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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必然是丈夫好嫖好赌,或是宠爱侍妾;夫来问妻,不是妻子有病,就是她没有养育儿子;读书人来问,主要是求功名富贵;商贾来问,多数是因为生意不旺……”
“田耀祖,靠骗人家钱财活着,你缺德不缺德!你儿子都那么大了,给你的儿孙积点阴德吧。”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请他们来算,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让我宰的。至于儿子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徐木匠这个气啊,“我不跟你瞎扯了。我得睡一觉儿了。”他躺在了床板上,床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徐木匠都担心自己掉下来。
第二天一早,徐木匠捶着酸疼的后背坐了起来,“田耀祖,就这张破床你也能睡得着?有家什吗?”“我有一把防身的斧头。”田耀祖从床底下拿出一把斧子交给徐木匠。
徐木匠摸摸斧子刃,“这也叫斧子?骑上去都不带割屁股的!”徐木匠提着斧子四下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可用。他照着床下的板凳根砍下一块木头,又砍成几个楔子,掀下床板,将楔子钉进板凳榫里,再放上床板,便不响也不摇晃了。
田耀祖一竖大拇指,“高人!你天生就是苦命之人——能者多劳嘛。不过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当木匠。”
“那我干什么?也像你似的给人算命骗钱?我就是饿死,也不干骗人的勾当。”徐木匠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你先别激动,我是想告诉你,这一带有个从关东来的绺子。为首的叫刘一刀。领着一帮子亡命徒,专在这走西口的道上做没本的生意——就是打劫。”
徐木匠根本没往心里去,“打劫?我不怕,除了这破行李,我什么也没有。”
“我不是说你怕抢,我是说你可以凭你的本事在刘一刀手下混个二当家、三当家的。”
“田耀祖!你把我拉进刘一刀的绺子,你能得多少好处?”
“哎?你可别听他们瞎说!我可不是刘一刀的眼线!”田耀祖急了。
《走西口》七(6)
徐木匠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坡下边正是大路,有一队驼队正朝大车店走去。田耀祖也来到了窗口,徐木匠回头看田耀祖,田耀祖的目光正好投向驼队。徐木匠盯着田耀祖,“从现在起,你不许离开这里一步。这样就没有人给刘一刀送信了。”
“你又冤枉我!”
徐木匠逼视着田耀祖的眼睛,“田耀祖!你给我老实点儿!”
田耀祖咧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王南瓜因为听了田耀祖给他算命的话,情绪有些低落,坐在大车店的伙房里不说话。田青要他不要相信算命的胡说。王南瓜叹了口气,“万一让他说中了呢?那我这次不是白出来了吗?”
邻桌坐着一老一少。年长的是龚丰仓,他也不是当年的样子了,他穿着长袍马褂,小老板的打扮;年轻后生是他的侄子龚文佩。
“文佩,你这是跟着我头一回走西口,我给你讲讲这个杀虎口吧。”龚丰仓对龚文佩说。
龚文佩恭恭敬敬地点点头,“叔,您讲吧,我好好听着呢。”
“这杀虎口有两千年的历史了。秦汉时期叫参合口,隋唐时期叫白狼关,宋代改名叫牙狼关,到了明代又改名叫杀胡口。一直到了大清国,塞北和关内的关系空前的融洽,才把‘胡’字改成‘虎’字。‘杀虎关’的三个大字,就是康熙皇帝的御笔。”
一旁的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也忍不住扭头听了起来……
“这里是口里口外的交叉点和商品的集散地。所以前清的户部衙门在这儿设了收税的抽分署。不要说各种买卖、客栈、车店了,连城里带城外,光寺庙就有七十二座。顺治年间,有三个走西口的山西人流落到了杀虎口,两个是太谷人秦悦、王相卿,一个是祁县人史大学。他们三个人做起了走街串巷的小买卖,可光靠挑担卖货养活不了自己,他们三个人就凑钱开了个小小的草料铺。由于本小利薄,三个人起早贪黑地忙活,才勉强度日。有一年临近年关,一连几天大雪封门,没有生意可做,三个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饥寒交迫之下,三个人倾其所有煮了一锅稀粥权当年夜饭了。正在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拉着一峰驮了个大驮垛子的骆驼走了进来,说这么晚了没地方可去,想在他们这借个宿。三个人就把老头儿留下了。老头儿说赶了一天路,又累又渴又饿。这三个人谁也没动筷,赶紧给老头儿盛粥让他先喝。老头儿几口就喝完了一碗粥,他们又给老头儿盛满,老头儿左一碗右一碗,不一会儿就喝光了他们的粥。三个人谁也没喝上一口粥,就饥肠辘辘地过了这个年。老头儿喝饱了粥,躺下就呼呼大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头儿不见了,骆驼也不见了,却把驮垛子留下了。”
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听得入迷。“大叔,后来怎么样了?驮垛子里装的是什么?”梁满囤问。
龚丰仓一乐,接着讲道:“三个人打开驮垛子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就到处去找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怎么找也没找着。三个人就商量,把这些银子数目点清楚了,然后当成股本开了一个大商号,取名叫吉盛堂。每次结账的时候,都把白胡子老头儿的红利算出来,单立了一个账本。后来,康熙老佛爷亲征噶尔丹,他们三人就跟着大军进入了乌里雅苏台、科布多,为康熙的大军供应军需。就这样他们发了大财,把分号开到了归化、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和库伦,取名叫大盛魁了,伙计不下六七千人!”
《走西口》七(7)
“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呢?”王南瓜问。
“白胡子老头儿?直到这三个人相继故去,那个白胡子老头也没再出现。就这样,大盛魁一直记着这笔没有主人的财神股的本金和利息,并定下了一个人人必须遵守的规矩。每年春节的大年初一,大盛魁既不请客与同行联络感情,也不摆酒席酬劳辛苦了一年的伙计,而是全号上下要在掌柜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喝上一碗稀粥。”
田青站起来,冲龚丰仓一拱手,“多谢这位大叔,给我们讲了这么好的一个咱们山西人知恩图报、以义制利的故事。”
龚丰仓摇摇头,“见笑见笑。”
田青转身对店小二说,“麻烦给我们预备三个窝头,明天一早我们带着路上吃。”
“行。你们哥三个也太省了。不过等过几年你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跟现在不一样了。那时候,你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马褥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元宝。”店小二笑道。
梁满囤憧憬着,“我们三个要是也能碰上个白胡子老头儿就好了,得一笔意外之财,开不起大盛魁那样的大买卖,咱开几个小铺面总还行吧。”
大家都被梁满囤逗笑了。
店小二转身要走,田青又叫住了他,“小二哥,你们店里最近来没来过一个四十多岁下巴上有块疤瘌的男人?”
店小二想了想,“没有。怎么?”
“没什么。你忙去吧。”田青越发想找到徐木匠了,人家大盛魁这么多年,还给那个白胡子老头记着本金和利息呢,人要知恩图报啊。
光顾听人家讲故事了,三个人回到大通铺时,炕上一个挨一个的脑袋,没地方了。店小二帮着挑人较稀的地方好容易才挤了点空当,这才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正在喝粥,龚丰仓和龚文佩走了进来。
田青赶紧起身相让。“二位怎么也起这么早,赶路吗?”
“看样子我们还真有缘分,分不开了呢!我叫龚文佩,这是我叔叔龚丰仓,太谷人。”龚文佩介绍着。“我叫田青,他叫梁满囤,他叫王南瓜,祁县人。”
龚丰仓对店小二说:“伙计,给他们每个人加一张饼,记在我的账上。”田青不好意思,忙阻拦。
“我叔叔请客,你们就不要客气了。我们认识一天了,又都是走西口的大同乡,就算是朋友了。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谁知道谁什么时候遇到什么难处需要别人帮忙?是不是?”
大家重新落了座。小二送过粥和饼,大家吃起来。龚文佩告诉田青,叔叔在口外十七八年了,在包头开了个不大的莜面馆。这趟回家,就是带他去帮他照顾生意的。他说,在包头有不少山西人开的大买卖。有商号,有银号,这么说吧,包头那地方,有钱人排前面的全是山西人!”
梁满囤乐了,“啊!这么说,我们也有希望发大财了?”
龚丰仓笑了,“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还要看是不是吃得了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三个人高兴得直盼快到地方,好在这路也已经走了一半儿了。
吃过饭五个人一起上了路。当晚来到了一个小镇,为了省点钱,田青三人准备去镇外蹲庙台儿,正好明天还能少走一段路。当下和龚丰仓二人分了手,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在大路上见面,还搭伴走。
田青等三人来到庙里住下了,躺在铺上议论着将来的好日子。梁满囤说老龚大叔老实巴交的,身子骨也单薄,十多年工夫就开了家莜面馆儿,我们三个年轻力壮的,也错不了。
“是啊,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我娘和秀秀还等着我呢,我非得干出个样儿来不可呀!”田青挂记着家里。
王南瓜认为田青读过书,识文断字,脑袋瓜子活络,一定能发大财。“哎,到时候,你成了大老板,可别忘了我呀!”
“成,王南瓜,你真混不下去了的时候,要饭要到我的门口,我怎么也得赏你一个大南瓜嘛!”三人大笑起来。
《走西口》八(1)
夜里众人睡得正香时,忽然庙门洞开,一伙人马闯了进来。有着刀疤脸的土匪头目山里豹子,指挥着二十几个土匪押着几个“票”走进来,龚丰仓和龚文佩也在其中。被绑的人中还有一个身穿蛋青偏大襟的上衣下边是黑裙子的年轻女子,看样子是一个洋学生。
二当家的喊道,“起来起来,都滚到院子里来,让我们的弟兄歇歇脚。”手提马鞭的刘一刀最后一个进来。
龚丰仓冲到庙堂门口喊着:“好汉爷,我的确是小本生意,没多大油水。您高高手,就放了我吧!”二当家的上去抽了他一鞭子,喝道:“不许嚷!”
龚丰仓不顾疼痛,指着田青说,“不信你问问这几个小兄弟,他们也知道我是在包头开小莜面馆的!几位小兄弟,你们替我说句话呀!”
田青欲说,梁满囤抢先说:“我们不知道。”
二当家的看见了梁满囤和田青的小动作,他问田青,“你想说什么?”
田青看了一眼龚丰仓,对二当家的说,“我认识他,他叫龚丰仓,是在包头开了一家小莜面馆,的确没有多少钱。”
“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二当家的抽了龚丰仓一鞭子,“不许说话!”他回来又敌意地看着田青,“他没多少钱,你有钱?”田青苦笑,“我有钱还蹲庙台?”
二当家的抡鞭子就抽田青,田青躲了过来。王南瓜上前解劝,“哎哎哎,这位好汉,您别发火,您问他说,信不信由您嘛。田青,我们走!走走!”
“往哪走?去报告官府是不是?蹲下!我们不走,你们谁也不许走!”二当家的喝道。
“好好好,不走就不走。蹲下就蹲下。”梁满囤先蹲下了。
刘一刀叫过二当家的,“老二,我们的绺子越来越大了。人多就是对抗官府、在口外称霸的本钱。我看外面的几个走西口的都挺年轻。一会儿把他们带上!还有方才跟你说话的那个小子,躲你的鞭子躲得太溜了,好像是个练家。”
“大当家的意思是……”
“你试试,看他到底怎么样。备不住是个好苗子。”
“成!”二当家的走了出去。刘一刀也走到门口。
二当家的走到田青面前,踢了一脚田青的腿,“站起来。”
田青看一眼二当家的,站了起来。二当家的出手向田青的面门打去,田青闪过。二当家的继续紧逼,田青没有还手,在节节退后中保护自己。二当家的得寸进尺,逼得田青有些火了,他抓住二当家的手腕子,就这一抓一送,顿时让二当家的后退数步吃了个暗亏。
二当家的从腰间拔出短刀来,“哎呀,你敢奓翅?我花了你!”他的刀向田青捅了过来,又被田青躲过。二当家的收势不住跌了个狗吃屎。众土匪持刀围住田青,田青转着圈子防备着。
刘一刀走出门来,“慢!”他打量田青,“不错!朋友,你身手不错嘛!”
“这位好汉,方才我说的是实话,姓龚的叔侄俩的确不是有钱人。你留下他们,也是白吃你的粮食。”刘一刀让二当家的把人都带走。田青急了,“怎么?大当家的不是要抢我们的破行李吧?”
刘一刀哈哈大笑,“我嫌你的行李上有虱子。”
“那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们跟我干。”刘一刀扔了一句。
“我不当贼。”田青大声说。
二当家的听后喊道:“你敢骂我们是