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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联系家人,被她友好地拒绝了。
她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串救命的电话号码来自麻衣。
接通后,熏理也不详细描述自己的处境,只低声让她快点来接自己,她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你不怕他们怨恨你?”最先提议的人竟先开始犹豫不决。
“嗯。”
“你有想过最糟糕的结果么?你走了,等于金井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你能容忍……”
“我相信雅史。”熏理愣了一下,果断地逼自己做出抉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赤司七海早晚还会再出手。”
“美国那里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但希望你不要后悔。”
“大丈夫~”熏理的语气故作轻松,即使她心里也很没底,“我受够了乌烟瘴气一团糟的生活,被束缚住而无法动弹的命运。如果不是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我肯定会为脱身不择手段!”
嗯,就当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好了。
从赤司七海当晚发出威胁起她就一直有个想法,逐渐地这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成型,如果不是事态紧急,她绝不想在这种时刻离开。
不离开,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场艰难漫长的战役。现在的她还不具备赢的能力。
赤司七海那双灼灼生辉的眼眸徒然掠过她的脑海,带来一股令她毛发竖立的狂乱的恐惧。
“还有……”
“嗯?”
“你没想过吗?接二连三的碰到过敏源,你不会倒霉到那种地步吧?”麻衣试探性地发问。
“……”熏理顿时就懂了她话中有话,“有道理,至于是谁,我差不多心里有底了。”
倘若她的大胆猜测与真相□□不离十,有近亲的人得知了她过敏的事,故意多次在食物里添加荞麦引起哮喘。旧病复发不过是个幌子,她还没严重到需要去加护病房的程度。
至于点滴,她在清醒状态下打量房间时,无可避免地注意到点滴瓶上的小标签——
Chlorzoxazone。
很不巧,熏理这个在北美长大的伪海归理科门门不行,只有化学最拿手。将专有名词直译的意思就是:氯若沙宗,一种肌肉迟缓剂。
回忆起医生射/向她的□□裸的眼神,她就脊背发寒。
——不祥的预感从来没有出过错。这正是一场被精心导演的阴谋。
“总之,你快点过来。我觉得自己快晕了……当然在此之前我会被冻成冰。”熏理摸着渗出汗水的额头,出的居然是冷汗。
“哇,你还能支撑到这里,真是勇气可嘉。”电话那头的人还有心情调侃。
“这叫肾上腺素激发……不说了,公用电话快没电了。”熏理想了想,在对方挂断前补上一句,“记得带防哮喘喷剂。”
挂上公用电话。熏理双手抱肩靠在玻璃门上做思索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毫无温度的冷笑。
除了面包,恐怕她此前吃到的最后一餐也是荞麦面。
赤司七海为不弄脏自己的手去除掉棋子,早早就在熏理身边插/了眼线。
想到这儿,熏理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她曾以为片濑一直是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知心朋友。
……是她太天真了。
熏理的心一阵猛抽,四肢软绵绵的,虚弱的身子缓缓从玻璃门上滑下。
☆、第五十章
5:00am
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熏理正窝在一家礼品店里买手信,不时会神经质地抬头张望一眼。
她的打扮普通到在人群里不会看第二眼。厚重的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毛线帽遮挡住了大部分发丝。
刚过新年,机场的客流量接近高峰时期,到处是过完节飞回海外的游子。有年轻的情侣分别前念念不舍地相拥、年迈的老人抹着眼泪将儿女送进安检口。气氛徒然变得沉重。
熏理独自一人待在机场反而有些突兀。
她瞄了眼手上的机票和黑皮色的护照,心里咯噔了下。她是双重国/籍,日/本护照是松原海志不知从哪儿搞到的,连姓名那栏也被填成「松原熏理」,以便她回国。
而她现在终于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将会顺利搭班机回归母亲的怀抱。
熏理怀着悒郁的心情,对日/本满是不舍,尤其她的第二个家还在这里。她无可奈何,目前只想千方百计敷衍过去,等自己休整好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面对赤司父子。
从医院溜出来后她在麻衣家暂住几天,之后悄悄打电话给雅史和他隐晦地解释了下状况,相信他会为自己人间蒸发的诡异事件给征十郎一个好答案。倘若情况好转,她在北美待个一年半载就能潜回来。
她并未和雅史说她会去哪儿,但潜意识告诉她,像雅史坦白后总能心里踏实些。对方正为公司和金井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只低声嘱咐了一句“小心点。”熏理很庆幸他没干涉自己的选择,瞬间感到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休歇一周后,熏理只身一人前往美国,与在那里发展的母亲生活。再过不久麻衣也会为即将到来的赛事回去做准备——母女三人终于又能团聚了。
她丢下了身后的烂摊子临阵脱逃,在家庭与自身安全面前选择了后者。熏理自嘲自己是个胆小鬼,也是用来教育征十郎的反面教材。
“乘坐MK802航班前往美/国洛杉矶的旅客请到9号登机口办理登记手续……”
熏理瞅了眼腕表,登机的时间到了。她随手拿了几盒白色恋人和草莓大福,到前台付了帐。她懒懒打了个哈欠,将围巾取了下来。机场的暖气打得真足。
机场里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景色还是昏暗一片,很少有人会选择乘坐大清早的班机,除非是为了趁早抵达洛杉矶,这样也不必辛苦的倒时差了。
熏理故意买了这个不太正常的时间的机票。除此之外她的行李也少得可怜,根本塞不满一个箱子,所有的电子设备都还放在赤司家中的卧室,衣服也全部在衣柜里。她随身可携带的只有麻衣临时借她的小背包,里面装了零食、一些硬币和必需品,比如说哮喘喷剂。
“呐,再见了,我还会回来的。”
登机前,她转头最后再看了一眼机场,脸上泛起的念念不舍的神色。
熏理永远不会料到,这一趟她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
一个月后。
这依旧是个灰蒙蒙的清晨。雾气散去,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压得极低,一副快要下雨却久久憋不出来的画面。让人心情阴郁,难受得要抓狂。
很少有访客到访的赤司家今天却显得不平常的“热闹”。大宅前的空地上排满了轿车,前来的宾客身着黑色或白色的衣物,表现得满脸沉痛忧愁。
赤司宅的一处小别墅里正举行着肃穆的仪式,正门向外敞开,两旁放着花圈、水果等一些与主色调完全不搭的东西。然而仪式的主人却不在现场,由一张黑白照代替她,被安置在正中心的台子上。
照片中的女人不超过三十岁,年轻貌美,笑靥如花。
知情的人都知道赤司家在办丧事,听说是现任女主人的葬礼后,他们无不大吃一惊。
假装出悲痛欲绝的神色,是每个人的拿手好戏。谁知道他们在仪式过程中是真的痛哭流涕,还是单纯的逢场作戏?
但可以看得出来,典子是真的伤心。继失去父母后(那件事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她连与自己最亲近的妹妹都留不住。
除她之外,前来殡仪馆的景吾也难得沉默了,皱着一张小脸一声不吭。死盯着照片的眼神几乎要将它穿出个洞来。
当他听到熏理因急性哮喘在医院离世的消息后,他整个人已经懵了,以为这是什么蹩脚的玩笑或恐吓。印象中的小姨整日活蹦乱跳健康得很,怎么可能突然就……
他从母亲的表情中读出了残忍的真相,那一瞬间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扎入心脏。
景吾在告别仪式的队伍中排到了最前端,他手中紧/握一只剪了刺的白玫瑰,迟迟不肯放在照片前。
他只想一把揉/碎娇弱的玫瑰,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绝不肯承认熏理离世的事实,边走边大笑两声“少开玩笑了,你这不华丽的女人快给我出来!”
参加告别仪式的来宾大多数只见过熏理一两次,只是形式上做做样子,心中毫无半点忧愁,其中鲜少有她熟悉的面孔。
——赤司健一郎便是其中之一。
黯然神伤的他默默给熏理献了束花,甚至不想转身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做了简单的追悼后匆忙离场。
他没办法责怪赤司七海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毕竟他们俩从年少起便开始相处,几十年的岁月使他对她了解得比对待自己本人还透彻。正因此,赤司健一郎没脸面对被留下的年轻的赤司父子。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拿亲生骨肉当棋子。
熏理打破了她设计好的棋局,让她慌了神。充满支配性的赤司七海厌恶无法掌控的事物,难以忍受字典里出现「未知」两字。
倒不如说,赤司七海对熏理产生了恐惧。她无形间改变了雅史一贯的生活方式,差点儿就要达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生活幸福美满的目的。
在赤司七海看来,活在幸福中的人很容易被满足,正因此他们不懂得奋发前进、不断往高处爬,她不希望看到赤司家的继承人滞步不前。
总而言之,熏理是个必须被抹掉的存在。
……
通夜和告别式已经过去了,整个葬礼的过程圆满结束。宾客们早早散去,男主人也强迫自己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入夜后,唯一留在此为熏理守夜的只剩下一人。
他手中紧紧握/住母亲在他生日那天赠与自己的“优惠劵”——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母亲都能做到。
「您是个骗子。」
他无数次在心里默念希望母亲快快回来,结束这个恶劣残忍的恶作剧。他双眼红肿,却面无表情地凝视黑白遗照上笑靥如花的她。
志川管家劝过小少爷好几次,催他快回床睡觉,然而小少爷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沉默无言。他知道,只有熏理的催促管用。每次她话还没说完,他就会乖乖缩进被窝里。
征十郎,年仅十岁,失去了他的母亲。
从熏理的重症监护室出来后他没一夜睡过好觉,眼下的黑眼圈重到用眼镜框也遮不住。
雅史曾安慰过他,熏理只是旧病重犯,很快就会好起来。仅仅一天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就令他近乎发狂。
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日早晨,志川向他报告了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征十郎还来不及同熏理告别,她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鲁莽地冲进雅史的书房要求见尸/体,对方竟以“小孩子不要管”的可恶理由果断地回绝了。
他怒气冲冲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去学校上课。他强迫自己入睡,以为睡醒后就会度过漫长的噩梦。
他发现这不是梦,但脑中徒然掠过一些零碎温馨的片段,每个画面中的主人公都是熏理。
刚上国小时的他对世界一无所知,经常拉着母亲的衣角缠着她为自己解答各式各样不着调的问题。
某夜,两人坐在床铺上,熏理正帮他擦湿漉漉的头发。征十郎舒服地眯起眼,很喜欢手指缓缓穿/过发丝的感觉。
熏理好笑地捏捏他的包子脸,还未进入叛逆期的他也没有在意。
“妈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这绝不是你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了……问吧。”熏理扶额,希望他别出些高深莫测只有雅史能回答的难题。
“人死后会去哪里?”
“QAQ”熏理置若罔闻,她确实被征十郎的提问惊到了。“如果是好人,他/她一定会去天堂。”
“天堂?”
“就是美好的远方,那里有比我们家还漂亮的花园,还能见到很多小伙伴,没有烦恼、痛苦和战争……”她搜肚刮肠,竭力塑造出理想之地的画面。
征十郎歪着脑袋思忖着,“妈妈以后也会去吗?”
“……是的。”
“可是我不想让妈妈去天堂!”他突然有些激动,“除非让我陪你去!”
“……”
熏理在感动的同时却隐隐犯怵,她的人生志向就是将征十郎养大、看他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直到自己子孙满堂与雅史共享天伦之乐,她才能放心地安然离开。
她语重心长地劝说征十郎人生很美好,不要太早下定论。他早晚要离开父母怀抱,在硕大的世界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对此,年纪尚轻的征十郎很是不解,一脸哭相地蹭到她怀里寻求安慰。
猛然间,跪坐在榻榻米上为母亲守灵的征十郎眼前一阵发黑。
与母亲共度的堆积如山的时光宛如走马灯剧场在眼前一幕幕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