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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说:我爱你,已经答应跟你结婚,因此他是没有希望的。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仍然放下所有其他工作来帮助解决埃伦这件倒霉的麻烦事。永远不要忘记这点。国务卿的办公室已经向罗马方面打了招呼,要那边加快办理埃伦回国事宜。 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不到两小时,我是在机场匆匆忙忙给你写这封信的。我没有回家。在纽约停留一天,买足这次旅行必需的东西。我带的东西很少,就一个手提箱!潜艇学校一定会录取你,这一点我很肯定。我知道你父亲非常希望你能进去,我知道你内心也同样想进去。你现在应该进去。当我回来时,如果你仍然要我,我就是你的,这够清楚了吧? 鼓起勇气并祝我幸运。就写到这里。 爱你的 娜塔丽 潜艇学校开课前三天,拜伦坐在新伦敦一家中国人开的洗衣房楼上一间肮脏的、备有家具的房间里,正在看那张长得可怕的书单。这时候邮差按响了铃。娜塔丽在厚厚的信封上匆忙而潦草地写的〃挂号〃两个大字似乎预示着坏消息。拜伦懒洋洋地坐在一张破烂的扶手椅上,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她这封令人震惊的信,室内充满了从下面传来的肥皂和热浆糊味道。他正在匆匆看埃伦用打字机打的字迹模糊的信时,电话突然响了。 〃是亨利少尉吗?我是指挥官办公室的施密特长官,你的父亲来了。他和塔利上校到'电船'那边去视察'红石鱼号'去了。指挥官说,如果你要找他们,可以到六号码头去。〃 〃谢谢您。〃 拜伦想到他父亲甚至追到这里找他,非常恼火。他急于发泄心里的愤怒和失望情绪,只用十分钟就换好衣服出去了。 这时维克多·亨利正跟他的同学在新潜艇上巡视,虽然由于缺少睡眠而眼睛发红,但兴致很高。侦察轰炸机的事已经办完了。费了不少劲儿,跑了不少路。有十二架飞机已经送到工厂修理,飞行员都散在乡下,到处都慢条斯理,毫不着急。通宵修理有毛病的飞机,把飞行员从他们妻子的怀抱中硬拖出来,或是让他们中断钓鱼旅行赶紧回来,都是一场斗争。有些指挥官提出很不客气的问题。大湖航空站的吉格斯·派克也是帕格的同学,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他开一个移交飞机的书面证明。最后帕格只好硬扯了个谎,说要用这些飞机去试验一种绝密的新装备,而这些飞机在试验过程中有可能报废。吉格斯默默地看了他很长时间,才放弃了开书面证明的要求。维克多·亨利心想,扯个有益无害的谎也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吉格斯也明白这点。 拜伦在〃红石鱼号〃前舱的鱼雷室里追上了他父亲和指挥官,他们正在检查新的发射装备。〃爸爸,您好。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拜伦的粗厉的声音和他脸上的表情使得帕格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碰巧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办事,所以顺便过来看看。瑞德,你见过拜伦吗?〃 〃还没有,我知道他体格检查合格,已编进新开办的训练班了。〃塔利上校伸出手来和他相握。〃欢迎你来到艇上,拜伦,你要经受两个月严峻的考验。〃 〃我会尽量活下来,上校先生。〃 瑞德·塔利听到他这种近乎轻蔑的答话,不以为然地把眼睛转过去看他父亲。拜伦跟着他们巡视,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带着怒色。 〃我说,你怎么回事?〃维克多·亨利厉声问。他和儿子刚刚从指挥塔出来,站在微风吹拂的平滑的甲板上,塔利上校还在下面跟艇长说话。〃你跟上级讲话时可要注意语气。你现在已经进了海军。〃 〃我知道我已经进了海军。您看看这封信。〃 帕格从拜伦捅给他的信皮上看见娜塔丽的名字。〃这不是给你个人的吗?〃 拜伦仍然让他看。维克多·亨利两手拿着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的信纸,就在潜艇甲板上看起来。当他把信还给他儿子的时候,有点脸红。〃这个姑娘了不起,我以前就这样说过。〃
《战争风云》第二十八章(3)
〃如果她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得由您负责,爸爸。我将永远不会忘记。〃 帕格皱着眉头看着儿子说:〃这样说不合理,她去意大利是为了她叔叔的事。〃 〃不是,是您把她吓跑的。您说如果我结婚,我可能进不了这里。情况并不是这样。好多学生都是结过婚的。如果您不到迈阿密来,我现在也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 〃好吧,如果是我使她做出错误的判断,我很遗憾。我不太清楚录取的标准。我想搞这种危险性的工作,他们总是倾向于要未婚的人。据我所知,他们的确也是这样,只不过是找不到那么多未婚的就是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就应该像她说的那样去做,她说的非常对。她能认识到这一点,我觉得很不错。也许我不应该再管这事,可是你现在要作出的决定将关系到你一生的前程,我想给你帮助。〃 对维克多·亨利来说,这段话算是长篇大论了。而且他讲话没有他平日那种坚定态度,他儿子的那种固执的敌对表情使他很感到不安。他感到内疚,这是一种他很不熟悉的感觉:由于干涉了儿子的生活问题,可能也由于赶走了那个姑娘而感到内疚。即使娜塔丽对拜伦不合适,她的突然出走对他也是个打击,在这点上他的感觉几乎跟他儿子一样。也许对这个漂泊不定的年轻人来说她是世界上最合适的姑娘呢?尽管你是出于做父亲的一片好心,也许她是犹太人这一点确实有些影响呢。 跟父亲那种表示歉意的口吻和冗长的讲话截然相反,拜伦的回答又尖锐又简短。〃对,您是帮了忙的。她已经走了。这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爸爸。〃 瑞德·塔利从指挥塔里走出来,朝四周看了看,挥着手说:〃喂,帕格,准备上岸吗?〃 维克多·亨利赶忙向儿子说:〃现在你已经进来了,勃拉尼,这是海军里最艰苦的学校,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拜伦说:〃我们不必再谈这件事啦。〃说着就向浮桥走去。 六月初一个美丽而炎热的傍晚,报纸以大标题登出英国从敦刻尔克撤退的消息;丘吉尔在广播中表示,一定要在海滩上、街道上、深山里战斗到底。维克多·亨利在那天晚上启程奔赴欧洲。由于战局日益恶化,罗达留在国内,准备在纽约替梅德琳安个家。这是帕格的建议,罗达也欣然同意了。梅德琳这位忙碌、愉快的年轻小姐也不反对。 帕格发现在当时像娜塔丽一样买一张飞机票去烽火连天的欧洲是出乎意外地容易。困难的是从那里出来。
《战争风云》第二十九章(1)
娜塔丽花了五天时间设法从里斯本飞到罗马。她终于搞到一张飞机票。但是在飞机临起飞前几分钟,这张票作废了……一大群显然酒足饭饱的喧闹的德国军官又说又笑地依次穿过出入口,把二十名乘客面面相觑地留在外面。这个情况使得她不想再乘飞机。可是坐火车穿过正在崩溃的法国过于冒险。结果她在一艘开往那不勒斯的希腊货船上订了个舱位,这次倒霉的航行整整走了一星期。她和一个身上发出膏药味道的满脸皱纹的希腊妇女合住一间又闷又小的船舱,到处都是黑色蟑螂。虽然呆在舱里面非常难受,但是她很少离开,因为船上的那些高级船员和粗野的水手在甲板上或通道内都死死地盯着她,使她感到不安。她吃不下饭。船的上下颠簸使她夜里睡不着觉。在旅途中,她从手提收音机中收听到英国广播公司的广播:法国政府狼狈撤离巴黎,意大利投入战争,还有罗斯福的讲话:〃那只拿着匕首的手已经把它戳进邻人的后背了。〃娜塔丽抵达意大利时情绪紧张,身体疲惫不堪。她强烈地感觉到最好立即把埃伦从锡耶纳接走,除了手稿之外,其他一切……书、衣服、家具等等都可以不要。 但是上了岸,吃了一两顿像样的饭,喝了点好酒,又在一家旅馆的又大又软的床上舒舒服服地足足睡了一夜之后,她对自己的惊慌也感到奇怪了。无论是那不勒斯或是罗马,都看不出意大利已经参战的迹象。在灿烂的阳光下,夏天的鲜花……紫色的、红色的……盛开在灰泥墙头。在拥挤的街道上,意大利人的样子仍像往常一样轻松愉快。在意大利的火车上,咖啡馆里,一向总是充满了谈笑风生、脸晒得黑黑的青年士兵。他们仍像往常一样安闲自如。 经过这段漫长的旅程,火车里又热又脏,她终于到了锡耶纳。她从远处刚一瞥见这个屹立在被葡萄树遮盖的弧形山峦中的古老城市时,就产生了一种窒息、厌烦的感觉,几乎就像迈阿密街道给她的那种感觉一样。〃上帝,真没想到我又回到这里来了。〃她自言自语说。城外的山峦已经露出仲夏季节的那种像披上一片灰尘似的朦胧的绿色。锡耶纳没有什么变化。午饭后的寂静笼罩着城市。阳光灿烂的空旷的红色街道上几乎连狗都不动一动。她费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辆还在营业的出租汽车。 埃伦戴着他那顶宽边白帽,穿着一身黄|色的哔叽夏衣,坐在那棵大榆树的树阴下他的老地方,正在看书。在他的后面,在山谷上面,高高耸立着那座黑白色大教堂,俯视着这个红屋顶小城。〃娜塔丽!你居然来了!太好了,〃他拄着一根手杖,迈着僵直而沉重的步子朝她走来,一只脚装在金属制的模子里。〃我一直在叫出租汽车,可是等到我都该午睡了,一辆也没有来。我刚才倒真睡了一个很舒服的午觉。……到里面去,我亲爱的,你得吃点东西。把东西交给朱瑟普就行了。〃 室内还是老样子,只是休息室的沉重家具现在都换上了印花布做的绿色套子。在书房里,那堆手稿、那堆笔记、那一大排参考书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他的写字板放在桌子上,上面夹着一页一页的黄|色稿纸,这是他当天写好的稿子,等待明天早上修改。 〃怎么回事,埃伦,您还没有开始收拾东西!〃 〃一会儿喝茶时我再跟你讲,〃他说,有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我想你大概想先洗一洗吧?〃 〃可是,情形到底怎么样,埃伦叔叔?罗马方面没有消息吗?华盛顿指示还没有来吗?〃 〃华盛顿的指示已经来了。莱斯里真不错。〃他往一把椅子上一倒。〃我这个脚脖子站几分钟就不行了。本来都快好了,我糊里糊涂又摔了一跤。我这个人真麻烦!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的稿子今天已经写到967页了,而且我认为写得还可以。你现在先去洗一洗。娜塔丽,你的样子简直像喝醉酒,脸上还有一层灰。〃 佛罗伦萨的那个年轻领事接见她时态度和蔼可亲,从一张笨重的雕花黑色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把她领到一张椅子前坐下。他抽着一根弯曲粗糙的石南根烟斗,屋里充满了浸过甜酒的烟草味。他的手很小,握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式烟斗看上去很奇特。他的脸黑里透红,蓝色眼睛柔和而明亮,一张像孩童般的嘴,嘴唇很薄,下唇缩进去,好像总是很委屈的样子,他的金黄|色头发又密又短又直,他穿着灰色绸外衣,白色的活领,蓝色领带,显得潇洒、整洁。他的办公桌上的姓名牌子上写着:奥古斯特·凡·维那克二世。 他讲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一面说一面咳掉沙哑的声音。〃您就是那位名作家的侄女,对吗?很高兴见到您。我今天早上简直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能接见您,很抱歉。〃 〃没关系。〃娜塔丽说。 他随便地挥着他的小手。〃您知道,人们一批一批回国,走时很匆忙,把一切都撂给领事馆办。现在还有许多贸易上的事情。我整天忙于处理公文函电。我差不多成了许多美国公司的经纪人或商业代理人……当然是白尽义务。今天早上,真想不到,为了一卡车杀虫剂的事搞得我晕头转向!您受得了吗?当然,在佛罗伦萨还有美国人留下没走。他们呆得时间越久,他们就越会变成怪人。〃他咯咯地笑起来,用手抚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我刚刚在处理一件麻烦事,从加利福尼亚来的两个姑娘,住同屋,真麻烦!我不便讲出她们的名字,可是其中有一个来自帕萨迪纳的一个经营石油的富裕家庭。可是,她却跟一个油腔滑调、专门勾搭女人的小白脸订了婚,这个佛罗伦萨家伙自称是个演员,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个子长得特别高大的杂货铺里小伙计。没想到,这个油嘴滑舌的骗子却跟她的同屋胡搞,使对方怀了孕!这三个人昨天吵了一通宵,警察都来了……你瞧这些事。干我这种工作不能发家致富,可是倒颇不寂寞。〃他拿起一个高玻璃瓶往一个厚厚的雕花玻璃杯里倒水。他喝了一口水说:〃对不起。您也喝点埃维昂矿泉水好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战争风云》第二十九章(2)
〃不了,谢谢您。〃 〃我得喝大量矿泉水。肾里有什么鬼毛病,不知怎的,一到春天就闹得更厉害。我确实觉得意大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