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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实力最雄厚的,当数鸿兴,我注意了一下,几条街上都有他的分号。
此时正值晌午,街上人潮涌动,粮行前门庭若市。不少头系布巾的苦力肩扛担挑的,穿梭其中正忙个不停。
看来店里的主要收入,不是零卖的生意,主要还是靠批发业务。
桥下停了若干小船,只等装运一满,划船的艄公一声呦喝,船便冲开一条箭形的波纹,不急不慢地渐渐远去,耳边只留下咿呀的桨声,韵味悠长。
“小漓,你干嘛呢?”
“嘎?”我抬头,子秋和杨予溱在我前面停下来回头看我。
“没什么,”我微微一笑,掩饰地指了指河中的小舟:“只是觉得这船很有意思。.”
“想不想坐?”杨予溱低笑,洁白的牙齿上跳跃着点点阳光。
“不用了,”我垂下头,自然地闪避着他的视线:“坐着船怎么买东西?”
“你确定你真是来买东西的?”杨予溱忍不住挑眉提出异议。
“呃,没看到合心意的。”我随口搪塞。
转过头,忽地瞧见一行人正谈笑风生地自一间酒楼里走了下来。为首的那个玉面儒雅,着紫缎锦袍的不是夏桓是谁?
我心中咯噔一响,头一低闪身便踅进了最近的一家店面。
“客倌,要买首饰吗?本店今日新到许多新款式,肯定有你满意的。”伙计的见到生意上门,立刻很热情地迎了出来。
“嘎?”我一愣,这才发现手里拈着一枝俗到不行的金簪。
我脸一红,忙不迭地放手。
杨予溱忽地伸手从我手里捞走那枝簪子,咚地一声扔到柜台上:“这种货色也敢拿出来污本公子的眼?”
“是,几位公子里边请!”掌柜的见他气势十足,不敢怠慢,亲自把我们迎进内堂。
伙计很快奉上茶,正是杨予溱刚刚介绍的安阳毛尖,顶极的那种。
掌柜的从内室拿出好几只铺着锦缎的盒子出来,摆在桌上,打开盖,珠光宝气满室生辉。
“呃,”我尴尬得要死,急忙推脱:“不用了,只是随便逛进来的~”
晕死,光看盒子已经价值不菲,谁花那个冤枉钱去买首饰?还不能戴,只能收藏在家里,我疯了不成?不如把银子存在钱庄里实在。
“这枝好,玉质细腻,又不花哨。”子秋跟进来,仔细地挑选一番,选了一枝如意白玉簪出来。
“会不会太素净了……”杨予溱瞥了我一眼,下面半句话自动吞了回去。
“就是这枝了,伯母肯定会喜欢。”子秋不由分说做了决定,掏出银票买单。
相识这么多年,子秋自然深知我从来不曾替自己买过首饰。
杨予溱的笑容微敛,淡淡地瞟了我们一眼,没有吭声。
“好,公子真是好眼光。”掌柜的喜滋滋地拣了簪子包起来:“这枝如意簪带回去,保证老夫人特别满意。”
我偷偷瞄了一眼价格,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扣住子秋的手,激动得嚷了起来:“你疯了?一枝破簪,就那么点石头,加起来还没有一两重,哪值五百两银了?这是暴利!专骗你这种什么都不懂,兜里没有几两银子,还喜欢装阔的公子哥!”
掌柜的听了这话,脸都绿了:“公子,话不能这么说。你看看,这是上好的青田玉,是整枝雕的,不是镶嵌,拼接。而且这做工,你瞧瞧,线条多么流畅,起承转合圆转自如,没有半点牵强,没有几十年的雕功,绝做不出这么好的簪子。”
子秋满头黑线,拿着那枝簪子一脸尴尬,进退两难。
“我管你好不好,总之我不买!”我狠狠地瞪了子秋一眼,把簪子抢过来往掌柜的怀里一塞,夺门而去。
杨予溱莞尔一笑,负着手慢慢地跟着踱了出来。
我还在气头上,忍不住数落:“这么贵的东西根本看都不应该看一眼,居然还想着掏银子买?”
“我送给伯母的还不行吗?”子秋被我气得不轻,拉长了脸生闷气。
“你的银子不是银子啊?”我恨铁不成钢,用力戳他的胸:“平日看你那么精明,今天怎么糊涂了?这么贵重的簪子拿回去,你让我怎么处置?戴又不能戴,藏也没处藏,拿出来启人疑窦,收起来着实可惜~你这哪是买簪子,简直就是给我买了个祖宗!”
听到这里,子秋实在崩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得了,我的小姑奶奶,别念叨了,我错了还不成?”
“本来就是~”我展颜一笑,忽地发现不对,尴尬地瞥一眼杨予溱,他笑意吟吟,抬头望天,假装没有听到。
我松一口气,微笑:“走吧,咱们去乘船。”
贩卖王爷章节内容:簪子
桂花糕
桂花糕尖尖的船头划破碧绿的河水在蜿蜒的水巷里穿行,咿咿呀呀的桨声被风吹落融在水里,初冬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让人懒懒散散的提不起劲。.感觉置身于三四十年代的黑白默片,古拙典雅,朴实纯净。
岸上的商贩拖着悠长的调子,韵味深长地叫卖着,淡淡的清香伴着微风扑面而来。
“他们叫卖的是什么?”子秋侧耳听了一会,始终没有破译那悠扬婉转的曲调,只得不耻下问。
“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过的桂花糕。”杨予溱笑道。
“似乎卖的人不少啊?”我有些好奇,因为一路走来,并没有看见几棵桂花树,这桂花糕卖的却不少。
“在安阳,入了秋几乎家家都做,不过色香味俱全的却不多。”杨予溱笑着解释。
那是自然,不论哪一种食物,选料都是最重要的一环。寻常人家,温饱已经难得,谁有那个闲情逸致与多余的银钱去精挑细选,精益求精?
“要不要试一试?”杨予溱竭力怂恿。
“无所谓。”不愿太过拂了他的好意,我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他抬头,很随意地叫了一声,立刻从河堤上跑下来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蓝底白花的布裙,捧着一只竹编的筲箕,碧绿的荷叶上摆着切得方方正正的桂花糕。
荷叶碧绿,桂花糕洁白细腻,两下一映衬,清新爽脆,瞧了赏心悦目,令人食指大动。杨予溱皱了皱眉,有些挑剔地望着那些糕点:“你这糕用的可不是玉清米,不够细,不够白,也不够软糯……”
卖糕的少女错愕地晕红了双颊。
我大骇,急忙拉住他:“来三块吧,多少钱?”
晕,还玉清米呢!那可是贡米,他当这里是京城的雅香斋呢?人家街边小贩选那么贵的料,不是自个找抽嘛?
少女脸一红,大概因为糕点没有选用玉清米,很心虚地把筲箕递过来给我挑选:“四文钱一块~”
杨予溱又是一愣,手伸进兜里半天没有掏出来。
嘿嘿,我估计他身上根本就没揣过散碎银两,说不定只有银票。
“不用找了~”子秋忙抢着付帐,把一块碎银扔到筲箕里。
“十文钱吧~”我把桂花糕放到子秋手上,顺手把碎银拣了回来,塞了十文钱到少女的手心,冲她微微一笑。
就说男人没脑子吧!明明十文钱可以搞定的事,为了面子,愣是要充大头花一两银子,有病!
“呃~”她大窘,红着脸,垂着头接过钱扭身便上岸了。
“呶,”我把碎银在手心里掂了掂,抛还给子秋:“这两银子是我省下来的,归我。”
“呃~”子秋摇头,分了一块糕给我:“人家年纪轻轻的挣钱养家也不容易,干嘛少人家二文钱?”
“嗟,”我白他一眼:“她都没说话,你瞎着什么急?她就是看你们喜欢装爷,才把价调高。不信你问船家,平时这糕绝对不会超过二文钱一块!”
“是这样的吗?”杨予溱掉头问船夫。
船夫是个老实人,见我们衣着华丽,也不知什么来头,怕给少女惹祸,偏又不会说谎,不知该怎么答,只得憨憨地笑红了一张脸。
“得了,干嘛为难老实人?”我闲闲地拈了桂花糕往嘴里送。
一甜得化不开的味道从舌尖里泛上来,夹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直冲鼻间,实在不是我喜欢的那杯茶。
“不好吃?”子秋察言观色,知我不喜,忙道:“那就扔了吧。”
花了钱买来的,干嘛要扔?
“马马虎虎。”我蹙了蹙眉,勉强吃完剩下的半块。
弯下腰掬了水洗净手,一条干净的帕子静静地伸到眼前。
我抬头,杨予溱眼里带着淡淡的歉意望着我:“上岸吧,喝杯安阳毛尖漱漱喉。”
“呀,这可是你要买的,快点吃了,不许扔。”我瞥了眼他手里一动不动的桂花糕,微眯着眼睛警告。
是他硬要买,没道理我这个不喜欢吃的人尝了,他这个竭力推荐的人却躲开?非吃不可。
“那是自然,”杨予溱忙把桂花糕放进嘴里,哪知吃到一半,忽地“呸”地全吐了出来。
“怎么了?”
“有谷壳。”杨予溱皱眉,苦着脸瞧着手上剩下的半块,进退两难。
“米里哪会没有谷?”子秋忍不住取笑:“你也太讲究了些。”
“我吃的就没有!”杨予溱恨恨地答,皱起一张俊脸,表情实在有些可爱。
我忍俊不禁,噗地笑了出来,笑到一半,忽地心中一动,从他手里接过那半块糕,若有所思地道:“糕里有谷壳,所以不好吃?”
“那当然!”杨予溱理直气壮地答:“本……少爷在雅香斋吃的桂花糕全是上等的玉清米精制而成,别说谷壳,就算桂花的比例不对,蒸的时间长了,那也不行的……”
“是~”我眼睛一亮,霍然开朗,把半块糕还到他手上:“你说得有理,不过还是要吃完,不许剩!”
糕中掺了谷不好吃,那么米里若是掺了沙,更有甚者,掺了发霉的谷呢?
“嘎?”杨予溱垮下俊颜:“还要我吃?”
“那当然~”我回眸,盈盈而笑。
贩卖王爷章节内容:桂花糕
来了帮手
来了帮手安阳王世子娶了首富丘大富的女儿,在当地成了哄动万教的大事情。政商名流们就算不屑联姻双方一个是末路的世子,一个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只冲着豫王亲临安阳主婚一事都蜂拥而至,唯恐去得晚了,礼送薄了被豫王鄙视。
城中其他有头有脸的人虽攀不到豫王,但是借此认识丘大富,走曲线救国之路,沾点喜气与贵气,也是好的。
于是乎,迎亲的当天,几乎全城出动,安阳王府前几条街都车水马龙,把个小小的王府挤了个水泄不通。
杨予溱是主婚,子秋是媒人,一大早就忙得团团转,很快被拖得不见人影。
我乐得轻松乘乱溜出丘府一个人在街上乱逛。
走在人群里,可以听到路人很多感慨:安阳王府怕是几十年都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世子爷这回扬眉吐气,安阳王肯定要飞黄腾达了!
“小漓~”人丛里逸出一声低唤。
我下意识地回头,却只见到满街攒动的人头。
真是糊涂,这里可不是京城,谁会认识我?
笑了笑,我继续前行。
“笨蛋,左拐巷子里。”声音继续尾随着我。
奇怪的是那声音并不算小,可身边经过的人并无停留,个个神色如常,好象一无所觉。为了证明我不是老年痴呆,更没有幻听,我按指示朝左边瞧了瞧,果然有一条窄巷,夹在两道青墙之间,幽幽深深,似一只张着嘴的巨蟒。
我慢慢地踱过去,刚探头瞧了瞧,便被人突然扣住手腕,捂住嘴巴,一把拉进了窄巷深处,这才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我。
一身青灰色长衫,头上戴着一顶箬笠,帽沿压得低低的,看不清五官,只是身材极高,很有压迫感。
我惊魂未定,指着他,呜呜地低叫。
“是我~”他忽地放开我,退后一步,抬高了箬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宠。
“穆青云!”我尖叫着,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就是一阵猛打。
好端端的,干么把我骗到这巷子里,装神弄鬼地吓我?
“小漓,”穆青云捉着我的肩,把我的花拳绣腿当成抓痒,毫不在意,俊颜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只月余不见,没想到你会这么热情。”
“热情你个头!”我一掌拍飞他的巨灵掌,想想不解气,又补上一记佛山无影脚。
“啊!”他抱着脚原地乱跳,表情痛苦得夸张。
我横他一眼,憋不住终于哧地笑了出来:“德性!”
老实说,他乡遇故知,感觉的确还不错,算了,饶了他!
“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