淡漠地开口,眼中的雾气散去,是全然的冰冷,“若我是你,我会把毒下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对方,而又不被人怀疑。”
“父皇!”冉洛信浑身发凉,坚持地说,“孩儿不懂!父皇!孩儿没有给父皇下毒!”
“洛信,过来。”冉穆麒招招手,侍卫放开了冉洛信,而他却双腿发软,根本走不过去。
“过来。”冉穆麒还在招手,冉洛信一步步挪了过去。
慈爱地抚上冉洛信冰凉的脸,冉穆麒凑近:“洛信,四个孩子中,你最像父皇。”接著,他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就连下毒杀死自己的父皇,派人刺杀自己的兄长,都一模一样。”
冉洛信僵硬地站在那里,父皇的声音变得极为遥远。
“洛信,父皇唯一与你不同的是,父皇杀他们,是为了活命,而你……”慢慢离开,冉穆麒依然温柔地抚摸儿子的面颊,双眸却似在看陌生人,“是为了权势,为了那把破椅子。”话毕,冉穆麒用力一推,把冉洛信推了出去,侍卫马上绑住了他。
“洛信,你派人去查探洛诚的那两人全都招了。”不想再听冉洛信“无辜”的狡辩,冉穆麒冷淡道,“还有洛义,父皇根本就没有杀他。洛信,既然做了,就别再让父皇瞧不起你。”
“父皇!”冉洛信的温和不在,他大喊道,“父皇!我恨你!你为什麽宁愿把皇位传给那个鬼子,都不愿传给我?!我哪点比不上他!比不上冉洛诚!还有母妃,她心里只有你,可你是怎麽对她的!你整日和昼仙人厮混在一起,却吝啬给母妃一点温情,你不配做我的父皇!”
冉穆麒没有被激怒,他冷冷地看著完全变了样的二儿子:“你要杀洛诚和落义,朕岂会把江山传给你。至於你母妃……朕给了她一个孩子。”
冉洛信怔忡,这是什麽话!
冉穆麒却没有解释,而是转过了身。车金全大步上前封住了冉洛信的嘴,让侍卫把他带了下去。
“呜呜!呜呜!”
冉洛信挣扎著叫著,让父皇解释清楚,那句话是什麽意思!可父皇没有再看他一眼。
“陛下。”
车金全为皇上感到难过。
“朕没事。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车金全看了喜乐一眼,让他照顾好皇上,立刻退了出去。剩下的侍卫躲进了幕帘,等著今夜最後的行动。
“陛下……”喜乐忧心忡忡地唤道,端了一碗茶上前。
接过茶,冉穆麒吹了吹,淡淡道:“喜乐,洛信走到今天这一步,朕脱不了干系,张妃也脱不了干系。”
“陛下,您对太子、二殿下、三殿下和四殿下都是一视同仁。从不偏袒谁,也从不忽视谁。二殿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岂能怪陛下?”
“喜乐,放下帘帐吧。”转身离开,冉穆麒一脸寒霜。喜乐放下露台的帘帐,给张太尉的人发出陛下已死的讯息。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龙椅上假寐的皇上,叹了口气。陛下的身子很难给娘娘们孩子,陛下能给她们一个孩子,就已是对她们对重的恩宠了。可是,却没有哪位娘娘看透这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的,夜幕降临。无波殿的烛火燃了起来,寒风带著一股让人心慌的闷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子时,皇宫的南门被人悄悄打开,一队人马潜入了皇宫,直奔无波殿。同时,另两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郡王冉洛信的王府和太尉府。
在太尉张昭昌的府前,冉洛义骑在马上下令:“守好各个出口,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而冉洛信的王府则被早已被车金全“杀死”的潘岳率兵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照亮了京城,皇宫也在此时陷入了厮杀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这场小小的宫变甚至连史官都是几笔匆匆带过。张昭昌带领的人马在无波殿前倒戈,当他人赃并获地被押解到冉穆麒的面前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这麽快就失败了。
“张太尉,这麽晚入宫,为何不先行通报?反而带这麽多兵马前来?”
张昭昌如见鬼般瞪著那个从皇上的寝宫走出来的人。
“叶、叶忠祥?!”他不是病得要死了吗?张昭昌转而去看车金全,对方脸上的笑让他明白了一切。
“张昭昌,洛信已经被俘,你要说什麽朕都不想听。”冉穆麒直接示意车金全把人押下去。
“哈哈,哈哈哈。”出人意料的,张昭昌没有为自己狡辩,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