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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燥热的空气仿佛凝结,时光不再向前流转……而是后退。
……
征十郎恨不得掐自己一下看他是否处于梦境之中,亦或是真实。如果他没记错,自己半小时前还在洛山篮球部监督普通部员的日常练习,结束后想回更衣室的洗澡间洗清身上黏腻腻的汗。
当他脱下队服的那一瞬间,眼前被一片持续几秒的漆黑所占据。直到征十郎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变成这副幼年期的模样站在镜前。据他估测,现在的自己才刚上小学。
赤司征十郎,生理年龄七岁,国小二年级就读中。
心理年龄十六岁,洛山高校一年级就读中。
征十郎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环顾一圈,似曾相识的景象连带着对童年的深刻回忆全部涌入脑中……里面还包括一些他逼迫自己忘却,被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碎片。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要是这幅模样被同队的队员睹见,他们绝对会笑喷——冷静、□□、淡然、自律,甚至是偶尔疯狂偏执的队长赤司征十郎消失了吗?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身高还不到他们大腿的小毛孩。
征十郎没心情考虑这个问题。他端详片刻,敏感地发现左眼颜色如他所料是灼眼的红,代替了原先的夺目的金。这让他感到不适应,就像是身体里某种人格被掏空,空虚又微妙。
“呵……”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幅深沉的表情配上油桶的身躯,怎么看怎么别扭。
回到国小阶段的他,已经进入母亲离世的倒计时。
“还存活于世上么?”他以陈述句的语气质问自己。
那位被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世上最爱最在乎的生命体,也是伤他最深的罪人,在他心脏处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脑中莫名产生了兴奋紧张的情绪,身体内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见她,想见她!”这是征十郎自初中后就很难体会到的情绪波动。
急于想要求证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她一面,她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强迫自己忘掉她,征十郎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自己编制出的一个荒谬的梦?
征十郎瞅见桌上的玻璃杯,将它抓在手上,故意松了松手指让他从掌中脱落。玻璃碎片四溅,一脸淡然的他却仿佛完全不在意碎片是否会划伤他。反正这具身体不属于心智十六岁的他。
碎片并未愈合,就连那清脆的碎裂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但这并不能满足征十郎,他索性捡起一块小碎片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酥/麻的痛感顿时传遍四肢。
不是梦。
他确实借着某种契机和未知的力量回到童年。他还记得,这里是他儿时的房间,连摆设都与记忆中的相吻合——书桌一角的将棋盒、搁在书架上方的狐狸面具、整齐排放的书籍……
征十郎刚打算抬脚往房间门口走,可怜的门就被某个身影撞开了——
“小征!!怎么了?是玻璃杯碎了吗?有没有伤到?啊啊你的手流血了!”
他被这一声女高音吼得头昏眼花,嘴角却情不自禁地高高扬起。
「不可思议,这果然是……」
会这么紧张自己的只有母亲了。
棕发女人蹲下身,拉起他的小手心痛地抚摸着渗出血珠的伤口。发丝擦到了他的脸颊,吐出的温热气息混合着薰衣草香水味扑面而来。
——这是久违的属于母亲的味道。
倘若征十郎不是个自制到不可理喻的人,他必定会直接扑进母亲的怀抱寻求温暖。
但现在的他已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无助、只会依赖母亲的弱虫了。
“我没事。”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僵硬的音节,声音也比以往要低沉,像是努力要克制什么似的。
熏理不断朝伤口吹着气,以为这样就能使痛痛飞走。“等一下,我去找创口贴。”
征十郎条件反射地拽住她的衣袖,他愣了下,错愕地盯着那只抓紧不放的手。
因生理年龄导致智商也被拉低了么?
“我……和你一起去。”
熏理点点头,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她什么都没说,如往常般拉着他的小手下楼了。
这具身体已习惯了与母亲亲密接触,但内芯十六岁的征十郎却很尴尬,甩开手也不是牵着也不是。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就像是流浪街头一无所有的穷人忽然得到从天而降的一笔财富,不知作何反应。
熏理给他受伤的食指贴上防水创口贴,拍拍他毛茸茸的红发脑袋。
“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出发吧!”
“……呃?”他没回过神。
“小征不是说好了要去滑冰吗?别怕,滑冰很有趣的。”熏理误以为第一次接触冰场的征十郎在担心。
“不,并没有。”
征十郎表面从容不迫,实际上内心已有无数只大根君咆哮而过。
「冷静,我要冷静,绝不能说我是从九年后穿越回来的!」
他实在不想打击熏理,更何况以她的脑容量很难理解这复杂的穿越问题。
“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平常雅史都不答应让我带你出去玩。”她轻声嘟哝。
“嗯。”
“来一场母子之间的约会吧~”
“好。”
“小征,你今天话好少。”熏理停下整理医药箱的手,狐疑地打量他几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平时低。”
“……”
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么!?熏理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儿控!
征十郎望着熏理鲜活忙碌的背影,忽然感到很庆幸。哪怕只是远远凝视六年未见的母亲也让他非常满足了。
但现在的他的世界已不再围绕母亲转,世界的中心是他自己——熏理是否还会深爱十六岁的赤司征十郎?
他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拥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小孩子就是麻烦,一旦有了休息的间隙他便会开始胡思乱想。
他难道不该好好把握这个人生中仅一次的机会吗?
**
公共假日期间家长喜欢带着孩子来滑冰场消耗时间,还有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小年轻。还好熏理他们来得算早,冰场才刚开十分钟,冰面也十分光滑。
“护膝一定要套在膝盖和胳膊肘的位置,这样摔倒也不会痛了。还有加小号的头盔……”
征十郎怀念起母亲的话唠本领,难以想象自己当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好吧,处于青少年期的他很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她的唠叨。
“我准备好了。”他动作笨拙地穿上冰鞋,这具幼童身体的协调力和敏捷度让他难以操控。
全副武装的母子二人踩进冰场,熏理熟门熟路地围绕场地绕了一圈,回到起点后拉住还在发呆的征十郎。
“我会牵着你的手,你试着往前滑滑看。”
征十郎自然不会不知道怎样滑冰,但为了装装样子以免熏理起疑,他牢牢抓住她的两只手,缓缓迈开步子。
练习了大约有十分钟,基本掌握平衡的他已经能自由在冰面滑行。
“学得真快!”熏理赞许道,“不愧是小征。”
当然了,尽管不是他所擅长的运动,征十郎自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而自己也一直朝这个目标前进。
征十郎故意偏过头巧妙避开了熏理伸向他脑袋的手,后者并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背过身暗自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无法习惯从另一只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他贪恋她身上的气息,却又不敢太过靠近。
究竟为什么害怕?
冰场里的温度持续零下,熏理不由分说地扯下围巾在征十郎的脖子上缠绕几圈,将他包裹成一只小粽子。他没有刻意推脱,只是在她指尖碰触到自己裸/露的肌肤时小小挣扎了下。
征十郎紧绷身子,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面部表情,生怕自己走错一步暴露了身/份就会被熏理嫌弃。
「真是幼稚的行为。」
事实上征十郎早就忘了他小时候与母亲的相处模式,毕竟那个曾经温柔的自己早就沉入大海深处,自我封闭在漆黑的世界底端。自那之后,他封闭的内心就从未向任何人展露过,哪怕是曾经或现在一起在球场上奋斗的队友。
“怎么啦?”熏理扯扯他柔软的脸颊,“今天的小征……感觉有哪里不一样。”
“没有。” 被调戏的征十郎有些心慌,他干脆吐出简短的回答,语气不容置疑。
熏理一脸震惊,“欸?难道是上国小后进入叛逆期了吗……”
你想多了,真的。
征十郎勉强滑了几圈后就缩在角落里,像只冬眠的冷血动物,不动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运动比变数极大的篮球有趣。
他看着向自己滑过来打算询问的熏理,脑中浮现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妈妈,我饿了。”他配合地做出无辜表情。
“对哦,现在是吃午饭的点。”她看了下腕表,“小征想吃什么?”
他思索一阵,“汤豆腐。”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通常情况下午饭的主动权都在熏理手里,即使她主动询问征十郎,对方也只会乖巧地回答“妈妈决定。”
她内心无比纠结。
失策了啊……孩子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两人各怀心思出了滑冰馆,熏理招来一辆的士,流利地报出他们一家去过不下十次的汤豆腐老字号店的店名。
征十郎总算有了能平复心情的间隙,他往后座一靠,装作闭目养神让熏理没有机会打扰他。
思绪很乱,连带着体内两股絮乱的气息让他稳不下来。
现在的征十郎绝不是熏理熟悉的那个,失去判断力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短暂生命中对自己而言最意义非凡的生命体。
想逃避、想摆脱,明明是已经消失不存在的东西却还影响他的精神世界,偏偏对母亲就是无法视而不见冷面相对。这种无力感让征十郎觉得自己脆弱得仿佛一捏就死的蝼蚁。
“咚。”
细微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与此同时一股重力压上他瘦弱的肩头。
被打扰的征十郎压下心里的不爽睁开眼,哭笑不得地发现熏理将脑袋搁在他承受不了多大重量的肩膀,这厚脸皮的母亲还朝他眨眨眼。
“肩膀借靠一下。”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
征十郎瞬间压力山大,清晰听到脑中某根拉紧的弦,断了。
喂,母亲对儿子撒娇是犯规!
☆、第三十一章 无责任番外II
“那么,看电影?”熏理兴冲冲地指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对面那张巨大的海报,三天前刚放送孩子们期待已久的K Project大电影,内容嘛……熏理没看过,但据说这片子是热血激情一样不缺,最适合儿童观赏。
内芯是高中生的征十郎默默地转过头,表示他不认识熏理。
“沉睡的魔咒?”
那分明是迪士尼退出的坑爹毁童年系列!
“霍比特人?”
不好意思他对科幻小说改变的电影不感兴趣。
熏理的提议都被口味挑剔的征十郎否决了,她无奈地摸摸头,决定使出真杀手锏,“既然小征不想看电影,我们去书店逛逛吧?”
他刚想摇头,听到她的提议后却又猛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个好,自家娘亲还算有点品位。
走在茫茫人海中,征十郎难得心平气和地打量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新建的几栋高楼大厦如今还是一片空地,这时的科技发展不比他所在的世界,普通人常用的手机款式也仍是翻盖款,很少有人边走边盯着手机屏幕狂敲键盘。此时的人们更注重心灵与口语上的交流。
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东京闹市区最大的书店与他记忆中的相吻合,一丝不差。尽管他认为自家的藏书量堪比小型图书馆,但为了这具身体的智力发展,他有必要亲自挑选几本书带回去搁在书桌上。
“到了。”熏理带征十郎坐电梯到二楼。他左右张望,发现周围的读者和他年龄相仿。
“这是……儿童书籍区?”他嘴角微微抽搐,不让自己的不满表现得太明显。
“对啊。”
“妈妈,我想自己逛逛。”征十郎扯扯她的手,“您可以去别的地方等我吗?”
“一楼有星巴克,我去那等你。”
善解人意的熏理总是会考虑着给孩子留一些私人空间,这也是征十郎所了解并一直心怀感激的优点之一。
征十郎目送她下楼梯,在确认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于自己视线范围后,他转身直奔向四楼——这通常是最不受欢迎的楼层,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位中年和老年人。
四楼的书架也比前三楼少,按分类排放着深奥的外国原着和年轻人基本不碰的日本古文集。
征十郎细细挑选了几本自己先前听闻过却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